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我的天啊,你還好嗎?」Hermione的眼中帶著淚水,昏暗的光線之下Harry只看見她顫抖的臉龐,剛想起身,他便感到一陣噁心的昏眩撞擊他的後腦,令他差點失去平衡掉下床去。

 

頭痛得很厲害,像被一把鐵鎚狠狠敲上一整夜,他發覺自己的全身浸在汗水之中,體力被抽得一乾二淨,手腳麻木冰冷。好不容易等他回神過來時,才知道Ron和Hermione都在他的身邊,並且用很奇怪的眼神望著他,Ron更是一臉莫名其妙,不安讓他的眉間緊緊皺在一起。Harry已經回到宿舍中自己的床上,而房內除了Ron和Hermione,以及在床上偷看這裡的Neville外,其他人都不在。

Harry下意識覺得現在應該是深夜了,Dean和Seamus怎麼可能還沒有回來?

 

「老兄,你現在怎麼樣了,剛剛你在床上翻來翻去,好像……」

 

「我…我還好,只是做了惡夢。」Harry喃喃自語,他努力回想夢中的場景,那夢境真實得令他感到害怕,在夢中的他殺了一個女人,不,那不是他,而是透過那個人的身軀所看見的,這種彷彿親身經歷的感覺他之前也有過好幾次,本以為不會再發生,「聽著,我夢見、夢見Voldemort,那傢伙…我夢到他…殺了人…我很確定……」

 

「什麼?」Hermione馬上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那傢伙他到哪裡都可以殺人,他就是那種人,這次一定又在企圖什麼——」Harry有點生氣自己說出的話被如此快速地否定,他相信剛剛那個夢是確實發生過的,雖然不知道那個金匣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殺人,但事情很明顯,Voldemort並沒有改變作風,他私下執行著不可告人的計畫。

 

「不可能的,Harry,」這時連平常支持Harry的Ron都說話了,Harry帶點怒氣瞪著他們兩人,「因為那個人剛剛才把這個拿過來,說是你掉的,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親自送過來,總之他要我們還給你。」

 

Ron伸手拿過來的東西讓Harry愣了一下,那是他的魔杖,聽起來像是Tom Riddle撿走他的魔杖然後又好心親自送過來給Harry,這只讓Harry感到旺盛的怒意,不禁回想起對方在宴會上的舉動。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宿舍中只有他們幾個人,其他人大概是害怕Voldemort的出現而搬去別的房間睡了吧,這裡只有他們和Neville,Neville的表情有點恐懼大概也是因為如此。

 

「就算他真的把魔杖還給我好了,那和我的夢有什麼關係?他可以先去殺人然後才送回我的魔杖。」

Harry接下魔杖,他有點討厭自己的魔杖被對方碰過的感覺。

 

「Harry,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會記起來?Hogwarts不能夠消影,如果他用其他方法離開學校再回來的話時間根本來不及,你開始翻來覆去然後尖叫後沒有過十分鐘他就來了,等他離開我們才決定吵醒你的。」Hermione快速解釋,看來有點緊張,深怕Harry會生氣。

當她近距離接觸Tom Riddle時感覺心臟差點停擺,雖然那個人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但那份隨之而來的脅迫卻令人喘不過氣,Ron肯定也和她有同樣的想法。

當時Riddle突然走進宿舍,瞥了一眼在床上顯得十分難受的Harry後就從袖口中拿出魔杖遞給他們,嘴角還不忘一抹冷淡的嘲諷笑意。

Riddle出現前後不到一分鐘,Hermione和Ron除了怯怯接下魔杖外,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你到底夢到了什麼啊?」Ron忍不住問,看Harry滿頭大汗就讓他想起之前他爸受傷的事。

「我…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夢見他殺了Umbridge。」

 

「Umbridge?為什麼?」Hermione困惑地皺眉,「他幹嘛殺Umbridge?」

 

「就是啊,那隻老蟾蜍根本和那些食死人一樣可惡,他們應該很投機才是。」Ron一提到Umbridge也沒有什麼好感,卻因此鬆了一口氣,「Harry,這次你一定是想太多了。」

 

「我告訴你們這不只是個夢!她手上有一樣Voldemort想要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Voldemort拿到後就把她殺了!」Harry堅持地說,手掌握緊,「如果沒辦法出去…沒錯,一定是把Umbridge帶進Hogwarts!你看那些食死人今天也大搖大擺走進來,絕對是這樣!」

 

「Harry,太可怕了,這不可能的。」Hermione驚恐地說,搖搖頭,「他們怎麼可能在Dumbledore和這麼多老師的注視下做這種恐怖的事情?把人帶進來殺掉……」

 

「我怎麼知道,那個人有什麼不敢做的?他絕對是用了小手段。」Harry悶悶不樂地回答,那傢伙都可以在魔法部大搖大擺殺人了,這點小事肯定不算什麼。

 

但他也很懷疑,真的有辦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學校裡面殺人嗎?而且夢中還有其他食死人在,那麼肯定要有空間容納那些人,那會在哪裡? Harry一時無法想到方法讓Voldemort實行夢境中的集體聚會。

 

「喔,Harry,也許是你最近壓力太大,我擔心是因為他對你產生了不好的影響。」Hermione最後做了結論,她的手輕壓了一下Harry亂七八糟的頭髮,「也許…也許就是個夢而已,我們都別想太多,自己嚇自己,而且你居然還在聚會上喝酒!」

 

「Hermione本來想去告訴McGonagall教授說你怪怪的,不過我阻止她了,想說先聽你醒來時怎麼講——呃,被教授知道你喝醉酒的話肯定很糟糕。」

 

「我很好,沒事,」Harry馬上說,他一點也不想要讓別人覺得他毛病很多,特別是當Voldemort在身旁的時候他更不想示弱,「或許只是惡夢吧,你們不用擔心。」儘管Harry有些不甘願這麼承認,但看來Ron和Hermione都寧可接受這只是個夢境。

 

仔細想想,如果Voldemort不可能離開Hogwarts,Harry的夢境又是真實的話,也就表示Voldemort找到方法能夠在學校中隨意殺人,Dumbledore和Voldemort之間的誓約其實是有問題的,又或者Voldemort早已經找到其中的漏洞。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現在與Voldemort待在一起就非常危險,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人願意去仔細思考這困難的問題。

 

或許,就只是夢境而已,他也希望那是夢境。Harry想。

 

就算Umbridge再怎麼可惡,他也從來沒想過要對方死,手上殘留著夢中的血腥觸感,即使知道不是自己下手的,還是感到痛苦無比。而Harry不管怎麼思考都想不出一個平凡無奇的小金匣到底對Voldemort有什麼重要性,讓他冒著打破魔法誓約以及被Dumbledore發現的風險來殺一個人,夢境中的憤怒是如此強烈。

 

儘管Voldemort本來就是殘酷而毫無同情心的,殺人對他而言或許不過是隨手之舉。

但Harry內心的某處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如他們所希望的那麼簡單。

 

 

 

 

 

 

 

 

 

在這個晴朗的早晨,乘著湛藍而來的一隻雪白貓頭鷹降落在他的窗邊,輕柔地向他啼著並抬起爪來,提醒他的信已經到了。Riddle緩緩闔上書本往窗外看去,有點好奇是誰會寄信給他,而他自認記性還不錯,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Harry Potter相當珍愛的貓頭鷹,為什麼自己會知道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也不太清楚。

 

他走到窗邊取下信,或許是感到對方和自己的主人有那麼一絲相像,Hedwig親暱地啄了Riddle的手指,Riddle皺起眉來,手順勢撫上柔軟的雪白羽毛,他承認這的確是一隻漂亮的貓頭鷹,配Harry Potter都稍嫌可惜的地步。

 

「你的主人要是能夠不這麼孩子氣就更好了。」Riddle冷笑一聲後,視線落在那張送來的羊皮紙,應該不可能是Harry Potter送信給他,那麼會送信給他的就只有一個人了,他解開羊皮紙上的繩子後看到上頭花俏華麗的字跡,Riddle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冰冷,早晨難得的好心情被這封信給破壞得一乾二淨。

 

『Tom,今早請到校長室找我談談,我喜歡吃柏蒂全口味豆,我等你的回覆。』

 

Riddle看著這行簡單的文字,內心閃過許多種對方約他見面的可能性,昨晚的事情被知道了?

但是,他自認計畫並沒有缺漏,雖然用的方法很簡單但有時候越簡單的計策越不容易被看穿。

Riddle若有所思地走回椅子上,沉默一會兒後對著看似空無一人的房間開口。

 

「Wormtail,昨晚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吧?」

 

「沒、沒有,主人,Lucius說一切順利,他保證魔法部不會知道那個女人去了哪裡…還、還有,我們離開密室時也沒有被其他人看見……」顫抖的嗓音從角落傳來,男人怯怯地注視著心情不佳的主人,聲音帶著一點祈求。

 

「我相信你們所說的。」Riddle嘴角含起一諷刺的淺笑,丟去一個輕視的目光,「Wormtail,在我沒有叫你以前,你都要保持那醜陋的模樣行動,小心別被任何學生發現了,特別是你以前做寵物時的主人。」

 

對方馬上慌亂點頭,身形又重新變回老鼠的模樣,一會兒就鑽進牆角消失不見。

 

看Wormtail不見後,Riddle的手指才輕輕摸上在胸口敞開的衣襟之間那金色的匣子,他眼中流露出一點懷念似的感情,這東西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種可怕的魔法物品,會侵蝕人心、吞噬思緒並蠱惑他人,但對他而言卻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那樣熟悉且完全契合的存在,浮貼在胸前的冰涼感覺令Riddle感到舒服,這確實是他靈魂的一部分,回到他的手上後就安全了。

 

儘管取回這個比他預想得更快,但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最令他在意的危險賭注,他還不確定該怎麼樣進行,一切都還必須花時間研究,按部就班地來,或許他必須像重生那時自己創造幾個魔咒與魔藥來進行實驗。

 

正因為要花上大把的時間,所以他才決定要與令他憎惡的Dumbledore談休戰。

 

手中看了一半的書還未翻閱完,就在他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急促敲門聲突然響起,不知為什麼,他從一大早便有這個人今天將會拜訪他的預感,一邊感嘆著自己的寬大,一邊走向門邊。

 

「Potter。」Riddle冷漠的視線從門口探出後便露骨地顯出他的不耐煩。

 

「Voldemort。」Harry瞪著眼睛,那雙綠眼睛中蘊藏著憤怒和不信任,用力地望進Riddle眼底,「你昨天為什麼要拿走我的魔杖?昨天晚上你們到底偷偷摸摸幹了什麼?」

 

Riddle有點意外Harry劈頭就是這句話,這種一點也不婉轉、毫無掩飾的葛萊芬多式的說話方法讓他忍不住想笑,平時他對這種說話毫無聽取價值的人都很殘酷,但Harry畢竟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在這種時間來拜訪我,結果就是想逼問我這些?昨天不就是史拉轟舉辦的宴會嗎?我想你已經收到我送還的魔杖了,比生命更重要的魔杖居然落入他人的手中,你應該更小心。」

 

「魔杖是被你拿去的,還裝什麼好心送回來!你拿我的魔杖肯定是有其他用途。」

 

「真是令我心寒,Potter,難得我對你表現出不少善意,你卻還是這樣沒有禮貌,我們對昨天發生的事在看法上有很大的差異。」Riddle輕闔上雙眼不想和Harry有更多的爭執,和Harry談話有時也挺累人的。

 

「Voldemort,你…難道拿我的魔杖去殺人嗎?那…就是誓約的漏洞嗎?」

 

「你是不是又把你的愚蠢夢境當真了,Potter,我以為你早已經吃過不少苦頭。」Riddle微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如果想知道的話,對你的魔杖試試符咒倒轉?就會知道你的魔杖在這之前是不是殺了人。」

 

Harry愣住了,顫抖地握緊手中魔杖,他不是沒想過,但是不知為什麼就是無法下手。

Riddle看著Harry,他知道這男孩非常喜歡逞強,脾氣也非常糟糕,但正因如此Harry有許多弱點供他利用,那些尚未成熟的心智是最容易蠱惑的,那些豐富的感情是便於操控的。

 

「看來你還有很多事情想問而且不想離開,那就別站在這裡,讓我為你倒一杯茶?」

 

「我才不——」話還沒有說完,Harry的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他的臉很快變得通紅。

 

昨晚,在宴會上除了嗆人的酒之外基本上什麼都沒吃,夜晚時更因為惡夢的關係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早晨一醒來Harry就跑來找Voldemort,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胃中空無一物。

 

Riddle馬上輕笑出聲,對男孩的難堪毫無掩飾嘲笑的意思,反而悠然地靠著門邊用一種十分滿意又傲慢的眼神看著Harry,像是在問他到底打算怎麼做。

 

「我不可能和你和平地坐在一起……」Harry透紅的臉頰使他沒什麼說服力。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放掉能接近我的機會,說不定我會不小心說漏嘴講出什麼話來也不一定。」Riddle刻意的提醒讓Harry動搖,即使知道對方不可能如此好心,但還是克制不住某種想法逐漸成形,這時候Riddle又低聲補了一句,徹底打斷Harry的猶豫,「你想知道我昨晚除了宴會之外還做了什麼,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

 

Harry討厭對方靠得這麼近,Riddle的影子彷彿能夠將他的身形吞噬,他必須要壓抑內心的顫抖並說服自己維持冷靜,這時他無意瞥見在對方胸前左右晃動的東西,那是他昨晚看見的金匣子,這東西在昨晚之前是沒有的,不曉得是不是Riddle故意暴露給他,淺色的薄嘴彎起一道得意的笑,像是炫耀般展示著他的戰利品。

 

「不想進來的話就離開,誠實面對恐懼也是一種明智。」Riddle神情淡漠地準備關上門。

 

「我進去。」Harry伸手用力抓住Riddle離開前的手臂。

 

感覺到那溫熱而十分大膽的碰觸,Riddle臉上的笑意更深,他知道Harry Potter如果沒有這樣子的膽量,就不配稱為他的死敵,至少這點上Harry值得敬重。

 

Harry用力握緊自己的魔杖確保這不會再次落到對方的手中後,才跟著對方走進高塔內的房間。

才被Riddle請進裡面不久後,就被迎面飛來的Hedwig給撞得正著,Harry對於在這種地方見到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Hed、Hedwig?妳在這裡做什麼?」

 

「你的貓頭鷹被Dumbledore拿來送信給我,很不錯的貓頭鷹,」Riddle一邊揮揮手中的羊皮紙,一邊重新坐回位置上,他在紙上寫下幾個字作為回覆後朝Hedwig招招手,「比她的主人能幹得多,也很乖巧聰明。」

 

Hedwig就好像了解Riddle的意思快速飛到他身邊,慵懶地抬起腳,讓Riddle把回覆的信綁回去。

Harry對於Hedwig居然這樣毫無顧忌地接近Riddle而心情有點複雜,儘管知道她是在履行她的職務,但看見Riddle帶起一個少見的溫柔笑容輕撫Hedwig頭頂時,Harry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彷彿眼前的人並不是Voldemort,他只是個普通人。

 

「忌妒你的貓頭鷹比你更受誇獎嗎?『被選中的人』。」

 

「不需要你的諷刺。」Harry冷冷地說,望著Hedwig從窗戶飛出去後他便走到Riddle前方,他不確定是不是該坐下,但Riddle揮了揮魔杖後飄來兩個茶杯,並自動的由桌上的茶壺倒入冒著白煙的熱茶。

 

「坐,Harry,我們難得有機會談談。」

 

Riddle突然叫他名字讓Harry全身憤怒地顫抖,但隱忍住情緒坐上椅子並捧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那溫熱的茶水讓他的身體暖和起來,還有點淡淡的甜味,填充了他飢餓的胃。

 

「該不會是你自己泡的吧?」

 

「為什麼不可能,男孩,我也是會吃東西,就算是Dark Lord也要生活的吧?」Riddle撐著下巴,搞不懂Harry那莫名其妙的質疑,「何況我的人生經驗比你要漫長得多,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和被一群人細心保護著的你不一樣,所以我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活搞砸。」

 

「我也是…一個人啊…德思禮家可沒有什麼好人……」Harry皺起眉頭,「全是因為你害的。」

 

「我差點忘了,你的父母勇敢赴死,讓你被低賤的麻瓜養育長大真是太遺憾了。」儘管那麼說,Riddle卻沒有絲毫的愧疚的情感,那令Harry渾身顫抖,「還有你的教父…Sirius是嗎?也已經戰死了吧。」

 

「別在我面前談我的父母還有Sirius!」Harry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敲在桌上,茶水濺了出來。

 

Harry的怒吼讓地上本來安靜匍匐著的Nagini憤怒嘶鳴,但Harry不管她,惡狠狠瞪著Riddle。

 

「為什麼不?我們之間的唯一接點就是那些死去之人。」

 

「如果那是我們唯一的接點,那麼,你昨天果然也殺了一個人吧,我的夢境總能看見你殺掉那些人。」

 

Riddle表情平靜地看著Harry,從來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他面前用質問的口吻,而認為自己不會被殺掉,他一向會懲治對自己無禮的人,但面對眼前的男孩,這些手段都不管用。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那毫無沾染黑暗的心眼看清殘酷的現實,甘願把靈魂獻上,供自己所用?

紅眼因為慾望而閃過一絲妖異的光芒,Harry也終於意識到那讓人刺痛的寒意,但他不願顯示膽怯。

 

「你變得很沒耐性,是從我復活後開始吧?男孩。」Riddle說著,伸手安撫Nagini的焦躁,「是因為你明白是誰親手造就我的復活,如果你沒有一時心軟放走可憐的Wormtail,我就不可能有機會回來,如果你沒有虛偽地想讓Cedric Diggory跟你一起拿獎盃,他就不會被我所殺。」

 

Riddle的話就好像是把Harry內心深處那些令他焦慮、難受的想法全部毫不留情地挖掘出來,攤開在面前,即便那聲音溫和冷靜,卻讓Harry有種作噁的難受感,每個事實都如鋒利的刀刺入胸口,在那裡隨意攪和。

 

「Sirius會死,是因為你的魯莽,你那衝動又莽撞的愛讓你失去判斷力,我不過是利用了那一點而已。」

 

「Stupefy!」還來不及思考,Harry拿起魔杖就對著Riddle施展昏擊咒,但是對方的手輕輕一揮就出現一層看不見的防護擋下粗糙的攻擊,毫無波動的雙眼注視Harry高舉魔杖大口喘氣的可笑模樣。

 

「這,就叫做魯莽,Harry。」

 

「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鬼話的!我只是要問你昨天到底做了什麼,殺了誰,你到底在Hogwarts計畫些什麼?你脖子上頭的東西又是什麼,對你有什麼用途?」一連串的問句,Riddle想Harry一定是從和他之間的連結中看到了昨晚發生的一切,真是相當麻煩,本來他就知道他和Harry Potter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連結,是他也無法控制的,有時甚至不確定自己洩漏了什麼給男孩知道。

 

不過要隨口編造謊言對Riddle來講一點也不困難,他大可唬弄過去。

就在Riddle思考要編織什麼謊言時,卻看到讓他微愣的場景,他沉默地看著眼前氣憤未消的男孩,儘管表情還是和剛剛發動攻擊時一樣猙獰,雙眼中翻騰著火焰,但一道明顯的淚痕正緩緩滑下他的右臉頰。

 

Riddle是無法理解這種感情的,他不存在因愛而生恨,不存在因愛而悲傷,他將那些東西都丟棄在曾經身為人類的他的過去,他是厭惡情感的,但此時此刻,Harry Potter的情緒竟透過他們之間的連結,傳遞了某部分給他。但那肯定不是因為害怕,他還記得,男孩在他復活的那一天被迫與他決鬥,最終不得已出來面對他的時候也未曾露出一點害怕的神情,和他父母一樣的勇敢,他們都愚蠢得無法接納他遞出的手,反抗至最後一刻。

 

「你這個…該死的…殺人兇手…」

 

「你是怎麼回事,男孩,難道想博取同情嗎?」Riddle輕聲嘲笑,面對這種狀況他沒了興致,他懂得利用人的恐懼、利用魯莽與傲慢,但不懂得這個,「你質問我這些,難道以為我會因此而道歉?」

 

「不,我從沒有抱著那種期待。」Harry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右頰濕濕的,用袖子胡亂擦去,「該死。」

 

「對我怒吼,並想讓我悔改這是完全無用的事情,你做的全是徒勞無功的嘗試。」

 

「你就沒有一點正常的感情嗎,就算只是一點點…一點點…覺得你做的那些事情是邪惡的…可恥的。」Harry忍不住問,他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犯下如此多罪惡,卻還能安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他可以允許一切發生,而不用品嘗一絲的罪惡感或痛楚,為什麼他還能夠從容微笑。

 

「大概是因為,我不像你擁有那麼多難以割捨的事物,把無聊的東西全都捨棄後,才成就了『我』。」

 

Harry微微瞪大眼,但他內心深處隱隱約約認為Riddle此刻所說的事情是毫無虛假的。

無法再見到的那些人,因為自己而死的人,每次想到無法再見面就會感到悲傷萬分,曾經相處的那些記憶、笑容還有溫暖的擁抱,已經再也感受不到了,這令他格外的寂寞,他很害怕再次重蹈覆轍,就像Riddle說的,他因為無法割捨的事情所以焦躁著,想著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制止Voldemort,所以才那麼沒耐心。

 

「沒有想過割捨掉那些無用的毒瘤後,你會變得截然不同?」

 

「從來沒有,我不想變得和你一樣。」

 

Riddle聽後輕輕微笑,「……真是可惜,若你有一天突然明白到,你的未來注定將丟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你的驕傲、你珍惜的那些記憶,你又會如何回答我這句話呢?」

 

聽Riddle講著不明所以的話,其實Harry很清楚這樣根本沒辦法從Riddle口中套出什麼來,對方不過是在玩弄他,只能被對方誘導的這份無力感讓Harry非常的不甘心。

 

Dumbledore曾經說他有著Voldemort沒有的東西,但那到底是什麼,Harry壓根想不出來,憑藉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拳頭握緊,Harry全身顫抖著忍耐眼眶中的灼痛感,緊咬住下唇。

 

「喝杯茶,Harry。」突然,Riddle居然勸他,他莫名其妙地望向對面的那個人,「喝下去。」

 

那個近似命令的語氣才落,Harry的手自己動了起來把茶杯放到嘴邊,Harry被半強迫的喝下一口熱茶。雖不願承認,但焦慮的心情因為通過喉嚨的溫熱感覺而平靜下來。

 

「我討厭無法冷靜聊天的對象,你總是毛毛躁躁的,想辦法改進,否則下次別再跟我說話。」Riddle回應了Harry內心的困惑,讓Harry的臉脹紅。

 

Harry深呼一口氣,總之,他必須冷靜下來,否則這場對話看來就只能這樣結束了。

他重新睜開眼睛盯著眼前那張消瘦卻端正的臉孔,望著高塔的窗外若有所思的Riddle正沉默地等著。

晨光溫暖地落在他的側臉上使輪廓看來更柔和,毫無瑕疵的五官似乎能裝載下這世上最美麗的事物,如果Harry不知道這個人是Voldemort,他也不會相信對方是殺人無數的黑巫師——魔力強大、才華洋溢,同時還非常英俊,他不懂為什麼擁有一切令人羨慕的條件的Tom Riddle會選擇成為Voldemort,若不是如此,他肯定會是偉大的巫師。

 

「你從來就沒有一刻,對你過去做的事情感到後悔?殺人那些?就算只是一點點猶豫也好?」

 

Riddle聽到這問題後停頓了動作,他本以為Harry會繼續對昨晚的事情糾纏不休,但這個問題很有趣。

 

「一次也沒有,Harry,我曾經以為所有人都是這麼想,卻發現也許只有我是瘋狂的。」

 

「就算這樣,但你、你就沒有什麼感覺嗎?我媽…我媽死前哀求過你吧?」Harry的聲音顫抖,他想按照Dumbledore所說的那樣去了解這個男人,但果然還是很難,理解Voldemort的想法什麼的,簡直是讓他把心給掏出來一樣難受,「你不會覺得…你不覺得你所殺的人…可憐嗎?」

 

「不,」Riddle勾起一個冷淡地笑容,「我感到愉快,每當生命消失在我手上,我知道是我操控著他們的生命,我決定他們生或死,是我,Harry,你能理解那種甜美的力量浸染你的血液後流淌過全身的感受嗎?」

 

「我不想理解。」Harry回答。

 

這彷彿是他與Riddle的角力,他不能夠被對方的話語所影響,不能夠接受那種歪斜的說法。

 

「至於你的母親,弱者的求饒是因為他們不得不,若他們可以,若他們能夠,也會成為奪取的那一方。」Riddle闡述著自己的想法,所謂的正義與邪惡,不過是權力的不平等造就而成,「人總是可以裝出他們所需要的那樣來達成目的,可憐兮兮地哀求我也不過是其中一種,他們終究會對抗我,所以我殺了她。」

 

他豔紅的眼眸緩緩下沉,看著杯內映著他自己的倒影,因為他自己也是那種人,所以更無法相信。

「為什麼你們會輕易的信任一個掩飾在面具之下的人心,我完全無法明白。」

 

Harry啞口無言,但是他從Riddle的話中意識到了什麼東西。

 

「但事實證明我母親沒有說謊,她為我犧牲自己,所以你的咒語才會被反彈。」

 

「你說得沒錯,很強大的保護咒,讓我完全無法碰你。」Riddle聳聳肩,想起那些令他深惡痛絕的失敗、痛苦的十三年,心情就不怎麼好,他伸出手輕輕碰上Harry的額頭,Harry感到一陣疼痛直到Riddle笑著鬆開,「但我不祈求得到那種力量,因為我不曾感受到那些,即便Dumbledore老是跟我強調愛擁有超凡的力量,也不可能擊敗我。」

 

「我母親擊敗了你,而且我還活著,就是你曾經敗得一踏塗地的證明。」

 

「所以我不是試著修正嗎?」Riddle瞇起的雙眼微慍,「或許我天生就是缺少了?也許是因為我一開始就不需要那些東西,所以作為交換給了我更強大的力量。」

 

那些陳腔濫調已經聽膩,否定他力量的那些話他不想聽。

畢竟,就算那種魔法真的有很大的力量,也是他追求不到的力量,既然得不到,那麼他會用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力量壓倒性地擊敗那些論調,證明自己的強大,他會否定Dumbledore所說的一切,讓他的道路通往真正的永生。

 

「等到我不需要繼續這無聊的和談時,我會殺了你,Harry。」額頭刺痛著,那是Voldemort仍然十分憎恨他的證明,Harry知道只要這刺痛不消失,也就表示Voldemort的魔杖將永遠指著他的心臟,伺機奪取他的性命。

 

「你為什麼可以在你想殺的人面前那麼自然地講這些話?」

 

「不是你問我的嗎?我想我們現在是在談論思考性的問題?」他笑,笑得十分優雅而無關緊要,「而且也因為我現在無法殺你。」

 

「這樣啊。」Harry的聲音吸引了Riddle,因為他可以感覺到Harry剛剛那種落寞、焦慮的聲音已經消失無蹤,變得平靜,甚至帶著一點感情。

 

「好奇的男孩,你想問的已經問完了?」

 

「嗯,我也沒什麼好問的了。」Harry抬頭看著Riddle,那眼神很奇特,如同清澈的湖水那般翠綠而沉靜,「而且我…聽了你說的那些話後,有些同情你…我不認為應該繼續跟你談這話題,以免被你影響。」Harry的話讓Riddle產生了某些不快的情緒,「你永遠不會成為最偉大的巫師,你缺少的東西…太巨大了,那終有一天會阻擋你。」

 

同情這種感情居然會產生,Harry覺得很不可思議。

本以為他對Voldemort的感情就只有憎恨,他們倆人都渴望著彼此的死亡,如果世界上Harry希望誰死去那就只有眼前這個人,然而當他聽Riddle毫無情感地闡述被他拋棄的過往,沒有絲毫憐憫與愛的內心,Harry不確定這種矛盾的感覺是什麼,或許因為他們曾有相似的過去,從小就失去父母,被其他人養大,遭受冷落,他們在某部分很相像的關係,Harry從他們之間的連結可以感受到心情互通的部分,卻又那麼遙遠。

 

決定性的不同之處,Harry總覺得那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父母留下了愛,那是Tom Riddle打從出生起就失去的。

或許並不僅僅是因為Riddle選擇了拋棄凡人的身分,他們才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喔?那麼我倒想看看你要用什麼方法來阻擋你完全無法預料的事情。」Riddle有點不高興,他意識到Harry身上對抗的氣勢又重新復原,這和他預料的不一樣,他本以為這男孩會輕易被折服。

 

「因為你…如果有一天失去力量,面臨真正的危機,也不會有人願意擋在你面前保護你,為你犧牲。」

「我不需要別人的保護,因為我不可能再次失去力量。」

 

「或許吧,或許你說的沒錯,要等你失去力量似乎很困難…但我就想等待那個時候。」Harry直直看著Riddle,毫無畏縮,「當你孤立無援時,就是擊敗你的時候。」他轉開身離開Riddle的房間,無視對方凌厲冰冷的目光。

 

Harry其實很驚訝自己與Riddle談話後反而讓他一直浮躁的心思沉澱下來。

是因為終於稍稍了解他一直無法捉模的敵人的關係嗎?

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就會變得更害怕對方,他之前一直很焦慮,想尋找打擊對方的方式卻毫無頭緒。

現在他突然想要知道對方的過去,即便他之前從未想過有必要了解,Harry知道對方終究會顯露出弱點。

 

Harry認為,如果從別人那裡獲得了什麼,就會想給予些什麼。

單方面的付出是痛苦的,得不到回報的付出會化為憤怒,但是如果灌注了情感必定就會得到一點回報,他想愛情就是這樣的東西才對。即使失去了家人,他從父母得到的是受到保護的力量,這魔法一直到成年才失效,為他抵禦了許多年Voldemort的強大殺意。

 

正是因為不想失去對方所以才會花費自己的力量、時間甚至是生命去守護,在他困難時他相信Ron和Hermione一定會來幫他,即使他們倆個人也會感到害怕或者力量弱小,Harry不知為什麼就是深深相信他們兩人一定會支援自己,沒有任何根據。

 

覺得為了成就強大而拋棄任何東西都無所謂,不曾相信他人也無法理解那些付出的Voldemort,只相信他自己的力量,所以,肯定到最後也是獨自一人——永生的道路孤獨而可悲。

如果有一天他失去所有力量,如同他成為靈魂飄泊於樹林間的那段悲慘時光,將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在他身邊。

 

孤立無援,是最可怕的事情,就算經歷過一次沉痛的失敗卻還是無法了解這件事情,令人感到同情。

Harry腦中浮現明確的道路,當他們走到那一天,肯定就是他獲勝的最佳時機。

 

 

 

 

 

 

 

 

 

不爽快,非常不爽快。

感受著胸口翻騰的情感走向Dumbledore所在的校長室,這種不舒暢或許是因為他必須和Dumbledore談話,也或許是因為稍早Harry Potter離開他房間時那篤定的目光,那種與Dumbledore相似的明瞭之情。

 

不論如何,若Harry Potter空洞的論調和Dumbledore一致的話,那他大概永遠不會明白對方所說的。

但一直壓制著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突然反咬自己一口,這種感覺並不怎麼好。

 

「柏蒂全口味豆。」

 

石像退開,他順著旋轉上升的樓梯進入校長室,充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裝飾的房間瀰漫著一股香甜的氣息,而老人正站在鳳凰的身邊伸手逗弄著牠,他平靜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訪客,但隨即叫了他的名字。

 

「Tom,我有件事情想拜託你。」Dumbledore愉快地開口,與心情異常差勁的Riddle用著截然不同的歡快神情,「如果你答應這件事情,作為交換我會給你想要的,我看你最近都待在圖書館中,或許是有想要找的書。」伸手指指擺在桌上的那些被他收藏起來老舊的禁書,Riddle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的冷光。

 

儘管看到想要的東西在眼前,他很清楚Dumbledore不可能白白給他這麼危險的書籍,特別叫他出來商談的要求肯定沒有那麼簡單,這也表示Dumbledore很可能已經意識到他想幹什麼了。

 

「說吧,是什麼事情?」

 

「喔,其實這事簡單得很,最近我看你一副無聊的模樣。所以作為Hogwarts的校長,希望你可以盡量和學生們一起活動,我是指和他們一起上課,回憶一下你學生時代的生活。」Dumbledore的手指扶起眼鏡,鏡片反射讓人無法判讀表情的神秘光輝,態度溫和地徵求對方的意見,「怎麼樣?這應該是很不錯的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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