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並不厭惡戰爭,畢竟從懂事以來就活在戰爭之中,也在戰爭中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意外的認識了拉爾,她成了為我的教官,兩個人在戰場上經歷各種危險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從未想過有畏懼死亡的一天,然後我轉念一想,那大概是因為過去從沒有如此的逼近死亡才會如此,身邊的時間一瞬間像靜止了,眼前只見得到燃燒的火焰,卻聽不見聲音也感覺不到熱度,似乎還能夠聽見誰呼喊自己的溫柔語調,卻很弱很弱。


『你就是這樣,你總是身先士卒。』


過去不知道是誰這樣跟我說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也曾經被里包恩罵過太愛逞強,什麼事情也想要插一腳,就連過去接受73的使命時也是一樣,只不過是多一個人受害而已,但我真的不喜歡一個人被拋下,不喜歡看著自己熟識的人離開,就算要走的路是很艱困的,我也想要一起走下去。


後來我們散夥了,阿爾克巴雷諾各自做自己想要成就的事情,有些人留下來,也有些人極力的反抗這被詛咒的命運,我不屬於哪一邊,就和里包恩一樣喜歡當個旁觀者,但是對於拼命想要反抗的那種人卻怎麼也討厭不起來,要說的話反而是非常羨慕吧——其實,如果那是可能的話,我也想要靠自己的手脫離這個命運,也幫助拉爾解脫。


這明明是我成為阿爾克巴雷諾唯一的目的。


在我們之中,毒蛇改變了,或說他才是真正看透了這一切的人,他用盡了各種辦法想要擺脫這詛咒,他不在意什麼73和無聊的使命,只想要如自己所想的活著,所以應該要活下去的人是他才對,他肯定比誰都想要活下來。

 

但我在掙扎的同時看見了自己的軟弱,腦中同時浮現了拉爾責罵的模樣,還有綱吉微笑的臉龐。


還隱約記得第一次見到綱吉和京子他們的事情,那說不定是我一生中最胡鬧也最快樂的日子,再見到里包恩,然後回到彭哥列後再見到拉爾,里包恩某一天跑來跟我說他終於找到了除了露切和九代以外打從心底想要幫助對方的首領,甚至打算扶持他一生,即使他的肉體沒有辦法隨之一起消逝,從今後也想要和澤田綱吉一起走下去,我知道里包恩一定是想要盡完把綱吉拉進黑手黨中的責任,他那注視著澤田綱吉時溫柔的目光,比我數年來所看過的他來得更加堅定,我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

 

但是,正因為他從過去到現在總是比誰都更快決定自己的道路,所以才那麼強大。
 

反觀自己又是怎麼樣的呢?

了平也長大了,京子雖然離開彭哥列但也一直有在連繫,瑪蒙所在的瓦利安和彭哥列雖有摩擦但感情也不算特別壞,彭哥列的這段日子讓大家都再次聚在一起了,似乎沒有什麼好操心的,除了沒有辦法讓拉爾擺脫詛咒之外,我的人生似乎沒有什麼遺憾。


後來綱吉發生了重大事故,傳出被瓦利安帶走的綱吉因為意外死了,這消息傳到我耳中時我嚇壞了,不過當再次重新回到彭哥列時這事情卻早已結束,綱吉也在說『已經沒事了』,但表情看來卻不是那樣子,他事實上很沮喪。

 

我向綱吉誇下海口要他『多依賴我們一點』,希望他可以放下沉重的包袱,對綱吉那樣年輕的孩子而言,73或是黑手黨的一切都太過沉重了但其實依當時的狀況根本早已沒有說那句話的餘裕了。


我們的身體從更早開始就已經在衰敗了,因為白蘭的關係,但我們就連一點都不敢跟綱吉說。
里包恩不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而毒蛇則是不想要讓瓦利安的人嘲笑他的軟弱,他們每個人都死要面子,但最後恐怕真正傷心難過的卻還是那些他們極力想要隱瞞的人吧,他們也很清楚才對。


所以才不能夠讓他死啊。
不管是里包恩還是瑪蒙,還有等著他們回去的人在。


里包恩的身體還沒有惡劣得像我們一樣,還能夠行動所以一定可以逃脫,但瑪蒙卻已經不行了。


就算每天都是諷刺和吵鬧,瓦利安的人可說是瑪蒙在離開阿爾克巴雷諾後最後找到的歸屬,甚至把名字也改換了,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要擺脫詛咒嗎?如今又怎麼可以死在這種無聊的詛咒之下。

『你們先走吧,我們已經不行了,這樣下去只會拖累你們,家光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吧。』

 

一邊笑著看向扛著獄寺的家光,獄寺和巴吉爾都很努力,但他們要保護太多人,對於這場戰鬥我們可以派上的用場已經不多了,也不需要再繼續留在戰場上,早該離開了,就在此刻、在這裡,從戰場上退出。
只是沒想過會是以這樣悲慘的方式罷了。


『幫我照顧拉爾和里包恩,他們還可以撐下去,而且綱吉一定最不願意看見里包恩死去的,如果沒有他在的話就沒人可以撐起那傢伙啊。』

 

家光是個理智的人,所以他不顧獄寺的掙扎把他拉走,就連反抗家光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想要來幫助我們,他始終都還是當初那個衝動的少年,可是我們這些人卻已經活得很久了,久到沒有想過會有死去的一天,就算死去的那一天來倒,也算是得償所願。

 

而且是為了保護同伴而死,足夠了。

 

『喂、毒蛇、毒蛇……你這傢伙緊要關頭卻還在睡覺啊。』

我輕聲呼喚著他,眼角卻不知怎麼酸澀起來,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滑下了我的臉頰,我知道現在就算輕輕拍打他他恐怕也醒不過來,但他看起來就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


——啊啊,同伴的離開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當攻擊下來的時候我輕輕閉上了眼睛,想到會有多少人怨怪下來我就忍不住笑。
可以的話真希望可以再回到彭哥列,再一次的和綱吉把那瓶收藏在櫥櫃中預定下一次生日要喝掉的酒拿出來一口氣全都喝光,我想要看到戰爭結束,所有人都在,而那個總是皺著眉的孩子也因此露出微笑的模樣。


我相信最終會有一天是那樣的,即使我可能再也無法看到也不一定。

 

 

 

 

 

 

 

 

 

 

 

 


綱吉的記憶裡頭,大概有數十次是從冰冷的黑暗裡頭醒過來,全身的骨頭都痠軟得無法動彈,疲倦和困惑都湧上心頭,如果就這樣乾脆的不再醒過來說不定也是一種幸福,不需要體會那彷彿永遠也沒有睡醒的倦怠感,他不太記得中途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當他面對玲蘭的火焰時,他太過集中了卻沒有注意到對方胡亂攻擊的餘波,他被那掃到一瞬間受了點傷,畢竟是真六弔花的一員,綱吉那個時候差點站不穩從空中摔落下去,但是最後好像有誰護住了他的身體,然後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你終於醒了,綱吉。」一個愉快的聲音喊著他,綱吉恍惚的往上一看發現是山本坐在他的身邊,手中正捧著剛煮好的粥,香氣瀰漫整間屋子,綱吉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餓了。


「我發生什麼事情了…我以為我們正在逃命……


「這裡是瓦利安占領的城堡,暫時沒有事情了,只有一些密魯菲奧雷的人來攻擊我們,雲雀那傢伙已經出發戰鬥,你知道,他很強的一定可以應付。」


「我們已經來到瓦利安的地方了嗎?」綱吉迷迷糊糊的問,他不懂中間那段時間到底是去哪兒了,他一點印象也沒有,連怎麼和瓦利安連絡上的也不知道,腦袋一時間呈現空白的狀態。


「在你戰鬥到一半的時候被那小女孩攻擊到了,倒了下去,不過瓦利安的術士及時趕到所以大概敷衍了過去,我們才能夠帶著你一起離開,」山本說到一半時卻苦笑了起來,「當時沒有分清楚幻覺的雲雀樣子可不好看,他以為你被殺了真的很生氣,就好像恨不得要殺了那些六弔花一樣。」


綱吉聽到這裡感到有些難受,想必雲卻當時的感受一定非常複雜吧,那個人從來都不在意別的事情,對彭哥列也好、對守護者和這場戰鬥的結果也好,他只在乎澤田綱吉的事,綱吉答應過雲雀在目標達成前都不會死。
 

「不需要感覺悲傷。」山本輕聲的說,手指慢慢滑過綱吉的髮梢,「我們都是甘願留在這個地方的,既然留在這裡就想過可能承受失去你的結果。」


「是呢,所以我不會道歉的。」綱吉苦笑,山本的手總是那樣的溫柔而令人心安。


對方的手輕輕抓緊了綱吉的,他們相處很久了,從國中那一年開始山本可以算是自己第一個朋友,然後是獄寺,他和他們兩人在一起太久,早就了解了彼此的性格和行為的一切一切,光是握手都能夠真實的感覺到彼此的存在,至少在這一刻所有的困惑也都會跟著消散。


「所以,我們是用幻覺逃脫的嗎?」


「是啊,該說真不愧是骸的徒弟嗎?瓦利安是因為骸也傳了些訊息給弗蘭才能及時趕到,比起我們這種外行人,他們身為骸最親密的徒弟和依憑對象,更能夠清楚骸想說些什麼吧。」

 

「沒想到我也會有被弗蘭救的一天……」

 

「幸好他們及時趕來,不然只有我們恐怕應付不了兩個真六弔花。」

 

「嗯,我當初會收留他在彭哥列就是因為知道他有一天會派上用場,我想得沒錯,雖然骸他不喜歡教學呢。」綱吉微笑著,這奇異溫暖的氣氛彷彿感染了他的心情,有些事情他不願問出口,也不想要現在就知道,關於骸的事,關於其他同伴的事情,他現在還不想要知道,山本也沒有說出口。


「聽說他製造的幻覺讓莫斯卡殺了你,因為莫斯卡是密魯菲奧雷那邊的機械師開發出的,所以真六弔花以為你出事情就慌張的逃跑了,也許是回去向白蘭交代吧,畢竟他們是要把你帶回去的。」山本搖搖頭,他當時並沒有中幻覺,這些都是聽雲雀轉述的,雲雀咬牙切齒的模樣就好像要把弗蘭碎屍萬段一樣,不過那自然有別人先做了。


「呵呵莫斯卡嗎,好像又是死狀慘烈的樣子……可是,為什麼是莫斯卡?」


「那是因為——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些吵鬧的聲音從走廊傳了過來,聽起來還有些咒罵的聲音混雜在裡頭,隨著那兩個聲音的接近門被推開,眼前是滿身髒汙好像剛戰鬥完的貝爾和弗蘭,他們兩個前一秒還吵得不可開交,弗蘭頭上那巨大的青蛙頭套上還留著貝爾的小刀,但隨即就一同看向醒來的綱吉。

「「你身體好一點了嗎?」」兩個人同時問出口也算是默契很好了,綱吉忍不住乾笑一聲。


弗蘭和貝爾就好像天生相剋一般,但是又常常一起行動,看見他們後這房間似乎也不感覺那麼冰冷了。


「謝謝,我還不錯,聽說我們是被瓦利安救了吧,真該感謝你們。」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他也只能讓守護者們帶著不會戰鬥的人們逃跑,相較起來瓦利安那裡的戰鬥力就充足多了。


「沒什麼啦,反正我們也只是因為這裡的戰場BOSS一個人應付就輕鬆解決了,所以才過去的。」弗蘭揮揮手,隨後還補了一句話,「因為史庫瓦羅隊長嫌我和前輩幫不上忙,所以很閒啊。」


「吵死了,弗蘭,你還是閉嘴少說話得好。」貝爾再次的往弗蘭的頭上射出小刀。


「這次我也是幫了很大的忙啊,要不是我的話連綱吉都會一起死——」當弗蘭口無遮攔的要說出那句話時,不等山本上前制止,貝爾就已經先出手用拳頭塞住了他的嘴,一把將他推到門外後再用力的甩上門讓他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那一瞬間的大動作卻讓室內的溫度下降了不少,只剩下貝爾大動作後的輕喘和寂靜的尷尬氣氛。


綱吉看著他們那種動作早已經料想到幾分,他也不想讓自己抱著太樂觀的心思,畢竟他們本來就是勝算少。

「告訴我吧,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綱吉闔上眼靜靜的說,山本不安的轉動眼神。


「總之,一件一件來吧,大概是昨晚深夜的時候斯帕納帶著入江正一到了瓦利安,因為斯帕納不清楚我們地底基地真正的所在,所以就先去找有明確目標的瓦利安,經過了一段時間才說服了XANXUS相信他們。」

 

綱吉點點頭,聽見正一平安無事他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他不希望正一在密魯菲奧雷中出事。

 

「然後,大概是三點左右弗蘭說收到了骸傳遞過來的奇怪訊息,說不定是和庫洛姆相同的,意識到會有危險發生的瓦利安也同時遭到了真六弔花,我記得……叫做雛菊的人的攻擊。」


「大家都沒事嗎?」


「除了幾個受傷的傢伙之外沒什麼問題啦,畢竟BOSS很強,嘻嘻。」貝爾揮揮手彷彿那個雛菊不值一提,「不過那傢伙怎麼殺都殺不死,費了一番功夫才擊退了。」


綱吉才鬆了一口氣,山本繼續面色嚴肅的說下去,「所以他們讓弗蘭和貝爾兩個人去幫助我們。」


「剛到的時候太混亂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弗蘭又一直拖後腿,女人們那群因為有那個女術士在所以避開了攻擊,我就讓部下把他們帶回去了,但另外一邊的樣子卻很糟糕呢,因為他們要保護的老弱殘兵太多了嘛,礙手礙腳的。」


「里包恩我讓他先休息了,他身體很糟糕,至於你父親正負責其他工作,他回來這裡後恨快就開始行動了。」山本說,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一直沒有說到真正重要的事情,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要親口告訴綱吉。

 

……里包恩還有爸爸都平安無事嗎那麼,瑪蒙和可樂尼諾他們……」


貝爾的眼神飄忽了一會兒,山本見他不願意說就只好代為開口。

「貝爾和弗蘭趕到前就已經被殺了,可能是沒有力氣離開,也可能是故意要當誘餌,可樂尼諾似乎是留下來保護瑪蒙。」


「他們早就沒有戰鬥的能力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啦,我想瑪蒙那傢伙也是在被攻擊前就已經死了吧。」

貝爾輕聲的說著,雖然語氣平靜,但他的表情卻難得的冰冷,看來很不以為然。


綱吉愣愣的坐在那裡,他沒有出現悲傷的表情,甚至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
「綱吉?」
「還有呢?一定不只是這些吧?」


「入江帶來了壞消息,白蘭在最後一次跟他通話時說『他殺了六道骸』,所以他才連夜逃出來的。」


「這樣啊。」

綱吉的平靜態度反而讓人不安起來,就在山本想要上前觸碰綱吉的時候,綱吉卻揮開了那雙手,這時候山本才感覺到他的手冰冷得如同死人一般,顫抖著,眼中染著一絲憤怒。

 

他的表情有些呆滯,眼眸透不進一絲光線只是空洞的漆黑,並且馬上沉澱下來,那好像失去所有東西的表情。
他就帶著那個表情站了起來,拖著略微沉重的步伐走到門邊,山本和貝爾兩人的目光都盯著他。

「我的衣服呢?武,你有看到我的衣服嗎?」綱吉突然輕聲的說,山本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急著要找什麼衣服,只能先上前去扶住綱吉,綱吉也輕輕抓緊了他的手臂,「我的黑色西裝在哪裡?隨時都要穿著的,現在沒有時間穿病服了,我要快一點攻打密魯菲奧雷,那個特別訂製的黑色西裝是我的戰鬥衣服啊,為什麼幫我換下來?我還沒有傷到需要躺著接受治療!!

 

山本聽到綱吉那麼一說的時候眉頭一緊,看著綱吉有些混亂的姿態就知道他果然還是無法輕易接受這樣的事,親近的人死了,沒有人樂見這種事發生。

 

「喂喂,都已經站不穩了,不要動啦,小綱吉!!」貝爾無法理解綱吉的行為,就算要行動現在也不可能。


「綱吉,你先冷靜下來好好休息,我現在就去把你的衣服——」山本剛要轉身去拿綱吉的衣裝。


「綱吉!」貝爾突然察覺了什麼似的喊出聲,山本一時間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但他轉頭過來就看見綱吉扶著門框跪了下去,大口喘著氣,一隻手抓著脖子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沒有辦法呼吸,臉色也變得蒼白,過去綱吉發病從沒有這樣的情況,他通常是情緒激動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喂!!現在該怎麼辦啊?」貝爾驚慌的叫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阿綱你快點平靜下來,好好的呼吸啊,沒事的,沒事的!」山本試圖要平復綱吉的心情,但憑他一個人卻沒有辦法制止這種情形,綱吉看起來臉色越來越差而且狀況也沒有好轉,手只是緊壓著胸口。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快點逼他服用鎮靜劑,注射或什麼都好!」一個聲音大吼著,大步來到醫療室的櫃子裡頭翻找出綱吉平常吃的鎮定劑,一口就含下,然後硬是把綱吉的頭抬起來就吻了上去將藥推進他拼命抗拒的喉嚨,不准他吐出來,雖然這激動的情緒沒有立刻平復,卻慢慢緩和了一些,雲雀也使力的扳開他的下巴怕綱吉會咬到自己的舌頭,但對方還是狠狠的咬破了他的嘴,流下明顯的鮮血,指甲也抓破了他的手臂。


最後喧騰了一陣子終於是忍不住昏倒的綱吉被雲雀壓回了床上,他看起來好像經歷過一場戰鬥一般的疲累,不過呼吸已經平靜下來沒有大礙,綱吉闔上雙眼,頭上佈滿冷汗。


「雲雀,阿綱的狀況——


「你們要是不好好交代的話我就會殺了你們,剛剛你們做了什麼。」

 

雲雀剛結束戰鬥匆匆趕回來想看看綱吉到底醒過來沒有,卻是看到這驚險的畫面,綱吉本來就是精神上有嚴重的問題,這點山本他們應該也很清楚才對。


「我們跟綱吉說了瑪蒙他們的死訊,還有骸……


雲雀一聽就扯起山本的領子,冰冷的語氣讓山本胸口一陣緊縮,「我不是說了不要現在跟他說嗎,他就算看起來正常,但基本上根本就沒有恢復,不要被表象欺騙了,那個病要是能夠那麼輕易治好的話就不會到現在那麼麻煩!!」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變成這樣,真的很抱歉。」山本闔上眼,他剛剛也很恐慌,甚至回憶起了上一次看見綱吉出現這樣情緒的時候,就是他被懷疑背叛彭哥列的那時候,但已經事隔一年多,本以為不會再發生的。

 

「要是他發生什麼事情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雲雀鬆開了山本,瞪了一眼在一旁的貝爾,對方沒有和往常一樣嘻笑,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綱吉這樣。
雲雀轉身回到綱吉的身邊,並且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以綱吉現在的狀況要出戰太過勉強了,偷襲密魯菲奧雷的計畫最終還是失敗了,對方比他們更早行動。


「雲雀,你要見見入江正一嗎?我聽說你們認識,到底……」山本在一片寂靜中問到,雲雀正輕輕拂摸綱吉的髮絲,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望向山本。


「是他主動過來跟我和綱吉連絡的,說他想要阻止那個瘋狂的傢伙,所以綱吉讓他留在密魯菲奧雷。」


「是間諜嗎?」


「一直都是。」雲雀冷淡的說著,但這麼重大的事情綱吉居然一直瞞著其他守護者,山本有些震驚,看來綱吉也知道這種秘密不可以分享給所有人知道,不然入江正一將會有很大的危險。


雲雀好不容易確定綱吉沒有什麼問題後才站起來,「我去找那個人,你顧好綱吉,不要再刺激他了。」

雲雀望著綱吉說話的時候透露出一絲溫柔,彷彿沒有什麼比綱吉更加重要的東西,山本只是點點頭。
 

「那麼,我回去和BOSS報告一下好了,我帶弗蘭離開。」貝爾這時候又恢復往常的輕挑模樣一把抓住門外正偷聽著並想要趁機溜走的弗蘭,「走啦你這個口無遮攔的混蛋青蛙。」

 

山本苦笑著看他們離去的樣子,有時候山本真的羨慕瓦利安他們的鎮定和覺悟,就算有人死在他們面前恐怕也不會動搖他們的強韌,這也是瓦利安們一直追求的最高品質,但是……

 

當山本看見弗蘭頭上那可笑的青蛙頭套時,心裡卻忍不住產生了一種悲傷、卻又溫柔的情感。

 

 

 

 

 

 

 

 

 

「首領的情況還好嗎?」


「還好,總之暫時是不會有事情了。」當雲雀冷淡的回應坐在桌前的獄寺時,獄寺只是苦澀的笑了一下。

他沒有膽量去探望綱吉——就算知道這件事情並非他一人能夠控制的,他也不會笨到想要犧牲生命不顧一切的戰鬥,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一但和蜜魯菲奧雷開打就必定會有人死去——但他還是沒有膽量去見首領失望的樣子。


這不是大規模的戰鬥,現在起已經變成更加艱困的……生存遊戲,單方面的。


「入江正一的意識剛剛清醒過來了,你如果有什麼事情要問他的話現在可以去問,好像從白蘭那裡聽到了關於骸的事,我一直不太了解你們的計劃所以沒辦法去問,十代首領他大概不太想要讓我知道吧。」

 

獄寺用筆尾抵著下巴,對於綱吉沒有告訴他們這些人入江正一的事情有些許的失望,尤其是發覺自己並非綱吉最信任的人時更加的難受,但他知道那是因為綱吉打算保護他們,知道越多就會變得越危險。

「我不能去,而且我也對六道骸是死是活沒有興趣。」不過雲雀想那個人不該這麼輕易死去才對。


「大家都是同伴,你偶爾也該好好的學著合作啊,」獄寺脫下眼鏡微笑,並且停下了手邊在計算的資料,「要不是了解你的個性還真的會跟你相處不下去,說起來,我們都在彭哥列這麼多年了。」雖然過去一直有許多摩擦,但獄寺現在真的很珍惜這些同伴,因為如果要面對將來的戰鬥,他們都可能會死去,就像可樂尼諾、瑪蒙那樣, 只有現在還可以這樣平靜的談話了,密魯菲奧雷雖然暫時退去,但下一波攻擊隨時有可能過來。


「無聊,我沒有必要和任何人妥協吧。」


獄寺推了推眼鏡,看向身後的雲雀,「所以首領才會很信任你,這點我也是很清楚的。」他聳聳肩好像想要表示他對此實在不能夠接受,「那個人很容易接納其他人,而且一旦接納了就不會輕易的改變,所以很多部下們就算面臨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願意離開彭哥列,該說慶幸還是害人不淺呢?」

 

獄寺想了想,剛到這裡不久他就交代部下們如果有想要離開的、想要回家與家人團聚的,就趁現在彭哥列還能保護他們的時候離開,但大部份的人卻都留下來了,真是不可思議,但他同時也感受到深刻的罪惡感,他們接下來面對密魯菲奧雷的決定可能會決定這些人的生死,而生存機率真的非常小。


「首領曾經跟我說過要我不要隨便的犧牲生命,最重要的是要活下來,才能夠擁有共同活著的未來,可是不論幾次還是會決定犧牲自己來保他周全,因為要是那個人不在了,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雲雀並沒有說話,甚至看不太出來他有沒有在聽。

 

「即使是他覺得生活在這種戰鬥之中很痛苦,我還是會選擇他的生命更勝於我自己的,這就是我的覺悟。」


「比起以前你倒是改變了不少,至少不像個衝動的笨蛋。」


「因為我不能夠隨便犧牲自己,所以才更要把這條命用在重要的地方啊。」獄寺聽見雲雀難得的回話稍稍有些驚訝,這個人也是比以前圓融了不少,在眾多戰鬥之後終於稍稍了解到了守護的方法,雲雀也和以前有些改變了。


雲雀緊盯著獄寺手中的東西,突然問,「你到底在寫什麼?」


「是關於暗號,我想設計一套系統的文字,我一直在想這以後說不定會有用,可是一直沒有真正完成過。」


「現在會不會太遲了?」


「是啊。」獄寺輕嘆,然後他突然回頭看向雲雀,「剛剛為什麼說不能去找入江正一?」


「因為那個女人在那裡,所以不能去。」


獄寺聽懂那是什麼意思的時候稍稍睜大眼,沉默了下來。

距離獄寺他們的休息室相隔沒有幾個房間就是入江正一休息的地方,當他轉醒過來並沒有見到綱吉的身影,他是深夜到達彭哥列的,斯帕納很好心的將他送到了瓦利安的安全範圍內後才回去,他在向XANXUS解釋後對方雖然半信半疑卻還是暫且留下了他,隨後就是迎接密魯菲奧雷突然的襲擊,這還是正一第一次瞧見曾經被譽為最接近十代首領位置的XANXUS戰鬥的模樣,但在一半的時候正一就已經因為疲累昏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出現的是看來一臉著急的女孩,他認識這個女孩,也很清楚她為什麼會守在床前。


「拜託你,告訴我關於骸大人的事情吧。」


「庫洛姆小姐……」正一爬了起來伸手抓了抓才把眼鏡戴回臉上,他瞧著庫洛姆有些慌張的神情,心有不忍,「難道就連身為他依憑對像的妳也感覺不到骸先生的氣息嗎?」


「從骸大人傳送消息給我之後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就算呼喚也沒有人回應。」


「我恐怕沒有知道得比妳多多少,因為我也是間接的從白蘭大人那裡聽見的。」

 

正一皺起眉頭,就在他和綱吉最後一次通訊完畢白蘭彷彿算準了時間打電話過來,螢幕中的白蘭看起來與平時無異,可是眼中隱藏著冷漠的殺意,正一也看不透那份情緒代表的意義。

 

「白蘭大人似乎一直都知道雷歐是六道骸偽裝的,只是一直都放任不管,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向我說『他殺了雷歐』,也就是六道骸的依憑對象,而且他有讓六道骸的本體無法逃出的辦法,其他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六道骸大人死了嗎…」庫洛姆眼神動搖著,雖然他不想要相信瓦利安不久前間接告訴她的事情,但真正再一次從正一這裡聽到還是讓她全身發抖。


「我覺得就算沒有死,骸先生也被困在密魯菲奧雷中,也許是藏在別的依憑對象裡頭也不無可能,但他絕對沒有辦法逃出去。」正一沉下雙眼,他知道白蘭的力量,「可是白蘭大人也不敢太過肯定說他死了,我想一定是這樣的。」極力的想要給予一絲希望,但連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那句話。


……這樣啊。」庫洛姆突然掉下眼淚,正一看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起來就慌了手腳,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不如說他只會弄得更糟,所以只能慌亂的看著庫洛姆。


「請不要告訴犬他們他們一定會很難過的…還有首領…我、我不想要讓他感到傷心……」


「綱吉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回骸先生的,庫洛姆小姐,如果現在就攻擊密魯菲奧雷的話,說不定——


「不、不行,」庫洛姆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帶著哽噎,「雖然也許會有機會救骸大人,但可能會有其他人死掉。」

 

正一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現在彭哥列要做的說不定是躲藏一陣子,找到時機才能夠再次聚集力量對抗密魯菲奧雷,他們現在的能力除了彭哥列指環可以對抗之外,其他的部下和援軍都在被密魯菲奧雷的人攻擊後潰散為一盤散沙,而密魯菲奧雷偏偏還有瑪雷指環。


「我、不想要、再看見那個樣子,BOSS和彭哥列現在的能力都已經、沒有辦法支撐太久,這點…就算是我、就算是我還是知道的……我不想要BOSS去冒險,骸大人一定也不想的,所以才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警告我……」


「庫洛姆小姐……」


「我能做的只有遵從BOSS的命令,我會保護他的……」庫洛姆一邊哭泣著一邊輕聲的說,闔上那雙紫色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白蘭受到了桔梗和鈴蘭兩人帶回去的消息而稍稍停頓了動作,接著的兩天都沒有任何的攻擊事件發生,綱吉也得以好好的思考接下來的事情,彭哥列這裡從戰爭真正爆發以來就死傷慘重,眼看兩邊正面衝突的時間也不遠了,密魯菲奧雷恐怕也早已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入江正一聽見綱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和雲雀一起到綱吉房間找他商量之後的事情,並且當著所有人面前說明了現在密魯菲奧雷的狀況,守備和攻擊的能力都有了不少的了解,卻也看清了彭哥列現在力量不足的事實。

 

以現在彭哥列僅有的力量去對抗密魯菲奧雷恐怕不過是以卵擊石,白蘭還有多少戰力連入江正一都搞不清楚。

 

然後,拉爾帶著可樂尼諾和瑪蒙兩人留下來的奶嘴到綱吉的房間,用不願退縮的表情述說她無論誰的阻止都一定會參戰,就算身體支撐不下去也好,她也要戰鬥到最後一秒鐘,就算是要戰死。


獄寺則親自向綱吉報告了目前有多少的部下還留在這裡,而且也都做好了最後的覺悟,畢竟從他們加入彭哥列以後就跟隨著守護者們和十代首領的腳步,無論如何也不想在最後的關頭退縮,留下的部下人數超出綱吉所想的數量,居然還有那麼多人沒有對他感到失望而離開,綱吉有一瞬間露出了苦笑。


至於實力始終沒有弱下的瓦利安,則是XANXUS史庫瓦羅過來了,雖然口中說著他們會自己看著行動,可是如果需要任何的幫助他們也不可能會讓小鬼們自己行動,許久沒見面的XANXUS不管是面對什麼事情都始終比綱吉更冷靜而且強勢,綱吉想過或許在這場殘酷的戰鬥真正開始後,瓦利安的隊長們才是真正能夠只憑一己之力活下來的人們,他們和其他人都不同,他們是真正的強大。


綱吉卻在會面過所有的人做了一些討論後,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然後,綱吉大概在第二天的下午撇開了所有的人和護衛的部下,獨自一人走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這裡是這個古堡中唯一的隔離室,可以稍微阻擋輻射線的侵入,抑制阿爾克巴雷諾逐漸腐敗的詛咒,在夏瑪爾照吩咐退出了那裡後就只剩下綱吉和躺在床上的里包恩兩個人。


綱吉看著醒過來的時間變得越來越短的里包恩,想起了過去里包恩第一天來到他家的那一刻。

想起了中學時期,被各種事情鬧著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但現在想起來卻是相當快樂的時光。

 

里包恩總是喜歡做些危險的事情,也喜歡捉弄他,這個惡魔總是比他更加的充滿了活力,也會在重要的時刻鼓勵他,如今卻為了那個73的使命像這樣躺在這裡,不能動彈,連開口說話都成問題。


「我想要找到讓大家都滿意的方法,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吧……」綱吉在一片寧靜之中開口輕聲的說,周邊只有電子儀器運作的聲音,「我的能力有限,沒有辦法對所有的人說『跟著我就不會有任何問題,我會保護你們所有人』這樣的話,也沒有那個自信和能力說這樣的話,畢竟瑪蒙他們都死了。」


綱吉的手輕輕撥開覆蓋里包恩臉龐的髮絲,阿爾克巴雷諾中除了失蹤的風,還有尤尼和里包恩,其他的人都已經不在了,瓦利安看來好像對瑪蒙的死去沒有什麼感覺,可是一定不只是那樣的,他從空氣中感覺得出來,從他們說話的聲音中聽得出來,甚至可以從大家凝滯的氣氛中感覺出死亡將至的覺悟,這一戰不可能贏。

 

他們都做好了戰到最後的覺悟,沒有人會退縮。

 

「我想要當個不被任何人抱怨、也不會走錯路的首領,你總是說我太過理想化,那是對的,你總是對的。就算我自己想要假裝我可以做任何為了保護家族而做的殘酷決定,卻還是沒有辦法真的那麼做,六年前的事情不過是和密魯菲奧雷對抗的開始而已,我甚至沒有部下們的那種覺悟——我很清楚,因為我還在猶豫。」


不知該不該主動出擊,而猶豫了許久,害怕戰鬥會害死很多人所以一直都沒有行動。

但是這樣的彭哥列卻反而被密魯菲奧雷搶佔了先機,失去了勝利的機會,是因為自己一時的猶豫和軟弱。

里包恩曾經說過考慮著同伴的生命優先於其他任何事情的地方,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他現在很明白了。

 

「戰鬥一定會死很多人但我已經做出了我的決定……不管這是不是會傷害更多人。」


手握緊拳頭,綱吉最後終於勾起嘴角笑了,卻和他最近勉強露出的笑容都不同,或許該說那是好久沒有見到的微笑,在他當初剛成為首領不久的時候就是這樣笑的,對未來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任何不信任,對於自己的守護者沒有任何偽裝,也不逞強,那是個打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純粹的笑意,雖然帶著笑容,他的眼眶卻微微酸澀。
 

「就算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里包恩你一定會支持我的吧。」

 

 

 

 

Tbc

 

作者廢話:

到這裡算是第二部結束了。

不過接下來就要進入另外一個階段了

瑪蒙和可樂尼諾那邊,寫得很心痛呢,但我自己卻也很喜歡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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