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德瞪著喬托,一時之間他甚至無法去想應該開口說些什麼,解釋或藉口對喬托而言不會有用,當他望著喬托那雙平靜冰冷的雙眸,斯佩德只能夠費盡心力克制自己不要移開視線,因為他不想要在喬托面前顯出自己的弱勢,對於像是喬托這樣的男人,在做為朋友之前他是首領,而首領的權力讓他可以將任何人從自己的身邊奪走,包括埃琳娜還有綱吉。

 

 

儘管知道自己的猶豫不決很可能會傷害身邊最親近並關心的人,但不管是埃琳娜或者綱吉,他都不願意失去他們,這種希望或許是非常貪婪的,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想任何人知道這個秘密。

 

但是喬托只是沉默的看著他一會兒後,主動移開了他藍色的眼眸,將視線放在綱吉身上,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我是來看看綱吉的狀況,本來是想問他一些這次發生的事情,不過看來他已經睡了。」喬托依然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入,「介意我靠近一點嗎?」

 

斯佩德對於喬托的問話愣了一下,明明這種事情不需要經過他的許可,畢竟這裡是綱吉的房間,而斯佩德自己也沒有得到綱吉的同意就進來了。斯佩德稍稍退開身體,這動作像是允許了喬托進來,於是喬托才走上前去來到綱吉的面前。

 

「睡得真熟啊,這幾天果然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一直撐到家族真是不容易。」

 

喬托說話的時候伸出手溫柔的碰觸綱吉的頭髮,這並不是斯佩德第一次看到他對誰這麼做,面對城鎮外的那些年紀較小的孩子他也經常這樣撫摸他們的頭髮,如果有值得獎勵的事情也會加以溫柔的誇獎,但斯佩德卻不是很喜歡喬托用同樣的態度對待綱吉。

 

或許是注意到了斯佩德不自然的冰冷與那刺痛人的視線,喬托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嘴角掛上一點笑意,然後收回了手。

 

「雖然他睡得很熟,但還是將他帶回床上睡比較好,不然明天會很痛苦吧。」

 

「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這麼做的。」斯佩德回應,然後他蹲下身去將綱吉從沙發上抱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過疲累,綱吉竟也沒有醒過來,反而在感覺到溫暖的體溫後主動靠近了斯佩德的胸口,最後斯佩德將他放在溫暖的被窩中,好好蓋上棉被。

 

望著綱吉沉睡的表情,斯佩德的手雖然來到了綱吉的臉旁,卻沒有真的碰觸,反而是猶豫的徘徊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收回動作,那些舉動喬托也都看在眼底,他就算不用去猜測,大致上也了解到斯佩德此時的心情。

 

「你就這樣什麼也不開口嗎?」斯佩德這個時候淡淡地問了,這個困惑實在不吐不快,他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能這樣平靜地問喬托,儘管喬托的安靜讓他安心了不少。

 

「你希望我說什麼?責備你,然後問你為什麼會對綱吉產生了這種感情?」喬托看斯佩德一臉防備像是在等待他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這讓他忍不住微笑,「我或許多多少少會責怪你吧,畢竟我深知你與埃琳娜之間曾發生的事情,她為你付出了所有。但是,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你更重視埃琳娜的一切,如果有誰能夠給予你最重的懲罰,那個人並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喬托說完這些話後,見到斯佩德黯淡的表情。

他一直對於斯佩德最近的態度感到某些違和的地方,對方是擅長隱藏的人,在這點上超直感起了點作用,所以他才能夠察覺到異樣之處,可就連他也未曾想像斯佩德會對綱吉抱有這種感情,畢竟綱吉是個男孩。而且令喬托更擔心的是,綱吉也深知埃琳娜與斯佩德之間的關係,若是知道了斯佩德對他所懷有的這份感情,綱吉又該如何自處?埃琳娜能夠接受這種現實嗎?

 

比起去責備斯佩德,喬托覺得他更不希望的是這份得來不易的緊密連結因此而破壞。

 

「我很狡猾吧?事實是若不是被你看見了,直到剛剛我並沒有打算要坦白這份感情,我不能夠傷害埃琳娜,特別不想由我自己去傷害她。」斯佩徳一邊苦笑著,一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如此信賴我,而我卻動搖了。」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通常不會插手,但如果你一定要問我的意見,埃琳娜重視你們之間的愛情,但她更珍惜的是彼此的真誠。」喬托盯著斯佩德的背影,他發現斯佩德看著綱吉的眼神是很認真的,同時也非常溫柔充滿了憐愛之情,喬托懷疑自己為什麼沒有察覺到斯佩德早已懷有的這份想法。

 

「我知道我應該對她坦白,我只是不曉得該怎麼啟齒,你知道……」斯佩德覺得他光是想像這件事情就讓他難以呼吸,他自己的心如此容易改變,竟然可以捨棄對埃琳娜的心意並去愛上別人,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會再一次的改變。

 

「選擇和你一起放棄貴族的身分時,她應該不曾向你索求任何東西,愛情,或者有形象的約束,你或許覺得虧欠她吧,但你給予她的以及她給予你的東西永遠都不會等價,斯佩德,因為我們是夥伴,這關係絕不是交換而來的。我們之所以信任,是因為我們能夠在這裡談著你所煩惱的事情,即便它罪大惡極或者殘忍,我也依然願意試著傾聽你的聲音。」

 

「你認為這是可以被原諒的?」

 

喬托看著那雙帶著希望的眼眸,嘴角微揚,「能夠原諒的並不是我,對吧?」

 

「喬托,你知道嗎,你真的一點幫助也沒有。」斯佩德這個時候突然鬆懈了緊繃的情緒,露出一點微笑,而喬托也隨之笑了出來。

 

「是啊。」喬托轉過身去,打算要離開房間,但是在走到門前時他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你知道,埃琳娜不會毫無感覺的,她是最了解你的人,但以她的個性她會希望你親口告訴她,也許會很難釋懷吧,綱吉也是,不過他們都是溫柔的人,不會因此討厭你。」

 

「說得好像我只是擔心他們討厭我而已,我也是為此相當的自責啊。」斯佩德垂下視線,儘管他知道自己實在沒有資格說這些話,他可以感覺到所懷抱的愧疚感一次比一次少,是因為他順從了自己的慾望,面對綱吉時他常會無法克制這份感情,那時他逐漸學會說服自己不再去想埃琳娜的事情,不願再因為想起埃琳娜而感到煩惱。

 

「自責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因為你終究還是做了會傷害你重要之人的事情。」喬托這時的表情變得稍稍嚴肅,而且帶上了一點冷酷,「我能夠了解你的猶豫,也知道你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你只是不想失去、不願意被討厭,這很正常。」然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但永遠都不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戴蒙,你最後都是需要作出選擇的。」

 

 

 

 

 

 

 

 

 

 

 

 

 

 

綱吉在沉沉的睡了兩天之後,身體才逐漸恢復原本的感覺,醒來的第一天只覺得全身肌肉發疼,甚至連想動也動不了。一直到他終於可以自由地下床走動時阿勞迪便很突然的來找他了。阿勞迪的拜訪讓綱吉有些吃驚又喜悅,因為他自從留在本部訓練的那段日子之外,很少有空和阿勞迪單獨談話,因為阿勞迪通常很忙碌,鮮少時間看見他做自己的事情或和其他守護者一樣有其他的休閒娛樂,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貢獻在工作上。

 

阿勞迪一進門便隨手往桌上放上一瓶酒,這讓綱吉相當的訝異,因為阿勞迪送來禮物什麼的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這是納克爾託我交給你的,大概是想感謝你帶回埃琳娜的事情吧,你不喝酒就收著當裝飾品吧。」阿勞迪看綱吉有些手腳不靈活的把那瓶酒捧了起來,似乎很高興能收到禮物,「已經復原了?」

 

「是,差不多了,身體沒有第一天痛,精神也不錯,所以我想差不多該啟程回去了。」

綱吉知道他們跟弗盧卡之間的戰鬥尚未結束,儘管有幹部死亡會讓弗盧卡收斂一些,但不早一點回到前線去也是沒辦法安心,而埃琳娜也說準備好就要馬上動身了。

 

「你還是沒有考慮要留在本部嗎?經歷了這些事情後沒有改變你的心意?」阿勞迪看綱吉搖搖頭,他那雙眼睛過於堅定讓人沒辦法輕易開口說服他,「我是不懂你為何堅持留在斯佩德和埃琳娜的身邊,但爭取更高的地位,得到力量,那也是守護的方法之一,你沒有那種慾望嗎?」

 

綱吉沉默了下來,阿勞迪所說的話他也並非沒有想過,但是他很不安,特別在了解前線戰鬥的惡劣狀況後,若在他得到可以守護的力量以前便發生了那些無法挽回的悲劇,他又該如何去守護?

畢竟他沒有打算永遠留在這裡,打一開始他就不認為自己會一直待在這個時代的彭哥列,所以他心中沒有長久的計畫,不追求更好的職位,也沒有考慮過斯佩德與埃琳娜身邊以外的位置。

 

但如果…指環丟失的現在,必須要考慮在這個時代的將來的話,也許他會有不同的決定吧。

可是他腦袋一直都不是很好,實在沒辦法計算出最好的計畫。

 

「喬托要我帶你過去,他有些話要跟你說。」阿勞迪這個時候終於說出了他的來意,「跟我來。」

 

綱吉跟著阿勞迪來到了喬托的房間,喬托的房間就設置在走廊的最深處,這也是為了讓敵人侵入時沒辦法輕易發現首領的位置。走進那扇門後阿勞迪便退了出去,而喬托當時正背對著他們,隨後就為綱吉端來了兩杯紅茶,瀰漫於室內溫暖的香氣讓綱吉緊繃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喬托露出微笑,看來並沒有打算要責備他關於擅自行動的事情。

 

「不必這麼拘謹,我以為我們早就非常熟悉了,坐下吧。」

 

「…喬托先生…不,首領,那個…找我來這裡的原因……」綱吉有些不安的坐下來,接過喬托遞來了茶杯,「…真的很抱歉,這次的事情我沒有事先跟大家說明…讓大家擔心了……」

 

「這次的事情,我要感謝你。」喬托開口打斷了綱吉說的話,「如果不是你的行動,或許就無法順利救出埃琳娜,結果證明你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當然這不代表我下次也會贊同你的做法,可是,你的判斷並沒有出錯,做得非常好。」

 

「喬托先生……」綱吉的臉微微發燙,低下頭。

 

喬托看綱吉身上還殘留著的各種傷口,那也是這次行動留下的傷痕,總覺得這副模樣已經不稀奇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常常看見綱吉全身都是傷的模樣。他並不是不曉得原因,綱吉總是一人行動,因為沒有可以命令的部下,也沒有周詳的計畫,綱吉的力量儘管很強,但只要是單獨的戰鬥,受傷的機會本來就高,而綱吉似乎為了某個目的,比普通的人都更拼命,那個原因至今喬托依然無法想出合理的解釋。

 

「綱吉,」這個時候喬托叫他的名字,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你與彭哥列之間的關係了吧。」

 

綱吉的手顫抖了一下差點把手中的茶杯弄掉,但喬托伸手穩住了他。

「喬、喬托先生…您是說什麼…關係……」綱吉的視線慌張的偏移,試著冷靜下來可是卻不太成功,他想自己的手足無措都被對方看在眼底了,「我…只是……」

 

「別害怕,我並不是要逼問你什麼,只是我認為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可以協助你。」

 

「我不知道喬托先生指的是什麼。」綱吉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不確定喬托對他說這些話的用意是否在試探他,但埃琳娜曾說過不會將在弗盧卡發生的那些事情告訴任何人,所以喬托突然的問話令他有些混亂。

 

喬托見綱吉還有所猶豫,輕輕闔上雙眼,對於綱吉的固執也相當佩服。

 

「……弗盧卡讓人滲入彭哥列內部,而我自然也會在弗盧卡留下眼線,所以我也會收到關於他們家族的情報。」喬托的話讓綱吉的手掌握緊,綱吉大致可以猜出喬托收到了什麼樣的情報,「一直以來弗盧卡想要得到彭哥列指環卻始終無法接近彭哥列的守護者,我和G自然是不會讓弗盧卡有任何機會,可是,就在你從家族內消失的同時,我得到了一個情報,傳來了有人可以得到彭哥列指環的可能性,那個人是彭哥列的人,這個好消息讓弗盧卡的首領非常高興,甚至有人親眼看見彭哥列指環出現在弗盧卡本部。」

 

喬托藍色的雙眸盯著綱吉的臉,他看得出綱吉的表情顯然是隱藏著什麼,他並不想要用這種方法逼綱吉說出口的,但是他總覺得如果不這麼做綱吉不會對他全盤托出,而他身為首領總有些事情不得不做,畢竟他必須守護整個家族,而這匪夷所思的情報讓他覺得非常困惑。

 

「您…認為那個人是我…懷疑我背叛了彭哥列……」

 

「不,」喬托的聲音很肯定,讓綱吉嚇了一跳,「我不認為你會背叛我們,不知怎麼回事我一直覺得你和我之間有著某種聯繫,信賴…這麼說也許不太對,但我從第一次見到你時便感覺你像是我的一部分,存在於彭哥列是很自然的。」

 

喬托輕輕勾起嘴角,他大概是第一次那麼感情化,雖然他也常常讓奇怪的人進入家族,但多少看中了那些人背後的能力以及價值,但綱吉,看見這孩子時只是單純的覺得必須讓他留在彭哥列,彷彿親人一般,希望可以保護他,給予看來孤單一人的他一個能夠留在這裡的理由。

 

「你可以告訴我,綱吉,你和彭哥列之間的關係,不論你的目的是什麼,只要不是傷害彭哥列的事情我都可以幫助你,」喬托將手指上的彭哥列指環脫下來,放在桌上,他也不確定綱吉會給他什麼答案,但他總覺得這一切都和彭哥列指環有關,「一個人背負所有責任是很沉重的事情,如果你是為了保護誰,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傷害他。」

 

綱吉聽著喬托說的話後眼眶有些濕潤,他雖然不知道該不該講出所有的事情,但是他已經感覺很疲倦了,特別是看到喬托手上的指環後更會想起已經失去的指環,他回家唯一的道路已經消失無蹤,今後到底該做些什麼才能夠回去,他根本無法想明白。

 

「…我…真的可以說嗎?但是,你不會相信我的。」

 

「不說說看誰都不知道的。」喬托將彭哥列指環放進了綱吉的手掌中,本來這東西不該像這樣交給誰,但是作為信任的證據,喬托認為這是取得綱吉信任的必要行為,「我知道你始終不願意告訴斯佩德是有原因的吧,因為你所隱瞞的事情大概和斯佩德有關。」

 

綱吉咬住了下唇,他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手中的彭哥列指環像是有著溫度那樣靜靜的陪伴他,喬托也沒有急著要他說話,只是耐心的等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說不定有十分多鐘吧,他們只是安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然後綱吉總算是下定決心開口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訴對方。

 

他一張開口就無法停止的把所有都說了,彷彿他很久都沒有像這樣和誰坦率的講自己的事情。

有關他為什麼會被弗盧卡認為可以得到彭哥列指環的理由,以及他本來的指環就是彭哥列指環的事情,而他是未完成繼承儀式的彭哥列十代首領的事情也全部都告訴了喬托,喬托聽見他的身分時也微微睜大了雙眼,或許連喬托也沒想到綱吉和他之間有著血親的關係,更別說是來自遙遠的未來,穿越了時空這樣的事情本來不該存在於現實之中的。

 

接著,綱吉也把關於斯佩德和埃琳娜的事情告訴了喬托,以及他留在這裡的目的,還有他的指環跟著阿爾貝一起消失了,他沒有辦法回去原本的時代,連那些不安的部分也全都告訴了對方。

 

當全部都說完後,綱吉感覺喉嚨特別乾澀,連吞嚥都變得困難。

 

喬托當時只是用手摀著嘴思考著,面對綱吉給予的龐大資訊他正在將它們合理的串連起來,然後他看綱吉緊張萬分的模樣,就只是對著他輕輕一笑。

 

「……你只是為了幫助斯佩德和埃琳娜而來到這裡,若你是為了這個理由,你是個比我想像中更單純的人,我本來還以為你懷有什麼重大的困難。」喬托感覺安心了,本以為會是更加複雜的狀況,如今心中竟有些對綱吉的歉意,「你所說的都是尚未發生的事情,我也不相信既定好的未來,但是若因為我的關係才讓你承擔這些責任,是無法保護他們的我的錯。」

 

「不、不是這樣的,喬托先生的想法我認為是正確的——埃琳娜小姐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誰也沒辦法預料到會發生那些事情…肯定誰也無法阻止…」

 

「所以你認為這個未來依然沒有被改變嗎?」

綱吉愣了一下,他低下頭,「我不知道,也許改變了,但是我沒辦法知道。」

 

喬托若有所思的看著綱吉,就算今天綱吉的來到改變了某些事情,就算埃琳娜的死真的是可以迴避的,卻無法預料未來是否會因為其他的事情而陷入危險,他們所在的時代是混亂的,黑手黨的生活充滿了危險,這也是待在這個世界所必須要有的覺悟,埃琳娜也肯定做好了同樣的覺悟。

 

「我認為你確實改變了,你周遭的人因為你而產生變化是無可置疑的,」喬托想起了前不久才發現的斯佩德隱藏的心意,忍不住苦笑,這改變恐怕真的太巨大了點,而他此刻也無法判斷這是好是壞,「你所帶來的變化勢必會改變更多其他的東西,因為你的存在絕對不是在這裡時代之外的東西,你已經是我們的一份子,我們也和你一樣活在這個時代,並且總是嘗試著往更好的方向生活下去。」

 

「……您真的相信我說的這些嗎?明明…明明都沒有根據的……」

 

「我想相信你,而且這還有一個更容易的方法能證明,你應該知道的。」

「是彭哥列指環嗎?」

 

「是啊,只有具備彭哥列血緣的人才能引發彭哥列指環的力量,如果有必要我只要讓守護者聚集起來,看看彭哥列指環的力量是否會抗拒你的血,就可以知道你說的話是否是真實的,但我想我不需要去做這種事情吧。」喬托溫柔的微笑著,綱吉既然說出這些天方夜譚般的事情,就代表他有通過驗證的覺悟,「因為你大概不希望讓某些人知道這件事情,這樣一來我也能了解你為何不太願意告訴斯佩德了,知道自己的未來以及可能犯下的罪惡,何況這件事情還違背埃琳娜的意志,絕不是件愉快的事。」

 

「其實,斯佩德好幾次勸我告訴他,而且他上次潛入我的夢中大概也看到了一些未來的模樣……可是,果然我還是不曉得該不該跟他說,因為我在這裡所認識的斯佩德是很溫柔的,深愛著這個家族,實在很難相信他會做出那些傷害同伴的事,背叛喬托什麼的……」

 

「是啊,但那傢伙很單純,我或許並不驚訝吧。即便他真的如此做了,他也一直都會是家族的一份子,我不可能否定他的。」

 

喬托說完後又再次陷入思考中,不發一語,綱吉不知道他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但他多少有些期待喬托可以幫助他完成這些事情,甚至是可以為他想出回家的方法,這總比他自己一個人想破頭來得好。

 

「綱吉,其實我本來今天找你來這裡除了問這件事情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喬托這個時候拿出了一份附帶著死氣焰的命令書交給了綱吉,「其實很簡單,就是關於你的位置提升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離開前線,回到本部工作。」

 

綱吉馬上低下頭看喬托給的命令書,而上頭的大意是為了讚賞綱吉營救同伴所立下的功勞,將之升為幹部,並且,主要是輔助首領的工作,這是非常高的升職。

綱吉瞠目結舌的抬起頭望著喬托,喬托覺得綱吉的表情實在非常有趣。

 

「為、為什麼?」

「你本來就有資格升為幹部的,但那時候你拒絕了,如今再考慮你立下的功勞,這是理所當然的,難道不覺得高興嗎?」

 

「我當然高興,可是,可是這樣的話——」

 

「你就不能留在斯佩德和埃琳娜的身邊。」喬托幫綱吉說完了想說的話,綱吉有些沮喪的低著頭,感覺自己辜負了喬托的好意,「但是,我在聽了你所說的這些事情後,認為你更應該坦率地接受幹部的升任,如果你真的想要改變彭哥列的某些事情的話。」

 

「……是這樣嗎?」

 

「你這次會選擇如此危險的行動方式,不就是因為你沒有自己的部隊嗎?你甚至沒有可以協助你後援的人,若是你擁有自己的部隊,你可以一個人行動的同時讓他們通知其他夥伴,我們這邊也更好做安排,但你卻沒能夠這麼做,就是因為你是單獨一個人。」喬托將綱吉手中的命令書收回來,然後他看著上面的內容,「事實上在聽完你說的那些事情後,我認為這命令書或許有某些地方要修改。」

 

「要、要修改嗎?」綱吉嘴角垮了下來,儘管他並沒有很想要一個職位,但是否值得委託重要的工作,這對他而言卻是一種重要的認同,所以聽見喬托願意升他為幹部的事情他還是非常高興的。

 

「是啊,我感覺有點想要讓你接替阿勞迪的位置。」喬托輕聲地嘆息,綱吉還沒搞懂那個意思前他便繼續說下去,「那傢伙太忙了,身兼顧問同時又是守護者,又必須負責情報收集,但他的性子喜歡無拘無束,我擔心這樣下去阿勞迪就要對我表達不滿……不,我想他應該是表達過了,不過被我拒絕了。」喬托輕鬆地聳聳肩,他其實相當擅長敷衍別人。

 

「呵呵,阿勞迪很厲害呢,之前在他底下工作時就這樣覺得了。」綱吉聽著笑了出來。

 

「是啊,但遲早我都必須正式選出顧問的人選才是,而不是一直讓我的守護者兼替這個職位,本來應該擁有能夠判斷家族未來走向是否偏頗的決策力,若擔任顧問的人是職務的執行者果然還是無法完全公正吧。」

 

喬托為此傷腦筋了許久,但一直沒有合適人選,不受家族常規束縛的阿勞迪是最好的選擇。

但不管是誰都無法同時兼具維持彭哥列原本信念並且不被家族勢力擴張的現況所牽動的意志。

 

畢竟他們這些人全都是一手創立這個家族的夥伴,他們對於這個家族的感情非常深,希望它能夠成長並且擴張也是理所當然的,有時喬托也會迷惘於是否該如斯佩德所說的那樣引入更多的武力,收集更多的金錢和力量,這麼一來他們能夠保護的人也會變得更多,但他又害怕這份力量過度的膨脹使得彭哥列不再站在弱小者的一方,反而成為城鎮的威脅。

 

如今聽綱吉所述說的未來,他的這份不安也許會害死他所珍惜的同伴。

而彭哥列勢力依然會不斷擴大,同時也應證了他所憂慮的未來,彭哥列不再擁有守護的信念,最終還是變得無法壓抑,在這段漫長的歷史中充滿了血腥以及鬥爭。

 

「綱吉,」喬托把視線投射在綱吉身上,非常認真的望進那雙褐色的眼眸,「或許要把這個責任交給你還過早也不一定,你這麼年輕,會遭到很多人的反對,但是果然我還是很希望你能夠接受——代替阿勞迪,接受彭哥列門外顧問的位置。」

 

「門、門外顧問?」綱吉差點沒有跳起來,他甚至懷疑自己聽見的話是否正確,「這不可能的,門外顧問不是很偉大的位置嗎?我、我怎麼可能——」

 

「很偉大,啊啊,是啊,算是家族第二把交椅吧,但雖說是這樣卻也沒有太多實際的權力,畢竟還有副首領的存在,如果首領不在了依然是由副首領代替,守護者也有守護者頭領在指揮,你要了解門外顧問自始至終都只是決策者而非實行者。」

在目前的彭哥列中副首領就是擁有彭哥列之血的艾爾默斯,也就是未來的二代首領,守護者頭領則是G,門外顧問只能說是召集人和決策者,他的權力是因為首領而存在的,若沒有首領則門外顧問的權力也不會受到重視。

 

「我不行的,而且大家也不會接受的,像我這樣的人……」

 

「如果是我的命令呢?雖然我很不喜歡以首領的身分強迫他人接受我的命令。」喬托的手中燃燒起了火焰,將剛剛那份命令書一瞬間燒毀了,「如果我是你,我會想辦法抓住這個機會,擁有顧問的權力也就代表著你可以對家族的走向擁有一半的決策權,你可以改變前線的戰鬥方式,降低衝突的爆發,也就是說你擁有更大的權力去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只要有我在就能保證其他人聽你的話——何況你也許沒辦法回到原本的時代,若是我,我會考慮盡快的在這個時代找到一個合適的定位,否則你永遠都只能留在原本的位置,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完全只是犧牲奉獻而不求任何回報,這種人並不存在。」

 

「但、但是,我已經將這件事情告訴喬托了,只要喬托做些什麼的話一定可以改變——」

 

「我是首領,我始終都是用我的方式在守護這個家族。」喬托的手放在胸前,來自他身上強大的壓迫感連綱吉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卻也令人感到安心,「但我絕對無法看見所有,需要有不同於我的思考方式來協助我,你說你向九代拒絕了十代首領的位置吧?我看重的就是你這種地方,拒絕成為首領就代表你還不算是彭哥列的一員,所以你應該能夠擁有超脫於家族之外的判斷能力。」

 

「就算您這麼說,但我的資格不夠的,而且…身分也很可疑……」

 

「就我來看,你若真的是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者而且又是我未來直系血親,那麼我想這資格和身分都已經很足夠了,畢竟這個家族的基礎依然是建立在彭哥列的血之上,不需要擔心,我會給你一個讓眾人都心服口服的身分,讓他們閉嘴。」

 

綱吉看喬托那自信滿滿的模樣,大概猜得出這個人對說謊也是相當在行的。

雖然還有很多猶豫,但看起來喬托並沒有打算讓他選擇,喬托是聽了他的事情後才有了讓他成為門外顧問的想法,而且綱吉覺得大多是聽見了他曾經拒絕九代首領成為首領的這件事情之後才這樣想的,而這也表示喬托相信他所說的那些話,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夠接受。

 

他只是不曉得斯佩德還有埃琳娜知道他不跟著回去前線後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而且,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黑手黨,如今突然要接受這種職位總有些不安。

 

「此外,綱吉。」

「是?」

 

「你到來這個時代絕對不是沒有意義的,你和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也確實的改變了某些事物,我當然希望你可以一直與我們在一起,但這最終還是要由你決定,我只有一個忠告——多注意你周遭的人吧,」喬托對綱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意有所指,而綱吉不確定他指的是誰,「我不認為你只是為了去改變什麼而來到這個時代,而是你的到來本身就是一種改變,這個時代也有絕對不希望失去你的人,千萬不要輕易忘記他們的存在。」

 

耳邊還響著喬托溫柔的聲音,綱吉的腦海中不知怎地浮現了斯佩德的身影,胸口一瞬間被一份無法言喻的寂寞佔據,這份刺痛的感覺也是第一次變得這麼明顯,讓他感覺就要窒息了。

 

 

 

 

 

 

 

 

自從綱吉非常突然的被喬托任命回顧問之後,斯佩德和埃琳娜也就回到了前線。

或許是因為阿爾貝的死亡,弗盧卡的攻擊也突然安靜了下來,儘管還是有零星的衝突,但弗盧卡已經收斂不少,決定著重於地盤的維護,防備彭哥列趁機佔據他們的城鎮,但彭哥列並沒有打算要攻擊弗盧卡的意思,所以兩邊暫且相安無事。

 

斯佩德和埃琳娜對於綱吉突然被任命的事情都非常吃驚,喬托以綱吉是他在日本的親屬為名義,加上數次的功勞,還有能夠使用彭哥列火焰等等理由,非常輕易的就說服眾人讓他做為顧問的位置,即便守護者中有某些人抱著疑問,特別是G,但因為原本身兼顧問的阿勞迪並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他自然也就遵從了喬托的命令。

 

埃琳娜儘管意外於綱吉的破例提升,但也為他高興,在綱吉正式升任的儀式上許多人都上前祝福,就連那些綱吉不曾認識的人也都主動對他搭話,結果唯一一個看起來對這個結果不滿意的人就只有斯佩德。在當天的宴會中,埃琳娜注意到斯佩德不曾上前,甚至連與綱吉交談都沒有。綱吉幾次想要走到他身邊跟他搭話時,他便突然不見了身影,利用他擅長的幻術消失得無影無蹤,後來第二天就隨同埃琳娜一起離開了本部,回到前線的位置,沒跟綱吉告別。

 

他們的基地又回到綱吉來到這裡以前的模樣,只有埃琳娜和斯佩德倆人以及零星部下的生活,由於弗盧卡的安靜,難得的度過了稍微平靜的日常。

 

不知是不是兩人相處的時間增加了,也是自那以後,埃琳娜慢慢察覺到那個人和過去不太一樣的地方,她也不是很確定,但就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斯佩德雖然本來就不太喜歡笑的,但如今他的笑容比以往都更少。

 

正因為了解對方的所有一切,即便那雙看著自己的深色眼眸依然非常溫柔,充滿了珍惜,但卻不再擁有炙熱的愛意。斯佩德不再親密的碰觸,不像以前那樣用指尖溫柔的碰觸雙唇以及臉頰,不再親暱地靠在他的身邊像是希望她一直待在身邊不要離開。斯佩德說話時仍充滿了對她的關心,但不再像過去那樣偶爾吐露『喜歡』之類的話語。

 

而上一次的親吻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埃琳娜幾乎要記不清。

 

埃琳娜想那個男人大概是太過笨拙了,不曉得他幾次迴避的視線其實非常明顯。

她能夠看得出那雙眼睛中帶著恐懼,對於與她對視以及觸碰她的各種行為都非常害怕,以前斯佩德是絕對不會對她流露出那種負面的情緒的,本來不管什麼秘密都會與她分享的斯佩德,抱著某個不願讓她知道的秘密並且相當懊惱,而看起來這懊惱持續了這麼久後也沒有結束的一天。

 

埃琳娜假裝不知道這一切,因為她知道如果斯佩德選擇不告訴她,大概是因為怕傷害了她。

讓她稍稍覺得有些自責的是儘管發現了斯佩德的痛苦,她卻依然選擇忽略,只因為她仍然希望能夠擁有對方的一切,只要自己不提,說不定斯佩德會願意為了她而選擇永遠守住這段感情,放棄其他的想法。

 

她只是想不透,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斯佩德對她的感情,她無法編織出一個完美的理由。

 

一個人靜靜地待在沙發上,撫摸著那柔軟的沙發扶手一邊看著她最喜愛的書,在這個房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每一件擺飾甚至是書本的位置她閉上眼都可以記起它們的所在,只因為她過去太常待在這裡,分享斯佩德的每一部分的生活,而對方也願意敞開所有的祕密讓她進入。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某些聲響,埃琳娜微微抬起頭來轉過去,看見斯佩德剛好回到房間。

 

「妳在這裡啊,還在想到處都沒看到妳。」

 

「好像有點久沒有來這裡了,所以想見見你。」埃琳娜露出溫柔的笑容,她放下書本站起身走到斯佩德的身邊,將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口,「而且明天你就要暫時出遠門了,不是嗎?我也許會有點寂寞呢。」埃琳娜帶著一點羞澀的笑著,斯佩德一直都非常喜歡她那種表情。

 

「沒什麼好擔心的,不過就是協助交涉的工作罷了,很快就會回來。」

 

「是嗎,聽到要和顧問一起同行時總覺得你的表情有些僵硬,那也是我的錯覺嗎?」埃琳娜靜靜地微笑,她感覺到斯佩德的身體微微一震,沒有回答她的話,「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能夠諒解綱吉的事情嗎?你知道他並不是捨棄我們,我們依然是家族的同伴…」

 

「這種小事我也知道。」斯佩德沒等埃琳娜說完就打斷了他,他的聲音染上了一絲焦慮,「我並不是在生他的氣,我不過是……」斯佩德盯著地板,他會如此並不是因為綱吉,而是因為他自身的問題——無法克制的,懊惱那一日竟讓喬托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無法不做聯想,畢竟綱吉在那之後馬上就被調往本部,而且破格的成為顧問。

斯佩德深知自己是心胸狹隘的人,他就是沒辦法忍受這種半強制的命令使綱吉遠離他的身邊,儘管他說服自己喬托不會做那種事情,卻還是忍不住懷疑那個男人的意圖,就像是在懲罰他一樣的把綱吉從他身邊帶走。

 

斯佩德也想過或許他是該冷靜自己的思緒,反正他本來就不該對綱吉產生那份感情。

藉由這段時間他可以重新思考,而他一定能夠再次的愛上埃琳娜吧,他曾經是那麼的深愛著對方,如此一來那錯誤的思念也會消失不見,然後再次意識到他的生命中是不能失去埃琳娜的,明明那麼重視著對方的一切,又怎麼可能會變得無法愛上她。

 

但這結果卻不如他所願,反而越是想著放棄,他焦躁的情緒就越是明顯。

他甚至覺得埃琳那早已經發覺他的冷漠,即便他真的不想要讓埃琳娜為他煩惱,想要在未被察覺前就把這些感情斷絕乾淨,但他心底其實比誰都更明白那是做不到的事情。

 

「綱吉不在的日子總覺得很寂寞,我好像太習慣依賴他了,明明以前我們也是那樣生活的。」

埃琳娜輕聲嘆息,然後她溫柔地抱住斯佩德,靠在他的胸前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對方也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這個擁抱依然是非常溫暖的,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化,但是確實有什麼不一樣了,埃琳娜知道,即便她努力想挽回似乎也很困難。

 

「別想太多了,妳應該趁現在好好休息,難保哪一天弗盧卡那些傢伙又要作亂,」斯佩德伸手猶豫了一下後才碰上埃琳娜的頭髮,溫柔的滑過金色的髮絲,「我不懂妳為什麼不願意回到本部去,就像綱吉那樣,遠離這些危險的地方不是很好嗎?妳不必什麼事情都身先士卒。」

 

「這是我選擇的,我希望可以朝自己的目標前進,無關於他人。」

 

「……妳總是為了別人,結果到頭來自己又得到什麼?」斯佩德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管怎麼勸說,埃琳娜就是不肯聽他的話。

 

他如今依然會夢到埃琳娜死去的惡夢,而他總會帶著悔恨與悲傷驚醒過來,那份夢境中的力量沒有散去,特別是在他越是想著綱吉的事情時越是會夢見埃琳娜死去的模樣。

 

有誰在懲罰著他,他總是有這種可笑的想法。

又說不定那夢境是在提醒他,要是這麼放任這份感情,有一天自己會害死埃琳娜。

 

「我有你,彭哥列能成為我們的歸屬,這是我最高興的事情。」

埃琳娜的手指溫柔的碰上斯佩德的臉龐,卻看見對方那深藍色的眼眸中閃過的一絲哀愁,當下無法了解那是什麼樣的感情,然而當她主動抬起頭想親吻上斯佩德的雙唇時對方竟微微偏開臉,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充滿了愛意,卻是如同親人那般的感覺。

 

「妳該回房睡覺,現在已經很晚了。」

 

「想到你明天要離開就有些睡不太著,今晚我可以待在這裡嗎?」那句問話讓斯佩德稍稍吃驚了一下,平時很少如此撒嬌的埃琳那竟會提出這種要求,他們也不是沒有一起入睡過,畢竟他們非常親密幾乎所有的日常生活都在一起,然而,現在這卻有些令斯佩德困擾。

 

「好啊。」最終他還是答應了。

 

他不清楚埃琳娜是否希望確認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提出這種要求,但他什麼事情也不會做。

事實是他從過去到現在從來沒有對埃琳娜做出親吻以上的事情,埃琳娜出身自貴族的家門,所以本是想著等到真正締結了婚姻之後,他絕對不願意隨意地對待這件事情。他現在倒是有些慶幸自己那麼選擇了,因為他不希望埃琳娜因為自己的善變,而對於他們曾經相愛的一切感到後悔,不管發生什麼,斯佩德果然還是很不想丟棄與埃琳娜之間的牽絆。

 

只是喬托的那句話不時回響在他耳邊,『永遠都不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斯佩德知道他始終是要做出選擇的,而他總覺得明天見到綱吉後便會知道心中的答案了。

 

 

 

 

 

 

 

 

 

 

 

斯佩德久違的回到本部,感覺胸口竟有些緊張,或許是因為將要見到許久未見的人吧。

他不知道見到綱吉該說些什麼,而那個孩子是否還和以前同樣,如今他的地位可是大不相同了。

 

於是斯佩德一個人隨意的到處晃晃後便依約定前往顧問室,他不曉得綱吉做為顧問後的狀況,這段時間他刻意的避開了與綱吉的交流,只從埃琳娜那裏聽說了一些事情,剛開始似乎遇到了許多障礙,包括了董事對於任命的反對,還有某些人不滿他的地位太過突然的飛躍性提升,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後這些消息自然的消失了,斯佩德猜想要不是喬托用了某些手段想辦法消弭流言,就是綱吉的力量在家族中逐漸得到了認同。

 

要說對於那個孩子能夠做到什麼地步沒有興趣,那是騙人的。

撇去不滿這任命會將綱吉從他身邊奪走這一點,斯佩德對於綱吉的提升倒沒有任何不滿,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綱吉的戰鬥力,以及他數次幫助了埃琳娜,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有理由反對。

 

來到顧問室的前面,斯佩德猶豫了一下後,好不容易才舉起手輕輕敲響那扇門。

裡面突然傳來很大的聲響,還有很多書本掉落地面的沙沙聲音,過了好一陣子後才終於聽見裡面有個慌張的聲音回應他。

 

「請、請進,門開著。」

 

斯佩德推開了門,然後就看見正彎身撿著散落一地的文件的綱吉,這場景太過熟悉令斯佩德忍不住揚起嘴角,隨後忍不住笑出聲來,而綱吉抬頭看見是他的時候臉微微的泛紅了起來。

 

「斯、斯佩德,是你啊,別嚇我啊,也別笑我了。」綱吉有點結巴的說,然後將那堆文件放到了桌上,大大的呼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很不習慣,這種突然會有人跑進來問我事情的狀況……我不適合這個工作啊,感覺好累,多虧阿勞迪可以身兼多職。」

 

「是嗎?」斯佩德慢慢走近綱吉的身邊,替他順手撿起了地板上掉下的一本書,放到他的桌上,「但看起來似乎有模有樣的,現在的工作很多嗎?」

 

「倒也不會,只是我很笨拙,還是有很多事情必須請教別人。」綱吉有點困擾的搔搔臉頰,然後他抬頭對上斯佩德的眼睛,大大的咧開一個笑容,「真的好久不見了,斯佩德。」

 

「是啊,看到你這張臉我也安心了不少,」然後斯佩德伸出了手,綱吉沒有猶豫多久便握上那雙手,而那溫度令人懷念,「顧問大人。」斯佩德彎身在他的手背上親吻了一下,讓綱吉有些臉紅。

 

「被斯佩德這樣叫感覺好奇怪,但是,感覺倒也很不錯。」綱吉笑著,而他發現斯佩德的目光非常溫柔的注視著自己,甚至讓他有些羞恥,「…斯佩德?」

 

「不,只是稍微有些太久沒見了吧……」手不自覺的握緊了一點,他也曉得應該要鬆開來,卻不願意那麼做。

 

斯佩德輕輕擁抱了綱吉,綱吉也不疑有他,還以為這只是義大利習慣的問候方式,只是稍稍覺得今天的斯佩德有些熱情罷了,畢竟他們也確實好久不見,肯定斯佩德此刻的心情也和自己相同,對於見面非常喜悅吧,所以綱吉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任由對方抱著好一陣子。

 

「斯佩德,你不用叫我顧問啦,和以前一樣就好了,我還是習慣那樣。」

 

「你真是讓人吃驚,每次總會有些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竟然會變成顧問什麼的,當初把你撿回來時可是想都想不到,還以為你只是在哪裡迷路的髒小孩。」斯佩德低哼一聲,看綱吉靦腆的微笑。

 

斯佩德的所有注意力幾乎都放在綱吉身上了,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情變化。

他說話的語調變得輕鬆,一直以來被懊惱壓得喘不過氣的那份沉重冰冷的感情也完全卸下了,綱吉只是站在他的身邊就能感到自己身上的氣氛變得溫和,他也可以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甚至有餘裕去開綱吉的玩笑。

 

「全部都是多虧了首領,而且這麼一來我也可以為前線的你們做些事情了。」綱吉這時的表情一下子變了,斯佩德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些柔和的壓力,或許成為顧問後的工作讓綱吉多多少少有了一點過去缺少的威嚴,「其實我最近打算推動和弗盧卡的和談,這次的工作就是這個。」

 

「……你說什麼?」

 

「就知道你也是這種反應呢,G聽到我的決定後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綱吉無奈地苦笑,然後他慢吞吞地走回了座位,將一些文件從抽屜中取出來,「我從擔任顧問不久後便開始和弗盧卡的發言者通信,試著說服他們跟我們和談,一開始相當不順利,但如今他們總算是願意跟我見一面了,我猜這是很好的開始。」

 

「那些野蠻的傢伙,不惜殺害平民連黑手黨也稱不上的惡棍,你要彭哥列跟他們和談?」

 

「確實他們曾做出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情,不過為了不讓衝突擴大,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喬托也是這麼想的,因為現在弗盧卡和我們的爭鬥陷入膠著,他們也不想繼續這樣下去吧,對雙方都損耗太大了,城鎮的民眾們也想要安寧。」

 

「那也不代表我們需要跟他們妥協,那些人曾經擄走埃琳娜,也拿他人的生命來威脅你,正因阿爾貝死了讓他們暫且陷入慌亂,你不覺得現在也是徹底消滅他們的好時機嗎?」

 

「……斯佩德。」綱吉無法否認這件事情,但即便有這個選擇他也不想這麼做。

 

「我沒想到是這麼危險的和談,和弗盧卡那些人說得通話嗎?」斯佩德的表情看起來很不愉快,一看就知道對於之前他們對埃琳娜做的事情耿耿於懷,「而且為什麼是你去。」

 

「總不能讓首領去吧,但若只是普通的幹部有太過沒有誠意了,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選,董事們也都贊成讓我去,他們不想要喬托冒這個險。」綱吉並沒有因此而有所不滿,反而他也認為這麼做是最好的,倒也不是他對喬托的力量有什麼不安。

 

「又是倚賴你的戰力之類的話嗎,那些老傢伙就是喜歡挑簡單的方法,但他們自己永遠也不出面,只會躲在後面對彭哥列的事情指指點點。」斯佩德又開始低聲抱怨,從剛剛開始綱吉就感覺得到對方的心情非常差,或許是聽見要跟弗盧卡和談的關係,一下子興致就下降了吧。

 

「斯佩德。」綱吉再次呼喚他的名字,然後伸手輕輕碰觸斯佩德的肩膀,這動作讓斯佩德忍不住看了綱吉一眼,焦躁的情緒竟因為那樣而冷靜了下來,「因為知道和談很危險所以才把你叫來的,那封請你護衛的命令書是我發的喔,第一次的命令感覺很興奮——因為你好像對於我擔任顧問的事情有些生氣,所以想利用這個機會見你一面,幸好你沒有討厭這個任務而拒絕不來,我真的很高興。」

 

「我並沒有生氣,你的任命也算是正式得到了認可的,照理說我該為你感到高興。」斯佩德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他勾起嘴角,手自然地撥開了綱吉的劉海並滑過綱吉的臉龐,「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是不可能討厭你的。」

 

然後斯佩德放下手,他環視了一圈綱吉的顧問室,看得出他是最近才搬到這間辦公室很多東西都還沒有安置好,桌上還有家族其他人送他的祝賀禮物看起來都沒有打開過,他隨手拿起了一瓶看來相當高級的酒,而那好像是納克爾送的。

 

「那麼,為什麼一直避不見面?」

綱吉好不容易問出了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想問的話,斯佩德突然和他保持距離令他相當不安,這段時間除了盡力做好顧問工作的學習之外,其他的時間大多用在思考這件事情,他不確定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讓斯佩德感覺不高興。

 

斯佩德轉過頭去,他的表情一瞬間看來有些冷漠,暗色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冷然的光輝。

綱吉對於那份冷酷有點害怕,不曉得對方會對他說什麼。

 

「你沒有辦法告訴我關於你的事情,卻告訴喬托了吧。」

「欸?」綱吉愣了愣,他不確定斯佩德為何如此肯定,他有點心虛的低下頭去,「那、那是……」

 

「你那些凌亂的夢境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你是什麼人其實對我而言也不是真的那麼重要,和彭哥列有關係這件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你隱瞞的那些事情……我本以為你會第一個告訴我,結果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信任我。」

 

「不是的,斯佩德,這、這是有原因的,不是我不信任你——」綱吉想要解釋,但當他說了一半的時候門卻被敲響了,他們倆人的談話也只能夠暫停,而推門進來的人是喬托。

 

喬托看見斯佩德在裡面也並不驚訝,只是帶著笑臉看了一下他後又轉向綱吉。

 

「我是來看看你是否準備得差不多了,並且順便來交給你重要的東西,」喬托走到了綱吉的面前,然後他從手指上取下了彭哥列指環,毫無顧慮的塞到了綱吉的手中,「這個,這次的和談難免會發生比較嚴峻的狀況,到時候就用這個吧,指環暫時先借給你,用這個戰鬥也會比較安心吧。」

 

「指環?但是這個是喬托的……」

 

「我短時間會待在本部內不會到處亂跑,所以也用不上,你帶去了更好。」喬托不容拒絕的說,而那看在斯佩德眼中只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喬托一般而言不會把大空的指環交給任何人,他們都很清楚其中的力量,這也表示他對於綱吉有多信任。

 

然後喬托並沒有惡意,他只是鼓勵般的握住了綱吉的手掌,輕輕微笑。

 

「第一次也許會相當不安,但不需要擔心,阿勞迪說你最近的狀況越來越好了,即使現在還非常辛苦這也是必須的過程,家族的夥伴都會在你身邊,斯佩德也會跟著你一起去……」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喬托感覺到手臂被一份強硬的力量壓住,而他很快就知道那來自於誰,斯佩德的手放在喬托的手臂上,那力氣比想像中更強大,這個行動稍稍出乎喬托的意料之外。

喬托可以感覺到斯佩德的冰冷視線,儘管從以前就知道斯佩德很不喜歡他人介入他所重視的世界裡,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也會成為被斯佩德敵視的一方,喬托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斯佩德,怎麼了?」

 

綱吉不太明白對方的那個動作,只覺得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奇怪。

然後喬托鬆開了手,這緊繃的氣氛也隨之瓦解,綱吉搞不太懂但喬托的臉上卻帶著一點無奈,然後他告訴綱吉阿勞迪有點事情要吩咐他,讓他去一趟,綱吉馬上緊張的點點頭後離開了房間,留下喬托和斯佩德兩個人。

 

房間的氣氛一會兒降到了最低點,兩人都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後喬托才主動開口。

 

「你是否認為我因為埃琳娜的事情而故意從你身邊帶走綱吉?」喬托對著本來打算不作聲離開房間的斯佩德問到,斯佩德因此而停下了腳步聽他說話,「如果你是因為這樣而對我視而不見,我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冷酷的傢伙。」

 

「你敢說不是這樣嗎?」

 

喬托搖搖頭,他想斯佩德其實也懂的,只不過無法釋懷,這也讓喬托理解到斯佩德對於綱吉感情恐怕已經不是能夠說想要忽略就忽略的存在了,而這也讓他預見了之後將發生的矛盾,不禁有些擔憂。

 

「我是因為綱吉的願望才認為他應該得到現在的位置,並不是因為那件事情。」喬托微微笑著,他覺得有時候斯佩德也是相當遲鈍的存在,無法了解他人的心意,而自己平白無故地遭到了怨恨也覺得相當無辜,「儘管他無法對你說出口,但綱吉他所希望的就是保護你還有埃琳娜,你以為他如此努力推動和談的意義又是為了什麼?你不是一直希望埃琳娜可以遠離前線的爭鬥,回到安全的地方嗎?」

 

「你是想說他為了這件事情才……」

 

「顧問有這樣的權力,他向我提出提案時我也有點懷疑他是否可以做到,畢竟他也是受到弗盧卡傷害過的當事者,不過很像他會做的事,所以我讓他盡量去嘗試了,沒想到弗盧卡也真的願意派人出來和談。」

 

斯佩德撇開了頭,就算不說他也曉得喬托不是那種會因為私事而隨意決策的人,讓綱吉擔任顧問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斯佩德其實只是想要把自己的焦慮歸咎在某個人的身上,如此他也會覺得舒暢一點,而這樣的自己顯得特別自私醜陋。

 

喬托看斯佩德的模樣就知道他理解了,上前拍了拍斯佩德的肩膀,和往常一樣。

 

「不要擔心,我並不是你需要忌妒的對象,何況那孩子全部的心思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喬托對斯佩德說完那句話後,便看見斯佩德因為被說中了心事而羞恥的移開視線,耳尖也微微泛紅,大概是很高興聽見喬托說綱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吧,『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斯佩德心中忍不住這麼想著。

 

喬托把這些看在眼底,突然覺得他這個冷酷又難以親近的友人其實也有一點可愛的地方。面對已經變得如此露骨的感情,如今的他也只能夠盡力祈禱這一切將有個美好的結局。

 

 

 

Tbc

 

作者廢話:

終於進展到這裡了!!

真相依然事先和喬托坦白,因為我總覺得綱吉實在不太可能對斯佩德說那些他做的事情啊…感覺挺傷人的,講了又不知道能幹嘛,畢竟這些事情都還沒發生,反而只是讓斯佩德覺得難過而已。

 

不過這樣寫著我都覺得斯佩德這傢伙實在……要不就坦白的說嘛,遮遮掩掩的到底想撐到什麼時候(喂,不過其實他到這裡已經差不多覺得要坦白了啦,不然他也不會接受綱吉的命令。

這算是最後的掙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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