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長槍直指著滿身沾血,身體已經破破爛爛奄奄一息的喰種,他早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戰鬥,只能恐懼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個人類卻能夠輕易的對付數個A級以上的喰種,實力差距太過巨大,然而對方似乎沒有一點同情他的意思,那雙深色的眼睛中充滿著憤怒與憎惡。

 

「請、請放我一條生路……我、我寧可去監獄…求求你……」

 

「你殺害那些人的時候難道有留一絲同情給他們嗎?」亞門咬住下唇,手腕顫抖著,或許他原本是會放過無力抵抗的喰種的,但當他看見那慘不忍睹的景象後就無法再去憐憫,散落一地的屍體,就算喰種必須以吃人維生,但那看起來不純粹是為了吃,而只是單純的因為好玩而殺戮,屍體被弄得支離破碎,恐怕死前也少不了殘忍的折磨。

 

「為什麼要殺害那麼多人!對你們而言根本不需要大量攝食,不是嗎?」長槍插入喰種的肩膀,聽見對方的哀叫聲也無法變得愉快起來,每當這種時候亞門就會覺得自己果然還是討厭喰種的。

 

 「我、我也是沒、沒辦法的啊,我們剛來這個地方——蜈蚣那個傢伙、那個傢伙獵殺我們——」就在亞門舉起長槍要給予那個喰種最後一擊的時候,對方突然大喊,「我、我可不是你們找的人,在大泉町被殺的…那些…全都是蜈蚣做的,是他吃的!你們想要他的情報吧!我告訴你們,只要你們不殺我!!!

 

「蜈蚣…」亞門因為這句話停了下來,他的眼神一瞬間出現了些許動搖,但隨後又強迫自己恢復平靜,他冷酷地盯著眼前的喰種,手中的庫因克沒有一絲鬆懈,「關於他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麼?」

 

「他、他帶領一個組織,都是些麻煩的傢伙…他把我們這些新來的喰種都趕出去,而且那個傢伙還共喰……把我的同伴給吃了!!」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就、就在大泉町,我知道他們那些人全都住在那裏的一間公寓,我跟蹤過他、我可以帶你去——」

這句話讓亞門產生了猶豫,他一直在找尋的『蜈蚣』因為總是行蹤不定鮮少出沒,所以CCG也很難追蹤到他的藏身處,如今終於出現了提供情報的人,即便他很想要殺掉這個喰種,卻也不會比『蜈蚣』的情報更加誘人。

 

「我還沒有打算相信你說的話,我要先向上面匯報這件事情,」亞門轉過頭,「真戶一等。」

在不遠處的曉聽到亞門的聲音就慢慢走過來,亞門讓她暫時看守這個喰種,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立刻得到上級同意,將這次任務的目的改為『蜈蚣』的追捕,反正他們在剛剛的戰鬥下因為實力差距懸殊所以沒有什麼損傷,如今正是可以突襲的好時機。

 

但是就在曉要接替亞門的位置時,一直伏在地面的喰種突然躍起,本來已經消失的赫子突然快速的伸長直刺向亞門的方向,亞門並未做出反擊,因為幾乎同一時間曉的庫因克迅速的穿透喰種的身體,然後將他的頭給砍了下來,接著那個喰種便倒地不起無法再生。

 

「大意了,亞門上等。」曉輕聲的說,那張冷豔的臉孔沾上血跡卻依然帶著微笑,「看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告訴你『蜈蚣』的去處。」

亞門的表情沉了下去,忍不住責怪剛剛因為得到情報而忘記防範的自己,以及他竟會相信了喰種的話,明知道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欺騙他人。

 

「又是這樣嗎…這麼一來蜈蚣的下落又一次……」

「失望嗎?不過他剛剛說的話也不一定是假的。」曉若有所思的說,「也許他的同伴真的被『蜈蚣』給吃了也不一定?在大泉町殺死那麼多人的也很有可能就是你想找的『蜈蚣』。」

 

「不可能。」亞門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了曉的說法,然後才回過神,有點窘迫的面對曉微冷的視線,「我、我是說,我認為『蜈蚣』不會像那樣殺害人類,這種做法不像他,他不會大量殺戮的。」不知為什麼對此有著確信,但他所知道的『蜈蚣』,或者該稱『眼罩』,就算是為了填飽肚子也不會大肆殺戮,因為那一天與他交手的時候所流下的眼淚,亞門總覺得那一點也不像是虛假的東西。

 

「他剛剛說他們的人被趕出20區,對吧?」曉問,亞門點點頭,「那麼,說不定『蜈蚣』是在排除外來者,或許那些人真的不是他殺的吧,而是被這些……」曉輕輕踢了一腳地上的無頭屍體,「如果『蜈蚣』真的是想將那些在他的地盤上亂來的傢伙們趕出去,也就是說——」

 

「『蜈蚣』確實住在大泉町的某間公寓中,是嗎?」亞門接著曉的話,他其實也是這麼認為,至於那個喰種說『蜈蚣』殺了很多人之類的話,他並不願意去相信,估計是為了逃脫而胡亂編出來的。

 

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雖然知道了大概的位置,但卻也無法知道是在哪間公寓中。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狀況下,他們搜查官也不能夠隨意的搜索他人的住處,何況要確認是喰種還必須經過一番程序,要是不小心打草驚蛇,在抓到『蜈蚣』以前就會被他給溜掉了吧。

 

就在氣勢相當低落的這個時候,亞門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他看見上頭的名字後就馬上接通了電話。

 

曉本以為是CCG來的電話,但當她注意到亞門臉上的表情後,反而有點吃驚這個古板又遲鈍的男人也會顯露出這樣高興的神態,那通電話恐怕是來自於某個他特別在意的人,否則不會讓總是專心於任務上的亞門如此分心吧。

 

「啊啊,沒有問題,我接下來有一點時間。」亞門回答著手機,的臉上浮現一抹不同於剛剛那陰鬱氣氛的微笑,本來沾染著血腥和憤怒的表情也慢慢變得柔和起來,「任務剛剛結束,嗯,那我去找你,就在大學沒有問題,大概三十分鐘會到吧。」

 

接著掛斷了電話,亞門看起來彷彿對那通電話結束得太快而感到有些遺憾。

他抬起頭來看向曉,曉卻是一臉充滿興味的笑意回望他,彷彿知道亞門剛剛的電話是來自於誰的,反而讓亞門有些尷尬起來,因為他剛才那種高興的反應肯定都被曉看見了。

 

「約會?」

「是個朋友,約在上井大學見個面。」

 

「不需要向我報告,反正今天的任務也結束了,我也打算要回家好好睡一覺。」曉聳聳肩,有點曖昧的勾起一抹笑容,「只是你看來很高興,所以我還以為是約會呢——還是我沒猜錯?」這句話讓亞門的耳尖微微發紅,並沒有反駁曉的話,曉覺得如今的亞門和剛剛對待喰種時冷酷的模樣實在落差太大,甚至顯得有些過於純情了。

 

 

 

 

亞門依照著電話中所說的趕到了上井大學的東側大樓的中庭,這是他第一次進到這所大學裡頭,他在來這裡以前去了一趟有名的咖啡店買下一罐咖啡豆拿來當作禮物,於是他比約定的時間稍微晚了ㄧ些。

 

忍不住在學生之中尋找對方的身影,沒有多久就在大樹旁看見一頭顯眼的白髮,少年戴著讓不少人忍不住回頭看的黑色眼罩,一身相當簡單的衣著,雖然深色的衣服讓他稍顯瘦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他手臂與腿漂亮的肌肉曲線,亞門不只一次覺得以搜查官的眼光來看,少年的運動神經大概不錯,光評價身體大概會成為不錯的搜查官。

 

亞門看著他正低頭看著手中的書,那低垂的側臉非常平靜而溫和,有時卻會顯得艷麗…亞門不確定這個形容詞是否恰當…但總之少年有一張好看的臉,那雙淡色的眼睛偶爾會充滿了侵略性。亞門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若不是表情太過冷淡而看來難以接近的話,大概會相當受到身旁那些女大學生的注目。

 

大概是感覺到亞門的視線,少年抬起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

心臟因此而漏跳了一拍,亞門不太清楚這是怎麼樣的感覺,只是有一份衝動讓他想要盡快趕到少年的身邊,他於是邁開了步伐走到樹下。

 

「亞門先生,下午好。」闔上書本,對方朝他微笑。

「…建。」因為之前少年要他直接呼喚他的名字,於是就這麼做了,但實際上這樣做總有些奇怪,畢竟他們還不算非常的熟,到如今還見不到五次,而且自從他們在餐廳用餐以後,交換了電話,後來約見面的也都是亞門,這是唯一一次由對方提出的見面,所以亞門若說不期待那就是騙人的了。

 

「那個是要送我的嗎?」金木問,聽亞門呼喚他的名字,雖然僅僅只是發音相同也覺得親切,「啊,是咖啡,謝謝。」拿過了亞門給他的袋子,發現裡面是他常喝的那種品牌,「我喜歡這家店的咖啡呢,多虧您知道。」

 

「因為你之前好像說過。」看到金木喜悅的模樣,亞門也感到相當高興,事實上他很喜歡對方笑著的表情,儘管帶了點虛幻的感覺,卻相當漂亮。

 

「亞門先生,」這時金木有點慎重的叫了他的名字,然後伸出手碰上亞門的脖子附近,「你受傷了。」就在下巴與脖子之間的位置,有一道傷痕還流著鮮血,亞門自己完全不知道,或許是因為趕來這裡太過匆忙的關係,直到金木的手碰上時才感覺到一些痛楚。

 

金木面帶些許擔憂的抽回手,手指上沾上了ㄧ些血跡,亞門這才蓋住了傷痕,「這沒什麼,大概是沒注意到吧,一點小傷很快就會痊癒了。」

 

「是您今天的搜查任務造成的嗎?」

「大概是吧,不過對手很弱所以一下子就結束了,我沒事。」對於金木的關心,亞門的胸口溢滿了淡淡的喜悅,他至今還是無法明瞭這種感情的來源,只是聽見對方憂心自己的話語竟會如此愉快,「讓你擔心了。」

 

但接著他看見金木將手指放入了雙唇之間輕輕的舔去了上頭的血跡,那動作一瞬間吸引了亞門的目光,忍不住覺得眼前的少年彷彿在刻意誘惑他一般,但亞門搖搖頭把這種奇怪的想法給拋下,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男的,不管感情再怎麼好,要是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肯定也會覺得噁心吧。

 

這時他終於注意到少年的指甲是黑色的,明明已經見了幾次面卻都沒有發現這件事情。

或許是感受到亞門的視線所在,金木舉起手來輕晃了一下,微笑。

 

「是一種流行,黑色指甲油…亞門先生會不會覺得太奇怪?」

「不,我雖然不是很懂這種東西,但挺適合你的。」亞門確實不算是會喜歡這種裝飾的人,但是黑色的指甲在少年身上看起來卻格外的融洽,這也是為什麼上次沒有注意到對方手指的原因吧。

 

「先不說我了,總之我們到處逛逛吧,不然亞門先生難得來大學一趟有點太可惜了。」

「啊啊,當然好,上一次踏入大學校園是我還是學生的時候了。」

「我來帶路吧。」金木笑著說,接著一手拉住亞門的手臂,當那溫暖的體溫傳遞到亞門的身體時,那張嚴肅的臉又一次無法克制的發熱起來,肢體也變得有點僵硬,而金木只是愉快的微笑著,一邊繼續拉住亞門往前走,似乎是相當喜歡看對方那因為自己而困擾不已的模樣。

 

 

 

 

 

 

 

那之後,他們在大學的校園中到處繞了一圈,金木為亞門介紹校園,但同時他也發現這間大學和當初他離開時並沒有多少的改變,這讓他忍不住有些懷念起還就讀這裡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和英一起,自己為會這樣平凡又無趣的度過往後的每一日,既不起眼又沒有多少朋友的自己,連女性的手都不曾牽過,卻在那一天一切都改變了,至今實在很難說自己是否感到後悔。

 

「如果,不是因為我和亞門先生想找的人很相像的關係,我們不會認識吧。」突然金木輕聲地嘆息,亞門有點驚訝地看向他,「那個人是個怎麼樣的人?」

 

亞門看著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眸,心中忍不住覺得就算把事情告訴了對方也沒有關係,至今他的身邊大部分都是作為搜查官的友人,談論關於喰種的事情是再普通不過的,可是同時,他也無法了解並非搜查官的他人的想法,更不要說那些被他們驅逐的喰種的想法。

 

搜查官們對於他執著於『眼罩』的原因大概無法理解吧,但或許,眼前的少年就能夠解釋這份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感覺,忍不住有了這樣的期待。

 

「……其實,他是個喰種。」亞門回答,金木聽見他如此坦承稍稍有些驚訝,本以為亞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身為普通人的他吐露任何喰種的事情,「他曾經可以殺我,但卻沒有這麼做,我無論如何都有事情要問他,或許是我擅自在心中希望他與其他喰種不同吧,但也許我永遠都無法得到我希望的答案也不一定,因為我就算想要見他跟她好好聊聊,也改變不了他是喰種而我是搜查官的關係。」亞門露出一點苦笑。

 

「那麼,您一定懷疑過我囉?懷疑我是不是喰種。」

 

「啊…這……」亞門的臉上馬上出現尷尬的表情,「確、確實一開始是這樣的,但是後來覺得可能只是我認錯而已,不管是身形或者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像,所以…抱歉,被說像喰種不可能覺得舒服吧。」

 

「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做血液檢查。」金木笑了,但他知道要是真的做了,那麼就肯定會知道他是喰種的事情吧,「事實是我並不討厭,因為若能夠讓亞門先生這麼執著,似乎變成喰種也很值得。」

 

「建…別說這種話,我不希望…和你成為敵人。」亞門的那句話讓金木愣了一下,只見亞門溫柔的微笑,手掌放在他的頭髮上輕柔的撫摸,「你是我的朋友,既然你說你不是喰種,我就會相信你。」

 

金木對於亞門的這種說法稍稍感到吃驚了,不只是因為對於亞門那依然天真的部分,竟如此相信他,更因為亞門說他們是朋友,這令金木的胸口久違的因為欺騙對方的罪惡感而疼痛起來。

 

「亞門先生,我覺得很高興,」金木說,他的笑容比剛剛更加柔和,「原來我們是朋友啊。」

「當、當然,抱歉,是我擅自認定的,不會讓你感到不快吧。」自知自己偶爾無法順利的表達自己的感情,常造成他人的誤解,所以亞門也有點擔心說出這樣的話讓金木感到不自在,但金木臉上綻放出的燦爛笑容讓他一時難以移開目光。

 

「不會,我覺得那真的太好了。」

 

就在氣氛變得融洽的這個時候,亞門和金木的手機卻湊巧的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金木看見上頭顯示著月山的名字,表情一沉,大致上他可以猜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是他要月山一旦發現後隨時通知他的。只是竟選在這個時候,稍稍破壞了他的興致,本以為今天可以悠閒的和亞門一起度過。

 

「月山先生嗎?」

『金木,抱歉打擾你的約會了,如果是想去上井大學的話明明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逛逛的啊,還記得我們之前一起打網球的時候嗎?好久沒有練習了。』

 

「有重要的事情就快點說,不然我要掛斷了。」

 

『是、是,真是冷淡啊,那個人類就這麼重要嗎?說不定我會忌妒得想要殺了他呢。』

 

金木聽到這裡忍不住低笑了一聲,對於月山的這種地方他倒不是說討厭,「我不會阻止你這麼做,但如果你陷入了困境我也不會出手救你的。」輕柔的聲音說著,他彎起的嘴角透出一絲冰冷,那是金木平時的模樣,比起在人類面前裝模作樣的金木,月山覺得用這種冷漠的方式說話的他更加真實。

 

『……是那些傢伙,又出現了,這次是在羽澤三丁目,詳細地址等你離開那人類後我再去接你。』月山的聲音稍稍變得嚴肅了些,金木因為這個消息而闔上雙眼,試著壓抑住他身上的那份微怒的氣息,『你會來吧。』

 

「啊啊,當然,我馬上就去找你。」

 

他掛斷了電話然後抬起頭,剛好亞門也跟CCG那邊說完了電話。

亞門帶著一點歉意的看著金木,金木猜想他們被通知的或許是同一件事情。

 

「抱歉,我有一個任務不得不去,今天要暫時先分別了。」

「嗯,剛好我也一樣,朋友來到這附近想要我去接他。」金木笑了一下,儘管有些遺憾今天見面的時間並不長,「亞門先生是關於喰種的事情嗎?」

 

「對,被通知有喰種活動的蹤跡,」亞門的表情一瞬間顯得冰冷,那份厭惡的感情連金木也可以感受到,但亞門隨後又溫柔地望著金木,手放到了他的頭髮上,「不用擔心,20區會恢復原本的安定的,我保證,最近你也要小心一點,晚上還是少出去外面,我不希望你發生任何事情。」

 

「呵呵,我會的,不過如果有搜查官先生在身邊的話就算晚上出去也感覺安心呢,」金木笑了出來,他覺得對方真的是個很可愛的人,竟然擔心這樣的自己,「所以以後再一起出來吧。」

 

「啊…嗯。」亞門不知怎麼的,看著金木的笑容胸口便微微發熱,他大概是喜歡這個表情,但不知道要怎麼表達,應該說他也認為這不是該跟對方述說的事情,眼前性格相當溫和的少年就算知道同性別的自己的這種心情,也肯定會不知如何是好吧。

 

「亞門先生?」

「啊、我該走了,以後再見面吧,建。」

 

「等一下。」金木這時突然叫住對方,他並沒有事先想好要這麼做,只是很自然的走過去拉住要轉身離開的亞門,然後他微微墊高了雙腳,上前拉扯對方的領帶,然後抬頭輕輕吻上亞門的下唇。

 

那是個很柔軟的親吻,對亞門而言雖然並非第一次,卻讓他腦袋一片空白。

沒有絲毫的厭惡或者噁心感,即便知道他和這個少年見面不過數次,而且同樣是男性,加上他多次把少年的身影和『眼罩』重疊,他卻一點也不反感,甚至他的內心有一份難以言喻的喜悅、緊張以及動搖不已的感情。

 

「任務請小心,不要受傷了。」吻分開後,金木柔聲的說,他含起一個淺笑。

 

對於金木而言,這種動作稀鬆平常,他對誰也許都可以這麼做。

但是他喜歡亞門的反應,那種比自己生澀、比自己更單純的反應,他想著如果這個男人抱了自己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亞門身上那種屬於人類的甜美的氣息能夠引起他的食慾,但同時也使他必須壓抑胃中翻滾的飢餓感才不至於咬上他,這種幾近自虐的忍耐甚至讓金木感到興奮難耐。

 

他不知道當亞門站在他身邊時,他多少次幻想把這個男人撕裂成碎片,感受內臟與鮮血的熱度,想看看這個遲鈍又剛強的男人露出驚訝、扭曲的表情。但即使心中有多少慾望或者更黑暗的想法,他也不會在亞門面前表現出一分一毫。

 

他懷疑,亞門心中的『眼罩』是否和如今的他相同,或者在他的眼中『眼罩』依然是當初那天真又溫和、幾乎與人類相近的他,那個不願意傷害任何人、弱小又無知的金木研——亞門若知道他所追尋的存在早已經消失了,會感到難受嗎?

 

「下次見了,亞門先生。」

 

不等亞門從驚訝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金木便開口道別,揮揮手後就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

亞門只能夠愣在原地,用手指輕撫上被親吻的地方,他不敢相信剛剛對方真的那麼做了,那是他不確定是否正確的行為,即便如此,他的雙頰卻無法克制的發燙,於是用手掩住了臉。

 

「我在幹什麼…明明不得不去的,喰種……」

 

知道自己該出發去曉通知他的任務地點,在那裏發現了大量喰種的蹤跡,還有人類受傷了,而距離最近的搜查官已經出發前往,他們自然也要盡快去支援,本應該是非常緊急的事情,但如今他的腦袋卻滿滿的都是關於那個少年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竟會因為那個吻而高興得不能自制。

 

 

 

 

 

 

 

 

當亞門匆匆趕到曉通知的地點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因為地點距離他所在的位置有些遠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對於其他較早抵達的搜查官來說似乎並非好事。當亞門和曉會合並一同來到現場時,只聞到漫天刺鼻的血的氣味,巷子內四散著血跡,難以分辨哪些是人類的,而那些是喰種的。

 

他們四處察看沒有見到任何生物活動的跡象,隱約可以看出有人類被啃噬的殘缺軀體散落在地上,而隨著那地點為中心又散落了兩具搜查官的屍體,看來是被多個喰種一次包圍起來並攻擊,當時面對死亡的恐怖被刻在了他們凝滯的表情上,但周圍卻又倒著那些本應戰勝了的喰種的屍身。

 

「亞門上等…這個是……」就連曉的臉色也變得緊繃起來,她大概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死去的喰種頭被俐落的割去,身上的赫胞被拔走,看起來死前還被狠狠地咬碎過。

而且他們身上的傷口並不像是那兩個死去的搜查官所帶的庫因克留下的痕跡,何況喰種的數量比搜查官多太多,根本不可能勢均力敵,也就是說,這裡還有其他人來過。

 

「小心一點,真戶一等,也許還有別的東西在這裡。」

「我知道。」曉點點頭,他們倆人都握緊了手中的庫因克的箱子。

 

亞門在搜查官的屍體前蹲下來,這兩個人也是他認識的,儘管殺害他們的喰種似乎被別的東西所殺,他卻還是因為同事的死而感到悲傷。

 

亞門用手慢慢的覆上了死者的眼睛,希望他們的表情能看來安詳一些。

然後他站了起來,心中不禁自責他們到得太晚,這個懊悔的事實讓亞門稍早那份溫暖的感情不復存在,血浸染在身上的感覺讓他心情糟透了。

 

「要跟上面回報嗎?但是,到底是什麼攻擊了他們……」

「是啊,看來這個還必須要調查,但總之就先回報吧,也需要有人來清理現場,或許可以查出來到底是誰來過這裡。」亞門拿起電話,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了一段話。

 

他、他帶領一個組織,都是些麻煩的傢伙…他把我們這些新來的喰種都趕出去,而且那個傢伙還共喰……把我的同伴給吃了!!

 

不知為何,早上的任務中那個喰種死前說的話變得如此清晰,共喰這種行為只有少數的喰種會有,為了增強力量,或者,為了壓抑自己的食慾,確實像是『眼罩』會做的事情。以前也有類似的喰種出現,似乎是一個叫做『拾骸者』,因為共喰而變得非常強大,這類喰種非常危險。

 

「…是你嗎?你果然躲在20區裏頭……」

 

亞門自言自語時,在他身邊的曉突然發出了一點響動並且立刻擺出戰鬥的姿勢,亞門馬上轉過頭來,就在曉視線的方向,屋頂上頭,由於黑夜的關係視線不清,但在月光的照射下隱約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輪廓,身後拖著彷彿翅膀般的巨大赫子,一瞬間強大的壓迫感迎面而來。

 

黑暗之中閃耀著的喰種特有的紅色光芒,獨眼,而另外一邊的眼睛被面具遮了起來。

他穿著套頭的連身外套,儘管看不清楚,但是那稍稍被月光照亮的半張臉上染著深黑色的血跡,他雙手插在口袋中沒有一點想要戰鬥的意思,保持這個距離的話對於可以遠距離攻擊的喰種而言是有利的,相較起來,亞門和暁的位置則因為侷限於巷道的高牆而無法很自由的行動。

 

但亞門不曉得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感到恐懼,如果這個人有意思要攻擊他們,剛剛就已經從背後偷襲了,但他只是站在那兒望著他們,也沒有說話。

 

「……『眼罩』,是你吧,那個時候的喰種。」

 

但對方沒有回答,亞門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畢竟他找尋了許久才終於遇見這個人,他往前踏一步,手中自然還是緊握著庫因克不敢在對方面前露出絲毫的破綻,他了解如今的『眼罩』恐怕已經比那個時候更強,看著一瞬間被全數殺死的喰種屍骸就可以知道這點,眼前的他恐怕至少也有S級。

 

「是你做的嗎?這些全部都是…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大泉町的那些人也是你殺的嗎?回答我!!你應該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但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指輕輕放在嘴上,比了一個示意他安靜的手勢。

然後亞門看見從他的背後走出另外一個人影,沒想到還有其他的同伴,但接著有更多的腳步聲響起,回過神後才知道他們被包圍了,就如同亞門從死去的喰種那裏得知的一樣,『眼罩』帶領著一個組織在這附近活動,人數看起來並不是他和曉能夠對付的數量。

 

本以為會展開一場惡戰,連曉也是露出了這樣的表情,猜想他們也許會死在這兒。

但卻沒有。

 

『眼罩』突然朝他們丟下什麼東西,那是一個破了一個洞的禮物盒,上頭布滿了血跡,看起來裝著一個玩偶還附著一張卡片,這並不像是喰種的東西,而更像是人類的。亞門還莫名其妙的時候,屋頂上的那些身影似乎就已經打算要離開了。

 

「等、等等,『眼罩』!我還有事情要問你——」亞門大喊,但就在他伸手想要使用庫因克阻擋對方離去的時候,在『眼罩』身邊的那個穿著西裝的高瘦男人朝他射出了一張卡片,那刷的一聲割開了亞門的臉頰,等到亞門反應過來時那群喰種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亞門站在那兒沒能夠追上去,或者說他知道自己就算追上去也無力阻止。

那樣多數的喰種,他們還能夠活著恐怕是因為『眼罩』想要放他們一條生路的關係,這麼一想,就感覺如此無力的自己非常窩囊。

 

「亞門上等。」這時曉的聲音喚著他,亞門抬起頭來,「這個,是識別證。」

 

那確實是某個人的識別證,是最後那個陪在『眼罩』身邊的男人射下來的東西,而他的手上還有『眼罩』丟給他的某個人的禮物,他不曉得有什麼意義,但他知道只要去查一下或許會有什麼線索,『眼罩』想要跟他傳達某些訊息。

 

但是他的腦海中充滿了剛剛那個人的身影,即便是遠遠的看著,他還是覺得那和他所認識的『神代建』的身形非常相似,只是看不見臉,也看不見被兜帽遮起來的頭髮的顏色,儘管在月光之下一瞬間看來像是銀白的,和那個少年同樣的美麗的顏色他卻深深祈禱那只是眼睛的錯覺。

 

亞門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彷彿他隨時都會失去重要的某個東西,體會到了少有的恐懼感。

他突然發現,不管是那個少年,或者是那個喰種,或許都已經成為他心中無可替代的重要存在。

 

 

 

tbc

作者廢話:

其實這兩個彼此都有點意思...只是還沒有揭穿彼此而已。

現在看到新連載,亞門好像出現啦!!

兩個都是半喰種,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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