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染著柔弱的、溫柔的色彩,微微濕潤的眼眸顯示著他的緊張,那張小臉看見他時露出了殷切期盼的表情,雖然自己不喜歡小孩子,但是也不到狠心不管他的地步,繼續在那裡晃來晃去的話說不定就會哭起來了,啊,他實際上已經在哭了——這樣的孩子,居然是九代首領的兒子,很可能是他未來必須服從的首領什麼的——他還沒有那種實感。

 

『有沒有連在自己家都會迷路的蠢蛋啊,大爺我帶你去找首領啦。』

 

牽起那雙小手,史庫瓦羅心想那真的是一雙很小的手。

不知為什麼,綱吉比同年的孩子看來更加瘦小,這是東西方人不同的地方嗎?史庫瓦羅一直都弄不清楚,但也許是因為綱吉看起來總是沒有自信的樣子,才讓他顯得更加瘦小,剛到義大利時語言也不通,每次見到他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雖然也不是說多常見到他,但那個孩子在一個禮拜見一次的頻率下漸漸會了史庫瓦羅的名字。

 

『你怎麼又坐在這種地方。』

難得參加一次家族的聚會裡頭,不知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前來的,他只是想著可能會遇到這個小傢伙吧,結果真的看到他了,但還是一樣,雖然身穿簡單可愛的吊帶短褲頗像一回事,卻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頭低低地瞪著地上,直到史庫瓦羅向他搭話他才抬起頭來,然後咧開了一個笑容。

 

『史庫哥哥!』伸出小小的手,看來很高興。

 

『叫我史庫瓦羅,別擅自把人家的名字簡短啊。』史庫瓦羅嘆息,不懂這小腦袋有沒有記好他的話,『那麼,怎麼又一個人坐在這裡?』

 

『……爸爸在跟別人聊天,綱吉一個人不知道要幹什麼。』

 

『啊?九代首領在這種場合當然不能夠管你吧,也別太給人添麻——』說到一半,看綱吉微低的臉上染上一層淺淺的陰鬱,雖然沒有哭但是卻有種他就快哭的感覺,史庫瓦羅是不會懂需要人關愛、保護的情感的,他從以前到現在就是自己獨自行動,不曾感覺到寂寞。

 

『留、留在日本還好一點…雖然…阿姨很兇,但是都不會不理我……』

 

『小鬼……』史庫瓦羅後來調查了一下,澤田綱吉似乎一直在寄養的家庭中生活,聽說本來是生長在九代首領的情婦與其他的男人結婚後的家庭中,但是,那似乎沒有持續多久,發生車禍後綱吉就被帶到了寄養家庭去,那裡照顧他的是一個獨身的、看來相當嚴肅的女人。

 

『這裡大家都不理我……』綱吉用袖子輕輕擦拭著眼睛,有些哽咽。

 

史庫瓦羅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快哭起來的小鬼,只能皺著眉頭僵硬在原地,最後終於嘗試伸出一隻手壓上那顆小小的腦袋,綱吉馬上停止抽泣抬起頭來,帶著點疑惑看著史庫瓦羅。

 

『阿綱!你在這裡啊!』

突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慌張的影子擠過人群來到史庫瓦羅和綱吉的身邊。

在看見史庫瓦羅站在綱吉身邊並用手壓著綱吉的頭,加上綱吉哭泣的臉龐,迪諾睜大眼,下一秒就衝到了綱吉前方硬是將史庫瓦羅和綱吉之間的距離隔開,張開雙手,彷彿要以身體保護綱吉的姿態。

 

『史庫瓦羅,你想對阿綱做什麼啊,你知道他可是我寶貝的弟弟——』

 

『啊?』

 

『雖然現在在學校裡頭的能力比不上你,但是欺負阿綱的話我也不會原諒你的。』迪諾強硬地說著,瞪著眼前的史庫瓦羅彷彿他是敵人,兩人的氣氛突然充滿了肅殺之氣,沉默下來。

 

『迪諾哥哥,沒有、沒有啦,史庫哥哥沒有欺負我——只是我無聊,史庫哥哥陪我聊天而已。』小手用力扯著迪諾的褲子,綱吉努力的想插入兩人緊繃的氣氛之間,不知為什麼突然兩個人就變得那麼生氣。

 

『阿綱你不用怕——欸,什麼?聊天?』迪諾頓一下才意識到綱吉說了些什麼,然後他抬起頭看向眼前一臉嫌惡的史庫瓦羅,再看向睜大眼睛的綱吉,這才知道自己搞錯了什麼,『原、原來是這樣啊,抱歉抱歉,我誤會了。』

 

『誰那麼無聊會想去欺負這個小鬼啊?』史庫瓦羅微怒,這個迪諾在學校笨手笨腳就算了,居然在這裡還擅自誤會。

 

『我不是道歉了嗎?』迪諾苦笑著搔搔臉頰,然後表情稍稍變得嚴肅起來,『因為,彭哥列家族裡頭的繼承者候補們對阿綱——他們年紀都比阿綱大太多了,阿綱根本沒有抵抗的能力。』迪諾看了一下綱吉,手輕摸一下他的臉頰,『你剛剛跑去哪裡了,不是叫你跟在我身邊嗎,彭哥列九代首領要我好好保護你的。』

 

『迪諾哥哥剛剛一下子就跑不見了。』

『唔。』迪諾臉上一紅。

 

『原來如此啊。』史庫瓦羅冷笑,他猜想那一定是迪諾又在哪裡跌倒,然後就這樣讓綱吉跟丟了,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獄寺一個人搖搖晃晃的端著厚重的書冊和文件走在路上,嘴上忍不住咒罵。
「那些傢伙居然叫我做這種事情……如果以後地位超過他們的時候我就……」念著不好聽的話一邊往目的地走去,照指示應該是在這條路上的某個房間才是。就在他抬頭到處尋找著那些人所說的門上有個記號的房間,但是眼前高高的書冊檔住他的視線,正在困擾的時候,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他身邊的地板上。

「沒問題嗎?這樣一個人拿這些東西。」那個聲音問,獄寺總覺得熟悉,手抖了一下。
「澤田?」
這麼一喊,手上的書冊突然就從他手臂上崩塌下來,眼前出現有些驚訝的綱吉的臉孔,望著散了一地的書冊,兩個人相視一笑。

「沒想到送東西的是獄寺君,放這裡就可以了。」綱吉幫忙拿了半疊的書走進他剛剛所在的房間,這是一間書房。


「好、好的,這些都是你要看的書嗎?」

「不,這間書房是大家共用的,這邊的書你也可以自由的看沒有關係。」綱吉指指那高高的架子,上面放著滿滿的書冊,「就算是我也是和大家共用的,父親的書房就連我也不讓進去。」

「九代首領嗎?」獄寺微微睜大眼,「為什麼?」


「就算問為什麼……說不定是有東西不想讓我發現。」綱吉微微一笑,獄寺看得出來他僅僅是開玩笑。

綱吉協助獄寺將書一本一本的收進書架上,數著字母一邊說話。


「不過,獄寺被使喚來幫大家放書呢,剛進來應該很辛苦吧。」

「是、啊,不、也不算辛苦,只是盡是做一些雜事開剛始有些不習慣而已。」獄寺看著手中的一本外文書,露出一抹微笑,「和自己想的雖然有些不太一樣,但是能夠進來這樣的家族我就已經覺得很幸福。」

「這樣啊。」綱吉看著獄寺低垂的側臉,嘴角微微上揚,「那就太好了,我怕我會不會給你添什麼麻煩。」


「麻煩?絕對沒有的事情,您幫助了我。」

「但是獄寺是想要憑自己的能力得到認同吧,我雖然相信你會,可是和我扯上關係恐怕會被一些人說閒話。」綱吉苦笑,整理著懷中的書,一本一本放進去,「如果獄寺直接去找其他的繼承者候補,說不定會有人看重你。」

「然後,會和您成為敵人嗎?」
獄寺的聲音讓綱吉的動作停頓了下來,轉頭望向獄寺有些複雜的臉。

「或許會吧,這畢竟是黑手黨,獄寺應該很清楚。」綱吉無奈的笑容讓獄寺稍稍有些動搖,這個人身上的氣氛明明如此溫和,此刻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殘忍,「他們會討厭我這個人也是無可奈何的,不同國家,比你更低下的身分地位的人突然出現取走你的位置,你也會覺得討厭吧,我可以理解這種感覺。」

「可是我很慶幸不會和您成為敵人。」
「獄寺君……」
獄寺咧嘴一笑,那個笑容令綱吉感覺溫暖,這個人的外貌雖然可怕,但骨子裡卻相當溫柔,和某個傢伙有點相似。
兩個人走出書房,關上門時獄寺注意到這書房的門上確實有個奇特的記號,扁平的貫穿了門板形成一個破洞,大約是一個人身高的長度。

「這門上的記號是怎麼來的?看起來好像是……」
「劍痕。」綱吉忍俊不住,偷笑的表情讓獄寺有些在意,「是我朋友刻上去的。」


綱吉看見獄寺疑惑的表情,他舉高手摸了摸那個痕跡,從這個地方望過去可以剛好看見書房中的座位,很可惜的是無法在座位上所見書本的內容——這正是史庫瓦羅刻下的。

「小時候我們很調皮,因為我說想要看看守護者叔叔和爸爸在裡頭說些什麼,結果對方就用劍戳了那個洞。」


「結果知道裡面在幹什麼了嗎?」

綱吉聳聳肩,「聽不見聲音,而且一下就被發現了。」

綱吉想起來,當時史庫瓦羅讓他坐在肩膀上卻站得很不穩,晃來晃去讓他很害怕,但是確實看見了爸爸和守護者在談論一些嚴肅的事情,手中拿著一張照片,想湊近更仔細聽時史庫瓦羅卻一不小心大聲喊了他的名字,裡頭的人馬上查覺到怪異出來開門,將他們兩個人撞倒在地上。

後來九代首領難得嚴厲地訓斥兩人要他們不准再做這樣的事情,所幸史庫瓦羅並沒有因為這樣受到懲罰。
但是綱吉至今還是有些在意當初的那件事情,因為當時連討論公事也很少讓綱吉離開的九代首領,第一次要他安靜在自己房間待著,不讓他跟,正因為很在意所以才拜託史庫瓦羅做那種事情。
但對於小時候的他,這件事情他很快就被忘記了。

「在彭哥列的工作還好嗎?」
「還好,只是有些傢伙真的讓人火大啊,看不起人的模樣。」
「嗯…就算討厭也不要表現出來喔,黑手黨很重視階級的,如果不服從上級的命令會遭殃的。」綱吉勸著,看獄寺一臉不爽快的瞪著地板,就知道他也很清楚。

「總有一天我也可以找到跟隨的對象吧。」獄寺不太安心的低喃著,綱吉聽見時轉頭看他。
「可以的,其實當個自由殺手也可以,就不需要在家族中做這樣的事情了。」
「自由殺手啊…哼。」獄寺不知為什麼露出一臉嫌惡,「老姊就是在做那樣的工作,我不想和她一樣。」

「那麼,我幫你介紹幾個幹部怎麼樣?」


「不,不用了,澤田根本不用在意我的,靠著您的力量進來我之後想要自己努力看看。」

「這樣啊。」綱吉點點頭,其實他很少交到朋友,第一次交到史庫瓦羅和迪諾以外的朋友,他想要為這個人做些什麼事情,不過看見獄寺那麼有決心的樣子,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干預太多。

這時他們經過一間半開的房間,綱吉本來打算就在這裡和獄寺告別,因為他和史庫瓦羅約好等一下見面,他想到外頭去買些東西,本是想一個人前往的,史庫瓦羅卻硬說要陪他去,因為瓦利安查覺到最近幾位繼承候補者有不安的舉動,特別是一連串候補者死亡的消息搞得人心惶惶——上次綱吉常去的那間酒吧也遭人莫名襲擊,一人死亡,老闆則在治療後撿回了一命。

「這間房間是…?」獄寺停下腳步,他扶著微微敞開的門往裡頭探去。


「啊啊,這是琴房。」


綱吉推開那扇半開的門走進去,裡頭有一台鋼琴,有些古老,在這裡根本沒有人會去動,但對他而言這裡有些懷念,過去他也會在這裡玩耍,但說到彈琴就是怎麼樣也一竅不通,九代首領在他還小時似乎想過要讓他學習鋼琴或是小提琴這些樂器,但綱吉都不喜歡學,寵孩子的九代首領也就沒有強迫他。
他輕輕用手指在那琴鍵上按了幾個破碎的音,不知為什麼身旁的獄寺露出了有些在意的表情。

「鋼琴怎麼了嗎?」
「不,只是我會彈一些,所以看到了就有點……」
「那麼彈看看吧?我想聽你彈琴。」綱吉馬上興奮地拉著獄寺手朝鋼琴的方向走去,這台鋼琴至今沒有什麼人來彈過,他從前就一直覺得有些可惜,但黑手黨中要找會彈琴的也沒有幾個人。

獄寺卻緩緩停下腳步,綱吉拉不動他時轉過頭疑惑地望著他的臉,獄寺的表情似乎在忍耐什麼一般。
「我…還是下次好了……很抱歉……」


綱吉意識到對方好像有些難言之隱,只是搖搖頭,鬆開了手,「沒關係,想彈的時後再彈就好了,這裡獄寺可以隨時進來,我允許的。」

獄寺聽聞,就只是輕輕一笑。

很高興綱吉並沒有繼續強迫他彈,看到鋼琴他就忍不住想起過去的回憶,即使早已要自己忘記,卻還是一看見鋼琴就被吸引,忍不住走進來。

獄寺和綱吉離開那間琴房,雖然他答應了有一天會彈,但是,他其實還沒有自信在任何人面前彈琴。

獄寺告別綱吉後便獨自一人走上回去的路,他想到綱吉和自己說話時的模樣,忍不住覺得綱吉一點也不像黑手黨,和他在一起雖然很舒服,卻有種違和感,獄寺很清楚自己平時是更加孤僻不願意和其他人相處的個性,因為他過往的遭遇令他難以相信他人,但遇上綱吉就不知為什麼覺得自己的態度都會軟化下來。
他認為自己是想和對方做朋友的,但是那種壓抑自己的感覺卻令他覺得無法發揮長處。
他擅長破壞,擅長攻擊,總覺得綱吉並不是那樣期待著的,所以綱吉不行。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就在他嘆氣的時候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正前方走過來,受到那強烈的氣息所吸引,獄寺抬起了頭,看見一個留著一頭銀色短髮的男人,全身穿著黑色的制服,銀色的雙眸中透著冷然的光芒,不用多餘的解釋獄寺便能直接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這個人絕對是殺手,不只是他身上那細微的殺氣,還有他那立刻注意到自己時的眼神,裡頭充滿著不信任卻又傲慢的強勢,只有絕對信任自己的強者才能夠擁有那樣的目光。

獄寺不自覺的警戒起來,退後一步,但對方卻瞪了他一眼。

「你有看到澤田綱吉那小鬼嗎?」


居然會聽見綱吉的名字,獄寺咬住下唇,「你這樣的人找他有什麼事?」堂堂的繼承者怎麼會跟殺手扯上關係,這個人如果是要傷害綱吉的話,絕對不可能說出剛剛見過綱吉的事情的。

「哈啊?啊啊,我沒見過你,你是新進來的人嗎?等等,你該不會就是叫做獄寺隼人的傢伙吧?」那個銀髮的男人端詳了他一會兒後開口,獄寺愣了愣,困惑於這人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但男人的眼睛一會兒瞇了起來,「看來就是你,就是你這種貨色說了綱吉不喜歡的話嗎?讓他露出了難受的表情。」

「你、你說什麼……你是誰?你和澤田認識?」

「我是史佩爾比.史庫瓦羅,看到前輩應該要先恭敬問候吧?」史庫瓦羅低吼著,「喂——我不爽你,你別說些多餘的話讓綱吉那小子感到困擾,他比你看起來更容易想東想西。」
「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對澤田做什麼——」
「混帳!」史庫瓦羅的劍突然朝他揮過來,獄寺瞬間閃過,他知道這個男人很強,至少比自己還要強。
「你這傢伙是想打架嗎!」
「我是想殺了你!!喂——!!如果你這雜碎讓再他煩心,我就會殺了你,沒有下次!!聽懂了嗎!!」史庫瓦羅威脅著,劍沒有絲毫動搖或是猶疑,最後放下,他對於獄寺的存在感到礙眼至極,若不是綱吉吩咐過不可以,他很想一劍刺穿對方的胸口,他要讓那些小瞧綱吉的人全都得到報應。

事實上史庫瓦羅對於最近那些候補者相繼死亡的事情感到愉快,如果綱吉願意命令他這種事情的話,他會很樂意親手執行的,用他的手親自幫助綱吉登上繼承者的位置,如果可以為綱吉做這些事情,他也會感覺興奮,但綱吉不可能那麼吩咐,這也表示他還不夠成為一個黑手黨——他認為能夠統率瓦利安的難人就該殘忍,狂暴,將檔在自己面前的東西全都剷除掉,藉此展示何謂真正的力量。


雖然他不知道是哪個人幹的,但他有些欣賞將所有候補者除掉的手段。
而且處理得乾淨俐落沒有任何線索。

「現在,告訴我你有看見那傢伙嗎?」
「你是他的朋友嗎?」獄寺依然沒有放下心防,小心看著粗暴的史庫瓦羅,澤田綱吉那樣的人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兩人的氛圍也差太遠了。

「那傢伙從小就是我在看顧的,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史庫瓦羅瞪著他,「算了,我自己去找。」
「你是…就是澤田說的那個朋友?」獄寺突然想起綱吉提過的話,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哈啊?朋友?」史庫瓦羅本已經要離開,卻回過頭來瞇起眼,「我嗎?」
「為什麼澤田的朋友是這副德性……」

「你想說什麼,該死的小鬼,我對你寬厚你就給我囂張起來了!」史庫瓦羅轉過身扯起獄寺的領子,「至少我不會像個白癡一樣去觸碰他的傷口,別說些無神經的話,別跟他提首領的位置或者出身什麼的,這是警告!!」

獄寺憤怒地掙脫了那雙手,帶著敵意的瞪著史庫瓦羅,雖然他不懂為什麼史庫瓦羅會這樣跟他講。

「澤田…對自己的身分很在意嗎?」獄寺一直都懷抱一些困惑,他其實注意到了,兩次和綱吉的談話中他都看見綱吉在提到繼承候補時的表情,寂寞、失望,那表情和獄寺之前身在父親的庇護之下的狀況真的很像,到哪裡都不受到認同的感受,他是最清楚的。

「既然知道的話,就不要再和他提那些事情。」史庫瓦羅說完後就離開原地,前往找尋綱吉。

史庫瓦羅心情不好地拐了個彎,就看見綱吉一個人在走廊那邊搖頭晃腦,好像也同樣在找他,剛想要出聲呼喚,卻看見綱吉在他面前腳邊一滑,整個人往前撲倒,史庫瓦羅還來不及上前去抓住綱吉,綱吉已經面朝地倒了下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史、史庫瓦羅?」綱吉倒在地上但聽見了熟悉的笑聲,抬起頭來。
史庫瓦羅大笑著走近,然後一把抓住綱吉的手將他從地上拖起來,心情看來好得不得了。

「你真的是在哪邊都可以跌倒,這特技一點都沒變。」

「說、說什麼啊,真是的,我又不是自己喜歡的——」綱吉臉微紅,史庫瓦羅的手臂環著他讓他覺得有些過度親膩了,但他很快將那種想法甩開,帶上一抹笑容,「我們走吧,今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在外面逛街。」

史庫瓦羅望著綱吉的笑容,胸口有股不合時宜的心悸。
最近看到綱吉的笑容就會變得很容易妥協,有點類似興奮感或是愉悅感那類的心情,過往只有在戰鬥中才能感受到,史庫瓦羅不確定自己怎麼了,而他也有些留戀綱吉的體溫,有時忍不住想碰觸他,自己大概也有些不正常了吧。








貝爾今天不太爽快,因為他剛剛出任務回來想要得到一點讚美,卻發現綱吉和史庫瓦羅兩個人都不在瓦利安,只有路斯利亞在那邊對他笑得全身雞皮疙瘩,說是那兩個人好像都在彭哥列本部的樣子,所以他們就這樣擅自前來彭哥列,一直都是在瓦利安本部活動的貝爾這還是第一次來到彭哥列,一路上左右張望,本部的氣勢果然還是很不一樣,但是他不曉得綱吉到底會在哪裡。

「貝、貝爾,這樣好嗎?會去不會被BOSS訓斥嗎?」


「誰怕他啊,反正綱吉不會讓他砍我的啦,嘻嘻嘻。」貝爾仗著綱吉的好心常常做些捉弄史庫瓦羅的事情,史庫瓦羅也越來越沒耐心,但還是不會傷害貝爾。

「不過,我們到底是在哪裡?要不要直接問問看呢?就會知道澤田大人他們在哪裡了吧。」路斯利亞提議著,但貝爾此時好像注意到什麼往一扇門靠去,他用手指在嘴唇上壓了壓,示意路斯利亞小聲點,他們兩人偷偷摸摸往那扇門靠去,一開始路斯利亞還不知道貝爾到底是發現了什麼,但一靠近就聽到幾個敏感的詞飄過耳邊,『首領』、『候補者』等等,他們便更靠緊了門。

他們不知道這扇門是九代首領的辦公室,本不該有任何人聽見的,但是門卻沒有關緊。
貝爾和路斯利亞都是殺手,很習慣保持安靜無聲,並將氣息全都消除了。

裡頭的人誰也沒發現他們所說的內容被聽見。

「你是說,那件事情可能是他幹的?」
「目前還不確定,但是聽那個店長的描述,和他確實很像,大概20歲的年輕男人,臉上有傷痕。」

「居然做出殘殺候補者的行徑嗎……如果他是會做那樣的事情的人,我也不願意輕易將首領的位置給他……」

「但是他的行為無疑展現了他是目前最有力的繼承者呢。」里包恩冷笑,壓了壓帽子,「做法令人感到恐怖。」
「里包恩,你想我該什麼時候找綱吉談談這件事情?」
「我不知道。」里包恩聳聳肩,他的表情有些陰鬱,「就算我認為他才適合首領的位置,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
「血緣,真是麻煩的事情不是嗎?」九代首領苦笑,他才是一直都感到罪惡感的人,嘆了口氣,「但我一直都把他當做我真正的兒子,我希望他得到幸福,說不定他當不城首領也是一種幸福吧。」

「等等。」突然里包恩好像注意到什麼,轉過頭去,瞪向那扇半開的門,舉起槍。
「剛剛忘記關門嗎?」他走過去看了看門外,沒有人,是他多心了吧,慶幸沒有任何人聽見他們剛剛的對話,他快速將門闔上。

躲在角落處的貝爾和路斯利亞看了彼此一眼,雖然不懂剛剛聽到什麼,但總感覺和最近史庫瓦羅很擔心的候補者被殺事件有關係,另外關於首領的事情他們就不是聽得很清楚了,因為里包恩很快注意到他們,他們只好匆匆逃走。
總之,他想他們之後應該要跟綱吉或是史庫瓦羅好好講一下。








「……真的很麻煩,我該選什麼……」綱吉瞪著眼前櫥櫃中的幾個精緻的別針,「Coyote叔叔的生日,但他會喜歡這樣的東西嗎?」綱吉今天就是為了選彭哥列家族嵐之守護者的生日禮物才出門一趟的,雖然綱吉的地位比他們更高,但是他們對綱吉一直都如同對待友人的孩子一般照顧,綱吉更不曾以上位者的態度對待他們。

嵐守Coyote是至今以來相當照顧他的守護者之一,雖然這段時間很少見面了,但綱吉有些想念他。

「果然,不好決定啊。」綱吉苦笑。
他環視周遭,史庫瓦羅剛剛說要離開一下久久沒回來,明明說要當他的護衛卻這樣擅離職守,綱吉內心有些抱怨。
他還在猶豫不定時,轉過身來不小心撞上一個厚實的胸膛,他趕緊抬起頭來。

「抱、抱歉,我沒有注意到。」
「小心一點。」卻對上一雙相當恐怖而冷漠的紅色眼眸,綱吉睜大雙眼。

稍微定神後才發現眼前的男人臉上佈滿著怵目驚心的傷痕,表情帶著威嚇和令人退縮的冷意,這個男人穿著一身黑,只有耳邊的羽毛為他點上了些許色彩,綱吉不知為什麼一眼就覺得這個人是很危險的,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因為他很習慣黑手黨中的人了,黑手黨也不乏這種恐怖的人。

對了,這和史庫瓦羅身上的氣息有點像呢,是這樣的話我還能夠忍耐。

綱吉忍不住想,卻困惑於對方到底是誰,因為這樣的氣息過於特殊。

「非常抱歉,沒有注意到路,沒有讓你感覺不快吧。」
綱吉恭敬行禮,對方也因為這樣沒有說些什麼便想往前離開,看見如此,綱吉這才鬆了一口氣,他總覺得自己好像避過了一場災難,他對那個人有些不太好的預感,超直感在警戒著,似乎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染血的氣息。
正想找史庫瓦羅,卻感覺到肩膀被用力抓住,他回過頭來,是剛剛的男人。


「喂,你知道彭哥列的事情嗎?」


 

 

 

綱吉聽到那個男人這麼問他時非常吃驚,不可思議地瞧著這個黑髮紅眼的男人,在這樣的地方直接詢問彭哥列的事情,男人的表情卻毫不畏懼,這附近的區域幾乎全都是彭哥列的地盤,在彭哥列的地盤上通常是沒有人敢這樣不加敬畏、直接講出彭哥列的名字的,綱吉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跟前的高大男子——這個人身上泛著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和他所認識的那些黑手黨很像,但氣息更加濃烈。

 

是認識彭哥列同伴的人嗎?

或許是同盟的人,但是如果是同盟的人不了解彭哥列的事情也有些奇怪了。綱吉僅僅思考了一會兒就抬起頭來正面迎上對方的雙眼,高大的男人對於那雙沒有太多慌張的視線感到稍稍訝異,他有多久沒有看到敢與他對視的人了?

卻沒想到有那種膽量的會是這樣柔弱的男孩。

他本來只是覺得誰都好,找個人問問看,估計大多數的人都會嚇跑,而他剛好碰上這個少年,卻沒想到對方會給他如此平靜的反應。

 

「彭哥列的事情?在這裡的人沒有人不知道彭哥列,您是、呃,有什麼事情要找彭哥列的人嗎?」綱吉不敢直接觸犯對方那十分強硬的威嚴,只能稍稍試探,如果是彭哥列的敵人的話他也不想打草驚蛇,希望可以知道對方探聽的目的。

 

「這不關你的事情,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

男人突然朝他伸出手粗暴地扯起他的衣領,那淡漠的口氣讓綱吉的身體微微顫抖,但他深吸一口氣。

 

「……這片土地都是受到彭哥列恩惠的人,在不清楚您的目的前我不能夠隨便告訴您關於彭哥列的情報。

「什麼?」男人挑起眉頭,他萬萬沒想到有人在他做出這樣的威嚇後還敢抗拒他。

 

「非、非常抱歉,而且在這之前,也應該先告知您的名字才對。」

綱吉有些緊張卻依然強硬地回看對方那雙鮮紅的雙目,這個人很可怕,雖然可怕但是他並不是沒有見過擁有這樣雙目的人,高傲、滿載著焰氣、彷彿沒有人可以阻止他的眼神,他知道在這樣的人面前是絕對不可以示弱的。

男人抓著他的領口好一會兒,瞪著他久久不語,最後口中卻爆出一串大笑。

 

「哈哈哈哈哈!!!居然還有這樣愚蠢的人敢對我說這種話,我這輩子沒有見過那麼愚蠢的傢伙!」男人大笑後下一秒鬆開了綱吉的衣領,粗魯的動作讓綱吉的身體晃動,但男人的臉上卻浮出滿意的神色,「XANXUS,這是我的名字,你滿意了嗎,小鬼?」

 

「啊…」綱吉整理好了被扯亂的衣服,想著這個名字他從來沒有聽過,那麼不是黑手黨的關係人嗎?

他稍稍抬頭看向XANXUS,對方的臉卻不像剛剛那麼嚴酷冷漠,嘴角反而是帶著一點笑意,那讓這個人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但周身依然沉重的威壓感令綱吉不得不在意。

 

「抱歉,我並不是想要冒犯您的,只是不曉得您為什麼要打聽彭哥列的事情。」

 

「你知道些什麼?我要知道彭哥列現在有資格做為繼承人的後補還有哪些。」

 

「繼、繼承人後補?」綱吉又吃驚了一次,到底是誰會想知道這樣的事情,彭哥列的繼承者們都是獨霸一區的強大幹部,在各自的地區都有一定的勢力,除了沒有率領任何部隊的自己之外,其他的繼承者都相當有成就並且在黑手黨間打滾許久,是被大部分的人認為可怕而不想去觸碰的黑手黨人。

 

「是啊,看你的模樣就像是知道些什麼,如果不是的話,不會這樣和我說話。」XANXUS瞇起眼,綱吉的心臟震動了一下,被看出來了嗎?就這麼輕易的被看出可能和黑手黨有關聯,他本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的,因為他對自己外表完全不像個黑手黨這點一直很有自信。

 

「XAN、XANXUS先生是嗎?」綱吉吞吞吐吐地念出對方的名字,XANXUS卻沒顯現出任何不快,「既然您知道我是彭哥列的關係者……我就更不可能對您說了,您應該很清楚……」

 

「哈哈哈哈!!居然是這樣的小鬼敢兩次違抗我,果然你是不要命了嗎?」XANXUS突然拿出一把槍抵在綱吉的右側,綱吉全身僵硬不敢隨意動彈,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這個人是認真的,而在這樣的距離下他就算使用火焰也不能逃避槍擊,「那麼,就算要死在這裡也沒關係吧。」

 

「唔!」綱吉警戒地想退後一步,手卻被緊緊抓住,那雙巨大的手掌非常強而有力。

這個人很危險,他從剛剛就知道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造成現在這樣緊張的狀態——他必須快點離開這裡才行。

他正這麼想的時候,對方的手卻一放,鬆開綱吉被握痛的手臂,XANXUS的殺意一會兒竟然消失了,只是用平靜的表情看著綱吉,那雙紅眼中透著一絲興趣。

 

「名字,小鬼。」XANXUS問綱吉,那傲慢的表情完全就是在命令綱吉,「我對你有些興趣,就不在這裡殺你了。」

XANXUS並不喜歡別人違抗他,特別是那些看見他還不知道該害怕的垃圾,不懂衡量實力和分析狀況的敵人根本稱不上敵人,但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很害怕他,卻還是強硬地不肯透露半句關於彭哥列的情報,那雙堅定的眼眸,即使快被殺依然對自己的決定毫無懷疑的眼神令他很在意,忍不住想要看看這透明的眼睛染上屈辱的那一刻,卻也懷抱些許欣賞。

 

如果他成為彭哥列的首領,首先就是把這小鬼帶到面前來,讓他知道自己該服從誰。

 

綱吉愣愣地望著這個男人,怎麼會有如此唯我獨尊的人,不給別人一點喘息的空間只是擅自說自己的話。

但是對方都已經報上了名字,他當然不能夠拒絕說出自己的名字。

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突然XANXUS的手伸過來抓住綱吉的手臂往旁邊一推,綱吉不穩地倒向一旁的地板,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剛剛他們兩人站的地方一會兒變得滿目瘡痍,槍響響徹整條大街,火光越過他們的頭頂,地上變得坑坑洞洞,綱吉忍不住發出一聲激烈的驚叫,他這時才意識到他們剛剛受到了連續的槍擊,而千鈞一髮時XANXUS順手救了他,才能免於一死。

 

「垃圾,難道這麼快就有人發現我了嗎?」XANXUS滿臉怒意的抬起頭,手中點燃紅色的火焰,他瞧了一眼還趴在地上一臉驚魂未定的綱吉,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出手救人,但也只是因為對方就站在他面前的關係,剛剛的槍擊一口氣攻擊他們兩人,他只是順手推開那個傢伙。

 

「——是那傢伙!一定就是你殺了阿雷西歐大人!!為了十代首領的位置,太卑鄙了,澤田綱吉——」

「澤田?」XANXUS聽到站在上頭的人的咒罵聲,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快點殺了他,小弟們,我們要為阿雷西歐大人報仇!!」

 

綱吉轉過頭來,他知道那一定是誤會了,因為犯下連續殘殺繼承者的人並不是他,只是外頭傳得沸沸揚揚認為是他為了首領的位置才如此下手,要把有力的候補全都剷除掉,那些被殺害的繼承者的部下看來殺紅了眼。

總之,現在的狀況很危險,他必須要快點逃到安全的地方去找史庫瓦羅。

 

他不穩地爬起來,但因為腳上的扭傷又一次跪坐在地上,正在驚慌的時刻內心閃過了史庫瓦羅的臉孔。

 

「綱吉!!」突然史庫瓦羅的聲音傳過來,大吼著,一瞬間將屋頂上偷襲的人全都掃下屋頂,銀色的劍高高揮舞著,「你們這些雜碎居然敢隨便動他,搞清楚你們的身分!!要是傷了他一根寒毛我就要你們償命!!!你們還以為可以全身而退嗎,這些失去了BOSS就一點用都沒有的雜碎!!!!!」

 

「史庫瓦羅!」綱吉高興的抬起頭來,史庫瓦羅來了,他得救了。

史庫瓦羅一劍砍向一個朝他撲過去的敵人後馬上望往倒在地上的綱吉,他迅速跳下來,那一瞬間越過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冷酷的XANXUS,眼神就只是交會了幾秒鐘,一股強烈的殺氣和憤怒從這個人的身上透出來,史庫瓦羅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打從心底起冷顫的敬畏,光是短短的幾秒鐘就意識到繼續留在這裡會有危險,但他沒有時間多想,只是朝綱吉的方向奔過去,扶起綱吉。

 

「小鬼,你沒有事情吧!」

「史庫瓦羅,我還好,這到底是……」

「別說話了,現在快點走吧,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史庫瓦羅難得有些急促地說著,一把抬起綱吉的手臂拉著他就飛快跳上屋頂,然後瞬間抱起因為摔傷而無法好好走路的綱吉,從現場消失了蹤影。

 

XANXUS依然留在原地,那些黑手黨大概是誤會他和綱吉是同一夥的,因為很多人都看見他順手救了澤田綱吉,一個敵人往他的方向瘋狂衝了過去準備要用刀子砍他,卻在接近他沒有多少步的時候,看見XANXUS抬起手中的槍對準他的頭,下一秒強烈的紅焰衝了出去將那個人完全撞飛然後像垃圾一般拋了出去。

 

XANXUS的表情覆蓋在陰影之下,咬起牙關,憤怒的氣息如同火焰一般從他身上一瞬間爆發出來,震懾住在場的人,他的手微微發抖,好像正因為什麼事情而狂怒。

 

「澤田綱吉……」XANXUS抬起臉,紅色的雙目中映著狂烈的殺意,「剛剛那個小鬼就是澤田綱吉嗎?」

 

街上的人紛紛走避,關緊門窗,街道在幾聲爆發之後一下子變成一副煉獄的模樣,火焰燃燒了整條街,把那些敵人全都吞沒,男人黑色的身影卻始終毫無畏懼地站立著,當所有的敵人都消失,而一切歸於寧靜之後,XANXUS慢吞吞從火海中走出來,腳步聲冷冰冰的踩著石磚,握緊手心。

 

那樣柔弱的男人居然就是澤田綱吉,是他所有繼承者候補中最想殺的男人,看來那麼年輕,一個小鬼頭。

那樣的人居然敢妄想取代自己成為十代首領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

 

「一定要將他徹底毀滅。」握緊手心,那兒冒出了鮮紅的焰氣。

 

 

 

 

 

 

 

「綱吉,沒有受傷嗎?為什麼你會呆站在那邊動都不動?你完全沒有感覺到那些傢伙的殺氣嗎?」史庫瓦羅抱著綱吉快速跳過一層樓,低頭看向懷中臉色有點蒼白的他,經歷剛剛那種槍戰恐怕是嚇壞了,一直以來綱吉總是被保護得好好的,其實並沒有經歷過真實的槍戰也沒有被人緊緊追趕過,他的身上連一點彈痕或刀傷都不曾留下。

一直照顧這樣的綱吉的人就是史庫瓦羅自己,他承認自己和九代首領以及守護者們是有些過保護。

 

「史庫瓦羅,為什麼要這樣匆匆的離開?剛剛那個人——」綱吉忍不住擔憂起被留在那裡的XANXUS,被那樣的戰火波及到,一般人都無法全身而退吧。

 

「笨蛋,最危險的就是那個男人!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我要逃!你居然和那樣的人待在一起,一眼就知道了,他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史庫瓦羅咬住牙,一直都自滿於自己的力量從來都不認為會有人比自己更強,卻在看到那個男人時產生一絲畏縮,也不懂為什麼,只是一種直覺告訴他最好快點帶著綱吉離開那男人越遠越好,繼續待在那種地方只會徒增危險。

 

「我們要去哪裡?」

 

「閉嘴跟我走就對了!!」史庫瓦羅大吼著,綱吉驚訝的看著如此緊張到有些手足無措的史庫瓦羅,但史庫瓦羅的手用力的摟緊他的肩,將他抱得更緊,「安心好了,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聽見對方那低聲的呢喃,綱吉突然有種放心下來的感覺,儘管他不懂為什麼史庫瓦羅顯得如倉促,但是在對方的身邊就會非常安心,沒有任何事情會傷害他,史庫瓦羅絕對會保護他。

 

他們降落在一處旅店,史庫瓦羅只說了句『照舊的那間房間』後就大步跨進去,老闆似乎已經非常熟悉史庫瓦羅因此什麼也沒說,只是遞上鑰匙,低下頭不敢看綱吉的臉,那時候綱吉就知道這些人很清楚他們是黑手黨。

史庫瓦羅一撞開房門就先把綱吉放在床上,讓他能夠舒適坐下。

還搞不懂為什麼要到這樣的地方來,史庫瓦羅就快步的走到窗前去往外頭探視了一下,像在躲避誰似的。

 

「史庫瓦羅?」

 

「沒事了,看來是沒有人追來。」史庫瓦羅最後終於收回視線,轉向綱吉,然後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有被子彈射中嗎?沒有哪裡受傷吧?膝蓋…嘖…磨破了…腳扭了嗎?」

 

「沒事的啦,這種小傷。」綱吉垂下視線,自己的長褲被磨破了,上頭有著血痕。

 

「那些傢伙大概是懷疑你就是殺害候補者的人,所以來找你報仇,我本來是不想讓你察覺地收拾掉的。」史庫瓦羅的表情顯得有些焦慮,眉頭深深鎖在一起,「但是看來還是沒能夠成功。」

 

「但你及時趕回來了,面對那個人我正有些困擾呢。」綱吉苦笑,他本來猶豫著該不該說出自己的名字,因為只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他是彭哥列的繼承者候補了,那個叫XANXUS的男人似乎對繼承候補抱有著敵意,槍戰以及史庫瓦羅的出現恰巧的化解了這份尷尬。

 

「下次絕對不要再接觸那個男人,你應該也感覺到了,他很危險。」史庫瓦羅的手輕輕碰上綱吉的臉頰,那裡沾上了些許髒汙,手指一點一點把那擦掉,讓綱吉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他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史庫瓦羅,剛剛遭遇到威脅和槍擊的事件還餘悸猶存,但已經慢慢平靜下來,因為史庫瓦羅在身邊所以不會有事,他發現自己養成了這種依賴對方的壞習慣。

 

「我知道了,我下次會小心的。」

 

「哼,最初就別讓我擔心啊。」史庫瓦羅輕笑,帶著些微無奈看向一派輕鬆的綱吉。

 

綱吉總是那樣對他放心,自從九代首領將保護綱吉的責任交給他之後,綱吉就用那種表情看他,令他又愛又恨,因為這樣他就非得保護這個沒有神經的傢伙不可,而他慢慢變得不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任何人,澤田綱吉的信賴和安心他不希望交給任何人——綱吉是他一個人的東西。

 

當綱吉笑著望向一臉擔憂的史庫瓦羅時,卻感覺到下唇被一個溫暖的觸感所覆蓋,史庫瓦羅的手輕輕環過他的後頸,壓著綱吉有些零亂的頭髮,嘗起來有些濕熱的吻稍稍分開一些後又再次覆上,舌頭碰撞著,緩緩深入綱吉的口中輕柔攪動著他的舌,有些令人暈眩的深吻讓綱吉身體發軟,這並不是之前那樣開玩笑的吻,綱吉也意識到這點,臉禁不住微微發燙起來。

 

史庫瓦羅分開那個吻之後動作有些許停頓,他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一瞬間從綱吉的眼睛移開視線,然後又轉回來對準綱吉的眼睛,微微一笑。

 

「先暫時在這裡休息吧,那些人說不定會在那附近徘徊想要逮到你,我讓人去探聽狀況後再帶你回家族去。」

 

「嗯,我知道了。」

 

「床就先睡吧,這裡是我常用的房間,任務執行得太晚時我都會在這裡睡。」史庫瓦羅解釋著便準備要走到陽台去,綱吉了解到對方是想去做把風和監視的動作,肯定會一整個晚上都不睡的,綱吉忍不住伸手抓住他。

 

「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史庫瓦羅,你不必擔心。」

 

「可是……」

 

「所以,你就和我一起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綱吉帶起笑容,抓住史庫瓦羅的手收緊了一些,史庫瓦羅猶豫好一會兒才終於放下身上的所有警戒,手壓上綱吉的頭髮撫弄了一番,總算是同意了。

 

 

 

 

 

當夜色慢慢降臨,房間內就只剩下一個人平靜的呼吸聲音,看著那個老實的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史庫瓦羅將被子稍微往上拉蓋住對方的脖子,沒想到綱吉在不熟悉的地方也可以馬上入睡,真令他有些佩服,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真不曉得綱吉什麼時候才會變得稍微有警戒一些,果然是九代首領寵壞了他嗎?

突然他好像感覺到什麼動靜而走出陽台,才剛闔上那一扇落地窗就有一個人跳出來,帶著一些戲謔的笑容抬頭看向史庫瓦羅,史庫瓦羅只是用冰冷的雙目瞪視著眼前的小鬼。

 

「嘻嘻,果然在這裡啊,連綱吉也在,真是狡猾呢前輩。」

 

史庫瓦羅伸出手就用力的在貝爾的頭頂一敲,痛得他蹲下來打滾,「說過了要叫我boss的,你就是聽不懂啊!」

 

「可惡…混帳…」貝爾用陰狠的表情瞪視史庫瓦羅,最後卻有些失去興趣地撇過頭去,「算啦,王子不跟你計較,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才過來要告訴你的。」

 

史庫瓦羅挑起眉頭,難得這個傢伙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匯報,他稍微起了點興趣。

貝爾接著將他在稍早和路斯利亞躲在九代首領門口不小心偷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史庫瓦羅,史庫瓦羅越聽眉頭便越深刻,他感覺到在九代首領試圖隱瞞的事情之中有部分和綱吉大有關係,他很在意關於首領的事情,而那個下手殺了所有繼承候補的人似乎和此事也有所關聯,但到底是誰卻弄不清楚。

 

他握緊了拳頭,他不能夠忍受綱吉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受到槍戰的牽連而陷入危險之中。

這傢伙一看就知道不是會殺掉繼承候補的人,那些人眼睛壞去了嗎?

那種柔弱、軟弱、虛弱的笨蛋,怎麼可能作出下手暗殺的嚴密計畫。

 

史庫瓦羅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抬眼看向貝爾。

 

「有時候你還是有點用處的嘛,我命令你們去監視那個阿爾克巴雷諾的動向,我要知道到底是哪個傢伙殺掉了候補。」史庫瓦羅命令著,貝爾此時沒有吵鬧也沒有多餘的爭辯,點點頭,「要殺掉繼承候補的人很有可能也會對綱吉不利,絕對不能夠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要盡快查出來。」

 

「嘻嘻,知道了,等我的好消息吧。」貝爾說完之後就消失在深夜之中,史庫瓦羅陰鬱的眼神一直盯著夜空。

 

有些在意今天在救綱吉的現場碰上的那個男人,很危險,那個人的身上似乎自然而然纏繞著一份濃厚的鬥氣,殺意也和他們這些黑手黨非常相似,強烈而且不可忽視的威嚴氣息,他突然覺得那個人可能也和綱吉有著什麼關係,照綱吉所說的狀況來看,也不像是和彭哥列完全無關的人。

 

但想了半天史庫瓦羅都整理不出頭緒來,搖搖頭,決定不再思考那麼多了,只會徒增煩惱。

他慢慢踱回房間內,最後在綱吉床邊坐下,低頭注視這傢伙的面容就連心情也跟著平靜,他的手緩緩撫過被瀏海覆蓋的綱吉的側臉,寵愛地滑過那雙薄唇,他忍不住低頭親吻那雙唇幾次,動作特別小心翼翼而沒有吵醒綱吉。

有些意猶未盡地離開了那雙唇後,他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

 

 

 

 

 

 

 

綱吉回到了彭哥列,那一日的事情似乎讓九代首領知道了,一早就等在外頭觀望綱吉和史庫瓦羅兩個人一起回到家族的模樣,然後擔憂地上前輕輕擁抱了綱吉,被父親這樣擔心著並且擁抱的綱吉感到一絲不捨,身為黑手黨首領的九代首領有太多麻煩事情要管,現在卻還要擔心自己,這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後來綱吉和史庫瓦羅才知道現場突然竄出火海,在場要狙殺綱吉的阿雷西歐成員很多都死了。

綱吉面色慘白,因為他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就離開了現場,那些人為什麼會死他根本不了解,儘管九代首領相信他沒有做任何事情,但外頭的傳言恐怕又會變得更加猖獗。

 

綱吉不喜歡黑手黨,他不喜歡自己慢慢變成一個殘酷的人,即使只是在傳聞中。

 

他感到有些心神疲倦,史庫瓦羅還有隊務要處理因此只能夠拍拍他的肩膀要他不要胡思亂想後就回去瓦利安了,留下綱吉一個人待在彭哥列本部,臨走前史庫瓦羅帶上傲慢的笑容親吻他的額頭,讓綱吉差點一頭撞上牆壁,儘管那時候留在唇上的吻比這更加印像深刻,但他還是受到了驚嚇。

 

「我明天再來找你,可別到處亂跑啊,綱吉。」

對方只是忍著笑好一陣子,隨後便消失在他的眼前,綱吉都快搞不懂對方的所作所為代表什麼意義了。

 

隔天,綱吉一個人為了等前來迎接他的史庫瓦羅而一個人走在空無一人的長廊上亂晃,昨晚因為各種事情有些失眠,聽到有人因為自己而死他依然沒有辦法很快的接受,尤其對方是同屬於家族的一份子,而且還是對他還算溫柔的阿雷西歐大哥的部下們,阿雷西歐生前和自己並沒有任何衝突或不和,反而是年長的候補者之中對他最溫柔的一個人,他根本沒有理由去殺害這樣的一個人,被誤解後更令他難受。

 

是誰會殺掉那樣一個溫柔而且有能力的人?

絕對不能夠輕易原諒。

絕對要找出犯下這一連串事件的兇手才行。

 

綱吉正感到心情煩亂,卻聽到一點突兀的聲響在耳邊溜過,他抬起頭來好奇地左右張望,過了一會兒又聽到一串輕脆的音樂聲,他有點驚訝,在這個地方居然可以聽到這樣流暢的樂曲聲音,他快步走向之前他對獄寺隼人說過的琴房,聲音果然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而且也是如他所想的人坐在裡頭——非常悅耳溫柔的琴聲,卻帶著一點寂寞。

 

他在外頭往沒有闔緊的門縫看去,彈鋼琴的人是有著一頭灰髮的少年,真的是獄寺。

雖然知道獄寺會彈琴,卻不知道他能夠彈得這麼好,綱吉在門外聽著那聲音忍不住闔上有些痠澀的雙眼,本來擱置在內欣的焦躁感覺退去,剩下單純的好奇和喜悅,看著用溫柔平靜的態度彈琴的獄寺,他忍不住駐足在門外許久都不願移動雙腳,想要多聽一些,心情的疲倦似乎都被安撫了。

 

這個鋼琴的聲音雖然寂寞卻和自己此刻的心情非常相似,溫暖而且充滿感情的音符流過他的內心。

綱吉在那扇門前的地板上坐下,倚靠著門板,靜靜聽著那讓他感到欣慰的琴聲。

 

 

TBC

作者廢話:

XANXUS出現啦~其實如果不是首領繼承者,XANXUS應該會很中意綱吉。

可惜啊~其實我覺得讓綱吉能稱XANXUS大哥就太萌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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