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寒冷的風輕輕吹過擺在窗邊的手機,流線型的造型很容易的就隨著風動了一下,空氣中瀰漫著奈奈煮飯的香氣,溫馨的感覺在綱吉家已經不是稀奇的事情,然而,最後那手機開始發出了嗡嗡的聲音,沒有人聽到,樓下傳來了綱吉吆喝兩個小鬼不要打架的吼聲,伴隨著一些混亂的爆炸聲響。

 

手機響起的音樂被掩蓋在那歡愉的氣氛之下,響過幾回之後又歸於平靜。

在接待室中又一次不爽的闔上手機蓋,修長的手指正輕輕顫抖著彷彿想要使勁把它捏碎,但想到是自己的手機就忍住了,雲雀的雙眼死瞪著那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著『請在嘟聲後留言』的手機,第一次打一通電話這麼久都沒有人接,誰不是戰戰兢兢的在三秒內把手機接起來的?要是其他人的話大概已經可以準備住院手續了吧。

 

想著,那並中校歌突然在冰凍的空氣中響了起來,接待室中的寒冷瞬間完全溶解,過了這麼久終於有了一些好心情的雲雀低頭看著那螢幕中顯示的名稱,很故意的過了很久都不接,直到它最後無奈的斷掉。
結果又再度過了一些靜默的時間,那手機沒有再響起來,雲雀等待著一邊慢慢瞇起眼。

室內不到一分鐘又變得冷起來了,下一秒雲雀一把抓住了孤立無援的手機直接往地上砸去,發出了可怕的啪嚓聲。但就好像這威脅奏效似的,緊接著手機又戰戰兢兢的響了,雲雀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撿起手機。
 

「我是雲雀。」
『喂、喂?雲雀學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手機的只是因為藍波他們在吵架所以我才……』

 

「慢慢的說吧,不用這麼緊張。」完全聽不懂綱吉在說些什麼,幾乎沒有斷句。

『呃,真的很對不起,雲雀學長,請問您打手機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也沒什麼,不過你已經打回來了所以就原諒你吧。」
 

『哈哈,這是當然的,如果看到有人打了100多次的話……』綱吉的聲音慢慢變小聲,八成是回憶起剛剛發現螢幕上顯示『雲雀學長 103次未接來電』的那種驚嚇,一時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幸好雲雀的語氣聽起來和以往一樣,沒有很生氣的樣子。


『那麼,雲雀學長…?』
「今天,我到你那邊吃飯吧,沒有別人吧?」有些帶著笑意的聲音,綱吉聽著一邊緊抓了手機。


『沒、沒有,剛剛藍波、一平和碧洋琪他們出門了…里包恩等一下也會離開,啊,可是媽媽在家喔。』
 

「這樣嗎,奈奈的話沒關係。」雲雀嘴邊揚起淡淡的笑容,「那麼,我大概20分鐘後到那裡去。」

 

聽見對方掛斷了手機,綱吉本來用雙手捧著手機的動作一下子鬆懈下來,輕輕的喘了一口氣。
停頓了幾秒鐘之後,他就快速的踩著階梯下到了一樓,這時的奈奈已經在廚房中準備午飯了,剛剛藍波和一平的吵鬧使時間延遲了,但已經有淡淡的香氣蔓延開來。

「媽媽,雲雀學長說要來我們家吃午飯,可以嗎?」


「喔,是綱的那個學長嗎?當然可以啊,媽媽很快就可以把飯煮好了,你去準備招待客人的東西喔。」奈奈露出了溫柔的微笑,想起了上次電話中那個好聽的聲音,臉又變得有些紅的摸了摸兒子的頭,這讓綱吉總覺得有些擔心起來,不過還是點點頭。

 

「那我先去餐廳。」綱吉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轉過身去拿餐具,用輕快的腳步走進了餐廳。

奈奈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就用溫柔的表情轉過頭繼續準備手邊的東西。

 

「綱看起來好高興呢……啊啊,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以前從來沒有看過兒子那樣的表情。
想著要怎麼讓他更有自信一點,一直到家庭教師來之後,才發現那孩子的臉上慢慢出現了一些幸福的表情,雖然痛苦的神情也出現不少,身邊奇怪的事情變多、讓她擔心受怕的事情也多、拜訪家裡的朋友增加,但是,本來只有他們兩母子的日常生活變得比以前充實。

奈奈輕輕的嘆息,希望她的獨生子在朋友的包圍下一直都能夠那樣笑就好了。

綱吉花了好一番功夫將不久前被藍波和一平弄亂的客廳整理好,他全身放鬆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窗外的陽光灑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淡淡的亮光點綴了這個冬天,那些細微的溫柔情感也漸漸滲透進四肢,一定沒有人會想到那個雲雀學長會和別人這樣相處吧,自從有了手機以來他們經常會通電話,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當家裡沒有山本、獄寺和孩子們的時候,雲雀偶爾心血來潮會過來吃飯。

 

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也沒什麼不好,即使大多數緊張害怕感覺並沒有變,卻稍微知道該怎麼做才會讓雲雀的心情好,綱吉打從心底想要更加了解他——不僅僅是因為里包恩拿著槍威脅他要跟雲雀打好關係,嗯,絕對不是……

「還有五分鐘嗎?」有些等不及的擦了擦桌上的餐具,想著要順便幫雲豆準備一個小碗,拿出了平時沾醬用的小碟子,嘴邊帶著開心的笑。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比起預定的時間要早了一些,綱吉感到奇怪的上前去,通常雲雀說的時間都會剛剛好,從不早一分鐘或是晚一分鐘,但他還是很快的來到了門前,打開了門。


「雲雀學——」綱吉問好的聲音突然停止,並在看清楚來人是誰的時候心中閃過一絲不妙的想法。
 

 

 

 

 

 

 

 

 

 

冰冷的空氣碰撞,綱吉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本來還是歡愉的氣氛一下子落到了最低點,雖然在剛開始的震驚之後雲雀的臉色就慢慢恢復了平時冰冷的模樣,卻一直狠狠的瞪著另一個人,明明飯也煮好了卻還執意坐在客廳裡,這段時間,怒火雖然在燃燒卻又寂靜得可怕。


只有雲豆在一旁用小碟子吃著豆子發出的聲音。


「他為什麼會在這理?」
「呃…」綱吉的眼睛飄了一眼坐在雲雀正對面笑瞇瞇的迪諾,重重的嘆一口氣。
 

「恭彌別這麼冷漠啊,畢竟阿綱是我可愛的師弟,所以我順路來找他——」迪諾微笑著話還沒說完,一把拐子擦過臉孔,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才勉勉強強剛好避開,淡金色的頭髮飄落了下來,綱吉和迪諾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只有雲雀保持著冰冷抬起另一隻拐子。


「我沒問你話,小心咬殺你。」雲雀冷淡的視線很快又轉到綱吉身上,似乎在等他回答。
 

「那個,迪諾先生他只是剛好來這裡而已,我也不知道會這麼剛好,不過沒有關係吧,大家一起吃飯……」不過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怎麼說雲雀也是因為沒有其他人才願意來家裡吃飯的,所以這次大概不會留下來了吧,綱吉總覺得有些鬱悶,「……抱歉。」


「算了。」

雲雀這麼說的同時,綱吉欣喜的轉過去對迪諾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對方也似乎鬆了一口氣而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迪諾拍了拍綱吉的肩膀附他在耳邊說了一些話,綱吉馬上就對迪諾笑了,之後抬起頭回過神來看了一下在旁邊目睹這一幕的雲雀,發現他正用一種沒有辦法完全理解的表情看著他們。


那是個看起來有點在生氣的表情。


「恭彌,我聽說阿綱買了手機,正好我想帶他去買呢,」迪諾毫無顧忌的拿起了綱吉的手機,左右看了看,「很不錯的機型,我想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這是雲雀學長買給我的。」
 

迪諾一邊開始嘗試手機並把自己的名字輸入進去,兩個人熱烈的談論著手機的使用,沒有注意到一旁有些僵硬的雲雀,「喔,獄寺和山本已經有啦,真快呢。」
雲雀抬起了一只眉,沒人注意到他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了。


「給我。」兩道視線快速的轉過去放在那冰冷聲音的主人身上——很明顯是在心情不好,但不知道為了什麼,綱吉戰戰兢兢的從迪諾手上直接將手機拿走遞過去,對於那恭敬的態度,雲雀心裡稍微舒服多了。

 

雲雀微微瞇起眼,滑過那寫著名字的螢幕,綱吉嚥下口水覺得這是非常令人難耐的一刻。

雲雀學長檢查他的手機名單,雲雀臉上的可怕表情讓綱吉胸口犯疼,突然手機發出了一些奇怪的聲音,雲雀不知道是按了些什麼。


「好了。」一把就丟回給綱吉,綱吉在慌亂之下接到了,「對了,我剛剛不小心把通訊錄刪掉了。」
 

「咦,雲雀學長?欸?」綱吉看著自己的手機有些不知所措,然後開始按出剛剛顯示的那一頁,「啊啊!全部都被刪掉了嗎——」不知道雲雀為什麼突然把自己登錄的號碼全刪掉了,連同京子、小春、獄寺、山本,還有剛剛才登錄的迪諾的號碼,只留上最頂端顯示的『雲雀恭彌』字樣。

 

綱吉發楞著看著被徹底清乾淨並且調整過的手機,有點不能理解。


「太小氣了吧,恭彌。」迪諾的嘴角明白的揚起苦笑,用只有雲雀能聽到的聲音說著,「這是佔有慾嗎?又不是小孩子了。」


雲雀只留下一個冰冷的瞪視,轉過頭去走到餐廳在餐桌前坐下,自顧自的拿起了碗筷,吃了一口之後,抬眼,「你不准到桌上來。」

 

一旁的迪諾有些無奈地搖頭,他想自己要開始小心自己的手機,以免哪天綱吉的號碼被人給刪掉,雖然有點意外,他對於雲雀也有這種可愛的舉動倒是看著感到有趣。
 

 

 

 

 

 

 

「你是什麼時候見到那傢伙的?」

迪諾回去了,坐在沙發上看著正拉雲豆翅膀玩的綱吉,雲雀的語氣中還是殘留著先前的冰冷,但綱吉似乎沒有發現,只是帶著點淺淺的微笑抬頭看他,那個表情令人很難生氣。

 

「誰?」
「那個金髮的。」


「啊,迪諾先生嗎?」綱吉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手輕輕摸著雲豆柔軟的羽毛,「他常常到家裡來玩,之前幫了我很多忙,也是里包恩以前的學生……嗯,迪諾先生很帥又很能幹,也很會照顧人,部下們也都非常崇拜他,是個很棒的人呢。」

 

綱吉沒有注意到雲雀的神情慢慢陰沉下去,只覺得手中的雲豆怎麼開始變得僵硬,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下一秒綱吉的手突然被拉起,雲雀將他一把往後推,綱吉的身體撞上了身後的牆壁,在本來安靜的客廳中發出一些響亮的叫喊還有碰撞聲響,最終歸於一陣寂靜。

綱吉抬頭看著將他抵在角落的人,對方雙手撐著兩邊將自己夾在中間,完全沒有一絲空隙可以逃脫,這姿勢非常羞人簡直就是少女漫畫中才會出現的場景,但綱吉卻沒心情感到害羞反而是因為害怕而感到心跳加速。


「雲雀學長?」可憐兮兮的問著,媽媽還在廚房準備茶點,被看到這樣的話不太好。
「真讓人不爽快。」那聲音很輕卻像是惡魔的竊竊私語,綱吉身體有些輕微發顫。
「呃、呃……」綱吉隱隱約約覺得雲雀正在盛怒。


可是,為什麼?
如果是因為剛剛說的話,他是否說錯了什麼?那麼雲雀到底想聽他怎麼回答?
綱吉顯得有些迷惘,但雲雀的動作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去思考,突然那身體壓低了一些,綱吉感覺到雲雀的身形稍稍放大,尤其是臉部慢慢壓低來到了很近的距離,綱吉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雲雀學長?」
「你很令人厭煩,」綱吉全身一震,聽到那句話他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小動物一隻,讓我煩躁,每次都說些讓我不高興的話,我應該要咬殺你的。」

 

那種有些近於喃喃自語,但綱吉在那麼近的距離下聽清楚了,心臟砰砰跳著,抬頭對上那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眼,雲雀的手輕輕的抬起綱吉的下巴,然後,那動作和氣氛都變得有些曖昧。
雙唇緩緩的接近,綱吉不敢動作,他沒有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似乎內心又在期待著發生某些事情,直到雲雀的眼睛已經在三公分的距離,幾乎可以感覺到雙唇炙熱的呼息,但還沒有碰觸。

「雲豆,走開。」突然雲雀開口,一下子那緊張的距離突然拉開,綱吉轉過頭去看到雲豆停在自己的肩上睜著大大的眼睛,完全聽不懂雲雀說什麼的左右擺頭,綱吉為牠抓了一把冷汗。
「雲雀,來玩來玩。」
 

「別在重要的時候跑來,飛遠一點。」說著一把抓住了雲豆的翅膀,順手往後一丟,讓綱吉心慌的發出一聲尖叫,不過雲豆似乎習慣了的飛了起來,並沒有直接落地。

 

「所以到底怎樣,那個人?」
「啊,噢,他——」綱吉回過神才發現雲雀在問他。
 

「那傢伙也是突然在你面前冒出來嗎?」面對著雲雀那飽含著不愉快的口氣,綱吉還覺得心跳很快,被剛剛那像是要接吻的動作給迷惑著,沒有立刻回答。

 

張開嘴想說些什麼話卻又沒說出口,嘴巴張張合合的反而有點像是心虛。
剛剛雲雀的動作是想要吻他嗎?
雖然兩個男生這樣做很奇怪,但是,該不回真的……呃,算了,還是別想了。

若雲雀其實沒有那個意思,自己卻這樣擅自認為,對雲雀來說也很失禮吧,說不定對方還會感到噁心呢,這一切只是因為雲雀對於迪諾的事情感到憤怒罷了。

 

「確實…迪諾先生來得很突然,但之前指環戰的時候也幫了很多忙,對雲雀學長也——」話還沒說完,拐子就打到牆壁,綱吉嚇得跳起來,他突然曉得雲卻有多麼怨恨指環戰那段時間迪諾莫名其妙的挑釁和訓練,「和、和迪諾先生是、是朋友啊。」


雲雀瞇起眼,而且綱吉發覺他的可活動範圍越來越小,雲雀將他圈在懷中,從上往下俯視他不讓他有一點空間可轉移視線或逃跑,陰影裡的臉龐看起來似乎有些憤怒和不耐,令人有些害怕,但因為對方是雲雀學長,深知他不會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頂多就咬殺他一頓吧。

「不管怎麼說,迪諾先生是夥伴,雲雀學長你也知道的啊,之前……」


「閉上嘴別提那傢伙,不然等一下就準備被咬殺。」


「唔,可、可是我們……」綱吉瞥了一眼角落的位置,這個姿勢有點尷尬,他不想要被媽媽看到自己被這種少女漫畫中才會出現的畫面困住,要是誤會了該怎麼辦。
注意到他關注的點時,雲雀才終於出現了一點笑容,「哼,我挺喜歡這個姿勢。」

 

「欸?但、但是——」

「要咬殺你很容易。」

綱吉馬上閉嘴,他覺得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綱吉沒辦法的嘆息,他知道,恐怕要雲雀聽他的要求和解釋都只是个奢求而已,但他必須承認他並不討厭這樣和雲雀緊貼著身體、可以聽到心跳聲的距離。就在這麼想的同時,雲雀的手鬆開了,然後慢慢的遠離他,一種失望的情緒莫名的升起,綱吉不太明瞭的看著雲雀慢慢走至稍遠處。

 

「算了,我今天就先走了,暫時不會咬殺你的。」最後,他轉過來對著綱吉表現出一種自信到反而讓人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愛的傲慢態度,「反正,我討厭那傢伙,所以你不要太親近他了,這種事情應該不用我一再提醒你吧?」

 

綱吉忘記之後他有沒有回答雲雀了。

他大概是張大了嘴露出了笨蛋似的表情然後就這樣目送雲雀離開。
但是,一種幾乎要喘不過氣的感情填滿了胸口,滿滿的,熱得好像要燃燒起來一般,他雖然不是很懂,但是雲雀剛剛的態度就好像是佔有著玩具不肯放手的小孩子一樣,那樣任性又有些可愛,讓綱吉在雲雀離開後的下一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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