點燃火焰之後,有些混亂的情緒也終於沉澱下來,腦袋變得清楚了一些,在這樣的狀態下他也終於能夠思考自己該幹什麼,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讓自己安然無恙的停留在這個時代。喬托說『只要戰勝他就可以不問過往』的話對綱吉而言是求之不得的,甚至覺得喬托是不是看出他隱瞞著重大的秘密才這麼說,如此一來自己也能夠順理成章的留在彭哥列。

 

他的眼睛掃過身邊不遠處流露憂心和驚訝的埃琳娜,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到現在也還擔心著自己與喬托對戰的安危,相反的,綱吉的視線落向更外圍處在納克爾身邊的斯佩德,發覺他的眼神竟比之前看來更冰冷了,這股微微刺痛的冷意自從綱吉展現火焰以來就露骨的直射過來,像是要威嚇他又好像在警戒他一般。

綱吉低下頭靜靜地微笑,他意外的發現斯佩德似乎並不是個如他想像難以了解的人,至少在某些事情上看來相當的單純——只是不曉得對方戒備自己的原因是因為埃琳娜就站在自己身邊,或是因為喬托即將跟自己對戰的關係。

 

「怎麼了,綱吉,不攻過來嗎?如果你把心思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喬托脫下了披風隨手往旁邊一扔,嘴角流露微笑,「那麼我就過去了。」

 

話還沒有說完,喬托的身影一下子從原地消失迅速地往綱吉的方向移動,霎時間已經繞到了綱吉的身後,高速移動一直都是喬托在戰場上最優勢的特點之一。在場的人都以為戰鬥剛開始就會順利的得手,但綱吉卻同一時間反應過來馬上伸手往後一擋,藉著衝力反身跳起來朝喬托揮出一拳,喬托接住後承擔部分衝擊力往退了一段距離但馬上又恢復姿勢,瞬間又用另外一手回擊。

 

看似簡單的攻防戰就這樣你來我往持續了好一段時間,打鬥的姿勢就像是舞蹈一樣,彷彿兩人都有默契避開了對手的招式,那都是瞬間反應,如果沒有超直覺就很難做到。即便是不會戰鬥的人也能夠看得出他們動作的洗鍊,看起來兩人累積的戰鬥經驗應該都不少。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跟喬托堅持這麼久。」G有些嚴肅的開口,斯佩德瞥了他一眼,難得發現G有些不安的模樣,「喬托好像也沒有特別手下留情,這傢伙很強啊。」

 

「不過還是喬托佔上風吧?」納克爾聳聳肩輕鬆的笑到,「總覺得那個小傢伙的動作有點不順暢,總會刻意避開某些地方像是怕受傷一樣,喬托也看出這一點了,要擊敗他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是因為他確實受傷了。」斯佩德淡淡地說,他的眼神緊追著綱吉的身影,「人都會下意識避開受傷部位再次受傷,他的身體狀態那樣卻還可以和喬托打這麼久,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吧?」喃喃自語的斯佩德眉間絲毫沒有鬆懈的意思,「這次我們到底撿了什麼人回來了…」

 

令他在意的是綱吉的偽裝,一開始他和埃琳娜完全不知道綱吉懂得戰鬥,或許只有喬托看出來綱吉擁有戰鬥的能力,多半又是靠他的什麼直覺。

斯佩德認為這也不全是因為他們比喬托還遲鈍的關係,而是在於綱吉的態度、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言談,都彷彿和戰鬥無緣,沒有一點點強者該有的氣質。

 

一般而言如果擁有某種程度的能力,就會表現出相應的氣場,但綱吉卻沒有。

柔弱、幼嫩的14歲少年對他們而言是歷練不足的孩子,加上綱吉的態度也很順從,所以他們才安心地帶來了這裡,卻沒有想到綱吉隱藏著能和喬托抗衡的力量。

 

他緩慢的從外圍移動腳步來到更靠近兩人戰鬥的地方,此刻沒有人願意靠得更近,深怕被捲入變得激烈的戰鬥,因為喬托突然打算不再試探綱吉的實力,而改用全力攻擊。

 

綱吉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對方對戰鬥的經驗明顯比自己高出許多,而且判斷力也比自己更好,由於喬托一下子就能料想到綱吉會怎麼樣行動並馬上反應,令綱吉感到動作受限無法發揮全力,加上手臂隱隱約約的疼著,斯佩德在出發到這裡前為他包紮的繃帶已經脫落了一半。

 

「唔…」綱吉低吟了一聲,由於疼痛動作遲鈍了一會兒,眼看喬托的下一個動作就要攻擊過來,他沒有其他選擇馬上舉起手掌,掌中聚集了強大的火焰,他認為喬托應該是可以接下這個一擊的,本來不到必要不想使用X BURNER,但現在自己如果不反擊的話就會被打敗。

 

「X BURNER——」

喬托好像察覺有異,瞬間停下了動作。

但綱吉的攻擊還沒有開始,戰鬥動作剎那間卻靜止了下來,喬托也一腳踏上地板停止行動。

原因不為其他,而是由於擱在綱吉脖子上的那把銳利的短刀。

 

「等等,戴蒙,你幹什麼!!」埃琳娜吃驚地看著斯佩德不知什麼時候混進喬托和綱吉的戰鬥,並且偷偷接近綱吉背後用短刀抵著綱吉脖子,此刻他的表情看起來充滿了異樣的殺意。

 

「放下手,不管你想要出什麼招式都一樣,如果你再對喬托發出攻擊我就會在這裡殺了你。」讓人不寒而慄的低柔嗓音小聲的在綱吉耳邊述說,綱吉也聽話的放下手掌沒有繼續戰鬥,喬托好像也有點被掃興的望著僵持住的他們。

 

「斯佩德…先生?」綱吉困惑的開口,「請問……」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斯佩德打斷了綱吉的話,「我可不管喬托承諾了你什麼,或者你又是什麼人、準備要做什麼,但只要你做出任何可能傷害彭哥列的事情,我就會殺了你。」

 

那句話讓綱吉的胸口劇烈的一跳,有種不明不白被威脅的感覺,他明明沒有那樣的意思。

為什麼斯佩德突然把自己看做敵人了呢?

而且,斯佩德那冷漠的聲音讓綱吉覺得如果自己動了一下,對方或許真的會用那把刀刺向他。

 

「斯佩德。」喬托說話了,他撿起地板上的披風重新披上,對斯佩德這樣擅自的行動沒有一絲的訝異,「難道你是判斷剛剛綱吉的攻擊可能會對我有危險嗎?我這個首領,也許會被綱吉攻擊、被打敗,所以你才出手制止。」

 

「……我並沒有這樣說。」斯佩德猶豫了一下不乾脆的回答。

 

這惹來了喬托一聲低笑,「或許你是對的吧,我確實沒有想好該怎麼樣抵擋那樣的招式——綱吉,那一瞬間你是想要對我發射高密度的火焰,對吧?」

 

「啊…嗯、對…因為我好像快輸了……」綱吉不知為什麼被喬托這樣質問,而斯佩德的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就感到分外愧疚,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似的。

 

「如果你真的對我那麼做了,那麼勝負還很難說,說不定我剛剛也有些鬆一口氣呢。不過你不需要在意,是我要你使出全力的,你也是第一個直接遵從我的話的人。」喬托的話中有話,但臉上還是帶著喜悅的微笑,他看來一點也不在意綱吉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結果,反而比戰鬥前對綱吉更充滿興趣,「斯佩德,放開他吧,因為你打斷了我們的戰鬥,這算是綱吉贏了,我會遵守約定,他現在是我們的同伴了。」

 

「——你想把這結果怪到我的身上嗎?喬托。你真的打算讓這個傢伙加入彭哥列?」斯佩德低頭瞪了一眼在自己懷中已經熄滅火焰、變得有點怯懦的綱吉,正是這個模樣讓他沒有察覺綱吉隱藏的力量,否則他絕對不會將綱吉帶來喬托的面前,「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身分不明的人,你那喜歡隨便找人的壞習慣又犯了啊。」

 

「斯佩德,難道你當初不也是這樣的嗎?」喬托笑了,看入斯佩德的眼中,「擺脫了貴族的虛名,你也成了個沒有身分、沒有名字的人,難道不是這樣嗎?只要有能力,彭哥列願意歡迎任何人加入我們,你別忘了這點。」

 

綱吉發現斯佩德的表情沉了一下,最後竟露出一抹苦笑,好像認同了喬托所說的話。

 

「就算我多管閒事吧,如果你這麼說的話……」斯佩德終於鬆開了綱吉脖子上的刀,他看到綱吉鬆了口氣的模樣便緩緩開口,「雖然喬托說你可以進來,但果然我還是不喜歡你——就讓我警告你一聲,別想在彭哥列裡面做些什麼怪異的舉動,在那之前我會把你給殺了,聽清楚了嗎?」

 

斯佩德看到綱吉慌張的點頭後輕嘆了聲,終於願意離開。

 

「戴蒙,你怎麼了?平常你不太會這樣的,為什麼對綱吉那麼的……」

 

「……不關妳的事,埃琳娜,反正喬托認為這只是我多管閒事罷了。」斯佩德的嘴角勾起一個充滿諷刺的笑,充滿不悅的眼神瞪向喬托,後面那幾個字還加重了語調,「還有妳也是,每次都喜歡捲入奇怪的事情裡面找麻煩。」

 

「我…這不是很好嘛,綱吉又長得像喬托,又挺好相處的,實力也很強,如果他加入彭哥列的話對我們也有很大的幫助啊。」埃琳娜有點不滿的跟上斯佩德離開的腳步,據理力爭。

 

「妳這種態度就叫作樂觀吧,算了。」彷彿放棄似的,不想跟埃琳娜有其他爭執,斯佩德只是站到一旁,他的視線刻意避開綱吉的方向,再也沒有與綱吉對視。

 

「綱吉,」這時候,喬托輕快的聲音喚回了綱吉盯著斯佩德背影的視線,不知何時他已經重新走到綱吉面前對他靜靜地微笑,並伸出了歡迎的手掌,「歡迎加入彭哥列家族,今後你就是我們的新夥伴了——不論你是誰,彭哥列都歡迎你。」

 

望著在場其他人的眼神,並不全然是歡迎的,綱吉想也許從現在開始還有很多事要去面對。

而從來到這裡以後沒有時間去思考的各種問題,也終於開始一一浮上腦海。

他突然有種幾乎要昏眩的感覺。

 

 

 

 

 

 

 

 

 

 

 

 

 

 

 

 

『你是埃琳娜撿來的,所以暫時就跟著他們一起做事,你覺得怎麼樣?』

 

喬托的問話雖然是在徵詢綱吉的意見,但事實上聽來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於是不管是綱吉還是斯佩德,儘管兩人的氣氛有些尷尬, 斯佩德還是什麼也沒反對的同意了這件事情。

 

他們坐著馬車花了半天的時間來到了距離彭哥列那宏偉豪宅有一段距離的小城鎮,他們來到了一間看起來普通的房子,在當地來看也是相當顯眼的大房子,但相比彭哥列本部就很樸素了。埃琳那把在門口駐足不前的綱吉給推進了門口,她看來和剛開始一樣的親切,並沒有因為綱吉突然展現出與喬托相抗衡的力量而改變態度。

 

「這裡是我和斯佩德的家,雖然這麼說,不過還有很多部下在喔。」埃琳娜笑著,一進門就有人走上前迎接。

 

「埃琳娜小姐,斯佩德大人剛剛看起來很生氣,難道和首領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說話的是一個看來十分年輕的少年,綱吉覺得大概比自己大個一兩歲吧,但他的表情卻十分穩重,「這是…難道就是柯萊多先生報信上說的男孩嗎?」

 

「對啊,之後阿爾貝就是他的長官了,你們兩個好好相處吧。」埃琳娜將綱吉推過去,綱吉莫名其妙的望著眼前看來有點難以相處的少年,埃琳那馬上安慰他,「別擔心,不會比戴蒙更難相處的。」

 

埃琳娜將綱吉交給了阿爾貝後就離開了大廳,或許是打算說服斯佩德吧。

阿爾貝在綱吉的視線從埃琳娜身上轉回來後才笑著重新開口。

 

「你好,我是阿爾貝‧夏吉,今後你就要在我們這裡工作吧,我們人並不多,在這裡輔佐的就只有我和柯萊多先生,有新的人手進來剛剛好。」阿爾貝微微的點點頭,看綱吉很是拘謹的樣子補充上一句,「我也是被埃琳娜小姐撿回來的,算是和你一樣吧。」

 

「撿……」

「這附近距離最大的貧民窟很近,我是那裏出身的人,我來這裡好一段時間了。」

 

綱吉吃驚的看著對方,並不是因為對方是貧民窟出身的人而吃驚,而是因為對方身上的氣質十分平靜優雅,一點也不像是曾經落魄的模樣,這讓綱吉不知怎的反而有些慚愧起來。

突然綱吉想到了一件事情,忍不住就開口詢問。

 

「對、對了,我想問一件事情……那個……因為埃琳娜小姐人很好所以不會跟我說,但是……」綱吉這時候抓緊了埃琳娜的離開,向阿爾貝詢問,「……事實上我留在這裡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其實,斯佩德先生從今天…不,昨天開始就感覺不怎麼歡迎我,不如說抱著敵意吧……」

 

「斯佩德大人嗎?」阿爾貝愣了一下,隨後笑出聲來,「呵呵…斯佩德大人對誰都不怎麼親近的,只有對埃琳娜小姐特別溫柔,這並不奇怪啊,你不需要介意。」

 

「他對誰都是那樣的嗎?我總覺得像是被討厭了一樣,因為……」綱吉摸摸脖子,前不久刀子還擱在那裏讓他冷汗直冒,他希望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

 

「啊…不過如果你真的覺得他對你特別壞大概是因為……你長得像首領吧。」阿爾貝又笑。

 

「他們感情不好?」

 

「不,不如說相反,除了埃琳娜小姐之外我想斯佩德大人最重視的人就是首領了。」阿爾貝帶著綱吉走向房間內部,打算跟他介紹每個房間的位置,指指前面,「這裡就是餐廳…那邊是集會廳,有重要事情會在那裏宣布。……但正因為你長得像首領,所以才對你抱有敵意吧,其實斯佩德大人很容易看透的,那是因為——」

 

「你到底想跟他說些什麼,阿爾貝,你的責任應該不是對他胡言亂語吧。」斯佩德那微帶嘲諷的特有嗓音從客廳那頭的門傳過來,打斷阿爾貝的介紹,「叫那傢伙過來這裡,我有話要跟他說。」

 

「不過我還要帶綱吉去他住的房間。」

 

「我會帶他去,你先離開吧。」

 

阿爾貝看著斯佩德好一會兒,好像沒把那當作命令直接遵從,反而是審慎思考了一會兒才終於鬆口回答,「我知道了。」阿爾貝伸手拍拍綱吉的肩膀後便轉身過去,「斯佩德大人,但還請您別做出太超過的舉動,埃琳娜小姐總是很擔心,因為斯佩德大人的視野還有心胸都實在太狹小了。」

 

「少多嘴,阿爾貝,沒事的話就快點消失。」

 

被斯佩德那樣警告後的阿爾貝卻沒有一點點害怕的樣子,他們之間的對話反而讓綱吉感到有些新奇。

斯佩德等到阿爾貝完全從房間消失身影後,那雙深色的眼眸才再次轉向綱吉的臉,像是在仔細觀察他,許久也沒有說話。

 

這份沉默持續了了大約三分鐘,綱吉直盯著對方好一會兒後感到有點困惑。

 

「那個,斯佩德先生,您現在是在哪裡呢,如果您不出現…」他終於鼓起勇氣問出這個問題。

 

「你果然可以看穿我的幻術。」

原本斯佩德的身影消失了,真正的他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眼眸中反射出令人刺痛的光芒,「除了喬托以外你是第二個能辨別我的幻術的人,明明你有這樣的能力我卻沒有看出來。」斯佩德手中拿著一只喝到一半的酒杯,嘴角帶著有些危險的笑一邊走近綱吉身邊,「要不是你真的什麼目的也沒有,不然就是你太會偽裝了。」

 

斯佩德的右手伸過來抵住綱吉的左胸口,綱吉竟毫無反應的讓他接觸,這舉動不是一個習慣戰鬥的人該有的反應,通常適應了戰鬥的人第一反應絕對會保護自己的要害,綱吉竟如此無防備。

 

「你知道嗎?我有種能力,可以進入你的夢境探知你的思考,把你最想隱藏的秘密給挖出來。」

斯佩德柔和而低沉的嗓音彷彿在耳邊低吟的歌聲一樣,讓綱吉想逃離卻又動彈不得。

 

「斯佩德先生……」

「要我這麼做你才會把你隱藏的事情說出來嗎?」他那雙薄唇一彎,溫柔卻令人發寒的笑意。

 

「啊…我、我是——」綱吉緊張的閉起眼睛。

 

可以的話他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隱藏的事情,他也來不及去想自己現在的反應或許會讓他看來更可疑。他無法想像那個悲傷的未來如果被知道的話,如果斯佩德知道加入彭哥列的未來可能會失去埃琳娜,那他和喬托之間的關係是不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在事情還沒有被改變以前,綱吉無論如何也不想要讓對方知道這樣的未來。

 

「嗯?」

這時,斯佩德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力氣並不大,但綱吉溫熱的體溫卻傳達了過來。

低頭就看見綱吉用相當清澈而熱切的褐色雙眸望著自己,那裏面幾乎可以看見自己映照的身影,綱吉的表情既誠懇又充滿感情。

 

「我確實有隱藏事情,但是那並不會危害對你來說重要的人,這樣不行嗎?」

 

斯佩德沒想到會聽綱吉親口承認『有隱藏事情』,過去他也曾拷問過許多敵人,但沒有遇過任何一個會這樣坦承的,所以當下有些無法反應過來。

 

「不會危害我重要的人?你拿什麼保證這樣的話。」

 

「沒有。」綱吉直接了當的說,這又讓斯佩德吃驚了一下,但綱吉知道現在他只能做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來說服對方,「我有必須在這裡做的事情,但這絕對不會危害彭哥列,我跟你約定,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探視我的內心,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我不會傷害任何人。」

 

「你要我直接相信這樣的話…真是可笑,如果你圖謀不軌又怎麼可能對我說真話……」

 

「但我說的全是真的啊。」綱吉打斷了斯佩德的諷刺,那聲音中的堅持太過強烈讓斯佩德也不得不安靜下來好好思考到底該不該信任這句直白到有些不可思議的話。

 

「所以,你是在說想跟我約定如果我不探究你腦袋隱藏的事情,你就不會做出危害埃琳那的事情,是這樣吧?」

 

綱吉點點頭,他本來就沒有打算要傷害任何人,他來到這裡的事情太過突然,甚至還沒想好未來要在這裡做些什麼,但至少絕對不是跟彭哥列為敵。

 

「我不會對你說謊的,除了——」

 

「——除了你想隱瞞的事情之外,你是想這麼說吧?」斯佩德接續綱吉所說的話,低哼一聲。

真的是很矛盾的人,而且還很奇怪,斯佩德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通常不會叫一個見面沒多久的人信任自己吧,但綱吉偏偏這麼做了。

 

斯佩德思考了一會兒,他想喬托會答應讓綱吉進來大概也有他的想法,而綱吉的戰力確實不容小覷,如果能成為彭哥列的助力那是求之不得的,就算身分不明不白,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力量。

或許操作得當的話,也能夠好好利用一番。

 

「我知道了。」斯佩德終於鬆口,「我會相信你現在對我說的話。」

 

真是不敢相信這話出自自己的口中,斯佩德都忍不住要笑自己。這種話更像是埃琳那或者喬托他們會說出來的荒唐話,這或許是他第二次接納別人的語言,而不是直接闖入他人的意識去探知自己想知道的解答。

 

沒錯,除了從小就認識的埃琳娜之外,綱吉或許是第二人。

原因並沒什麼大不了,只是因為綱吉的眼神很認真,好像有什麼死也不願意被知道的事情,看來他隱瞞的事情是很重大的。不管那是什麼,只要這件事情並不會傷害到埃琳那、喬托或者是彭哥列,那麼對斯佩德來講那是什麼重大的事件都無所謂。

 

「太、太好了——啊啊——」綱吉聽見斯佩德的承諾後鬆了一口氣,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很討厭我呢,真的太好了。」

 

「我只是說我會暫時相信你,沒有說我不討厭你——只是我過去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真的嗎?」

 

「是啊,」斯佩得瞇起眼,既擁有強大但又很柔弱,性格看似優柔寡斷但這種時候卻莫名其妙地具有說服力,「從某種角度來說,你或許是比我更擅長欺騙的人也不一定,我是這麼判斷的,但埃琳娜和喬托好像都很喜歡你,那麼不管我喜歡不喜歡都不重要了。」斯佩德聳聳肩。

 

『埃琳娜小姐總是很擔心,因為斯佩德大人的視野還有心胸都實在太狹小了。』

偏偏突然想起阿爾貝離開前講的話,斯佩德完全認同自己的視野和心胸確實都不大,過去在貴族的世界中他看見的只有那些醜陋的、高高在上的人們,內心總是深深恐懼著,怕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會被感染和侵蝕,變成那般墮落、噁心的人類。

 

所以他丟棄了貴族的身分,加入了彭哥列家族。

因為自己欺騙和偽裝的本性,他不習慣相信人,內心所能容下的人也只有少數的那幾個。

他知道自己的視野和心胸狹隘是因為自己的性格,一直以來都甘之如飴沒想改變過。但在他目前接觸到的人之中,確實從來沒有一個像綱吉這樣莽撞、無厘頭,就算是納克爾或許都不會做出綱吉這般無常識的發言。

 

對於隨意插入他狹隘世界的新的事物,他一直都不喜歡的,所以也不喜歡綱吉。

他想自己大概永遠也不可能會像埃琳娜那樣歡迎綱吉,衷心接納對方成為夥伴。

 

「走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斯佩德轉頭領著綱吉走上樓梯,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不再那麼的凶惡,儘管還殘留有些許尷尬,但斯佩德的口氣已經變得柔和多了,不再尖銳刺人。

 

「請問,我在這裡到底該做什麼呢?」

 

「既然喬托也承認了你,那你今後就是我們的一員,這是我或者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也不可能隨便對你動手,殺害家族同伴那可是大罪。你和阿爾貝以後身為我和埃琳娜的輔佐就要好好的做事,懂了嗎?」

 

「知、知道了。」綱吉既吃驚又喜悅的回答,雖然完全不懂『輔佐』的意義,但他匆匆跟上了對方上樓的身影。

 

綱吉覺得斯佩德是個有些捉摸不定的人,有些難以相處,不過這些都和想像中差不多。

畢竟他之前和斯佩德也只有打鬥的記憶還有這個人做過的那些差勁又狡猾的事蹟,其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斯佩德對彭哥列的執著了,現在看起來也確實是如此。

 

綱吉悄悄的握緊了拳頭,今後還有時間去慢慢了解眼前這個人的事,如果想要把未來發生的那些做出一點改變的話肯定不是容易的,儘管他不確定自己突然來到這個地方的真正原因到底為何,但他想也許對未來做了一點改變後自己就能夠回去本來的時代也不一定。

 

抱著這樣不安又有些迷茫的心情,綱吉迎來了進入彭哥列家族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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