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談談關於曼利歐的事情,綱吉。」


喬托在他面前重新說了一次,面對一臉訝異的綱吉他沒有表示其他的事,更沒提及剛剛的吻。
他只是輕撫著手指上頭的那枚指環好像在猶豫著該怎麼開始這個故事,他很久沒有主動去說起這件事情了,而綱吉現在在等待著,他必須要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緒才行。

 

 

「……是怎麼回事呢?」


喬托抬起頭望著綱吉,他沒想到綱吉會先開口問他,於是輕輕一笑。

「我最初的家族,我的父親最初是卡墨拉中重要的幹部之一,是啊,大概和我現在的地位差不多吧,和曼利歐的交情也不淺,我想,應該說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喬托開口用一種悠遠口氣輕嘆,彷彿不是在談自己的事情一樣,「不過,我的父親在某一天緊張的跑回家,帶著我們從原先的家連夜逃跑,之後每過一段時間就要搬家,過了一段這種日子後我也有些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想著還不如就被那些人抓到算了,儘管我不知道追逐我們的都是誰,但每天心驚膽戰的,害怕人的腳步聲,母親夜晚會來和我睡在一起,而父親總是一個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那是…很小的時候嗎?」綱吉無法想像那種生活,因為喬托的舉止言談看起來就像是他印象中貴族的少年,沒辦法想像他有過這樣逃難的記憶,但喬托只是輕輕微笑點點頭。


「很小吧,印象中是五歲左右,不過我也慢慢習慣了。」喬托聳聳肩,接著說下去,「後來,我們搬到一個地方後突然安頓了下來,父親說一切都沒有問題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時候他或許用了什麼手段和曼利歐達成了協議,曼利歐答應不會再追捕他,總之,我們一整個家族都住了下來,陸陸續續有許多親戚搬過來,綱吉,裡頭也包括了艾爾默斯的家人,本來所有人都是因為父親的關係而在四處逃難,要知道黑手黨最擅於拿人質威脅,那個時候一聽說終於可以過安定生活時,所有的人決定還是聚集在一起比較安全。」

「那麼,喬托的家其實很富有囉?」


「是啊,身為卡墨拉幹部怎麼可能沒有錢呢,有一段日子生活其實很愜意的,幾乎讓我忘了曾經有過逃難的日子。」這時候喬托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暗,揚起一抹冷笑,「或許就是因為太過鬆懈了,這真是黑手黨不該犯下的錯誤。」


綱吉安靜不說話,他總覺得喬托語氣裡頭帶著一點冰冷,不曉得是對卡墨拉,還是對他的父親,但綱吉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事情的原由,而他早已有過這種猜想,但實際聽到的時候卻感到心底一陣顫抖——大概,是卡墨拉的人殺了喬托的家人吧,但是為什麼要做到這樣呢?


「有一天突然發生了一件事情,我看見我的父親對著家族中其他的孩子大發脾氣,原來有人詢問了他們關於家人的事情,沒有戒心的孩子當然全都告訴了那些人,是群穿著黑衣的男人們。」


「難、難道,知道了這事情後沒有趕快離開嗎?」綱吉著急的問。


「有啊,可是當天晚上就有人闖了進來點了一把火,我那時候從睡夢中醒過來發現到處都是濃煙,真的很幸運,我居然在大火之中活了下來,活下來的只有我和艾默兩個人,曼利歐一發現我們還存活著就將我們帶回去了,我不懂他當時的想法,只是……他恐怕也多少是於心不忍吧。」


「……但是,首領他…曼利歐先生他卻殺了其他的人不是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如果真的不忍心的話……」


喬托的手輕輕拍上他的頭,滑過那褐色的髮絲,「其實,我有一段時間相當怨恨卡墨拉,但為了想要找到家人被殺的原因我忍了下來,後來查到的事實卻讓我不知道該不該憎恨曼利歐……那就是,家人的死其實是因為父親。」

「為什麼?」


「因為父親和底下的幾個人一起策畫要暗殺曼利歐,而且在曼利歐說願意放過他之後,他還是沒有改變心意,偷偷進行著。」說出這句話的喬托手掌用力的握緊了,這或許是第一次綱吉明顯的感受到來自於他的憤怒,「目的什麼的我不太清楚,但父親本來就是有些過於熱衷在黑手黨中不太管家的人,所以說不定只是想要奪取權力吧,對他來說黑手黨在他心中佔的地位太大了,超過了家人、超過親友,因此曼利歐才打算抹殺掉他,還有我們所有人。」


「可是,就算這樣也不用做到那樣!!把無辜的人都捲進去又有什麼好處?」綱吉激動的打斷喬托。

綱吉緊握著掛在自己胸口的彭哥列指環,他無法原諒隨便傷害他人的人,當初繼承彭哥列的時候九代首領也告誡過他,要不染一絲血腥是不可能的,因此他所渴望的首領之路將會是難以行走的一條路。喬托看著綱吉,眼神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他的手輕放上綱吉的手背,綱吉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頭來,卻發現他臉上掛著一個微笑。

「我絕對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但我們都是這樣做的,久了變成一種習慣連自己都害怕自己。」喬托的笑容之中染上一絲哀傷,「我們知道所殺之人的家眷必定會報仇,才要趕盡殺絕,我們所做的事情是為了自己的安心。」


綱吉望著喬托那平靜的表情,不能夠理解他說的話,他只知道喬托也不是那麼喜歡這種既定的模式,卻也不打算反駁,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綱吉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緩緩的開口。


「那麼,喬托你打算要報仇嗎?」


「我…和艾爾默斯不同沒有那麼大的決心,所以我一直很猶豫,尤其在知道是自己的父親所作所為讓所有人被殺,我懷疑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去復仇,因為我比誰都更清楚,如果當時曼利歐不這麼做那麼死的人或許就是他,」喬托苦笑著看著自己的雙手,但眼神在那一瞬間卻變得比剛剛平靜了不少,「我必須說艾爾默斯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他討厭我,也知道事實的真相,可是卻從沒有說過關於怨恨我父親的事情,他的目標一直都很明確,只想向卡墨拉復仇,你也知道,他有段時間離開了卡墨拉,再回來的時候就突然說要跟我聯手。」


「嗯,你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我開始有想要和那個人聯手的想法是在那件事情發生後…就是比克羅家族被殲滅的……那件事情。」


「因為你的朋友死了的關係嗎?」綱吉問,喬托點點頭。


「雷過去是羅涅利亞家族的成員,曼利歐拉攏他進入卡墨拉成為我們的人,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說服曼利歐消滅比克羅,這件事情給我的打擊真的很大,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大,雖然人們都說我……」喬托說到一半後就停住,他不想告訴綱吉關於那些人對他的看法,他不想讓綱吉知道,即使他終有一天會有所體會,他還是搖了搖頭,「總之,他讓我知道就算不願意,有時候為了活命也要捨棄自己的同伴,我沒打算逞英雄認為自己可以保護所有人,可是讓我最難受的事實就是——以我現在的力量就連想要保護的那些人都沒有辦法保護,我,捨棄了友人。」

喬托說著那些回憶的同時突然想起了一直以來在黑手黨的生活,其實也不全是糟糕的事情,認識新的夥伴,新的友人,在這裡還有艾爾默斯和碧安卡,其實大都是快樂的事情,可是某些東西卻一直沒有辦法忘懷,尤其是後悔這種情感最讓他無法捨棄,這份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罪惡感,一直都存在。


所以他打算要擺脫那些事情,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決定要甩開那些纏繞在身上的枷鎖,他選擇了毀壞。
這種想要讓所有東西消失的強烈情感對綱吉而言,恐怕說了也不能夠理解吧。


「因此,我才決定要創造屬於自己的黑手黨。」喬托握著手中的指環,轉過頭,「然後,綱吉你就在這時候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了,突然說是我未來的繼承者,我當時真的嚇了一跳,一直在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是真的,一方面有些開心,一方面卻覺得很憂慮。」


「所以,你現在還懷疑我嗎?」


「大部分是沒有了,所以我才打算告訴你關於我的事情。」喬托聳聳肩輕鬆的說,撩開了躺落在他耳邊的金色細髮,「把這種事情說出來比你想像中的嚴重多了,如果你洩漏了一點,我們的組織很有可能因為你的關係而被除掉。」


綱吉臉色一瞬間白了些,他知道這對喬托來說風險有多大,輕咬住了下唇暗自發誓絕不會說出去。

「不過最近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因為其實曼利歐並非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突然,喬托瞇起了眼將手握了起來,他轉過頭去看著一臉疑惑的綱吉,「你處理一下你底下的事情,就跟納克爾一起去教堂吧,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知道嗎?」


「欸,是…」綱吉對於喬托突然轉開話題愣了愣,點點頭,覺得對方好像是想要結束這個談話了。


「謝謝你今天陪我這段時間,綱吉。」喬托說著就一邊站了起來,綱吉也緊跟著站起來。

 

「不…聽見喬托願意對我說這些事情,我也覺得很開心。」


沒過多久綱吉就發現自己不知怎的已經到了門外,而喬托站在門口輕輕的觸碰他的頭頂,面帶笑容說了聲『一會兒見』後就轉身關上那扇門,留下綱吉一個人在門口邊望著那扇門發愣。
綱吉不知所措的呆站了一會兒,他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遺漏了,一時卻想不起來。
等他又想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指緩緩撫上自己的雙唇,他記得,在講曼利歐的事情之前喬托好像對他做了什麼,是了,因為突然講太嚴肅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忘掉了,對於喬托願意告訴他自己的事情而開心得忘了要詢問,剛剛又被巧妙的敷衍過去,現在一想起來他的臉突然一陣發熱,轉身想要再問卻發現那扇門早已關上。

所以,關於那個吻的事情喬托一點也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綱吉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對方居然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而且他相信喬托絕對沒有忘記這件事情。

坐在房間裡頭的喬托靜靜的端著茶,隱隱約約好像能夠聽到還站在門外綱吉的抱怨,他還在思考關於那件事情的理由,若說只是一時想要吻他的話,恐怕會被綱吉覺得他是個輕浮的人也不一定,所以他打算暫且不說了,而且他也不是真的那麼清楚自己如此做的原因,一份衝動,或者該說他做得理所當然,彷彿親吻綱吉是一件他早已想要這麼做的決定……雖然無法說清自己的想法,但那感覺並不是不好的事情。


喬托低頭注視杯中暗紅的液體,反射著他平靜的臉龐,他是用這表情對綱吉說關於曼利歐的事情嗎?
居然是用這種表情說這種沒有人情味的事情,對綱吉而言可能過於殘忍了一些吧。


他沒有對綱吉說自己其實對於曼利歐的心情就與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又愛又憎,如果自己的父親現在還在的話他恐怕也會想要殺了他吧,他無法區分對他的愛情以及憎恨到底那個更深,到了如今他覺得這些細膩而難懂的感情離他很遙遠,他已經太久沒有思考關於自己的情感了。當秘密藏於內心太久,久到連自己都要忘了那些深藏在內心的想法,而他實在不願意跟綱吉坦白自己這種漠然的心。
 

 

 

 

 

 

 

 


「綱吉、綱吉。」


「……啊,對不起,我有些恍神了。」綱吉被呼喚的聲音喚醒,他有些靦腆的抬起頭,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不專心。


「沒關係,是我派太多的任務給你了嗎?還是最近有什麼傷腦筋的事情?」對方溫和的問著,接過了綱吉遞上的報告,雖然綱吉的能力不同於艾爾默斯或是喬托那般充足,除了戰鬥以外的情報能力與管理雜務也無法像喬托他們那般熟練的操作,大概是因為剛任幹部不久什麼都還沒有正式上軌道吧。
但不知為什麼綱吉多了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明明他來歷不明、又和喬托過分親近。

「最近稍稍有點困擾的事,不過不是太重要的。」綱吉揮揮手,在知道喬托的事情後,站在這兒面對曼利歐突然讓他有種奇怪的緊張感,他實在無法想像眼前這樣溫柔的人是個殺人者,「首領,我可以請問您一個問題嗎?」


「說吧,綱吉,你想要問什麼呢?是關於幹部的事情?」


「不是的,那個,是有點私人的問題……呃,您覺得喬托先生是怎麼樣的呢?」綱吉開口一問臉上就有些熱起來了,他覺得自己也不是問多奇怪的問題,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感到尷尬,不過一方面他有些好奇自己會聽到什麼樣的答案,他想要知道曼利歐對於父母被自己所殺的孩子抱著怎樣的看法。

「喬托?他是個相當能幹的孩子,在黑手黨方面他絕對可以有一番成就,這比任何事情都更適合他。」


「只是這樣?」綱吉一愣,不過他想曼利歐恐怕也不會那麼輕易袒露過去和喬托父親之間的糾葛吧。


「我期待他的成長,畢竟他是我從他很小開始一直帶到大的,他和碧安卡一樣是我的孩子。」曼利歐說著一邊緩慢的站起身來轉向在他身後的窗子,綱吉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這時候的他就只是個普通的老人,在懷念著過去,「但偶爾看著那孩子,也會感到害怕。」


這句話讓綱吉愣了一下,困惑的抬起頭望著曼利歐,但對方卻是轉過頭一笑。


「因為,你不覺得他實在太過冷靜了嗎?將太多的心思藏在心底,那雙眼睛令人無法猜透他的想法。」


綱吉不曉得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能夠理解曼利歐的說法,儘管對方沒有講出原因來。
因為面對一個殺害自己父母、家族的仇人,喬托從那麼小開始就可以如此冷靜的對待,他沒有像艾爾默斯那樣離開家族去紓緩自己胸中的仇恨和憤怒,也沒有急於報仇,甚至沒有對曼利歐直接的表現過自己的殺意,一般來說遭遇到這種事情以後誰都無法保持冷靜繼續思考的,肯定會悲傷、憤怒甚至瘋狂,他的反應或許不是一般人所該有的——綱吉有時候也會覺得喬托很冷漠,讓人害怕。

綱吉和曼利歐兩個人沉默了一陣子,但先開口的人是綱吉。


「而且,他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呢,想想好像有點任性啊。」綱吉不由得笑了。


「嗯?」


「總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讓人搞不懂他想些什麼……不太在意別人的感受,雖然好像對人很好,但其實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綱吉細細回想著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經歷到的一切,以及他所知道的喬托,「若是問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或話題時,總是會用其他方法敷衍過去,從來不正面回答。」

 

綱吉一邊說著一邊輕皺起了眉頭,他真的覺得這是喬托很大的缺點,他從沒想到初代首領會是這樣的,本以為是更穩重、溫柔而且好相處的人,但事實上卻比他所想的有太多不同了。
個性也可以說很複雜……讓人很難捉摸。


聽到綱吉那裸露的評價喬托的話,曼利歐起初是吃驚了一會兒,因為他從未聽過別人向他抱怨喬托的事情,喬托在作為一個黑手黨幹部的身分上總是非常有禮節而且對外人也很溫柔,他是個善於隱藏也工於心計的人,不會輕易將自己不好的一面隨意展露在別人面前,所以大多跟他談起喬托的人總是會誇他。


突然,曼利歐大笑出聲,外頭守候的部下被那宏亮的笑聲嚇了一跳,很久沒聽見首領那樣開心大笑了。


「你說得沒錯,他就是這種人,綱吉。」曼利歐笑得紅潤的臉看起來相當愉快,他拍了拍綱吉的頭。


「啊…果然是這樣吧?」綱吉笑了,搔搔臉頰。


「是啊,他這些地方確實不夠好呢,你很清楚。」


第一次聽到有人贊同他,綱吉開心極了,先不論複雜的關係,曼利歐是唯一一個在他如此評論喬托時沒有反駁他的人,他所了解的喬托和其他人都不相同,他不清楚到底是那個人故意在自己面前這樣表現的,還是這一面只在自己面前自然流露呢?綱吉心底暗想著若能是後者就好了。


「綱吉,你如果有空多來找我聊聊天吧,」突然,曼利歐輕聲的說,還帶著剛剛笑過的餘韻,「我想跟你說話應該是很開心的事情,所以你就常常來吧,不需要通過申請了。」


「好的,我知道了。」綱吉點點頭,一時間也沒有考慮到其他的事情。


他看著眼前的老人,內心不知為什麼又一次想起了九代首領,一種思念和尊敬的的情感不禁充滿了他的胸口。
雖然也很喜歡這個時代的大家,但果然還是好想要快一點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那麼,我就先離開了。」


綱吉彎了個腰後,就帶著輕鬆的心情轉身離開了首領室。
不過他才踏出走廊,一股冰冷的刺痛感突然湧入他的身體讓他忍不住發抖,他覺得似乎有雙銳利的眼神朝他這裡瞪過來,殺氣令他精神緊繃,四處張望卻沒看見令他顫抖的原因,他皺著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這個時代從沒有得罪過誰,所以不該有敵人才對。


在他想著的時候,一個腳步聲從轉角處傳了過來,綱吉抬頭一眼就認出了那式宴會中出現過的那個男人,綱吉知道他是家族的一員,可是完全沒有準備他會在這個地方出現,那麼剛好的與他碰上面,綱吉看著對方慢慢逼近,腳步突然無法動彈,腦袋也在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儘管對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卻有一股戰慄感爬上綱吉的肌膚,讓他內心狂跳不已,握緊了拳頭。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到異常害怕的感覺?剛剛那個感覺是他嗎?為什麼?
我現在又該…怎麼辦才好?我該打招呼才是……但是……

「綱吉,我正在找你呢。」一個聲音打斷了綱吉的緊張,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碧、碧安卡小姐。」綱吉回頭看到來人後一下子鬆懈下來了,身體突然恢復了知覺。


在不遠處的雷停下了腳步,對著碧安卡恭敬的點點頭。


「雷,你要找爹地吧,我找綱吉有事,所以先把他帶走囉。」碧安卡雖然面帶微笑,但綱吉可以感覺到那雙手其實和他一樣有些緊張,看來碧安卡是專程過來幫他解圍的,幫忙突然愣在原地對雷的那種安靜的殺意毫無抵抗意識的他,綱吉內心充滿了感激。


「我們走吧,綱吉。」碧安卡小聲的在綱吉的耳邊說,一邊就拉走了他,離開前綱吉回頭一瞥,發現雷平淡的望著他們的身影,隨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然的笑意。
 

「謝謝妳,碧安卡小姐。」綱吉說,碧安卡只是轉頭看了一下他,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啊啊,喬托那傢伙搞什麼啊,明知道那個人回來了還讓綱吉一個人過來,太危險了啊。」
身邊傳來的輕柔抱怨,綱吉低頭笑了,碧安卡是真的擔心他啊,而不久之前自己居然還因為喬托和碧安卡兩個人感情看來很好而感到焦躁忌妒,想想這樣的自己真的非常丟臉。

 

 

 

 

 

 

 

 

 

「雷,你來了。」

曼利歐看著走進門的男人,雷的臉上似乎寫著一些在意的事情,但他轉過頭來恭敬的點點頭。

 

「剛剛澤田來了?首領你似乎很喜歡那個男人,喬托也是,他就這麼吸引人嗎?」

 

「這個嘛,我們總是容易對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存在感興趣,不是嗎?」曼利歐淡淡嘆息,是的,越是知道不同越是受到吸引,因為想著或許對方可以做到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那麼,你來我這裡是要談些什麼嗎?」

 

「啊啊,確實是有很多需要談的。」雷說,背對著曼利歐看著書櫃,有意無意的翻著上頭的書籍卻不像真的對那些書有興趣,他的舉止從容,嘴上的笑卻令人毛骨悚然。

 

「……是什麼?」

 

「我剛剛看見了碧安卡小姐,首領,她現在似乎常常出入喬托的地方?」

 

「是這樣沒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兩人是……」

 

「情人。」雷接著話,聳聳肩,「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將手中拿出的書重新放回了櫃子中,最後轉過身來,那一瞬間銳利的目光望向曼利歐,嘴角輕揚,一邊像是習慣性的撫摸手指上的金色指環。

 

「雷,你是否……」曼利歐皺起眉頭,他沒有想問下去,因為他感覺到了一份不安穩的氣息。

「首領,我必須要警告你一個危機,這當然也會是卡墨拉的危機。」

 

 

 

 

 

 

 

 

 

 

 

 

 

 


在眾多人迎接好友到來的海港,一字排開的黑衣人讓許多旅者紛紛避開了那一小塊土地,他們也是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而坐在馬車中的上司正翻閱著一本書,靜靜的等待部下來通知他關於友人的事情,他在閒暇的書中讀到了一首詩,這首詩是在歌頌愛情的,讀著,他不由得輕撫上自己的雙唇,隨後苦笑著搖搖頭將那種突然產生的荒謬念頭甩開,明明都到了這個時候,心頭卻佔據著別的事情,太不應該了。


他又一次想起那雙唇有些柔軟、還有點溫暖,是個相當青澀的吻——但感覺很好,很想再一次品嘗。
他都快忘了上一次接吻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實在沒有辦法比較。

「BOSS,朝利先生的船已經到了,剛剛他們去迎接。」


喬托轉過頭去露出了一點開心的表情,「太好了,我還以為又會遲到了呢,接到他的話就讓他過來吧。」


「是。」


喬托收起書本感覺心情很好,老實說他有很多事情都會跟這位遠在日本的友人商量,一方面是他很嚮往日本的文化,想著哪一天要過去看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遙遠如日本,他的友人不會跟太多西西里的人接觸,也就代表他們所談的事情不會洩漏出去,他才因此能夠安心的交談,而且他也知道雨月謹慎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出賣他。


沒有過多久,遠遠的就有一個身材高瘦的人被部下帶了過來,他背上綁著一把長劍。
 

「好久不見,喬托,沒想到又這麼盛大的過來迎接我啊!」


「……雨月。」喬托踏出了馬車之外,「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呢,劍術有進步嗎?」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沒關係啦,倒是最近你還好嗎?看來事情還是沒有成功啊,G他們肯定很失望吧。」

 

雨月在看見他的時候不知為什麼就有了這樣的直覺,喬托恐怕沒有殺了曼利歐,因為他的身上沒有一絲的血腥氣息,甚至沒有過去每次一接近就能感受到的冷漠,如今圍繞在喬托周身的氣氛異常溫柔,雨月一瞬間還以為只是錯覺。
 

「是啊,中途稍稍被一些事情所阻礙了,所以G好不容易定下的計劃只能夠失敗了,我本來就不抱有太大的期望,所以該說反而鬆了一口氣。」喬托淡淡的說,他的口氣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計劃失敗的事。


「難得G制定的計劃會失敗,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個新人來了,而且在你不在的這段期間他已經爬到和我一樣的位子了。」


「是那麼危險的人嗎?這是特例吧,難道是比雷更可怕的敵人?」雨月睜大著眼睛聽著這不可思議的消息,就他所知卡墨拉過去從沒有過這樣的例子才對,上次喬托與他通信時還沒提到這件事,「難道暗殺計劃就是被他阻礙的?那麼現在曼利歐又會開始針對你了是嗎?你說的那個人……可能會傷害你嗎?」


聽到這裡的喬托忍不住想笑,因為他看見雨月的表情很陰鬱,於是移開了視線,這讓雨月覺得很奇怪。
 

「我所說的那孩子是我們的同伴,雨月,你或許該找機會見見他,我想他也會開心的。」


「我們的…同伴?」


「和你們一樣,我將我們的組織和我的事情告訴了他,G他們也都接納了他。」


「綱吉,那是他的名字的話……該不會是我的同鄉吧?」


「是,所以才想要你去見見他,他最近的情況不是很好,吃的東西也少,我想也許是因為想家的關係。」


「哈哈,如果你只是因為這個才叫我回來的我會很難過的,不過,我也想要見見他,能讓你這樣掛在心上的人我以為只有碧安卡和艾爾默斯而已。」雨月覺得從喬托嘴中說出的話真的很不像他,或許喬托自己也沒有察覺那細微的變化,那個小心謹慎、總是冷傲的人居然也能大方說出這樣類似關心夥伴的話,而且還是用那種平和的表情,這讓他對喬托口中的『綱吉』起了很大的興趣。

「總之,只要不是敵人就好,喬托,你已經有太多敵人了。」


喬托聽了雨月那令人稍稍寂寞的評論後只是低下頭靜靜的微笑,同意的點點頭,「是啊,確實是。」


綱吉不是敵人,從今後也不會是……這件事情真是太好了。


「不過,在你見綱吉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去做,這才是我要你回來的目的。」

 

 

 

 

 

 

 

 

 

 


綱吉從卡墨拉本部一回到他們的基地後就鬆了一口氣,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

就算這裡不是他的家,他也才來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但他卻覺得已經很熟悉了,大概是因為發生太多事情,他再次交到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夥伴,綱吉想到這裡輕輕一笑,一下子有了那麼多認識的人,這樣巨大的轉變讓他覺得短短的兩個月就好像已經過了一年一樣漫長,因此對這個基地也產生了奇妙的感情。


他鬆開了領口,想到剛剛被碧安卡所救的事情就覺得非要找個時間再好好道謝才行,他微笑著攤開手掌,裡頭是一個用手帕做成的白色小花,碧安卡在他走的時候塞給他的。

「怎麼了,站在那裡傻傻笑著,遇到了什麼好事情嗎?」喬托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那裡的,他的聲音傳進綱吉耳邊的瞬間綱吉整個人跳了起來,喬托注意到那強烈的反應時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沒想到綱吉那麼不擅長掩飾心慌,一看就知道他還為了上一次的事情感到介意。


「沒、沒有什麼,只是剛從首領那裡回來。」


「這樣啊,你不是要去孩子們那裡了嗎?納克爾正等著你回來呢。」喬托比比身後的小廳堂,放著一兩包麻布袋,綱吉一看就知道那是納克爾準備給孩子們的禮物,那個男人明明是黑手黨卻對孩子很溫柔,綱吉微笑。


其實在他來這裡的兩個月多的時間,他每隔十天就會去一次教堂,因為他雖然也是幹部之一可是責任卻沒有喬托他們那麼重,曼利歐也尚未讓他介入家族中過深的事情,說難聽點就是他其實蠻閒的,所以到教堂去和孩子們一起生活兩三天變成他的工作之一,也感到相當愉快。

「幫我向斐比歐打聲招呼,還有你從比克羅舊基地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喬托說著。


「啊,對了,我幫他取名為柯瑞喔,G說那似乎是『月亮』的意思,和斐比歐的『太陽』剛好相對呢。」


「是這樣啊,那麼我會記住的。」喬托對著他笑的表情讓綱吉有些心跳加速,忍不住低下頭來。


「那個,喬托,關於上一次的事情……」當綱吉想要開口詢問時,一串腳步聲卻不會看氣氛的從他們後方傳了過來,硬是踩斷了那種微微緊張的氣氛,綱吉苦了一張臉,看著從不遠處瞧見他就露出不耐臉龐的男人。


「BOSS,您怎麼還沒有準備要出發呢,納克爾先生已經等您很久了。」


「我剛從首領那裡回來耶,工作很辛苦的,你就不要這麼嚴厲嘛,凡尼——」綱吉假裝撒嬌著,但對方毫不領情的壓著他的脖子就要往房間去。

 

綱吉忍不住總覺得自己和喬托的首領魅力就差在這裡吧,從沒見過喬托被人催促或是責罵他不工作的,喬托總是非常冷靜穩重而且值得人信賴,在部下間又有威信。


不過,綱吉意外的看到喬托側臉過去忍笑的模樣,儘管很快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要不是他剛剛一直看著喬托的臉的話一定發現不了他原來有一瞬間想笑,綱吉覺得自己看到了蠻有趣的東西。
他在那裡想一想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輕輕掙脫了凡尼的手,和他保證等一下很快就會去準備出門,對方才放他一馬,而綱吉重新走回站在門口附近的喬托身邊,雖然他從剛剛就很奇怪為什麼喬托沒有要出門卻站在那兒,但他心想對方如果是在等他回來話他會很高興的。

「怎麼又跑回來了?」


「剛剛我問到一半被打斷了,所以回來的。」綱吉說著,那雙褐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望著喬托,喬托總覺得裡頭的光芒也太過閃耀了一些,好像試圖要看透他一樣,於是有些不自在的將身體往後移動了三厘米,「……我想問那一天你跟我說話之前為什麼要那麼做的原因,雖然我思考過……不過,那果然是因為好玩嗎?」

居然當著別人的面說對方只是因為好玩而吻的……這孩子也有些直接了。
喬托看著綱吉的臉好一會兒,雖然被那樣直率的眼睛認真望著有些不自在,不過,綱吉大概沒想那麼多吧。
他猶豫了一下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卻找不到適合的答案,於是重複了綱吉的話。


「你認為我是覺得好玩,是嗎?」


「這個……因為想不到別的原因啊,不過我很高興你之後告訴了我關於首領的事情,但還是有點介意……大概是因為我是男生的關係,所以才會介意吧?」明明是在說綱吉自己的心情,最後卻是問句結尾,喬托注意到綱吉似乎有些粗神經,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那個吻的真正用意,靜靜的微笑。


「確實,這麼說也對,因為兩個男人接吻很奇怪,會介意是理所當然的。」


「對吧?所以喬托果然是想嚇我吧?」綱吉歪著頭又問。


聽見他們兩個居然在討論這種和黑手黨完全無關的議題,還毫不害臊,凡尼在一邊聽得臉色僵硬,當然以他的身分來說,那些幹部私下說的話是絕不會洩漏半句的,何況他覺得這事情他本不該聽見,也不該知道。

 

「是啊,也許少有那種期待在吧,不能夠說完全沒有……」喬托手指輕放在下巴旁露出了思索的模樣,然後看了一眼好像對這句同意的話鬆了一口氣的綱吉,雙唇彎起一個輕柔的弧度,突然他的臉稍稍靠近綱吉一些。


「哇啊!幹、幹什麼——」

對於突然逼近的那張英俊的臉,綱吉嚇得後退幾步,卻覺得這樣像看到鬼一樣的避開人家好像很不禮貌,連忙站住腳,害怕的盯著那雙依然平靜沒有絲毫慌亂的藍色眼眸,緊張的等待喬托說話。
 

「但是綱吉,就算你是男孩子好了,為什麼你不會認為我其實是在追求你呢?」


「什、什麼?」綱吉被那突然的問話問得啞口無言,但對方卻是回到了原本的距離後輕鬆的拉了拉綱吉那有些亂了的衣領,用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表情對著綱吉。


「我等一下還有事情要跟G商議,綱吉你趕行程的話就快去吧,不然凡尼又會發火了。」


「喔?喔喔、嗯、對。」


「回來後再見了。」

 

喬托輕揮手後就離開了門口,轉向G的房間所在的那條走廊,留下不知所措的綱吉和一臉平靜的凡尼,難得的,凡尼並沒有驚擾綱吉,因為他知道這個人的腦袋現在恐怕是什麼也無法思考。
他闔上眼,覺得就算對方是首領所重用的幹部之一,那欺負他BOSS的舉動做得也有些過火了。
 

 

 

 

 

 

 

 

 


「喂,綱吉、喂,你發什麼呆啊,這傢伙已經傻了啦,柯瑞。」

 

男孩在他耳邊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一點回應,身邊另一個孩子則是有點憂鬱的看著連靈魂都飄走的綱吉,面對斐比歐的問話他也沒辦法回答,所以只是搖搖頭。


綱吉第一次任務後帶回來的孩子暫時寄放在教堂裡頭,似乎在這段期間和斐比歐做了朋友,不過綱吉好不容易來一趟,卻盡是在發呆沒有陪他們,此刻他們兩個都有些疑惑的看著變得奇怪的綱吉。


一旁的納克爾有點擔憂的望著昨天下午跟他一起過來時就一直傻著的綱吉,他懷疑對方是不是去了一趟家族本部受到了什麼重大打擊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孩子們呼喚他也不理,一個人不停的發呆又嚴重失神,吃飯也一直掉飯粒,心不在焉的,剛剛若不是柯瑞即時拉住他,更差點跌落山坡。


「……綱吉這兩天狀況不是很好,你們還是自己去玩吧。」


納克爾困惑的搔搔臉頰,總覺得如果這樣的綱吉還陪孩子們玩的話,到時候不小心受傷就不好了,不過斐比歐和柯瑞兩個人好像都不太想離開的樣子,只是蹲在綱吉旁邊悶悶的看他發呆,柯瑞安安靜靜的靠在綱吉背後打盹,而斐比歐則是覺得好玩的一直用樹枝戳他。


「啊,怎麼了?你們剛剛說了什麼?」


「終於醒過來了!」斐比歐嚇了一跳,不過綱吉的反應也慢了太多,「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發什麼呆啊?」


「因為我在想喬托……」綱吉無意識的說著,卻在看到男孩臉上露出嫌惡表情的時候住了嘴,搖搖頭,「沒什麼喔,我現在回神了,我們來玩吧。」


「太陽都已經要下山了啦,該回去了,真不曉得你在做什麼耶,卡墨拉居然讓你這種人當幹部我看是快完蛋了。」


「哇,你的嘴巴真的很壞耶,小鬼。」綱吉說著一邊抓住斐比歐,不過他也知道他實在恍神得太嚴重了。
雖說那也不全是自己的錯,但還是只能無奈的嘆氣,牽起了柯瑞的手跟著納克爾一起回去。


「你沒有問題嗎?你明天要不要留在房間休息?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我沒事啦,我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只是稍微有些介意的事情而已,嗯,只是有點介意而已。」綱吉苦笑著回應納克爾的關心,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要這麼介意了,心跳…只要一思考對方那句意義不明的話,就會開始加快。


「真的很意外呢。」
「什麼?」


「看到斐比歐和別的孩子在一起。」納克爾說。

 

綱吉順著他的目光看見遠遠的斐比歐蹲在柯瑞身邊,好像在看不明的小昆蟲,「是因為那個孩子不會說話的關係嗎?還是因為他是你帶回來的……」


「我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啦,只是人本來就可以很自然的成為朋友而已,就算不用說話也沒關係。」
綱吉微笑,他覺得斐比歐可以交到新朋友真的很好,雖然他好像還是極度討厭卡墨拉、討厭喬托、討厭黑手黨,可是現在似乎不那麼討厭與別人接觸了。

 

綱吉想起了喬托告訴過他的過去,家族被殺,曾經的喬托也經歷過那種階段吧,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這樣無法接受他人、無法相信別人的時候,當時又是誰第一個成為他的朋友的,綱吉忍不住就會思考這些問題。


雖然他覺得有些事情不用交談也可以讓人明瞭彼此的心意,可是他真的很難理解喬托。
那個人不說清楚的話,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了解啊。那天,那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到底算什麼東西啊。

「總之,都到這裡了就把黑手黨的事情忘掉吧,來這裡就是要讓你好好休息,還有多吃點東西,不然你越來越瘦了,」納克爾用力的拍了他的背部,差點把綱吉打到趴下,「雨月也回來了,你若是見到了他的話應該會非常高興吧。」


「嗯,我很想見到他呢。」綱吉聽到這個就咧開了嘴,他很想見同為日本人的朝利雨月。


「……說不定回去就能見到了,喬托給他派了個任務,完成後就會……」

 

就在納克爾說到一半的時候,遠處突然有幾個孩子發出了尖叫聲,他和綱吉匆匆往聲音的方向趕過去,沒跑幾步,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草坡上頭,鮮紅的夕陽灑在他的身上,一瞬間綱吉還以為那只是陽光的關係讓他看起來是鮮紅的,如此刺眼。


不過當那個人側過頭來時,綱吉才發現那張臉帶著冰冷的表情,而眼神毫無感情就像是人偶一般,他的眼角下還沾著乾了的血痕,手中有一把長劍,在陽光下透著冷淡的光輝,同樣也染上了濃厚的黑色血漬。
就是他那可怕的模樣嚇到了孩子們。


「你、你要對孩子們做什麼——」綱吉警戒的大喊,但他還沒有說完之前納克爾就比他先走上前一步。


「——雨月!!你為什麼會這身模樣站在這個地方!!」

雨、雨月?

這個人就是……初代的雨之守護者?


綱吉驚訝的看著那個全身都是血的男人,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看來正陷入了絕望之中,剛剛那冰冷的目光也是因為如此才顯得空洞,仔細一看才發覺他全身都透著一份脆弱感,嘴邊帶著苦澀的笑意。


「納克爾啊,你果然在這裡。」


「你身上的血,你受傷了嗎?」納克爾緊張的問,接近了那個人。


「這不是我的血,我沒受傷,我只是去處理了一件事情而已。」雨月有些困擾的微笑,然後對上了在納克爾身後的綱吉,「你就是喬托說的那個孩子…啊,長得真像他,我是專程過來見你的,順便傳一個壞消息給你們。」


「什麼消息?」納克爾這時候停下了動作,他大概也有了猜想,最糟糕的猜想。

 

雨月望著他們一會兒,輕闔上眼,然後又睜開。


「碧安卡•卡墨拉,今天凌晨三點二十分的時候,已經死了。」

 

 

 

 

Tbc

 

作者廢話:

雨月出場了。

從下一次開始就可以並行著貼番外篇了。

這樣會比較了解喬托背後的一些故事。

 

這篇當初設定真的很多啊,就連自創角都有設定各自的故事和未來的狀態。

想當初這篇會產出來只是因為聽演講聽得太無聊隨手筆記的東西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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