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了燈光微暗的酒吧之中,就可以看見幾個人特別顯眼的坐在同一桌,他們桌邊不遠處圍繞著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高大護衛,讓其他客人不敢靠近。儘管已經習慣在這間店裡看見黑手黨的幹部,即使地方上的平安也多虧了彭哥列的保護,但依然誰也不願意牽扯進去。

骸獨自走向那些人的中央,護衛一看到很自然地讓開了。

在中央是撐著頭喝酒的獄寺隼人,另外一側則是苦笑著正把一個個空酒瓶收起來的山本武,藍波坐在沙發的角落看起來神情有些緊張,骸不曉得這些人在這裡做什麼,只是山本約他過來說是有話要說,好奇之餘就過來了,但看來只像是個普通的聚會。

 

「太好了,你還是來了啊,骸。」

「還以為你們想要談什麼正經事呢,結果卻是在這裡喝酒嗎?」雖說如此,他還是挑選了其中一個位置坐下來,「…我還要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沒有辦法在這裡陪你們耗時間。」

 

「別這樣說啊,有話想跟你說是真的,只是一談到阿綱的事情之後獄寺就變成那個樣子了,所以……」山本輕輕地朝獄寺的方向點點頭,骸順著那視線看過去,獄寺隼人的狀態看來真的很糟,也不曉得他喝了多少酒,而骸大致上可以猜出為什麼這個自從真正成為黑手黨後一向嚴謹的男人會露出這種不像樣的姿態。

 

「可惡…結果還是全部都…十代首領他以前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明明是這樣的。」獄寺手中的杯子突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就算面對再怎麼難以突破的困境,十代首領他都堅持著,他根本就不喜歡傷人的事情…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人…可惡……可惡!!」

 

獄寺的低聲抱怨傳進骸的耳中聽起來格外的諷刺,他轉頭瞥了一眼滿臉複雜的山本。

「那個人自從那以後是真的變了很多啊,連我都覺得吃驚。」

「是啊,」山本闔上雙眼,輕嘆一口氣,「沒有事先跟你說真是抱歉,但是我怎麼樣也還是懷著一絲希望,也許他看見你後心結會解開也不一定……可是看起來狀況並沒有好轉,阿綱是真的和以前不同了。」

 

「會有這種期待是因為那件事情是我造成的關係?」

「一方面是這樣,」山本沉下雙眼,想起那件慘劇他也無法裝出無所謂的模樣,「一方面是因為阿綱一直期待你可以回家族,如果有什麼可以讓他放鬆心情的事情,也許他就會恢復原狀……但看起來那並不是一時的。」

 

「你們不恨我嗎?因為我的關係牽扯了本來不是黑手黨的人,而且那傢伙的母親還被殺了。」

 

「要說完全沒有埋怨你那是不可能的,」山本深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望著骸的雙眼,一時間骸意識到山本是用屬於殺手的冰冷視線在注視著自己的,「你做那些事情之前並沒有思考過跟你有關的同伴會發生什麼事情,不,我猜你應該有想過,但你還是選擇那麼做了,或許是因為你不曾將彭哥列的我們當作你的夥伴,或是你不認為自己是彭哥列的一員,但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你如果有一點點為同伴思考的話大概就不至於發生這種事,而阿綱為你付出了龐大的代價——只有這件事情我實在無法諒解,但我知道這是於事無補。」

 

「呵,那麼…找我來是想跟我抱怨這些的嗎?」

「只是,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我現在只希望阿綱可以不要再困在那件事情裏頭,我不會要祈求他完全變回原本的他,我只是想…想看他重新笑著的模樣。」山本握緊了拳頭,不管他如何嘗試卻都沒有改變,綱吉的行事作風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而且本來他臉上的笑容也不再燦爛,大多都是硬裝出來的微笑,大家勸他不要因為自責而強迫自己,綱吉卻只是回了他們一句『我並沒有勉強』,一切都沒有改變,似乎沒有人的話語可以傳達到他的耳中。

 

「他到底是打擊太大了性情轉變,還是只是想要報復那些殺死他母親的敵人?」骸往後靠上沙發,他剛剛回來沒有多久,只知道上次一見確實已經感受不到過去澤田綱吉身上的那份令人安心的氣氛,「更令我訝異的是,為什麼這件事情到現在還在調查階段?」

 

「這件事情牽扯太多,和彭哥列內部也有關係,很難說明白……嘖。」山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總之,內部有龐大的勢力想要推翻阿綱,聯合了外面的敵人共同行動,但有第三者而且是兩個組織都不曉得的力量介入了這次的事件,抓走了首領並殺死澤田奈奈,現在要調查這個從中介入的勢力,卻找不到它們與兩個組織之間的關聯。」

 

「所以才用拷問的方式?但看起來並沒有任何收穫。」

 

「那是……」山本不太想聽見關於拷問的事情,他知道這件事情由里包恩負責的,手段相當殘忍,或許是必要的手段,但山本還是無法接受。

 

而那個人他最近也搞不太懂,總是跟在綱吉的身邊,對於綱吉所做的這些事情完全沒有出手阻止,過去綱吉最聽從里包恩所說的話,但現在里包恩就好像贊成他的這些舉動似的,在身邊輔助他。

綱吉是因為受到了打擊才採取這種手段,但里包恩也支持這樣的行為到底是為什麼?

自那以後綱吉和里包恩都很少和他們這些守護者坐下來聊天嬉笑了,只在工作時才見面。

綱吉彷彿成為了『真正的首領』,不再是他們親密的朋友。

 

「不管怎麼樣,那傢伙帶走了庫洛姆,用來威脅我不能離開西西里。」骸危險的瞇起了雙眼,身上散發了一些殺氣,「他要怎麼做我都沒興趣,只有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忍受他胡來。」

 

「阿綱帶走庫洛姆?」山本愣了一下,他看起來很驚訝,「我沒聽說這樣的事情,這可能嗎?」

「那傢伙可是親口說的,結果庫洛姆也沒有從機場出現,我也感知不到她的意識。」

「……如果是這樣,我也會幫忙查查的,只是……」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個時候旁邊的獄寺突然低吼,他的眼神憤怒地瞪著骸,「十代首領他不可能做這種事情,雖然他現在表現怪怪的,但是他不可能抓住自己的同伴來威脅你,即使是現在的首領也不會做這種卑鄙的事情!!」

 

「哼,我也希望如此,但你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問他?」骸冷笑一聲,他對於獄寺對如今的綱吉還抱有這份信賴感到有些不快,忍不住就想要嘲笑他的天真,「那傢伙的內在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難道就真的了解他嗎

 

「獄寺、骸,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們不要太過頭了!」

山本看兩個人的氣氛緊繃,而且獄寺心情也不好又喝了酒,或許承受不住骸的冷嘲熱諷。

 

「不小心一點的話,說不定哪一天連我們的命也保不住,這些黑手黨。」

 

骸的這句話才剛落下,獄寺的拳頭就往他的臉上揮去,將他重重的打倒在地上。

骸感到疼痛的同時領口被對方揪起來,他看見了獄寺臉上憤怒至極的表情。

 

「是你自己把那女人給看丟了,不要怪到十代首領身上!」獄寺大吼,他瞪著骸的表情就像是仇人那樣,「竟敢說十代首領,你有什麼資格…如果不是你這個傢伙,如果首領不是為了你……那個人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回家族來,因為他擔心你的性格會做出危險的事情,就算發生那件事情以後也一樣,首領是關心我們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逞強著,你這根本不將我們當作夥伴而隨意行動甚至連累到彭哥列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說十代首領!!」

 

山本和藍波協力拉開獄寺,山本知道此時獄寺也是因為有些酒醉了,但有些話他也是認同的。

雖然他並不會直接否定骸所說的庫洛姆被彭哥列捉住的可能性,但他也不太相信綱吉會做這樣的事情,就算是現在,那個人儘管對敵人非常殘酷,對同伴卻還是維持如過往那樣。綱吉在那件事情發生後被送往醫院,恢復意識時知道母親已死,痛哭不已,但接著第一個關心的卻是骸的所在與家族夥伴們的安危。

 

那樣的人……說什麼也實在不可能去傷害同伴,或是拿來當作威脅的籌碼。

 

骸不高興地爬起身來,將口中的血吐掉。

他的手中幻化出的三叉戟刷的一聲對準了獄寺的方向,他冷冷地望著對方。

 

「不管你們怎麼說,只有庫洛姆的事情我會查出來的,看那個時候他是不是還真的如你所說依然如此善良。」骸嘴角微微上揚,冷然的殺氣瀰漫周圍,「我看過很多黑手黨,為了權力和目的就連同伴也可以犧牲,也可以殺害小孩與女人……難道澤田綱吉不是正變成一個黑手黨嗎?彭哥列在這之前也是這種黑手黨,所以那個時候我才會想奪取他的身體……」

 

「說得好像你不是彭哥列的一員似的。」

這時候,一個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接近他們的。

 

獄寺、山本和骸以及藍波全部都回頭望去,護衛們也馬上讓開了一條寬敞的大路讓對方通過。

那是一個很大的陣仗,過去綱吉繼承首領的三年內都沒有如同現在這樣像個黑手黨首領,他的身邊站著里包恩,身後則跟隨了至少六個部下,他們也都是彭哥列內戰鬥能力最強的幾個。

綱吉身上穿著深色的大衣,手上戴著手套與指環,打扮看來並沒有特別奢華卻隱約流露出與周遭他人不同的氛圍——以前的澤田綱吉所沒有的這種首領威嚴和壓迫感,諷刺的是現在的澤田綱吉身上完全擁有那些,而且明顯到讓人害怕的程度。

 

「骸,直到現在還想要奪取我的身體嗎?」綱吉問,他無奈的笑了一下,「但是這麼多年來卻都沒有行動,我以為你是已經不忍心那麼做了,因為我們是夥伴的關係。」

 

「我當初會答應加入彭哥列的原因,除了這個之外就沒有別的了,我沒說過我們是夥伴。」

 

綱吉看著骸那自信滿滿的表情,卻只是回以一個微笑,「說謊,」骸聽見他這麼說時皺起眉頭,但綱吉只是搖搖頭止住了對方將要出口的反駁,「但我就暫且當作這樣吧。」

 

「阿綱,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出了什麼事情嗎?」山本和獄寺一起來到綱吉的面前。

「沒什麼,只是來找人的,不過看起來了平大哥並沒有在這裡啊。」

「了平?」獄寺困惑的皺起眉頭,確實,他們也有約了平,但了平那個時候沒有答應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表情有些奇怪,那傢伙始終不擅長隱瞞事情。

 

「沒關係,我再到處找找好了,」綱吉搖搖頭,此刻他的神情看來非常溫和,就好像很高興能夠看見守護者們,「你們不要喝太多啊,特別是隼人,身上都是酒味了。」他溫柔的拉了一下獄寺歪扭的領帶。

 

「非、非常抱歉,首領,我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的。」

 

「工作沒有關係,只是擔心你的身體。」綱吉微笑,然後手指輕輕撥了一下獄寺有點凌亂的頭髮,無奈的嘆息,「因為隼人是我重要的朋友啊。」

 

本來聽見那一句話應該是會非常高興的獄寺,卻一瞬間露出某種感到疼痛的表情。

獄寺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綱吉就放下手。

 

「里包恩。」綱吉轉頭對里包恩說了什麼話後,里包恩點點頭,然後就往後退出去像是要去連絡什麼,他們沒人知道綱吉來這裡找了平是為了什麼,而且和里包恩的行動有有什麼關係。

 

綱吉看起來也沒打算留在這裡,但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被骸叫住。

 

「澤田綱吉,」骸的三叉戟對準了綱吉的背後心臟的位置,獄寺本來憤怒地想上去阻止卻被山本拉住,綱吉也只是微微側過頭從容的看著這已經算是非常危險的舉動,「庫洛姆現在在哪裡?不論我讓M.M跟千種他們怎麼找,甚至使用幻術也無法跟她聯繫上,你是用了什麼手段?」

 

「關於庫洛姆的事情我之後再跟你說,這裡並不適合。」

綱吉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他也並不害怕骸指向他的三叉戟,只是骸自從上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對他露出如同以前那樣的溫柔表情,骸的態度好懂到讓他有些失望。

想到這裡綱吉忍不住含起一個苦笑。

 

「澤田綱吉,你有在聽我說的話嗎?」

 

「有,但我怕你聽不進我說的話。」綱吉背對著他,難得能夠從骸那總是看不透心思的臉上那麼明顯地觀察到憤怒,「我只能跟你說庫洛姆現在沒事。」

 

「你——」

就在骸打算上前一步的時候,里包恩的槍突然出現抵在他的頭旁邊。

那明顯的威嚇而且看來沒有一點裝模作樣的感覺,如果骸對綱吉造成了威脅,說不定里包恩真的會開槍,而令骸猜不透的是這個雖然算不上正直卻並不殘暴的老師,現在的做法卻像是完全成了澤田綱吉的打手,任由差遣,那極端的改變讓人搞不懂原因。

 

綱吉終於轉過身,直直看著骸的雙眼。

「以前的話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吧,但是現在不行。」綱吉說著沒人聽得懂的話,大概只有里包恩知道他的意思,骸也不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你會生氣是因為你骸迷戀著過去的我的形象,溫柔的、天真的、對你那些任意的行為百依百順的澤田綱吉,會為你收拾殘局,不管發生什麼都絕對不會置你們不顧,但現在的我沒有心情做這種事情——所以,我能對你說的只有一件事情,請你暫時留在西西里,然後我會讓庫洛姆平安地回到你身邊,我保證。」

 

說那句話的時候,綱吉的眼神非常冰冷,卻又透著某種堅定的決心。

只是骸感到有些困惑,那一天綱吉確實是對他親口說了,庫洛姆被他帶走,用來威脅他讓他留在西西里,但此刻他看著澤田綱吉,心底卻隱隱約約覺得綱吉的話語中流露出的心思似乎是在說明他並沒有帶走庫洛姆,可是綱吉又沒有否認骸的指控。

 

如果沒帶走的話,為什麼不否認?

不管怎麼樣,綱吉都隱藏了一些事情。

 

結果綱吉就這樣離開了,骸也朝另外一個方向消失了身影,而里包恩則留了下來。

里包恩和獄寺他們一同坐下,過去他也常會來這裡跟守護者們喝酒聊天什麼的,這裡是他們喜歡聚會的地方。里包恩一坐下就灌了一整杯的酒,好像他也需要紓壓似的。

 

「那個樣子沒有問題嗎?骸對於庫洛姆的事情非常生氣啊。」

 

「能有什麼問題?他什麼也不能做。」里包恩冷冷地說,他又為自己倒了第二杯酒,同樣一口灌下,「而且那個傢伙確實需要一些懲罰,不管怎麼樣,就算是首領對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我也覺得是他自作自受,隔了一年半才回來,連聲道歉也沒有,他以為奈奈是怎麼死的。」

 

「說得太狠了啊,里包恩,畢竟骸也是我們的同伴,也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吧……」山本苦笑。

 

而且,骸會無法完全體會那種痛苦的原因,大概有部份也是因為他自己沒有那東西存在內心。

骸曾經殺害的人恐怕是非常多的,連他自己都數不清,因此他不清楚生命的重量,對自己的罪惡也只是默默承受著並感到麻痺,未曾有重要的東西也不清楚有一天突然失去的感受,這麼一來連想要體會心痛也很難,所以現在的他根本沒辦法去同等的看待綱吉的巨大變化。

 

骸大概無法了解,那種打擊對綱吉而言是可以撕裂靈魂,甚至改變初衷的痛苦。

 

「……我很早以前就要蠢綱不要接近那傢伙,雖然找六道骸來當守護者的也是我,但是我一直都要蠢綱別太接近他,至少不要跟他太過親密,只會吃苦頭。」

 

「首領怎麼可能做得到。」獄寺抱怨,他太清楚綱吉的性格了,如果是以前他絕對有這種自信這樣說,但他卻不清楚如今的首領在想什麼,這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所以,真的是阿綱帶走了庫洛姆嗎?」山本問。

里包恩面對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喝了一口酒後才緩緩開口,「現在彭哥列正面對的事情有些複雜,我甚至懶得跟你們解釋,但是……至少,我是不知道有這件事情的。」

 

「那麼——!」獄寺想這就代表首領並沒有這麼做的意思,因為里包恩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那傢伙既然這麼說就有他自己的道理,你們暫時都不要干涉,懂了嗎?也不要對骸多嘴。」里包恩警告著,他的聲音帶著命令的口氣,然後他壓低了自己的帽子,「他現在可不只是你們的友人澤田綱吉了,而是真正的彭哥列首領。」

 

 

 

 

 

 

 

 

 

 

 

『首領,這次又是德列佛的那些傢伙攻擊我們的人啊,怎麼可以繼續這樣放任!!』

『是啊,不管怎麼說這次也做得太過頭,他們的行為已經可以冠以背叛之名了。』

『首領,請您這次一定要對他們做出——』

 

但是座位上的那個男人卻是一臉困擾和猶豫,看著群情激憤的部下卻無法作出回應。

最後還是里包恩站起來讓大家安靜下來的。

 

『抱歉,』首領開口輕聲地嘆息,『因為我的力量不夠穩定的關係,讓大家辛苦了,德列佛也是因為這樣才無法認同我的繼承吧。』

 

『怎麼會…首領……您對他們一再的容忍,也該到極限了。』

『但是,他們也是彭哥列的夥伴。』首領握緊了拳頭,『而且這次並沒有人員受傷,所以……』

『就算這樣,您也不能夠讓他們總是用這種態度對您啊,BOSS,以後會出大問題的。』

 

首領看著他親密的部下們,其他守護者大概是很清楚他的性格所以並沒有開口說話,但看他們的表情也知道他們都要逼近極限了。擁有著守護者的強大戰力,照道理屬於首領這派的勢力應該是很穩固的,卻沒想到會讓德列佛這些在九代時特別強大的董事勢力繼續擴張力量,而這都是因為現任首領的態度不夠強硬的關係,首領的威嚴難以延續。

 

『不進行處罰嗎?』里包恩這時候也問,『現在他們太過驕傲,才會蠢到犯下攻擊同伴的大錯,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只要以首領的身分以背叛者的方式處理他們,他們沒辦法反抗,德列佛如果有意見也可以一併處置,因為這是很明顯的背叛行為。』

 

『但是……只是一次內部不和而已吧,雖然說是對方先挑釁的,但我們的人也有動手……』德列佛大概是平日縱容太久,底下的人都變得傲慢,所以這一次竟因為一點小衝突和本部的人打了起來,甚至動到了槍枝,這已經不是打打架的程度,『當作背叛者的話,那就是……』

 

『要把他們給殺了,沒錯。』

 

首領閉上了嘴,沒有多久後他終於恢復平靜,看著充滿憤怒的眾人。

 

『我知道你們的憂心,還有你們對我現在的處境感到的不滿,謝謝你們。』首領說著,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但是我…並不想要選擇這樣的方法,雖然我們或許是敵人,但他們並沒有犯下要接受如此殘酷懲罰的錯誤,我認為沒有人可以決定他人的生死,就算是我也一樣。』

 

『首領,可是……』

 

『抱歉,要你們忍耐,』首領苦笑出來,但大家卻很喜歡他的那個笑容,因為他們很清楚首領是那種絕對不會隨意犧牲他人生命的人,對同伴也好,甚至是敵人都給予同情和憐憫,有時候是溫柔過頭了讓人擔心,但這樣的首領卻有著他們真心想追隨的堅定信念,『以後可能會因為我的軟弱給你們帶來很多麻煩,而且也可能會讓你們陷入更大的危險,但我會想辦法保護你們的,在我變得能夠對抗那些人以前,拜託你們再忍耐一會兒。』

 

首領碰觸著自己的指環,他那雙褐色的眼眸中透著柔和卻堅定的光輝。

 

『我不想繼承錯誤的血腥歷史,不想以力量來彰顯彭哥列,這是我當初繼承首領的時候所發的誓言,可能會被說是很難實現的天真理想,但是我想這麼做,所以請你們未來也繼續幫助我。』

 

那個時候你到底是用什麼樣的表情去說那句話的,我已經忘記了。

太過耀眼,連記憶都感覺不真實。

那個時候的你不染一斯塵埃,即使身陷在黑手黨鬥爭中,或許你也不會變成那些我索討厭的黑手黨,你絕不是殘酷的人,也不是軟弱的人,你擁有著他人沒有的強烈信念,正因如此,我才無法從你的身上移開目光。

 

但是如今,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你已經理解了嗎?

或是,你早已經別過頭去不想看以前的自己?

說著這種天真、溫柔的話語的澤田綱吉已經不曉得在哪裡腐爛了,現在的那個身體中裝載的到底還是不是澤田綱吉令人搞不清楚。空洞冰冷的眼神,沒有了原本溫暖的熱度,他說的話不像以前那樣可愛得動聽,沒有能夠讓胸口鼓譟的強烈願望——剩下的只有能夠把血液也變得冰冷的彭哥列首領的威嚴,以及現實。

 

骸看著坐在首領的位置上的那個男人,從剛剛便是安靜的不發一語。

在大部分的會議討論時間都是由里包恩代替主持的,這場家族會議主要的議題當然也是關於德列佛殘黨的處置,雖然德列佛本人已經確定是會死的,本來背叛者處死就是黑手黨的慣例,但是這些殘黨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更好。

 

結果討論了一番後,因為其中也有不少是剛進入家族的部下,在某種程度來說無法反抗德列佛所以才不得不遵從命令,情有可原,因此也有不少人為他們求情。在爭執不下的最後,綱吉輕輕拍了兩下手,現場就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等待他的最終決定,以前的話多少會擔心綱吉會不會又太過心軟放過敵人,但這次他們卻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確實有些人並沒有參與在裡面,隼人你負責調查每個人參與的程度,如果只是負責外圍的那些確認沒問題就放過他們,讓他們回家吧。」綱吉淡淡說著,然後看向山本,「他們擁有的匣兵器和指環的部分由武來負責回收,全部交給恭彌就行了。」

 

「「是。」」兩個人都紛紛應承了,這算是寬大的決定了。

 

「德列佛的幹部級以上的人員,暫時先關起來,怎麼處置我再想想……不過帕尼洛和德里兩個人不能讓他們活命,那幾個直接在現場抓到的人也是,不論職位高低。」綱吉在講那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這也稱得上是恰當的結果,但果然由綱吉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殘酷,「交給你了,里包恩,由你來判斷吧。」

 

「啊啊,我知道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有個部下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他和站起來過去問狀況的獄寺說了些什麼後就被獄寺放過了,獄寺的表情上一瞬間浮現了驚愕與痛苦,那個部下來到前面。

 

「首、首領,德列佛先生剛剛……德列佛先生剛剛自殺了,是用手槍……」

 

綱吉聽見這個消息時睜大了雙眼,他有些驚訝那個男人會選擇自殺。

本來是打算由家族中的人給予死亡的,仇敵要親自殺死這是黑手黨的復仇方式,但如今那個男人大概是忍受不住拷問的痛苦還有這絕望的等待,所以自己選擇了絕路。

 

綱吉聽見這個消息後並沒有透出任何憐憫和歉疚,只是闔上眼睛輕嘆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他還沒有殘酷到連最後的安息都不給予的程度。

 

有那麼一刻骸覺得綱吉看來有點茫然,但那個眼神很快又恢復本來的平靜。

 

「我知道了。」

 

報告的部下離開後室內安靜了一會兒,隨後綱吉又開始說話。

 

「最近我下了一道命令,從日本來的彭哥列幹部暫時都不能夠離開西西里,包括守護者在內。」他環視全部在場的人,骸聽見這話的時候低聲的嘖了一聲,但明顯他並不是唯一的一個,他注意到另一頭的了平也一副難以忍耐的模樣,而這時綱吉的眼神就剛好掃向他,「了平大哥,你昨天晚上私自到了機場打算離開西西里,要不是里包恩讓人暫停了航程就違反命令了,雖然很抱歉,但是這兩個月我必須要讓你禁足。」

 

山本和獄寺似乎都是第一次聽到這事情,有些驚訝的看著了平。

結果昨天綱吉到酒吧找了平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看起來是非常的在意了平偷偷的想要離開西西里的行為,但誰也不清楚綱吉這麼做的原因,以及如此嚴格的必要性。

 

「澤田!!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回日本?」

「大哥……」

 

「我們又不會去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啊?而且我答應京子兩個月會回去一次的——」

 

「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京子那邊我也已經跟她解釋了,她會諒解的。」綱吉回答,了平卻好像不滿意於那個答案,握緊了拳頭,綱吉有點無奈的垂下眼,「抱歉,了平大哥,暫時忍耐一下好嗎?我並不是不信任大家,只是……」

 

「…你很奇怪啊,自從那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笹川了平。」里包恩這個時候出聲了,瞪著了平,了平也別開臉去,小聲的嘟嚷了一聲抱歉後退了下去,看起來是接受了他的懲罰,而綱吉也沒有多說什麼。

 

「總之就先這樣吧,其他的里包恩你繼續進行下去,我先離場。」綱吉看起來有點疲倦的說完後就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出會議廳,由里包恩繼續其他比較小的議題討論。

 

看著綱吉的離開,骸也沒有興趣繼續聽會議,他悄悄的走出會議廳後跟在那個人身後離去。

 

 

 

 

就這麼跟著走回首領室,綱吉進到裡面去後始終是背對他的,而骸也認為自己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並用幻術把自己的身影和氣息全都隱藏起來。他想知道澤田綱吉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他所表現的發生了那麼大的變化,還是這其實是有目的的偽裝,一切只是自導自演。

 

結果,綱吉卻很明確地轉頭看向他隱藏的方向。

 

「不要鬼鬼祟祟的跟著我,骸,有什麼話想說就跟我說吧。」

「哼,」低笑了聲,骸現出身影,這次手中卻緊抓著三叉戟,「你還是能夠看破我的幻術啊,彭哥列的直覺真是令人感到討厭的東西。」

 

「你想要幹什麼?」

「雖然我的計劃停頓了好幾年,但突然覺得現在奪取你的身體似乎也不遲。」

 

綱吉一笑,並沒有把他的話當真,「你如果真的想那麼做的話就不會告訴我了。」綱吉的表情一下子顯得柔和,就好像他是過去的澤田綱吉那樣,「說起來,你回來以後我們似乎就沒有好好的對話過,稍稍有些難過呢。」

 

「那是因為你的緣故吧。」

 

「是啊,真的很抱歉。」輕聲的道歉聽起來很真實,充滿了感情,但骸不想聽到綱吉這種道歉的聲音,如今對他最重要的果然還是想要解決心中的這份矛盾感,「但是你對我感到憤怒讓我有點失望,明明是希望你可以待在這裡的,就算是為了我……」

 

「為了你?」骸笑了出來,「你現在還需要同伴嗎?你似乎隱瞞了重要的事情,卻沒有跟任何人說,頂多就是那個阿爾克巴雷諾,難道不是這樣嗎?這樣子的你還需要同伴?」

 

「骸…」

 

「看著你就想起你以前那天真的愚蠢模樣,不適合當黑手黨首領還硬是要當,說著什麼『會想辦法保護』的這種無聊話語……但是,我現在有點想念啊,沒想到會有一天我竟會思念講著這種話的你,胸口感到憤怒也是因為如此吧,我明明是為了回來見那個人一面的,卻無法見到。」

 

「骸…」綱吉又呼喚他,那聲音溫柔得讓骸心情煩躁。

「討厭你的表情,像是誰用著他的外表說話,讓我覺得無法忍受。」

「但是,我確實是澤田綱吉啊。」

 

骸手中的三叉戟消失了,本來肅殺的氣氛也淡去,他緩緩走向綱吉的身邊。

 

綱吉很驚訝地看著他走過來,然後來到自己身邊的桌子旁,他不曉得為什麼骸會如此靠近他,本以為骸對自己充滿了憤怒不會再接近自己了,這舉動讓他喜悅。當骸幾乎是和他直接面對面的時候,綱吉感到臉頰有點微熱,但他低下頭去不想迎接對方那緊迫盯人的雙眸。

 

「說起來,你以前老是要我回家族,說些沒用的話,但是從來就不見你有認真的在挽留。」骸像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那樣聊起天來,談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眼神竟也變得柔和了,「我還是不懂,雲雀恭彌那個傢伙也是一直都待在日本的吧,為什麼你就不會像那樣糾纏不休。」

 

「這麼一說確實是這樣,」綱吉微笑,他的身體也放鬆了一點,表情也更和緩了,但接著他卻說出了讓骸心頭震顫的話語,「……那大概是因為,我非常喜歡你的關係吧。」

 

骸看向綱吉,他的腦中有一段時間是空白的,不知道剛剛到底從綱吉口中聽見了什麼。

但是他看著綱吉的表情,那充滿了情感並且有點羞澀的目光,也是曾經綱吉每次見他的時候會流露出的模樣,他過去並沒有對此想什麼,以為那是綱吉見到許久未見的友人時會做出的反應,因為這個傢伙總是那樣笑臉迎人,好像見到誰都很高興的模樣。

 

但此時,他才終於意識到那個表情是只為自己而流露的。

 

「你那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之前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啊,不過這也是最近才察覺到的就是了。」綱吉的手輕輕按上自已的胸口,然後有點困擾的笑著,他的笑容非常的溫柔卻也哀傷,「你上次問我說『為什麼那個時候不乾脆說出來算了』,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後來不管我怎麼思考,果然都是因為我覺得你很重要所以才無法說出口吧,我實在沒有辦法陷你於危險之中,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說了,你雖然不會怪我,但你就再也不會信任我。」

 

「澤田綱吉,你到底……」骸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驚愕的同時,心臟急速的跳動,他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更不曾以那種目光去看綱吉的存在,但是他此刻聽見綱吉所說的話後並不覺得噁心或討厭,甚至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喜悅。

 

綱吉微笑的表情竟會那麼吸引他,想要碰觸,想要看更多,種種不可思議的心情不斷湧上心頭。

 

「哈哈,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講這種事情,本來也沒有意識到的,因為以前有悲慘的初戀失敗的經驗嘛。」綱吉大大的嘆口氣,語氣雖然輕鬆但他的表情卻浮現了一絲憂愁,「沒想到會因為這樣查覺到呢——為什麼你的重要性會大過媽媽呢?我實在無法原諒這麼想的自己。」

 

突然的,空氣就轉變了。

綱吉壓低的聲音讓骸提起了一絲警戒,本來沉浸在騷動的喜悅此刻也突然消失了。

 

「骸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呢?」綱吉抬頭問他,直視著骸的雙眼這個時候是明亮的,就像是以前的綱吉,直接而大膽,「雖然你總是說話很差勁,而且又愛理不理的,但是現在想起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的你看起來似乎很快樂,對我也很溫柔,庫洛姆也曾經跟我這樣說過。」

 

「別傻了,澤田綱吉,你不過是我一直以來的獵物罷了。」

骸說著冷酷的話語,但是他卻移不開自己的眼睛,他的手主動碰上了綱吉的臉龐,他瞇起眼,不曉得為什麼心中有種難以壓抑的思念,他回來後就一直接受著太多變化的訊息,以至於他並沒有好好的去觀看眼前的人,直到現在。

 

然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麼吸引了。

也許是綱吉突然的告白?又或者是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眸太過令人眷戀,充滿了溫度,而不是冷酷與空洞,有種彷彿許久都沒有跟綱吉見面的錯覺,這幾天來見面的綱吉不過是另外一個人,而此刻才真正的見到了綱吉,並且害怕再一次失去。

 

他低下頭親吻對方的唇,那個吻竟異常的甘甜。

微乾的唇瓣帶著一種讓他胸口焦躁的滋味,彷彿還想要更多,他的舌頭鑽進對方的口中溫柔的攪動,改換了幾次的角度,那個吻持續許久,熱度也變得灼熱無比。

 

「綱吉……」

到了中途反而變成骸是那個想要更多的人,他的手攬過了綱吉的腰,將綱吉想要逃離的身體拉得更近,直到他們往後撞上窗台,兩個人才終於稍微恢復了神智。

 

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睛,骸感到胸口的熱度難以消退,有那麼一瞬間他享受著擁有綱吉的想像,那個纖瘦的軀體,親吻、視線、手指及這一切,那清徹而乾淨的雙眸注視著自己並因為自己而染上慾望,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將會是多麼美好的事情。

 

啊啊,他喜歡這個傢伙,而且是從以前開始就有這種感情了。

 

骸伸手撫上自己的雙唇,忍不住笑了出來,只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某種壓抑不住的心情。

這心情是因為接觸澤田綱吉後才產生的,而那衝擊大到讓他思考停頓。

 

綱吉的手指朝他伸過來,溫柔的撫上他的臉,一笑。

但這個笑容卻非常的冰冷,不知何時那明亮的眼眸變成了一片漆黑,剛剛的所有一切都像是假象,綱吉對他所說的『喜歡』還留在耳邊,但是這表情卻告訴他這些都只是過去的事情。

 

「我曾經真的很喜歡你,想為你做一些事情,這份心情並不是假的。」

 

綱吉那句低語卻讓骸退後了一步,一把推開綱吉,警戒的看著他並保持了一段距離。

綱吉只是慢吞吞的走回了首領的座位,坐下。

 

「但是現在彭哥烈需要的是能夠快速做出決定,有必要的時候犧牲某些人來保護家族的首領。以前的我是絕對沒有辦法做到這點,軟弱、對敵人施予同情…因為如此天真以為所有的付出都會得到回報,才會失去重要的東西。」綱吉將手交握於桌上,他的表情很堅定,雖然是同樣的臉,但骸卻覺得他和剛剛彷彿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喜歡我吧,骸?喜歡曾經的我,只是你並沒有意識到,你只是覺得他隨時都會待在這裡,待在彭哥列等你回來,你現在會這麼生氣也是因為你覺得重要的東西被我奪走了……真的很對不起,我沒能夠留住『他』。」

 

有什麼東西重重的衝擊了骸的內心,就好像是認同了綱吉所說的那些話一樣,胸口竟湧出一份苦澀和疼痛,揪緊了的感覺讓他難以呼吸。眼前的人他絕對無法與以前的綱吉畫作等號,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格,像是被人附身一樣,但若僅僅是那樣自己也不會感到猶豫,偏偏綱吉又擁有著全部的記憶以及過去殘留的感情,分毫不差的他就是澤田綱吉本身,讓他抱有著綱吉會恢復的期待,但對方似乎也想把這種期待給撕碎。

 

「你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我完全無法理解,我還以為你是不論如何都會堅持的男人。」

 

「果然還是因為之前的我實在沒有足夠的堅強吧,如果有的話就能繼續堅持自己本來的道路了。」綱吉苦澀的笑著,他實在沒辦法再忍受任何一個同伴死於自己面前,即使要他改變自己也無所謂,或許有人會說他這並不是真正的強大,但與其固執於本來的道路,他更想要的是守護如今的事物。

 

只是,他感到抱歉。

對於那些期待著、喜歡著原來的澤田綱吉那些天真夢想的同伴來說,現在就像是失去了澤田綱吉吧,看到有人還為此痛苦,自己的心中也充滿了感謝與安慰,至少還有人記得那個什麼也做不到、只會說些漂亮話的澤田綱吉——但是如今,他不會再像當初那樣讓敵人破壞這一切了。

 

然後他猶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將說的話會是殘忍的,但寧可打破期待也不想要骸繼續對他抱有希望,這份無疾而終的愛戀也可以結束。而自己也不用再去不斷回想當初為什麼選擇了保護骸,卻沒有辦法救助媽媽的矛盾感情與歉疚了。

 

「……我心底一直有某個地方感覺你害死了媽媽,實在沒有辦法原諒你。」

綱吉的嘴角微啟,冷酷的說,眼神也是無神而冰冷的,然後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不過,作為代價,我也因此拿走了你重要的東西,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心情舒暢了一些,所以才能夠這麼平靜的迎接你回來彭哥列吧,這樣就扯平了。」

 

話說完的時候,綱吉卻沒有料到骸會突然上前拉住他的領子將他提起,然後就往他的臉上揍了沉重的一拳,他馬上倒在地上,那是毫無保留力氣的攻擊。綱吉還再想著為什麼骸會突然攻擊他的時候,骸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由高而下的俯瞰他。

 

「確實,我…大概是喜歡你吧,但是很奇怪的對著現在的你我卻完全不會下不了手。」骸蹲下來,冰冷的手指扣住了綱吉的下巴,那雙異色的眼眸閃耀著冷酷的光輝,「就像你說的,這麼多年來我無法動手奪取你的身體就是因為對你還有眷戀的關係,你總是全心的信任我,笑著,稱我為同伴,那樣天真的你讓我實在無法動手,沒辦法背叛你的信賴……因為,我怕如果這麼做的話就會失去你,你是我身邊無可取代的重要的存在。」

 

「…但是…骸,這已經……」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綱吉毫無恐懼的回望骸冷漠的雙瞳。

 

「啊啊,我知道。既然我喜歡的那個傢伙已經不見了,我也不必手下留情,這麼一來我本來打算來這裡做的事情也不用再有顧忌。」骸一手壓住綱吉的脖子,使用不至於讓他窒息的力道,綱吉微微掙扎著卻無法讓骸從他的身上退開。

 

「你…你打算幹什麼?」

「我進來首領室的時候就說了吧,奪取你的身體是我現在的唯一目的。」

 

綱吉睜大雙眼,他確實知道骸對於他不告知庫洛姆下落的事情非常的生氣,同時也知道骸看不慣他如今的模樣,但是綱吉一直以為骸是那種習慣了旁觀不會插手的人,他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骸也不會真的對他動手的,畢竟他也確實是澤田綱吉,骸不會那麼輕易的動手。

即使是如今的他也這樣深信著,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骸的心中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綱吉會恢復原本的模樣,但那希望看起來越來越渺茫。

特別在感受到自己的心情以後,對於綱吉那種一點也不像本來的他的發言和行動就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明明不是綱吉的錯,但胸口卻無法壓抑變得龐大的憎惡。

 

「你…想幹什麼…這只是逃避,你從現在的我身上移開視線…但我就是澤田綱吉,就算奪取我的身體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沒辦法改變……骸,放手吧…這麼做你以為隼人他們不會發現嗎?」

 

「他們會很高興的,如果看到原本的你回到他們身邊,只要說個藉口安撫他們讓他們相信你只是一時的徬徨,他們必然不會起疑吧,我有這樣的自信。」骸這麼說著一邊笑了,他的手溫柔的撫摸綱吉的褐色頭髮,但那碰觸卻讓人心底寒顫,「要說為什麼的話,現在的你確實很強,身為黑手黨首領你會做得很好,不比XANXUS差。但是,對於那些曾經追隨你,因為你的溫柔而獲救,並始終相信你那份天真和理想的同伴和部下而言,如今的你才是不被需要的存在。」

 

綱吉發現骸看著他的眼眸不知何時變得漆黑,看不見裡頭的光彩,這個人肯定也有些不正常了,他只是沒有想過骸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他或許是太過低估了自己對於骸來說的重要性。這讓綱吉甚至開始有點害怕起來。

 

「骸…放手…放手!!」

 

「你到現在依然還是太天真了啊,澤田綱吉,我可不是那種面對奪走我重要東西的敵人還會手下留情的人,即使是你也不例外。」骸俯下身冷笑了出來,他想這是最後一次,他用一種粗暴的方法親吻了綱吉的唇,咬傷他的下唇讓口中充滿了鮮血的味道,他的手中幻化出了小把的三叉戟,無視綱吉的掙扎和反抗。他曾經對於這瘦小的身軀是多麼憐愛著,不想輕易動手,因為不想要傷害澤田綱吉與其他所謂的同伴,但現在一想到即將親自奪走他的時候又讓令骸忍不住興奮起來。

 

當骸的手揮下的時候,綱吉無法阻止,他雖然掙扎著卻感到脖子上的力量異常的沉重,然後他感到自己的皮膚被割開了一道刺痛的傷痕,血液流下,感到痛的瞬間他的意識好像也被什麼東西給拉進了深處,彷彿有沉重冰冷的枷鎖扣住了他的四肢,將他拖到黑暗之中。

 

然後他無力再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這樣直接失去了意識,摔落到最深處。

 

 

 

tbc

作者廢話:

嗯...這個故事一開始就很慘烈(喂

要把綱吉現在的性格抓好還真是困難,

雖然說他有改變,但是他還是有底線的,而且也有一定的原則的。

還有他最後的行動,其實只是不希望骸繼續在意他的變化,抱有期待,

但一方面他其實也只是討厭骸更討厭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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