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兩個人一起走回家的時候，意外的安靜了下來。

大概是為了表達一點僅有的謝意吧，貝爾並沒有把所有東西都扔給綱吉拿，綱吉突然發現貝爾其實並不像印象中那樣瘋狂而可怕，望向那看不見眼睛的側臉，哼著一首不成曲子的歌的貝爾看起來其實和普通人無異，比起恐怖的殺人者更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那、那個，來到日本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什麼？」停下了哼歌，貝爾有些詫異的看向旁邊努力抬眼看他的小傢伙，每次跟他說話綱吉就會縮得更小一點。

「就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的話，我可以幫忙……」

「……很多耶。」貝爾慢吞吞的開口，就好像是在猶豫要從哪個開始說起，他舉起手指。

「不能夠殺人、不能夠打架、食物有夠難吃而且目標物又弱得要死，」貝爾細數著，數到一半的時候抬起頭來，「你可不可以找幾個人給我刺一刺啊？那個章魚頭也可以。」

綱吉猛搖頭，對方看到之後有些失望似的嘆一口氣。

「那，綱吉你給我刺一下。」聽他用那種無關緊要的口氣，綱吉被嚇得退後了一步想要遠離貝爾。

他發覺自己錯了，把貝爾認為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差別這樣的想法不過就只是錯覺，這傢伙怎麼樣也不會是普通的人，要是真的讓他刺一下不就會死了嗎？而貝爾說話的態度就好像一切都理所當然。

 「我、我不想要跟貝爾打架……」

「嘻嘻嘻，開玩笑的啦，雖然說殺了你似乎也不錯，但是我目前還不想要你死。」貝爾勾勒出一個笑容，裡頭參雜著一些難得的純粹喜悅，他將手放到了腦後，晃著袋子走在綱吉的前方，「只是，這個地方王子真的很不喜歡啊。」

不知道是不是綱吉的錯覺，他總覺得在那一瞬間看到了貝爾的臉上透出一絲殘忍的寒意，令他忍不住打顫。

不過那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貝爾突然停下了腳步。

「嗯？怎麼了嗎？」

貝爾伸出一隻手擋住了綱吉不讓他繼續往前走，貝爾的臉看向某一條巷道。

「沒什麼，只是王子突然想到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呢。」笑著，轉頭將自己手上的袋子掛到了綱吉的身上，重得綱吉差點就倒了下去，但貝爾扶著他的手臂，「記得喔，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東西送回我家，如果我回去之前還沒有送到的話，王子就殺了你，嘻嘻。」

這裡離貝爾和綱吉的家還有一小段距離，綱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貝爾說完就用力揉了揉綱吉的頭髮，然後往那條他注視的小巷跑了過去。

「等等，貝爾！你要去哪裡？」

「不准跟來啊，小鬼就乖乖回去！」貝爾一邊說著一邊揮揮手，「王子很快就會回去了，在那之前好好保命吧！」

「啊啊啊！！」綱吉失去了貝爾的力量，眾多的東西就從手上垮了下來，他連忙撿起來，像這樣提著大包小包的物品要到家裡還真的是要費一番功夫，要是比貝爾晚到的話，他知道貝爾不只是說說而已。

「到底是要去哪裡啊？」聳聳肩，看著貝爾跑遠的地方，他總覺得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貝爾跑在陰暗的巷道，他可以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在慌亂的逃走，那種追捕獵物的心情令他感到愉悅，即便不知道對方是誰也是一樣的，但他一瞬間確實感覺到了冰冷的殺氣，是對著他的？還是知道身邊的就是下一任彭哥列十代首領而來暗殺他的？不管是哪一個，若是可以被殺死的獵物就太好了。

貝爾掏出懷中的小刀，他已經久未感受到如此的興奮。

「嘻嘻嘻……看看是哪幾隻小蟲子……」

前方的人影還在慌亂的逃跑，回過頭發現那緊追在後的黑色人影已經快要追上他們，轉過頭卻發現貝爾快速的繞過來擋住了去路，那些人恐慌的退後一步，沒想過這麼快就會被追上，並且馬上意識到自己麻煩大了，對手可是瓦利安的殺手。

「可、可惡！」

「雖然很想問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啦，但是要是你們直接說出來就不好玩了，王子想要盡興的玩一玩。」那個黑色瘦長的身影慢慢靠近著，不知為什麼從那看來單薄的身影之中散發出一種冷冽而戰慄的殺意，直竄進骨髓深處，「從誰開始呢？」丟著小刀，貝爾的眼底閃過一絲瘋狂和冰冷。

在一片歸於寂靜之後，一個人撿起了被他丟在一旁的黑色外套，他用力的拍了拍。

這個時候剛剛那種只存在嗜虐和殘酷的瘋狂慢慢的褪去了，在瓦利安中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那樣的貝爾，沒有一絲的猶豫和身為人的情感和罪惡感，他是個連自己的親生兄弟都能夠下手的男人，正是因為那股瘋狂才會被瓦利安看中，貝爾對於這樣的自己也相當滿意，要是可以只沉溺在殺人的快感之中，就會忘卻很多事情。

包括身在異地的這種空虛感。

「啊啊，外套被弄髒了。」抖去了上頭的灰塵，這是剛剛綱吉才幫他買的『像極了瓦利安制服的大衣』，意外的他想要珍惜這份禮物，而他也突然想起他和綱吉約好了要在家門口見面的，因為綱吉一定進不去貝爾的房門。

「嘻嘻，雖然都是些廢物，但玩得也很愉快就是了。」

滿意的勾起笑容，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那散落鮮血和可怕慘狀的巷道，血腥的氣味說不定很快就會被發現吧，警察會聚集過來，他必須快點離開這裡才行，他抹去臉上的血痕，不想被誰懷疑。

出了巷子才發現時間很晚了，他因為太過沉溺於遊戲之中忘了時間。

突然心底有些擔心起來，但他並沒有發現這樣的心境變化只是加快步伐，很快的就來到他和綱吉的家門口。

「啊。」

一聲輕柔的喊叫聲音喚住他，貝爾愣了一下，將視線落在那個瑟縮在門口的小小身影。

他的身邊散落著剛剛幫貝爾拿的東西，看到貝爾的時候眼睛裡頭流露出些許安心的神色。

「你在啊，在這裡等了多久啊？」有些意外綱吉居然還坐在自己家門口，外頭其實是有些冷的，而綱吉看起來剛剛好像睡著了，有些困頓的揉揉眼睛，卻沒有埋怨反而抬起頭笑了出來。

「你沒事就好，」聽到對方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這樣說，貝爾總覺得很奇怪，「我還以為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綱吉站起來走到貝爾的身邊，貝爾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綱吉總覺得心緒不寧害怕貝爾去殺害路人還是什麼的，畢竟這個人並不能算是無害的，但另一方面，他也擔心貝爾的安全，所以看到他安然無事，心中的石頭也就放下了。

「你在擔心我嗎？」

「擔、擔心……我、我是有一點點啦……」綱吉看見對方臉上那種興味的笑，有些不自在的臉紅起來，低下頭。

其實，他也真的很笨，其實就先把東西帶回自己家中就好了，反正貝爾的家就在隔壁，根本不需要在這裡等著，但是他在門口站了許久，本來說很快會回來的傢伙卻一直不見人影，猶豫了半天想著是不是該去找他，但又想起貝爾的威脅，最後只好在貝爾的家門口坐下來繼續等待。

「你真的不聰明呢，綱吉。」貝爾從綱吉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他在想的事情，聳聳肩。

「啊，居然這樣說！！」

貝爾發現自己的心情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一瞬間他感覺興奮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那種想要渴求更多鮮血的焦慮感也得到了些許平復，明明綱吉並沒有說什麼特別奇怪的話，貝爾將這種感覺暫時放置到一邊去，上前去把落在地上的東西提起來，自顧自的好像是同情綱吉一般的拍拍他的頭。

「我再也不會幫你了，下次貝爾自己的東西自己買，不然我真的沒有錢了。」

「好好。」

「我是說真的。」綱吉心中有點小抱怨，他剛剛可是等了快要一個小時，身體都有些凍僵了。

對方這樣連句道謝也沒有、不懂禮貌的態度讓他很困擾，先不說對方是貝爾，還是希望可以得到一個感謝的微笑之類的，或是道歉，對於讓他擔心的事情做個說明。

大概是注意到綱吉的怒氣，貝爾總覺得好笑，他突然回過頭來，「嘻嘻，今天很高興，明天見吧，綱吉。」

貝爾說完話後就關上大門，剩下綱吉站在門口。

綱吉一愣，總覺得對方那樣說的話自己似乎就無法抱怨什麼了，因為那就像是朋友一起出遊的感覺，貝爾都說跟他在一起很高興的話，自己也就沒有辦法去否定這件事情，這讓綱吉的內心也產生了微妙的喜悅感。

「錢我之後會匯給你的，不過，大衣的錢我是不會還你的，因為，我是王子嘛。」

綱吉最後聽見貝爾從二樓的窗戶口往下頭喊著，綱吉顯得有點驚訝，而那表情讓貝爾覺得很有趣。

後來，隔天在貝爾早上擅自跑來家裡吃早餐的時候要走了綱吉銀行的帳號，並且不懷好意的狠狠欺負了藍波一陣子，讓他號啕大哭，接著第三天的時候，綱吉就發現自己的戶頭多了一筆錢。

睜開了有些疲倦的雙眼，綱吉總覺得一直有一個細小的聲音打擾著他，讓他睡得很不安穩，但當晨光溫和的落在他的臉上時他輕輕的鬆了口氣，一如往常的早晨，不耐煩的拿過鬧鐘，時間還有點早，綱吉翻過身想要繼續睡。

但在他闔上眼的時候聽到了一個細小的敲擊聲。

可是在這個時候窗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人……綱吉翻起身一看，就知道他想錯了。

一個穿著紅黑色條紋的身影就掛在門外，一腳踩爛了他窗前好不容易長出去的藤蔓，帶著詭異的笑容對他揮手，身上穿著一件看來相當保暖的毛絨絨灰色夾克，正用小刀敲著他的窗子。

「你你你你到底在幹什麼！！！！」綱吉睡意都醒了過來，飛快跑過去打開窗子，抓住貝爾的手臂將他拖進來。

「幹嘛這麼緊張啊？」不懂綱吉為什麼如此的氣喘吁吁。

「要是掉下去的話很危險啊。」綱吉剛剛還以為貝爾會掉下去，要是晚一點醒過來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貝爾卻顯得一點也不在意，笑嘻嘻的一屁股坐上綱吉的床邊。

「嘻嘻嘻，不會掉下去啦，王子很強的。」

綱吉嘆口氣，他果然還是無法適應貝爾這樣的人。

自從上次一起出去後，貝爾就沒有再和他有更多的來往，雖然兩邊住得很近但是貝爾不常出現，經常一直在外頭閒晃完全沒有回家，而綱吉是不會主動去找貝爾的，所以感覺好像是很久沒有見面，讓綱吉都快要不確定貝爾是不是還住在隔壁了。

「今天怎麼會突然過來？」

「無聊啊。」貝爾撐著下巴將綱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那目光讓綱吉忍不住顫抖，「暗殺對象周圍防衛超——堅固的，所以一個人根本就下不了手……明明本身就很弱的說，這樣下去我會被BOSS幹掉吧，嘻嘻嘻。」

綱吉臉上只能乾笑，他還沒見過要被幹掉還那麼開心的人，那讓貝爾的話聽起來一點也不真實。

可是綱吉又總覺得XANXUS也許真的會那麼做也不一定。

「所以我們出去玩吧，綱吉。」用那種帶有一點點撒嬌意味的語調，綱吉卻打從心底害怕起來。

「不行，我今天要上學。」綱吉有點為難地拒絕了，他想貝爾肯定沒有上學這種概念。

「欸，陪我玩嘛，學校什麼的翹掉就好，陪王子比較重要吧。」

綱吉打從心底想要忽略掉那個玩的真正涵意，他知曉貝爾所指的絕對不是什麼和平無害的玩樂或出遊，更可能是彼此愉快的追殺之類的。

「雲雀學長會殺掉我的，所以不可能，而且等一下獄寺君他們過來的話……」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去刺一下等等經過這邊的傢伙。」

「哇哇啊啊啊啊！！不要！！拜託你住手！貝爾！！」看貝爾一說就跳上窗台要走，綱吉連忙撲上前去拉住他的腳，將他扯回房間裡頭，他緊張地大喊，「好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帶著你就是了！！但我還是要去學校，所以你絕對不可以胡鬧。」

「嘻嘻嘻……」貝爾發現，只要知道綱吉的弱點後真的很好控制，他回過頭來低頭看著一臉疲倦模樣的綱吉。

「不過，貝爾你跟我一起去學校要小心不要被發現，還有我不能夠翹課的，所以拜託你安分一點。」

「知道了，我會乖乖的。」

儘管聽到了保證，但綱吉看著貝爾臉上得逞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減輕多少。

他不敢想像要是雲雀學長還是山本、獄寺他們看到這個傢伙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只願不要有任何事情突然失控就好了，而他覺得不管發生什麼，自己肯定都會深陷於風暴的中心。

TBC

作者廢話:

我最近超忙，一直加班。

我都覺得我要閉關一陣子了，不過還是弄了一下舊文貼上來。

連載要等一陣子，等到我能夠不加班為止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