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雲雀學長…這裡是…」

綱吉雖然沒有期待很多，只是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啊？
他們的身後吵吵鬧鬧，充滿了人，綱吉不時被擠到雲雀的身邊，當然了，因為這裡是速食店。
再也沒有比來速食店更讓人心煩意亂的，如果是和山本他們一起來綱吉倒是會很開心，但當對象是討厭群聚的雲雀時，綱吉只有心驚膽戰可以形容，但是某個人似乎不在意，他只是看著眼前聚集的人群並且輕輕皺起眉頭，綱吉不曉得為什麼雲雀會帶他來這裡，既然他那麼討厭人群的話。
 

「一群喜歡群聚的草食性動物。」雲雀淡淡說著似乎有些不開心，慢慢轉過頭來看綱吉，綱吉縮了一下深怕對方做什麼可怕的事情，但是雲雀笑了，好像是從不悅的事物裡面找到一個可以讓他稍稍開心的事，「去那邊坐下吧。」

雲雀指著前方靠窗最好的位置，但在這個用餐高峰的時刻，座位上有人。

「可是那邊有人耶…」只見雲雀走了過去，綱吉馬上愣住了。

對不起，他不應該認為雲雀會遵守一般的規定。

看著被雲雀威脅之後遠離的那對情侶，綱吉在心底說了無數次抱歉，然後雲雀帶著一種愉快的表情叫他過來，很少看到雲雀除了咬殺人之外也這麼興奮的，真的是難得帶些孩子氣的舉動。

綱吉心底彷彿也染上了喜悅，對於雲雀的溫柔有點害怕卻又無法抗拒。

然而，就在他坐到了雲雀的身邊後，周圍卻飄來了一些他不願聽見的細小耳語。
 

——吶，坐那邊的那個人是雲雀學長嗎？
——不會吧！那個雲雀怎麼可能來速食店……另一個是不是有點像澤田？
——不可能吧，廢材綱和雲雀嗎？怎麼可能啊。

綱吉心裡頭一跳，回頭果然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
是他們班上的男生，綱吉滿頭大汗，最糟糕的情況了，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認出來。
這種人非常多的地方當然是有可能遇見熟人，幸好雲雀穿著便服而沒有人能夠把這副休閒的模樣和平時那個可怕、嚴肅的人聯想在一起，綱吉心裡祈求著不要有人發現他和雲雀一起吃速食，否則他以後的學校生活就會開始不得安寧的。

「吵死了。」雲雀手中拿出了不知道藏在哪邊的拐子，似乎就要站起來去咬殺吵吵鬧鬧的人們，綱吉被雲雀眼中閃過的冷光嚇了一跳，有些慌張。

——嗚哇，看起來真的是雲雀……

——不可能，那個澤田欸，那傢伙哪有能耐……

突然，雲雀的拐子重重打在桌子上，綱吉和雲雀的那張桌子馬上就往旁邊倒下裂開，不僅是店員還有那些在場本來很吵鬧的客人，一下子全都安靜下來了，他們看著雲雀和綱吉的方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滾。」

雲雀那聲講完後，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慌慌張張從店中逃了出去。

而雲雀走向了剛剛那幾個認識綱吉口無遮攔說閒話的人，那些人嚇得動彈不得不知道該不該逃跑，他們知道是自己惹怒了恐怖的並中帝王，眼前這個人雖然不是穿著制服，但確實就是雲雀恭彌。

就在雲雀幾乎要靠近他們時。

「雲雀學長，不要！」綱吉拉住了他的手，雲雀身體頓了一下之後停下來，低頭看勾住他雙手的綱吉，「抱歉，擅自就…但是難得一起出來，而且反正人也減少了，雲雀學長今天放鬆一點好嗎？」

綱吉膽怯的等待著被咬殺，可是出乎意料的，雲雀猶豫一會兒後恢復冷靜的坐了下來。
這時顫抖的服務人員端著他們的餐點來到他們的桌子，雲雀不需要和其他客人一樣排隊並且拿取自己的餐點，讓綱吉懷疑這裡也受到了雲雀的控制。

「你不會生氣嗎？」雲雀問，綱吉不解的看著雲雀，卻發現那雙黑色的眸中透著一些憤怒，「你沒有聽到嗎，關於他們說的話。」雲雀淡淡的說，解開了漢堡的包裝，拿了另一個給綱吉，「他們怎麼稱呼你的，被這樣說你不會感到生氣嗎？我就無法忍耐那種草食動物。」

綱吉愣了一下。
『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沒有關係。』

綱吉想要這麼回答，卻覺得那樣回答的話應該會讓雲雀更覺得自己軟弱。

但綱吉真的很驚訝，他意識到雲雀是為了他而生氣的時候，是有些開心的。

「還好。」綱吉低下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一直以來都被那樣說呢，可是確實是那樣吧，在遇見里包恩之前都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不過，現在真的不一樣了，認識了很多人，而且也認識了雲雀學長。」綱吉帶著淡淡的微笑說著，有時候他真的是很感謝里包恩，帶給他太多重要的東西。

「……我記得你以前總是一個人打掃教室，又被人使喚。」

「啊？」綱吉身體彈了一下，抬頭愣愣的望著雲雀。

「我記得你以前都是最後一個被留下來，被人強迫打掃教室還有廁所，那些偷懶群聚的人我後來咬殺他們了，本來看不貫軟弱的草食動物任人擺佈，但是，看你掃得很認真所以才放過了你……而且沒有吵我睡覺。」

雲雀一邊說著一邊咬下了漢堡，似乎回憶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但他沒有說更多了，綱吉只是很震驚，自從山本和獄寺在他身邊之後就再也沒有被留下來打掃，也就是說，雲雀說的是更早以前的事情。

但是，沒吵他睡覺的事情是什麼啊？綱吉疑惑的想。

綱吉忍不住笑了，「讓雲雀學長為我的事情生氣，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感覺很可靠。」

雲雀的手放在綱吉頭頂輕撫，感受到頭髮被揉了揉，雲雀就像對著小孩子的長輩一樣，綱吉靜靜的接受那樣的撫摸不敢動彈。

「雲雀學長，可以問一件事情嗎？」綱吉歪著頭看雲雀已經吃完一半以上的漢堡，「為什麼是速食店啊？」
 

「嗯？」
「因為人這麼多，我一直以為雲雀學長討厭人多的地方。」
 

「是很討厭。」雲雀看了看周圍，他受不了聚在一起的人，剛剛威嚇一下後人少了很多這正合他意，「可是，你喜歡這種地方吧？而且我聽草壁說這裡的漢堡不錯。」雲雀瞪著眼前的漢堡，就是這家速食店推出的新樣式。

確實，如果他們真的到那種只有兩個人的高級餐廳去，綱吉覺得自己一定會很不自在的，而雲雀絕對有那個本錢到更貴、更安靜、更好的餐廳去，他完全不會覺得驚訝。
 

「雲雀學長真的那麼喜歡吃漢堡？」
「正確來說，喜歡漢堡肉。」雲雀乖乖的回答，綱吉覺得能夠像這樣與雲雀聊天真的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麼，還有什麼喜歡的呢？」

「和食吧。」雲雀說著，兩人之間有種和平而安詳的氣氛，「對了，最近感興趣的還有你。」

突然插入的話雖然有點突然卻沒有半點虛假，只是綱吉不說話了，因為有一些被嚇到，他臉微紅，對方可能指的是因為他和里包恩的關係牽扯進一些麻煩事情吧，就算對方是因為身邊發生的那些事情而對自己感興趣，能夠正常的跟雲雀聊天他也感到非常開心，以前絕對不可能有膽子這樣的，他乾澀的把漢堡塞進嘴巴裡，覺得自己大概會吃不完，畢竟他的食量並不大。

『緑の光景に決して盛んにめぐっていられます ぴったりちょうどいいです』
 

綱吉突然聽到了熟悉的音樂聲，是從雲雀的口袋裡面發出來的，雲雀從身上快速抽出了手機，綱吉還記得他每次都會被那突然響起的鈴聲嚇一跳，然後發現是雲雀學長站在他身後講手機。

「小嬰兒？」雲雀露出了稍稍驚訝的表情，一邊的綱吉差點把可樂噴出來，「怎麼了嗎？」

似乎很高興里包恩打手機給他，雲雀的表情明顯變得愉快。

『雲雀，你把我們家的笨蛋拐到哪裡去了？』里包恩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他還有功課要做，他的腦袋可是笨得沒辦法在寒假做完的程度呢。』

「今天就把澤田讓給我吧。」聽雲雀這樣說，綱吉很好奇里包恩到底在跟雲雀說些什麼。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可要好好保護他的安全喔。』里包恩說著，似乎刻意加重了語氣。

「你的意思是說，做為交換要當他的守護者嗎？」雲雀沉下雙眼。

『你很清楚嘛。』

「這種事情不需要這時候提吧，小嬰兒，」雲雀說著，沒有什麼太大的感情起伏。

「我並不喜歡屈居於人之下，但如果只是讓人不打攪的話，這點我並不反對。」雲雀似乎可以感覺到里包恩正露出冷笑的表情。

他掛斷了電話，拿起了飲料。

「里包恩他怎麼了嗎？」綱吉馬上有點緊張的問。
「說你寒假作業還沒有做完，叫我不要小看你愚笨的程度。」雲雀喝著飲料彷彿無事的說著，綱吉則是抱頭覺得糟糕透了，丟臉死了。

「真是，這麼丟臉的事情怎麼跟雲雀學長說啊。」

其實也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但里包恩就是愛誇大。
 

「你要好好努力啊，我知道你功課似乎不太好。」雲雀喝完了飲料，從吸管裡已經吸不到任何東西了，「以後你學校的課業我會負責監督的，放心好了，不會讓你吊車尾的。」
 

綱吉翻白眼，一個里包恩再加上雲雀，他開學之後還有日子可活嗎？

「對了，雲雀學長，可以叫我的名字嗎？我是說，像剛剛那樣叫我澤田…呃，澤田綱吉也可以……」

老是被草食動物草食動物的叫，綱吉雖然不討厭，但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雲雀瞄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空了的飲料杯，突然上前握住了綱吉拿飲料的手將他的杯子拉向他的唇邊，綱吉的視線被牽引，看雲雀的雙唇直接靠在杯緣，喝了他的飲料，綱吉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當他再次被放開的時候，綱吉注視著那個唇瓣形狀的水漬不知該做什麼，他無法直視那雙黑色的眼睛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喝，雲雀大概只是因為很渴才這麼做的吧。

「綱吉。」這時雲雀突然叫了他的名字，綱吉又差點把飲料弄翻。

夠了夠了，他再也不要忍受這樣突然的心臟沖擊了，他會死掉的。

「是、是的？」

「去買隻手機吧。」雲雀說，將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這樣連絡比較方便。」

「欸？可是家裡有電話……」雲雀突然瞪他一下，綱吉連忙住嘴深怕雲雀不開心。

「那只能你在家時連絡你，要是你離開的時候不就很麻煩嗎？」雲雀頓了一下，思考著什麼，「像是開學之後，你在學校的話我該用廣播連絡嗎？雖然我是不在意…」

「不不不不，請不要那麼做，我會很感激您的。」綱吉連忙拒絕，不過，雲雀的意思是在說他並不打算結束這樣友好的連繫吧，這讓綱吉又害怕又開心。

「所以去買吧，我帶你去。」雲雀說完就站了起來。

「欸，這麼突然，而且我也沒有辦過手機，到時候又讓雲雀學長花錢——」

綱吉不知所措的被人拖了起來，被雲雀牽住手讓他有點膽怯，但是這次他沒有嚇得縮回來了。

綱吉不知道該怎麼辦，手機這種事情沒有跟媽媽或是里包恩他們說，就這樣去買好嗎？
而且他身上也沒有足夠的錢。

可是他抬頭看了一下身邊一臉愉悅的雲雀，他現在並不想打斷雲雀的好心情，反正，有什麼事情到了店裡再說吧，被雲雀牽著往街道走去，雖然跟不上那個人的速度，綱吉一路上偷偷的握緊了一些。
 

「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您。」綱吉彎腰90度，站在門口對雲雀道謝。

他確實很久沒有感受到同時這麼刺激又愉快的逛街了，該怎麼說呢，完全是因為雲雀這個人的存在就很令人感到緊張，讓他有種心臟承受不了的感覺，今天被嚇到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

「手機要記得開機，知道嗎。」雲雀提醒，一下子全挑好機型、付了錢，當然是雲雀幫綱吉出錢的，綱吉受寵若驚，「然後我的手機號碼有記得吧。」

綱吉點點頭，連忙抽出了剛剛雲雀買完手機後在路上就遞給他的紙條，上面就是雲雀那隻並中校歌鈴聲的手機號碼，一個普通的學生，不是風紀委員也不是什麼，卻可以擁有並中風紀委員長的手機號碼，是有一點令人害怕。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綱吉站在花園內，雲雀站在鐵門外，有一種奇妙的氣氛在醞釀著，但是並不是緊張，而是一種溫暖而平靜的感覺，或許是捨不得就這樣結束吧，這種感覺很奇怪。

「雲雀學長…今天到底為什麼會突然約我呢？」

雲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著綱吉有些期待但又緊張的面容，「誰知道呢？只是想這麼做而已。」

綱吉愣愣的點點頭，有些恍惚，就要走進屋裡去。

雲雀突然拉住了他，把身上的圍巾脫下來掛到了綱吉的脖子上頭，綱吉這才想起來雲雀的圍巾還有帽子都是媽媽給的，他伸手鉤住了被纏到自己脖子上的圍巾，雲雀同時把帽子也一起塞進綱吉的懷中。

「我今天也很愉快。」雲雀說著，嘴邊的笑容很好看。

綱吉看著雲雀的臉慢慢靠近，很輕柔的，就好像只是臉頰貼了一下臉頰而已，但是綱吉確實感受到嘴唇的柔軟觸感擦過他的臉，臉不由自主的紅了的看眼前一臉沒有所謂的人。

「之後我可能還會再來找你，拒絕就咬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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