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迷惘的站在那個圓形的華麗房間,中央擺著一個他熟悉的石盆,那東西和五年級時一不小心偷看Snape的記憶時的儲思盆很相像,那是Harry做過所有事情中讓他感覺最不好的事情之一,看見他那傲慢自大、玩世不恭的父親與Sirius,以及被捉弄嘲諷的Snape,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他的預想,但記憶總是最真實反應出事實的存在,令他無法否認Snape對他父親的很多評價。

而他不懂的是,當Dumbledore請他晚上來一趟校長室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而Snape卻一起出現在這裡,面色慘白,好像Dumbledore是命令他來跟Harry決鬥一樣,冷著一張臉。

現場有種凝重的氣氛讓Harry的手腳冰冷,彷彿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而那絕對不是自己會喜歡的事情,Harry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非常快,手心冒汗。

 

「你來了,Harry,」Dumbledore依然慈祥的看著他,溫和的語氣卻不能讓Harry感到安心,「坐吧,親愛的孩子,距離我們上一次這樣面對面談話好像有一段時間了,你知道,我最近身體不太好,希望你能原諒我。」

 

「校長,我聽說你被Tom Riddle詛咒了,一切還好嗎?」

 

「喔,Tom告訴你了嗎?我想他肯定是非常開心與你分享這件事情,但是與其說是被他詛咒,我想那是我自己太過貪心,禁不起寶物的誘惑才導致這個下場。」Dumbledore輕撫他那看來更加嚴重的右手,但隨即露出了輕鬆的微笑,「但沒什麼大不了,到了這個年紀,還能夠重新得到一些教訓的機會並不多,這讓我更加認清自己的極限。」

 

「呃,那麼,你找我是為了什麼?」

 

「是啊,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談談,但是我正在猶豫該從哪裡開始向你說明,Harry,本來這一切都應該到你準備好以後才告訴你,但如今的狀況已經不允許我這麼做,我和Snape教授都認為再拖下去Voldemort就會找到方法恢復他的力量。」Dumbledore闔上了雙眼,他的面容顯得憂愁而蒼白,這或許是Harry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軟弱的模樣,「我曾經……對於Voldemort所隱藏的那些秘密有不少猜測,順著這些疑問我一點一點的看清了他所做的一切,並且,我也找到了其中一個,沒錯,就是Gaunt的指環,我幸運的將Voldemort的一個Horcrux毀掉了,但這也即將賠上我的性命。」

 

「校長,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

「噢,這一點也不重要,孩子,很高興你擔心我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只是說我追尋Voldemort的腳步,目的就是希望可以了解毀滅他的方法,能夠永遠的殺死他的方式…你還記得那個預言嗎?Harry。」

 

「我與Voldemort不能夠同存於世的那個?」

「是的,」Dumbledore點點頭,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我不希望你是為了預言,或者任何人的指示而希望毀滅Voldemort,而是因為那來自於你內心的願望,並非出自憎恨,而是因為你知道這麼做是正確的。」他指向Harry的胸口,「我說過我希望你自己去接近並了解他,了解他的可憐之處,同時也知道他最危險的事情就在於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這種東西,我本來是希望你在對抗他的過程中,找到屬於你自己毀滅他的方式。」

 

「難道,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嗎?」Harry困惑的問。

 

「我不知道,只是告訴你真實的時機比我認為的來得更早。我本來一直預想著在六年級時就告訴你一些關於Horcrux的事情,然後由你去尋找並破壞,因為Voldemort既然已經向魔法大眾暴露了他重生的事實他就不會潛藏太久,然後當食死人開始行動,我計算著讓Snape教授待在Voldemort身邊作為被他信賴的僕人,為我們留意他的行動,並且暗中保護你。」Dumbledore看見Harry的臉上浮現一種不願意相信的奇怪表情,只是含起一抹淺淺的笑,「就算你不想相信,這也是事實,Harry,Snape教授是我們的人,就如同我過去好幾次說明的,他為了這個任務冒著生命危險。」

 

「……我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在這裡嗎?」Harry看了Snape一眼後又別開眼,對於自己的多疑總感到有些尷尬,卻又不想坦率的說自己只是不願意去佩服Snape。

 

「那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我只能夠讓Severus親自告訴你,這實在無法透過言語來說明,Severus也不是很願意讓任何人——特別是你——知道這件事情,但我們實在是沒有時間了。」Dumbledore伸手從Snape那裏取來了一個很小的玻璃瓶,而裡面裝著銀色的記憶,Snape交出那個時表情微微扭曲,就像是要把他的心臟挖出來一樣讓他感到不舒服,「我必須先告訴你,我完全沒有預料到Voldemort會提出停戰的建議,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發現我們正秘密進行的計劃,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恢復他的Horcrux,或許是梅林跟我們開了個玩笑,他發現我們的計畫後讓一切事情都變得更複雜,要由你去摧毀他的Horcrux已然不可能,他會保護得好好的……Harry,但現在他主動將自己的Horcrux減少,就如我希望的,我們需要毀滅的『個體』變得越來越少,但若這麼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我不覺得他會毫無道理的冒險去融合他殘破的靈魂。」

 

「那麼,為什麼不現在就動手呢?他的Horcrux幾乎沒剩下多少個了,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殺了他。」Harry望著Dumbledore,如果說Dumbledore完全不在意他自己的生命,那麼就算有跟Voldemort之間有不破誓,他也完全可以動手,可是Dumbledore搖搖頭。

 

「我的力量大不如前了,自從被詛咒後我這個身體就已經注定無法贏過他。」Dumbledore有點遺憾的看向身旁的Snape,「至於Severus,你也知道他不再被信任了,而一但我們有任何一個人動手攻擊Voldemort,即便真能成功趁他虛弱時殺了他,他依然會因為他的Horcrux而不會徹底死亡,但他的食死人卻不會毫無動靜的…勢必將引起第二次的巫師戰爭,他可以很快再一次復活,這對我們並沒有任何好處。」

 

「那麼把他剩下的Horcrux都毀掉呢?雖然我不知道剩下的是哪些。」

 

「我知道。」Dumbledore點點頭,可是眼底卻覆著一層陰影,「我一直覺得那條蛇行跡很詭異,你不這麼覺得嗎?」Harry聽了後愣了一下。

 

「那條蛇是最後的Horcrux?」Harry原以為Horcrux全都是像金杯、小金匣那樣的物品,沒想過也可能是活生生的動物。

 

「……最後的兩個之一。」Dumbledore糾正他,讓Harry微微張大了嘴巴,「這正是我們的問題所在,不過,就連Tom自己本來也都沒有預料到會有第八個Horcrux,很不湊巧的他拿最後一個Horcrux一點辦法也沒有,而我也一樣,沒有任何辦法。」

 

「那麼你準備告訴我最後一個Horcrux是什麼東西嗎?需要我去幫忙摧毀?」Harry問,他從Dumbledore苦澀的口吻中聽出了那種感覺,他不知道最後一個Horcrux是什麼,卻覺得Dumbledore將他叫到這裡來,這一切肯定都和他有關。

 

有那麼一瞬間,他因為自己被Dumbledore的計畫所需要而高興。

大概就很短的一瞬間吧。

 

「在此之前,我想我必須解答你心中最大的困惑,Tom似乎告訴你在十五年前有一個人也背叛了你的父母,而那個人並不是Peter Pettigrew,他告訴你我隱藏了那個人是試圖讓你對我產生不信任感……」

 

「我、我並沒有這麼想,我知道若是你不告訴我的話,那就是有其他原因,所以我——」Harry解釋,儘管他確實有那樣的想法,但他羞恥於承認,特別是自己竟會相信殺死他父母的罪魁禍首所說的話語,而去懷疑Dumbledore,好吧,總之他也知道自己老是會中那個男人的陷阱。

 

「其實,或許有一部分他是正確的,但Harry,請相信我我不願意告訴你這些事實是我認為你的負擔太過沉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我總感覺你太過年輕,我一直想著希望你可以再長大一些、再過一些平靜的日子,然後才去思考最後的這個問題,這不是你母親希望留給你的,她肯定不希望這樣……我曾在跟你提到預言時說過,有個竊聽者,在他聽到一半內容時就被人趕出了房子。」

 

「你是說過。」Harry沉下臉,其實看到Snape在這兒後他心中已經有了某種預感,他知道他不會想了解這件事情,「你知道他是誰?」

 

Dumbledore闔上眼,然後他伸手將Snape交給他的那段記憶放進了儲思盆中,Harry看著那銀色的漩渦在那裏緩緩移動,有人影在底下晃動,Harry靠了過去,他心中說服著自己不要害怕,可是他已經知道了,看這段記憶不過是確認罷了,他其實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他不願意去看Snape的臉,害怕自己會失去控制情緒的能力。

然後他將自己的臉埋入了那記憶的灰色光芒之中,那一瞬間,他有種自己將會永遠沉下去的錯覺,他不確定這麼做正不正確。但在他思考那些事情時,他已經筆直的栽入了那片陽光之中。

 

他在記憶中看見的是一個年幼的男孩以及紅髮的女孩相遇的天真回憶。

幼小的Lily,他美麗而善良的母親,和他從未想過他們可能會是朋友的人走在一起的場景,看他們為著無意義的事情爭吵,然後為了入學的事情緊張,然後遇見了他那個傲慢自大的爸爸以及Sirius,那是…還能夠單純的為了如此無聊的事情而哭泣、生氣、喜悅的片段時刻,而不需要思考死亡和戰爭這種複雜的事情,他們還那麼年輕,Harry最渴望見上一面的親人都還活著。

 

然後,Lily遠離了Snape,他們分道揚鑣了,Harry望著Snape那灰暗落寞的背影,不確定自己的心情到底如何,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孩消失。

然後事情發生了轉變,Dumbledore和Snape在對話,Harry從未聽過Dumbledore那麼冷酷的聲音,也從未聽過Snape的聲音如此絕望恐懼,彷彿即將要失去一切,他苦苦哀求眼前的人。

 

『既然她對你這麼重要,Lord Voldemort總會看在你的面子上饒她一命吧?你難道不能為做母親的求情,拿她兒子的命來換她的?』

 

『我有——我求過了——』

『你真讓我噁心。你壓根就不在乎她丈夫和兒子的死活了?隨便他們去死好了,只要你自己如願就行了?』

 

『那就把他們都藏起來!讓她——讓他們——安全。拜託!!』

『而你要怎麼回報我呢,Severus?』

『回——回報?』

 

Harry看著跪地畏縮著的男人,他不曉得自己此刻在想什麼,是憎惡、是氣憤還是憐憫,他腦袋一片空白,只是看著對方低下頭,過了很久,對Harry而言那時間就像是會直到永久。

他屏息等待。

 

『……任何事情。』

 

Harry閉上眼睛,不願意再去看地上那個顫抖的男人,因為他知道後來的故事經過,他知道終究這份希望會落空,他的母親會死,而Voldemort在自己額頭留下了永遠無法消失的刻痕。

 

『她的兒子活下來了,他有他母親的眼睛,一模一樣的眼睛。』

『如果你真的愛她,那麼你未來的道路早已寫得清清楚楚了。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又是為什麼而死,別讓她白白犧牲。』

『幫我保護Lily的兒子。』

 

接下來是Snape和Dumbledore討論指環的事情,Dumbledore的命不長了,而Dumbledore要求Snape可以在最後殺了他,那是在Voldemort還沒有說出要停戰之前的事情,他們顯得如此擔憂,他們計畫著由Snape殺死Dumbledore,同時取得Voldemort的信任來為Dumbledore保護學生

 

但是接著記憶便跳到了Snape與Voldemort站在一起的景色,那是一扇巨大的窗前,那個高瘦的男人站在那兒,他蒼白的皮膚佈滿著淡淡的血絲,他的手指修長而尖銳,那讓人畏懼的面容令Snape無法隨意的抬起頭來,他的身上壓倒眾人的氣息非常沉重冰冷。

 

『我正需要你,Severus,來得正好。』那個男人冰冷的聲音說,大蛇在他的腳邊徘徊,僕人們圍繞在他的身邊,臉上充滿困惑,『我需要你為我傳達我的意思,我即將與Dumbledore做個小小的交易。』

 

『交、交易嗎?主人。』

『沒錯,交易,我打算暫停即將開始的戰爭,我需要有個人為我傳達我的意思。』

『但是為什麼,主人,您現在完全可以直接——』

 

但Voldemort抬起手來,他那細長的手指輕輕撫摸靠近他身邊的大蛇,嘴角彎起了一抹冷酷的淺笑,但他的雙眼中卻沒有任何一絲笑意,細長的紅色眼珠透露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憤怒的情感彷彿具體化的從空氣中傳遞過來,讓Snape立刻閉上嘴。

 

『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來指示Lord Voldemort該做些什麼事情,你們也不需要知道理由,』那個男人說,然後他轉過身來走向Snape到他前面停下,手壓上了Snape的肩膀,Harry在旁邊幾乎可以看見Snape身體顫抖了一下,『告訴Dumbledore,如果他不願意接受我的條件,只會有更大的災難降臨,事情不會如他所願的發展,一切計劃都要重新開始,至於我這麼說的根據——』說到這裡,Voldemort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然後勾起了一個讓人戰慄的笑。

 

『——告訴他,我知道讓那個男孩活著卻等同死去的方法。』

 

『什、什麼?』Snape聽見那句話時摸不著頭緒的抬頭望他。

 

『真意外,難道你還不知道嗎?』Voldemort看著Snape的反應,高興的笑了,『看來他並不信任你,沒有像我如此信任你,多狡猾的男人啊…』然後Voldemort環視在場所有低著頭的僕人,『從現在開始,你們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追殺Harry Potter,往後他必須活著,雖然也只是活著而已,不管以任何形式,但不會以人類的方式生存下去,可是那男孩是我的,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自作聰明,就必須承受我的怒火。』

 

『但是您說會讓他活著?主人,您不是一直說要殺了那個男孩的嗎?我不懂……』Snape的眼中閃過一絲害怕,彷彿在確認Voldemort的意思,他不懂Voldemort到底想要做什麼,又有什麼目的,而對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正在秘密計畫的事情。

 

『屬於我的部分必須活著,至於Harry Potter,是啊,我會毀掉那部分。』

 

再一次說著沒人明白的話語,無視僕人們的困惑與不安,Voldemort轉過身去。

Harry當時所站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他的臉,那醜陋而冷酷的臉儘管和Tom Riddle的完美面貌實在沒辦法想像為同一人,蒼白如同死人般的皮膚以及深深凹陷的眼眶,不像人類的細長雙眼,卻比他所知道的Riddle都要更真實,那是Voldemort,懷抱著對Harry Potter強烈得毫無遮掩的惡意,和那張俊美卻總是隱藏住東西的臉孔截然不同,冰冷的殺意中沒有任何感情。

 

這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Voldemort想要殺死自己想得要死,他不會有所猶豫,為了達成他的目的他可以犧牲幾乎全部的人,不差自己一個,Harry Potter更是他所希望建立的世界中唯一一個不能夠存在的生命,而Harry卻發現比起所有的事實真相之類的東西這更令他無法呼吸。

 

Harry有點半放棄的隨著記憶消散轉換,想像自己的身體不斷往下沉,投入另一段記憶。

那個令他心情複雜的身影消失了,這次又回到Snape和Dumbledore的辦公室。

 

『你瞞著我什麼?你有什麼沒跟我說的?為什麼Dark Lord會說那樣的話,他一直都想要殺死Harry Potter,卻告訴我你最害怕的就是Harry Potter繼續活著。』

 

『那並不算是活著,Severus,而是只有屬於他的一部份會活著,而Harry Potter這個人依然會死,這才是他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Dumbledore說這句話時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他那張疲倦的面容是如此憂愁,彷彿他最害怕的事情已經成真,『他了解這是我最恐懼的事,所以才會說這是他已經知曉一切的根據。』

 

『知曉什麼?知道我們在試圖破壞他的Horcrux嗎?』Snape焦慮地問。

 

『他當然知道我們在破壞Horcrux,也知道了在他想要殺害Harry的那個晚上,當Lily用生命擋在他們之間時,索命咒擊中了他,他僅剩的一部份靈魂因此而炸到了在那個斷瓦殘壁中唯一倖存下來的生命之上,就是Harry,Harry的體內有著屬於Voldemort的部分靈魂,也才因此他和Voldemort產生了無法分割的連結,而只要Harry身上那一部分的靈魂沒有死,Lord Voldemort也不會死,這就是為什麼Voldemort要警告僕人們不能隨便殺死Harry。』

 

接下來是一陣漫長的沉默,直到Snape沙啞的開口。

 

『……所以…你…欺騙了我?我做了這麼多、這麼多年,你現在卻告訴我——』Snape站在那裏,看著Dumbledore的表情空洞而平靜,『那孩子非死不可?為了Lily而保護他、讓他活著,讓她犧牲生命換來的唯一的…我們千辛萬苦保護那個男孩逃過Voldemort的追殺,活下來…但最終…Harry Potter還是必須要死?』

 

『我很抱歉,但這是事實,若我們最終是要殺了Lord Voldemort。』

『你說你很抱歉?你保他活命,就為了讓他在適當的時刻死掉?』Snape再問,他的眼睛凶暴而狂亂。

 

『很多事情比死亡更恐怖,Severus,你聽到Lord Voldemort所說的了,活著卻等同死去的方法,他不打算殺死Harry卻很可能打算奪走Harry身為一個人的自由,我想他會利用別的方式來把他的靈魂從Harry這樣不穩定的容器中取出來。若我們現在開戰,Lord Voldemort不會讓我們有機會靠近他的任何一個Horcrux,而Harry對Horcrux以及他自己自身的事情都還一無所知,我不能讓那孩子在尚未準備好面對一切事實之前就讓他直接面對Voldemort,他的心智會承受不了的。』

 

『難道你答應Dark Lord休戰,他就會因此而放過Harry Potter一馬嗎?給Harry Potter多一年的時間去了解Horcrux,讓他選擇,但那又怎麼樣?他還是只能選擇去死,不是嗎?為了拯救這個該死的魔法世界,當他偉大無私的救世主!!』

 

『不,這太不一樣了,Severus,』Dumbledore嚴肅的說,『坦然的面對死亡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辦到的,需要極大的勇氣,但即便必須要迎接死亡,也是由自己安排、由自己所選擇的道路,這才是我希望那個孩子能夠擁有的東西,而這也是Voldemort一輩子也無法了解——為了誰去愛,為了誰而死,我認為這並不是一種自我犧牲,而是正因為想讓某個深愛的人活下去,才貫徹自我的意志堅持奮戰到最後一刻,這種愛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Severus,難道Lily死後你就不再愛她了嗎?Voldemort肯定一生都沒辦法擁有這樣強大的意志,這也是為什麼他永遠無法贏過Lily所給予Harry的保護咒,他以為可以從Harry的血中得到那份力量,卻永遠也得不到。』

 

Snape閉上嘴,他看起來還是無法完全接受,但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平靜。

 

『……我已經不期待以我們原本的計畫來殺死Voldemort了,Severus,我不知道答應休戰後Voldemort會做些什麼,我也不知道Harry是否願意照我們所希望的路走,即使如此,我也願意賭賭看,』Dumbledore推推半月形的眼鏡,他輕聲嘆息,『我願意賭我無法預見的未來,我們只能夠盡我們所能的去做認為正確的事情,但我永遠也不會說自己是正確的,在犯了那麼多錯以後,沒能夠為你保護Lily,還有Harry,我真的很抱歉,Severus。』

 

Harry感覺自己距離說話的兩人非常遙遠,各種想法、各種聲音在腦內迴轉,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他永遠都不會如自己希望的那樣活著,即使自己拼命的掙扎,現實總是會將自己的希望變成一種他所沒有預想到的結果。

 

自己不能夠活下去,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拼命的逃跑,他反而應該平靜地投入死神的懷抱,把身體中連同Voldemort的那一塊靈魂碎片也一起被索命咒炸碎,其實自己的生命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可以決定是否存活的東西,然而就連決定死去的資格,Voldemort都不打算讓他擁有。

Voldemort,不,Tom Riddle,只是將他視為一個自我靈魂的保存容器,不該具備生命、不該具備思想,他和小金匣或是金杯一樣,只是收藏在他的漂亮櫥櫃中替他裝載靈魂的一種道具。

 

他回到了現實,一切都清楚了之後他卻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卻覺得寧可不要知道,那麼他此刻的心情就不會是這樣了吧,他不懂為什麼自己可以表現得這麼冷靜,恐懼一波波襲來,他害怕起死亡來,他這個時候充分的意識到自己想要求生的想法,他不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不想為了任何一個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自己怎麼能夠冷血的選擇毀滅自己?他們又怎麼能夠相信自己有勇氣選擇這麼做?

 

「Harry。」Dumbledore溫和的聲音喊著他,Harry默默地抬起頭看他,「我真希望我可以在你真正準備好的時候才告訴你,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我不得不在這種尷尬的狀況下將這一切展現給你看。」

 

「為什麼?」Harry平靜的問,「為什麼沒有時間了?」

 

「魔法部要行動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無法毀滅Lord Voldemort,即便他現在變得沒什麼魔力、如此衰弱,卻仍然殺不死他,而我很快就會死,Harry,就算不是因為不破誓,再過兩個月我的生命也將要到達盡頭……所以我希望由你去毀滅Voldemort,本來的計畫也是如此,我不希望你是被任何人逼迫或被人殺死,更不是被Voldemort作為容器過著連死都不如的生活,要你毀掉那個人會是件殘酷的任務,但我一直都相信你有足夠的堅強可以面對這樣的壓力。」

 

「可是,那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如果、如果我說我想要活下來呢?」Harry顫抖著問,發現自己的心臟竟會如此大聲的鼓動,彷彿在叫囂著他想活下來、他想活下來,他不想死,「我不能夠選擇想要活下來嗎?」

 

那句話讓站在Dumbledore身邊的Snape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曾幾何時他真的很討厭這個和James Potter一模一樣的男孩,但每次看著那對眼睛就讓他想到Lily,他的母親用全部換來的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只是總有一天會死。

 

「你當然可以,」Dumbledore點點頭,闔上雙眼,「我拜託了Scrimgeour,若是直到休戰結束以前,你依然沒有辦法親手殺死Voldemort,魔法部勢必會動手,我請求他選擇你不在那個人身邊的時機將他和那條蛇殺死,他的靈魂復原得不完整,現在的他如此虛弱,魔法部若派魔法高強的Auror包圍住他,成功的機率會比過去我們所安排的任何時機都要高,他的僕人要復活他還會需要一點時間,沒有辦法立刻就使他恢復力量。」Dumbledore的銀藍色雙眼望著Harry,彷彿是要將Harry的脆弱與恐懼看穿了,「我會這麼請求他就是希望直到最後你依然可以決定自己的去處,而不是交給魔法部或任何其他人為你決定,要是魔法部知道你體內有Voldemort的靈魂,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他們會將你當作結束戰爭而不得不犧牲的英雄。」

 

「可是,我依然……」

Harry握緊了拳頭,不管怎麼考慮,若是要保護所有的人他就只有讓自己丟棄生命這個選擇,他不懂Dumbledore所說的選擇,他不懂自己此時此刻到底想要怎麼做,他到底是否可以放棄一切選擇死亡,腦袋亂成了一團。

 

「Harry,我關心你,或許還勝過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可以毀掉Voldemort,但我也想要毀掉Voldemort。」Dumbledore慈祥的說著,而Harry因為這句話而輕易地撫平了胸口的刺痛以及焦慮,他望著眼前和藹的老人,「不管你選擇怎麼樣的道路,不管你希望未來如何活下去,我都會打從心底的為你高興,我今天會這麼做只是想負責任的把真實告訴你,而不是勸你應該放棄活著。」

 

Harry低垂下頭,他因為眼眶酸澀而拼命眨著眼睛。

他心中並不存在著憤怒,他不責怪任何人,就算自己莫名其妙地必須賠上生命才能結束Voldemort的命,他知道這不怪任何人,這並不是任何人的錯,如果唯一要責怪的那就只有殺了他的父母並導致這一切的Voldemort,而當考慮到這個世界上他最重要的朋友們必須由他來保護,他並不在乎失去自己的生命。

 

只是他本來並沒有想要知道這麼多的,剛開始只不過是一份好奇心,如今好不容易知道十五年前告密的人就是Snape,他卻發覺自己並不怨恨對方,他不知道,他覺得這些事情似乎都太久遠了,明明他本來是那麼討厭Snape的,但是在記憶中看見Snape為了他曾經做的事情如此後悔、絕望的模樣,在Harry心中產生的不是怨恨、不是埋怨,而是憐憫,以及一個矛盾的困惑。

 

那是和『必須犧牲自己毀滅Voldemort』這個想法完全矛盾的感情,正在他心中快速的膨脹。

要是沒有意識到的話,也就不會這樣猶豫了。

 

「……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深愛著我媽,」Harry抬起頭看著Snape,「為什麼還會害死她?」

 

這並不是責問,Harry只是不明白,如果他真的可以放棄一切去保護Lily,如果他真的那麼愛她,那麼Voldemort下手殺Lily的時候他在哪裡?難道是躲起來發抖了嗎?為什麼Snape沒有擋在她的面前,就像他的母親用身體去阻隔Voldemort對自己的攻擊那樣,為什麼Snape沒有阻止Voldemort殺害Lily,他原本可以挺身站出來對抗那個男人,就算也許會死——但為什麼,Lily死去了,Snape卻還活著。

 

「我猜,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重視自己的生命勝過於她的,我仍然害怕Dark Lord,直到她死去後才發現我寧可那時是自己死了。」Snape平靜的回答,他的眼神和十五年前一樣空洞,那是失去了所有的眼神,Harry看見的不是一個勇敢無畏的英雄或偉人,而是和自己一樣平凡並且有著軟弱內心的普通人,他沒想到這會是他覺得Snape和自己最為親近的一次。

 

Harry看著他竟輕輕笑了出來,苦澀的乾笑一會兒後停止。

他知道Snape想說的是這世上還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失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接下來大部分的人生就只剩下後悔,然而不論怎麼後悔離開的人也不會再次回來。

而最困難的問題是,即使她真的回來了,難道這次她就會選擇自己嗎?她有可能會愛上自己嗎?但這是個絕望的問題,因為她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Harry離開了辦公室,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長廊上,他無法思考任何事情,他有種不知時日的感覺,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不可能做出選擇的,或許當他被逼上了絕路時他會做出選擇,但不是現在,他胸口的鬱悶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讓他沒辦法思考。

 

『你如果真的深愛著我媽,為什麼還會害死她?』

 

自己問Snape的問題卻反過來刺痛自己的心臟,那是他在明白了所有一切他應該做的事情後,腦中浮現的第一個不合時宜的疑問,比拯救世界更重要,比犧牲自己來保護重要的親友更重要,他那微不足道的煩惱竟會這樣佔領了他的腦袋。

 

他看見了Snape的記憶中那個男人真實的原貌,Voldemort的外表就和他的內心一樣是冰冷而殘酷的,永遠也不會再回到當初的Tom Riddle,或者Tom Riddle本來就是Voldemort,即使靈魂再怎麼復原,他都不會因此變得溫暖起來。

當清楚的在記憶中聽見那個人用冷漠的口氣笑著說出『至於Harry Potter,是啊,我會毀掉那部分。』時,Harry感受到的是幾乎讓他窒息的打擊,可笑的是,那還真的有點像是曾經聽見Cho說她已經答應Cedric一起去參加舞會時的感受,不,要比那更加的疼痛數倍。

 

「只要我死了,那傢伙僅剩的一點點靈魂也就毀了,魔法部就可以順利地殺死他和那條蛇。」Harry很輕易地就能夠得出這個結論,現在那個男人這麼虛弱,靈魂這麼不穩定,聚集了精英的Auror肯定可以輕易得手吧,「……由我……殺死他。」

 

然後,為什麼這會讓自己有種彷彿心臟即將要碎裂的感覺?

他真的不敢相信,有一刻你還覺得自己是正常的,你不可能判斷錯誤,你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你也知道只有這麼做才是正確的。但下一刻你碰到了這個人,這個你以為死也不可能對他有任何感情的人,卻驚愕地發現不知不覺自己曾經覺得正確那些事情好像扭曲了,回不到原位,只要一思考到那個人,世界好像就剩下他。

 

「兩者不能夠同存於世,兩者都會死……和我一起死,他絕對不會喜歡的。」

 

Harry清楚得很,那個滿腦子只考慮他自己的人,心中所想的只有自己活下來,其他身邊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利用,不管是物品,還是人,在他以下的巫師或者麻瓜都不值得他投注任何一絲關心,他只想擁有他的永生以及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他不會稀罕什麼一起消失這樣羅曼蒂克的東西,他也許永遠不會有愛。

 

Harry自嘲的笑出聲來,手輕輕地掩住眼睛,雙頰上灼熱的濕潤感讓他意識到自己不太正常了,他很意外,這份疼痛居然不是因為父母死亡的事實真相,甚至不是因為自己必須死去,也不是因為害怕被Voldemort利用——而是更加單純無聊的東西。

 

他寧可不要Dumbledore給他選擇的權利,他們乾脆讓魔法部把他綁到十字架上一把火燒死他還比較痛快些。他並不想『選擇』,特別不想由自己選擇是否徹底結束這虛假的和平,連同那個男人和自己的生命一起。

 

我是他的敵人,怎麼會忘了這件事情?

但一想到這事實,他的淚水就無法止住的不斷滑落下來。

他直到那時才意識到自己心底深處不應該存在的感情,並清楚它將永遠不會有個美好結局。

 

 

 

 

 

 

 

 

 

Harry沒有辦法入睡,他曾經一度回到宿舍看見Ron和其他人都面露安詳的呼呼大睡,卻只有他一個人輾轉反側怎麼樣都睡不著,想找個人談談,但是又覺得這件事情無法跟任何人說,所以他爬了起來,蓋上隱形斗篷就一個人走出了葛萊芬多塔,漫無目標的在Hogwarts的長廊中遊蕩。

 

最後他發現自己竟往學校邊緣的禁忌森林走過去,當他回神過來時他已經站在可以看見森林的碎石地上,周圍的冷風不斷灌進他的斗篷裡,他卻不感覺冷,他眼睛發直的看著在他面前的男人。

他不曉得這是湊巧還是他體內的某種東西指示他到這裡碰見對方的,這很有可能,他體內畢竟有對方一部份的靈魂存在,總之,他的腳無法動彈,只是呆站在那兒,注視著對方緩緩從森林中走出來,彷彿融入了黑夜之中的黑色斗篷被月光鍍上了一層迷人的銀白,讓人覺得他很不真實。

 

「Nagini,我們回去了,也應該盡興了吧。」帶著些微冰冷的笑容,Harry想這個人如此重視的看待這條蛇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為那其中有一部分他的靈魂,不,他並不只是因為如此才重視Nagini,而是因為Nagini是唯一被允許待在他身邊的存在,和只是個靈魂容器的自己不同。

 

然後,有一瞬間Tom Riddle抬起頭來,Harry以為對方看見他了,但隨後想起自己穿著隱形斗篷,不可能會被看見。

 

「你真喜歡夜晚到處遊蕩,Harry。」但是,Riddle的雙眼一瞬間透出了些許冰冷的紅光,「前面是禁忌森林,難道你想要獨自一人進去被兇猛的野獸撕裂吞食嗎?真是學不乖啊。」

 

「你、看得見我?」Harry一愣,他扯下隱形斗篷露出了身體。

 

「不管你在哪裡我都看得見你,」Riddle理所當然的說,他走向Harry直到他的面前才停下腳步,「而你就像個不會魔法的麻瓜,不管多久都如此的愚昧,到底是第幾次了讓我這樣特別替你做些什麼,至今除了你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辦到。」

 

一邊用冰冷的諷刺聲音說,他的手從黑暗之中抓出了一件黑色長袍,黑色的煙霧緩緩形成柔軟的布料罩上Harry的肩膀,Harry的身體幾乎是立刻恢復了溫暖。

 

「你呢?難道又來取獨角獸的血之類的東西嗎?」Harry問,壓抑著自己顫抖的聲線。

 

「……我怎麼可能告訴你。」Riddle輕哼一聲,然後看向他腳邊的大蛇,「要說的話,不過是無聊的陪Nagini狩獵罷了,順便可以得到一些珍貴的材料,不過我想你大概不懂這森林中有多少稀有的東西。」

 

「是啊,我不懂。」

 

「你怎麼了?」Riddle感到Harry今天意外的安靜,平時的他應該早就開始質問他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對他無禮的怒吼,「真不像你,我還以為你立刻會問我到底在森林中做了什麼。」

 

「我沒興趣,我走了。」Harry別開頭就想要轉身離開,但剛轉身卻發覺自己的腳不能動彈,「什、什麼鬼…你又對我施了什麼咒語!?」

 

「Harry,沒有人能夠在Lord Voldemort問話的時候轉身走人。」身後的那個人再一次的走近他的身邊,這一次Riddle的胸口輕輕靠上Harry的背部,手繞上他的下顎微微抬起,Harry根本不曉得對方的呼吸和自己靠得多近,「告訴我,是什麼讓你那麼心情差勁的?」

 

「你以前說要我成為你的夥伴,說我有資格…碰觸你的Horcrux,是因為我也是其中之一?」

 

Riddle聽見Harry那異常平靜的語氣,微微睜大雙眼,眼前的那雙綠眸中雖然有著困惑、有著憤怒,但沒有恐懼,他的質問如此直接,而就像Riddle曾經見過無數個對抗自己的人那樣,那眼睛中有著強烈的某種感情,不會輕易的受自己的影響。

 

那雙綠色的眼眸多麼的美麗,他在心底暗暗的讚嘆。

他本以為當男孩知道這個事實後會更加的震驚,他會感到害怕、會對於自己的存在感到困惑,然後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破綻,自己則可以加以利用這份軟弱,說服他成為自己的夥伴來保住性命,事實卻不如他原本的希望,使他有些失望。

 

「這麼說是Dumbledore告訴你了,他是不是也告訴你Snape就是求我殺了你父母的人?」

 

「你說謊,他求你不要殺了我媽!!」Harry突然掙脫了魔力的束縛,轉過身甩開了Riddle的手,「但你還是沒有留她一命,就是因為你沒聽Snape的話,動手殺了她,所以你才會落得後來的下場!!」

 

「……或許是吧,我真該略過她直接殺你的。」Riddle勾勒起一抹微笑,他的手放上Harry的臉頰旁,「然後?Dumbledore叫你應該為了眾多人的利益,而犧牲你那一文不值的生命,是嗎?」

 

「他並沒有這麼說,但如果這麼做就可以殺死你——」

「作為『The Chosen One』你的使命就是殺了我,所以你也認為應該為了這件事情而死,真是勇敢,如此坦然的面對死亡就和你的父親一樣。」

 

「至少這麼死還比較有價值。」但是Harry看到Riddle還是如此從容的模樣,卻反而不確定自己的想法了,該不會Riddle其實還有其他延命的手段,「而且就算苟且的活著也不會比較好,不是嗎?你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可不想要像個罐子之類的東西只是待在那裏任你擺布。」

 

「原來如此,你也看到Severus的記憶了。」

「……你會恢復我體內的這片靈魂嗎?你不是一直在想辦法讓你的靈魂恢復原樣?告訴你,不會如你所願的,我不會讓你對我的靈魂動什麼手腳。」

 

「我當然考慮過這麼做,」Riddle看見Harry警戒的表情,看見那張臉轉為蒼白是多麼的有趣,「但具備意識的存在很難恢復,Nagini也同樣,所以我沒打算冒險,而且那麼做的話毫無疑問的你會死亡吧,因為首先要把我的靈魂和你的分離開來,那需要像是索命咒這樣強大的咒語,很自然因為那個強大的力量,注定有其中一部分必須被消滅。」

 

「那不是你最希望的事情嗎?」Harry望著他,然後蓋上了自己的隱形斗篷,可以的話他想現在就離開這裡,與其繼續談下去他寧可回宿舍躺在床上睡不著覺。

 

「是啊,所以我本來打算把你的靈魂從你的身體取出來,放到某個可以讓我安心的物品中再來慢慢考慮之後的事情,我一直在找尋葛萊芬多的寶劍,或許你會喜歡?」Riddle輕笑著,但他隨後輕柔的用手指扯了扯Harry的頭髮,逼得對方狠狠瞪他,「但我改變心意了。」

 

「什麼意思?」

 

Riddle沒有立刻回答那個問題,只是觀察著Harry的反應,那雙透著一絲期待的表情是多麼賞心悅目,肯定連這個男孩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正露出那樣的神情,而Riddle真想知道那個小腦袋瓜中到底對自己抱有怎麼樣的期待,他完全可以否定或著滿足男孩那天真又微小的希望,一想到自己正左右著Harry Potter的內心,就喜不自禁,他甚至覺得也許會愛上這種感覺。

 

「過來,Harry,反正你也睡不著吧。」

對Harry伸出手,儘管沒想過任何一點對方會握上的可能性,但當Harry的手幾乎要碰上他的指尖前,卻又立刻收回去拒絕放上他的手掌,那動作幾乎令Riddle笑出來。

 

 

 

 

 

 

 

 

蛇緩緩的滑過Harry的腳踝,然後纏捲住他的整條右腳,像是把他當作一個不會動彈的石像在上面慵懶的遊戲,Harry以為這是Voldemort命令她這樣困住自己的行動,但那個男人只是背對著他將一種銀白色的液體從魔杖的尖端裝入玻璃瓶中,然後放到木櫃之中,Harry發誓那和他曾經看過的獨角獸血很相似,但他一點也不想問這個男人那到底是什麼,以免又開始不必要的爭執。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靈魂碎片藏在你那脆弱的軀體中時,我比你更加氣憤,但這解釋了很多事情,例如我們之間的這份討厭的連結,還有我總是想不透為何我的魔杖無法攻擊你,你母親的保護咒在我擁有你的血後應該已經不再那麼強大,那麼到底是什麼讓我無法殺你的?」Riddle轉過身來,他表情平靜的注視Harry的臉龐,「你的魔法中有一部份我的力量,而你的魔杖和我的魔杖又是兄弟,這些加起來讓我無法對你使用致命的咒語,簡單的來說,我,沒辦法殺死你。」

 

「我一直以為這個連結只不過是你留下的這道疤痕的後遺症,沒想到比那還糟糕。」

 

「喔,Harry,你不會想像得到的,我是多麼渴望把你給殺了,除掉你的存在就不會再有人質疑我的力量,那些以為你擁有可以毀滅我的人也將會陷入絕望,他們會發現你其實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全都是對我有利的事情。」Riddle瞇起了紅色的雙眼,反射出冰冷而無情的殺意,「事實證明也是如此,你會特別是因為我選擇了你。」

 

「所以我真該殺了我自己,那麼不管你計劃什麼都會一敗塗地。」

 

「是啊,你是一切的關鍵,這也是為什麼我進到Hogwarts,除了找到我的Horcrux之外就是為了拉攏你到我方,只要有你,我就完全不需要有所顧忌。靈魂還沒辦法完全復原的現在,隨便一個Auror說不定都有機會殺死我,力量恢復得比我想像中要慢。」Riddle看著自己的手掌,他的表情不再帶著笑容,因此Harry也知道他是真的對此非常不滿,甚至有些恐懼,「所以,依然沒有想加入我的你,為什麼會對這個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以確實殺死我的機會有所猶豫?」

 

「我並沒有猶豫。」

「難道你是真的怕死嗎?」

 

「我說我沒有猶豫!!」Harry怒吼,他站起來,發現自己的呼吸竟像是跑了很久一般急促,「我會…我會…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你等著……我會讓你說不出話來!!不要一副你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Riddle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消失了,那雙鮮紅的眼眸瞇了起來,Harry看見他的魔杖抬起來時著急的去抓住自己口袋的魔杖,但是還沒能夠碰到握把以前就感覺身體非常沉重,他的腦袋突然被一片濃霧似的東西籠罩住,有聲音在他耳邊說服著他不要動彈,不要反抗,乖乖地待在原地,他也想順從那命令,他一動也不動直到對方走到他的前面。

 

「住…住…手……!!」就當Harry感覺到對方的距離無比靠近時,他抵抗了那個命令,然後他的頭腦突然清醒過來,整個人往後倒下,那比他更高大的身體卻也制服了他,Riddle的手掌緊緊握住了Harry的魔杖手,逼迫他離開他口袋中的魔杖,而Harry發現自己居然毫無抵抗力。

 

「Fuck!Tom Riddle!!你這個混帳居然對我用蠻橫咒,你這麼做違反了——」

 

「這不是為了傷害你,所以沒有任何問題,不是嗎?」Riddle輕哼一聲,又用魔杖指著Harry的臉,「當個好孩子,Harry,就快成功了。」

 

「成功什麼?你想要…滾…滾開……」Harry瞪著Riddle那深紅色的眼睛,他猜到對方想做什麼,「不准你…我不准你偷看我的——」

 

「不准?什麼時候你可以對我說這種傲慢的話了,Harry,曾經能夠輕易抗拒蠻橫咒的你,卻抵抗不了現在的我所施的咒語,不正表示你也不是真的很想要抵抗嗎?」Riddle的另外一隻手壓住了Harry的脖子,然後硬是將他的頭扳向自己,「看著我。」

 

那冰冷無比的命令幾乎讓人不寒而慄,這讓Harry一瞬間忘記抵抗,他直直對上那暗紅的眼,那感覺就像是突然被吸入其中,思考和身體全都變得遲鈍無比,他能夠清楚地感覺有個細微的東西正穿越他所有的記憶、他說過的話、他和Dumbledore談的那些內容正要被硬生生的挖出來,而他最不願意暴露的事情也即將要被窺視。

 

「——Protego!!」Harry想也沒想,伸手抓住Riddle手中的魔杖就喊。

 

大概是沒有想過Harry也可以控制他的魔杖,Riddle驚愕的發現一股力量反過來衝向自己,他來不及阻止,又或者說他目前並沒有多餘的力量來阻止,這全部只發生在一瞬間。

 

『Tom!你是不是欺負了Amy和Dennis?他們身上的傷是不是你用的?除了你還有誰會做這種事情,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些什麼?我告訴你好幾次不可以說謊,為什麼你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惹出莫名其妙的問題——』乾瘦的女人用尖銳的聲音指責著,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信任和憤怒,他對男孩的表情非常刻薄,沒有分毫的同情和諒解。

 

『我沒有,我什麼也沒做。』男孩說著,卻被女人從房間拖出去,他抗拒著離開自己的房間,『放開我,我不要去那個地方,我不是瘋子!!我說了放開我!!』

 

『說謊的傢伙!你那是什麼可怕的眼神,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孩子,如此惡劣——』

『走開!你們全都離我遠一點!』

 

那個時候,Harry好像看到了還非常年幼的孩子臉上隱約閃耀著淚痕,他憤怒的叫喊著、掙扎著,然後有某個巨大的東西摔碎的雜音,響起了吵鬧無比的孩童的哭泣聲,最後這些聲音全部伴隨著這個畫面一起消失,歸於沉寂,只剩下一個很尖銳的女人的尖叫。

 

下一幕男孩已經長大了,他如願以償的進入史萊哲林,能夠真正開始學習魔法的時候他忍不住露出了興奮期待的表情,而他也與其他人不同,特別的優秀,他自己也很快意識到這件事情。

他還有特殊的才能,他能夠跟蛇說話,這正是史萊哲林才有的天賦。

 

『Tom,你在這個地方做什麼?』

『…教授,我剛剛在圖書館找關於魔法史的資料,我想更深入了解這個學校的歷史。』

 

『是嗎,但還是不要太晚還在外面遊蕩,那些吃人的怪獸已經害死了一個女孩,即使事情已經結束,但我們仍然不能夠完全安心。』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慶幸的是Hogwarts不用因此而關閉了,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想回去收留你的孤兒院。』

『是啊,沒有人會想回去那種地方的,』少年說著,他深色的眼中壓抑著一絲冰冷的情感,不想輕易的顯露出來,『我先回去了,Dumbledore教授,晚安。』

 

然後,記憶又一次飛快的轉動,直到那棟陰森森的大房子,有三個人坐在餐桌前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少年,少年身穿著黑色斗篷,直到他緩緩脫下斗篷顯露出後面冰霜似的臉龐,他那英俊的外貌酷似其中一個瞠目結舌的麻瓜。

 

少年在看見對方的臉時竟輕輕的笑了出來,他的眼底深處卻沒有一絲的喜悅。

 

『原來是真的啊,我們還真的長得很像呢,那個人說的全是真的,你真的是一個麻瓜。』他抬起了手中的魔杖,『……Tom Riddle,一個…可恥的麻瓜,我的父親。』

 

『你、你難道是——』

『你還記得嗎?我以為在愛情魔藥失去力量後,你早就全部把那個可悲的女人徹底忘光了。』

『你果然是那個女人的——』

 

『——Avada Kedavra!』

綠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連續奪去了三條生命,他們還保持著本來驚訝的模樣坐在位置上,而少年就站在那裏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雙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或者對於殺戮的恐懼,最後他欣喜的揚起了嘴角,輕巧的笑了出來。

 

『這就是索命咒嗎?……竟是如此簡單,呵。』

然後他抬起頭來,剛好看見了映照在牆上鏡子中自己的長相,他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那張英俊的面孔,彷彿憎惡這張面孔般他的臉猙獰了起來。

 

『我不需要屬於人類的軟弱部分,全部都捨棄就好了,』少年看著自己的手,那個時候的他好像還有一點感情,對於是否該殺人還心存困惑,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但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決定捨棄像普通人一樣活下去的道路,『我要永遠的活著,證明我和所有人都不同,我永遠也不會和他們一樣平等的死去,我是不會死的,如果人的軀體無法承受更強大的力量,就連這個凡人的身軀也一併捨棄。』

 

他望著自己父親死去前震驚的模樣,瞇起雙眼,那表情就像是打從心底想捨棄所有屬於Tom Riddle這個名字的一切,突然房內的鏡子碎裂,摔落地板,照在上面的臉因為裂痕而扭曲。

 

『I am Lord Voldemort。』

 

最後,場景轉換,Harry看到了非常模糊的一幕,就好像對方不願意讓他看一樣,卻還是不小心暴露了出來,因此聲音非常的小,而影像就如同壞掉的電視機那樣閃動著,搖晃不止。

 

『保護咒?我不曉得你對那種東西有興趣,你一直說你不屑那種力量。』

 

『如果你是指愛的話,是,我仍然不認為那有什麼特別的力量,但那個麻種女人所用的是一種古老的魔法,特殊的魔法,我本以為會隨著Potter的血進入我體內讓我變強,卻沒有。』

 

『那是當然的,因為你並不具備可以運用那種魔法的資格。』

『資格?我從以前就不明白你說什麼,沒有一種魔法是我不能使用的。』

『顯然,我們對此的看法不一。』

 

Dumbledore在Riddle的面前坐下,他們像是老朋友那樣面對面,但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卻異常沉重,誰也不會想要在這空間待上一分鐘。

 

『……你能夠為他人而死嗎?Tom?』

『什麼意思?我不可能死去。』

 

『不,讓我換個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式說吧,你是否有過那種…』Dumbledore停頓了一下,像在考慮該怎麼說明,『…有一個人的存在,你開始想著因為他的關係而努力嘗試做出某些本來不可能的改變,而你試著想像如果有一天他在你眼前幾乎要喪命,你會希望做些事情好讓他能夠繼續活下來。』

 

『沒有。』

毫無猶豫的回答,當時Riddle的表情幾乎可以稱做是困惑了,從來都是一臉自信滿滿的他,用像在看著一個瘋子般的眼神看著Dumbledore,眼底透著不可置信,他是真的覺得Dumbledore癡呆了——畢竟誰今天要死了那又關他什麼事情,希望誰活下來這種情感他不明白。

 

『那麼你永遠都沒有辦法擁有Lily的力量,讓我這麼說吧,這種力量是不能夠為你這種人所用的,你肯定一生也不會知道那是種什麼力量。』

 

『別誇大了,Dumbledore,我會用任何方法得到想要的東西。』

『那麼,若是你想要的東西必須用你的死才能換得,你會願意交出你的性命囉?Tom。』

 

Riddle沉默了,這或許是Harry第一次看見他猶豫和困惑不堪的模樣,Dumbledore讓他啞口無言,好像當他是個剛開始學習的學生,而Riddle幾乎無法反擊,他終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Dumbledore也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得出來,所以很快換了一個話題。

 

『其實,我本以為你會立刻告訴Harry他就是你的Horcrux之一。』

 

『為什麼我要那麼做?難道你希望我告訴他嗎?』Riddle低哼一聲,他看起來還因為剛剛那個話題而有些鬱悶,表情沒有往常的平靜自在,而Harry立刻意識到這是Riddle才剛剛開始與他談論Horcrux的那個時期的記憶。

 

『要是你告訴了他,我將無法親自引導他未來的方向,而在Harry還無法做好殺死你的心理準備以前,也許他的心智會因此而變得脆弱,他會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畢竟沒有人從一開始就期待自己必須為了拯救別人而死,我本以為這是你最喜愛的結果。』

 

『像那種軟弱幼稚的傢伙,讓他知道我的靈魂就在他的體內,萬一他在衝動之下愚蠢的動手殺了他自己該怎麼辦?我的靈魂可是和他那脆弱的靈魂一起待在那個軀殼內。』

 

『噢,這麼說,你這是擔心他了?』

『你知道嗎?跟你談話有時候像是要把我的腦袋挖開一個洞。』

『非常榮幸。』

 

『看來你還是早一點死透對我們來說都比較好,Dumbledore,我會期待那一天盡快來臨。』

 

 

 

 

「夠了!!」一個怒吼聲突然大喊著,然後Harry感覺到自己整個人突然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撞開,「——立刻從我的腦內滾出去,Potter!!!」

 

他像是接收了太多的資訊,一下子竟全身冒汗,他感覺他好像看見了很多記憶,但那不過是僅僅一秒鐘發生的事,只是他和Riddle都很清楚他們看見了什麼。Riddle的表情猙獰得不像是他,Harry因為他那透出凶光的紅色眼睛而倒抽一口氣,卻強迫著自己不要畏縮,不要移開視線,他努力地回瞪,可是他發覺自己竟會害怕現在的Riddle,要不是這傢伙立了不破誓,Harry肯定他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殺死自己。

 

Riddle的魔杖一劃,Harry旁的沙發就突然皮開肉綻,而Harry也感到臉頰上一陣刺痛有什麼東西流下來了,但他不敢去摸,他感覺自己的呼吸急喘,明知道對方不會也不能殺他,卻恐懼自己會被殺,他想盡辦法退縮進沙發的深處。

 

「你——你幹什麼這麼激動,不過是幾個無聊的小記憶!!」Harry對他叫到,好不容易抓住自己的魔杖穩住右手,擋在他與Riddle之間威嚇著對方不要再靠近,「有什麼好在意的,這都是…是你活該!因為你試圖對我用破心術!」

 

「我不會…把自己的心思暴露給任何人,可恥的記憶…」Riddle好像終於稍微冷靜下來了,可是他的眼睛依然有著瘋狂的憤怒,Harry發誓要不是他無處可逃,他早就奪門而出,因為他不曉得Riddle是否可以控制住不殺他,「讓我想吐…太糟糕了,Harry,若不是我還在持續那個可笑的不破誓,我早就忍不住殺了你!要是你敢對任何人說,我會讓你、還有你身邊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那有什麼?我大部分的事情都知道了,你殺死你父親的事情還是你在墓地時沾沾自喜告訴我的,為什麼還怕被別人知道?」Harry不解地問,他皺著眉頭看著Riddle,「除了最後一段記憶外我大多都猜得到——那個很瘦的女人是誰?她要拉你去哪裡?」

 

「不記得了,住嘴,Potter。」Riddle瞪他一眼,就像是不敢相信Harry居然還敢問他記憶中的內容。

 

「難道你那時候是真的在哭嗎?還是說是假裝的——」Harry不曉得自己到底是真的好奇還是惡意的,開口又問,但他感覺自己猜得出來,那女人認為Tom Riddle瘋了,所以大概是精神醫生什麼之類的吧。

 

「閉嘴,Potter,別逼我用靜默咒。」

 

聽見Riddle幾乎想殺了他的低語,Harry立刻閉上嘴,安靜的怒目瞪視對方。

而對方也回瞪著他,隨後低頭看著自己的魔杖,陷入一段沉思,Harry好像隱約聽見他的低語「居然變得那麼弱了」,猜想Riddle是在說他自己的魔力,恐怕,連Riddle都沒有想過自己的破心術會被Harry反彈,而那正是他又開始變得虛弱的證明。

 

「你自己之前也說過若我對你用破心術成功,你會讓我看關於我父母的記憶。」

「沒錯,那是因為我從沒認為你會成功,愚蠢的傢伙。」Riddle冷冰冰的回答,Harry癟下嘴。

 

「…我很抱歉偷看你的記憶,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那感覺很不好……我沒想知道你小時候的事。」

 

Riddle聽見Harry這麼由衷的道歉時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而那眼底大多是對Harry的天真無知感到不可置信,在此之前他早已好幾次看過Harry的記憶,為了取得他需要的情報,或者是知道Harry的想法,而Harry也一直都知道他會利用連結來窺視自己的想法,而Riddle可從來沒覺得抱歉過。現在Harry居然跟他說抱歉?他已經不曉得男孩是太過愚笨,還是太過單純善良。

 

這時候Harry還想說什麼,卻看見Riddle的魔杖一揮,Harry的魔杖立刻飛出去落到了Riddle的手中,Riddle將那隨意地往後一扔,Harry想大罵,卻馬上發現他發不出聲音。然後他的手腳突然像是有千斤重,他碰的一聲往沙發上倒下。

 

「你知道嗎?」Riddle這時候恢復了他原本平靜而危險的聲音,「就像你說的不過是一點小記憶,比起我從你那毫無防備的腦袋瓜中搜刮到的東西來說,這點犧牲我還是可以忍耐的。」

 

Harry微微張開雙唇,他完全都在注意Riddle的記憶,而不曉得自己有洩漏了什麼情報給Riddle,如果是關於Dumbledore毀掉Riddle的那些計畫,那麼他肯定會後悔沒有好好關閉內心。

他想要問對方到底從他這裏看見了些什麼,但卻無法發出聲音來。

 

Riddle的手指緊緊扣住他的下巴,一個讓Harry疼痛而帶有血味的吻狠狠的壓上去,感覺到牙齒尖銳的咬著他的下唇,Harry卻發不出呻吟的聲音,然後他感到自己的手腕上被Riddle的指甲刻出了非常深的痕跡,痛得他想扭動身體卻動不了,然後從傷口那裡,鮮血不斷冒出來慢慢滑進他的衣袖中,他感覺得到自己的手臂沾上了鮮血。

 

不能夠說這比酷刑咒要疼痛,但他有種被折磨的錯覺,他甚至開始害怕對方的手指會埋入自己的手腕中,揪斷他的血管,撕裂他的肌肉,然而那個吻卻讓他幾乎要窒息,這是個完全沒有任何舒適感,只存在疼痛和恐懼的吻,讓他全身顫抖不止。

 

「你在墓地中曾經抵抗過我的蠻橫咒,彷彿對你而言輕而易舉,」Riddle這時突然在Harry的耳邊開口,他撐起身體看著身下的Harry,那眼睛中染上一絲戲謔的笑意,「但看看你,現在的你連這種程度的控制都無法擺脫,任我擺布。」

 

「我並…沒有……住嘴…去你的,Tom Riddle,你個瘋子!!」Harry勉強的發出聲音來,他是好不容易才能開口說話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盡全力在抵抗了,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沒辦法像在墓地那時對抗這咒語,他甚至覺得Riddle的力量比他剛剛重生那時候還強大,但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來告訴你那個原因吧?」Riddle的臉上浮現出迷人卻非常危險的笑容,他的眼底染著一絲讓Harry渴望屏住呼吸的瘋狂,「你對於自己的使命感到迷惘,雖然你的理智告訴你應該要殺了我,你的靈魂和其他的部分卻在猶豫該不該這麼做,雖然你很勇敢,我所了解的你是不會害怕死亡的,但那樣的你卻害怕你的死亡將把我推向毀滅——」

 

Harry震驚的望著Riddle,他無法反駁,但同時用看著瘋子的表情望著對方。

但Riddle就好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反應,繼續說下去,他的嗓音甜蜜得像是魔鬼的低語,細小而清晰,彷彿繼續聽著就會沉醉於其中的溫柔。

 

「Harry,你會變得如此無力,是因為你不願意承認自己想要擁有我的願望,不願意去明白你內心深處最強烈的饑渴與慾望,但其實你比任何人都渴望能伴隨在我身邊,渴望能夠超過我所有的僕人所能夠得到的特別待遇——擁有我的一切關愛。」

 

「不是的…不對,你錯了…那是…你這自戀狂…是你自己這麼說……」

 

但Riddle不管他,他將手放在Harry的胸口,他可以感覺到男孩狂跳的心臟。

Harry雖然用驚愕、訝異的表情望著Riddle,但Riddle知道對方無法完全否認,從男孩心底深處翻攪出來的秘密儘管讓他有些驚訝,卻也正如他希望的,他為此而狂喜,同時也察覺到那正是Harry心中最深的恐懼,而他不打算保留任何一絲顧慮,要把Harry的自尊心還有其他僅剩的矜持全都摧毀掉,趁著Harry還充滿猶豫的這個時候完全得到這男孩。

 

反正他本來一開始的計畫就打算要這麼做,要讓男孩成為他的僕人,像那些能夠為他犧牲的僕人一樣,本來是這樣的,他卻意外發現現在的狀況甚至比他原本預期的還要好,即便他不理解為何Harry會對他產生這種心情,不像學生時代曾經迷戀這個美好外貌的那些人群一樣,Harry明明比任何人都看清他的本質,卻對他產生這樣奇怪的情感。

 

「不…別這麼做…求你……」Harry的聲音這時終於出現顫抖,他的害怕表露無遺,真是無力的抵抗,獵物逐漸變得虛弱的過程讓Riddle有些興奮,那雙瘦弱的手甚至推不開他的胸膛。

 

「Harry,沒關係,這一點也不會痛,你會喜歡的。」

Riddle輕輕勾起嘴角,但接下來他的表情Harry已經無法看清,因為Riddle的手摘下了他的眼鏡,而就如同他的視野一般,Harry感覺到腦袋一片迷茫空洞,他只聽得見對方溫柔的低語,強而有力的手腕輕輕抬起了他的身體,禁錮住他的腰。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腦袋有部分被蠻橫咒控制,模模糊糊。

 

「——不要抵抗我,Harry,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甜蜜的聲音伴隨著灼熱無比的氣息,Harry顫抖著闔上眼睛,「我會徹底將你那些無謂的堅持和對善惡的固執侵蝕殆盡,你將能夠擁有我,Harry,如你所願。」

 

 

 

 

tbc

作者廢話:

我覺得這篇進步很多了,雖然哈利也快被拐走了。

別怪我停在這裡啦,雖然我知道一定有人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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