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意思?」


「就像你聽到的,我們已經要計劃殲滅比克羅家族。」當那句話刺入喬托的腦袋中時,他還有些遲鈍的沒有反應過來,曼利歐真的難得看見喬托如此驚訝的反應,「喬托,這將會是一場規模龐大的行動,但我知道你的友人中有一位比克羅家族的人吧,所以我才特別找你過來。」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比克羅家族一直都是卡墨拉的同盟。」喬托緩緩的開口。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卡洛特來找他的時候也一直都很關心卡墨拉的動態,從沒有顯露出一點反叛之心,但首領突然說要殲滅比克羅家族,這沒頭沒尾的,他想弄清楚原因。


「是啊,但是有人發現了他們在會議上計畫想要刺殺我們的代表幹部。」


「誰?」喬托的表情很冷漠,曼利歐幾乎感覺得到那刺痛的殺意,但喬托自己卻沒有自覺。


「這個嘛,我還不能夠跟你說,但是他是比你階級更高的幹部,也是新加入的成員。」曼利歐表情不變的翻看資料,最後遞了一份給喬托,「你必須聽從他的指揮,喬托。」


「但是,誰都沒有證據的情況下……」


「不需要有證據。」曼利歐冷冷的開口,喬托抬起頭瞪著對方。

曼利歐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對喬托來說恐怕將會是一大打擊,但是提出這件事情的雷看來是勢在必行,他在成功的協助卡墨拉殺死了羅涅利亞的次期首領的羅倫佐後,也正式的成為了卡墨拉的高階幹部,並獲得了首領身邊的位置。曼利歐對那個人如此乾脆的殺掉過去照顧他的前輩也感到有些心寒,那個男人是非常殘忍的,為了目的、為了生存他恐怕誰都可以出賣,雖然那時也是自己逼迫雷背叛羅涅利亞,但他曉得未來這個男人也會很危險,必須想個辦法讓雷完全的服從於他,越快越好。


不論有沒有證據,他都必須要將雷提出的計畫推展下去,讓雷知道留在卡墨拉的好處。


大概是因為比克羅過去一直都對抗羅涅利亞,有過好幾次大小的摩擦,雷和比克羅的人有著一些仇恨,因為想要盡快抹除掉所以就造出密謀的流言,他知道曼利歐在他立下大功後的這個時期是無法拒絕他的,曼利歐覺得雷的手法十分激烈,而且令人髮指——但他還是承諾了對方協助消滅比克羅家族。


「喬托,你很了解比克羅的一切吧,從你朋友那裡了解到的事情,那會成為我們的優勢。」 


「是想要我背叛朋友嗎?」喬托此刻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冰冷而僵硬,完全如同談論通任務一般的平靜面容,有時候曼利歐會覺得如此冷靜的喬托令人擔憂,就算討論將要抹滅的是他友人的家族他也可以如此。


「你必須要做,喬托,你很清楚你沒有辦法拒絕。」曼利歐拿起桌上的茶杯,注視著那上頭浮現的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下去,「你和G兩個人正在做的事情似乎受到了相當的阻礙,如果把這件事情做好的話你們想幹什麼我都不會管,想要經營更大的組織我甚至可以給予你們需要的力量,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得到我的信任。」

「您的信任,是嗎?」喬托低喃,之後嘲諷的笑了一下。


「這次事情很重要,若想要得到我的信任,你只需要服從就可以——朋友什麼的,對你而言應該沒有家族更重要吧。」曼利歐殘忍的對著喬托說,那一字一句都像要烙印在喬托的心臟上頭,儘管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動搖,但是他的手微微握緊了一下又強迫自己放鬆,重複好幾次。


「是,我發過誓了,為了家族就算是至親也可以犧牲。」


「你很清楚。」曼利歐點點頭,轉過頭去不再看喬托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對方的表現完美得太過異常,連他的父親過去都不曾是這樣冷靜的人,這讓曼利歐不忍去思考。


「我會執行的,任何命令,但是您也務必遵守您的諾言,完成之後就不要再阻礙我和G的行動。」


「我會的。」曼利歐說完,就聽到喬托走出門去的腳步聲慢慢遠離。

真的是有點殘忍吧,對那孩子。
但是,他還是一樣。沒有任何表情,明明應該是他的友人,他卻還是可以在我面前忍耐那些憤怒,他真是個恐怖的孩子,就和碧安卡講的一樣,或許那孩子也忍耐著過去的弒親之仇也不一定,無法看透,他無法看透喬托的想法,因此才更加難以去理解他,兩人永遠都是平行線。
曼利歐最終有些疲倦的低下頭。


明明如果你強硬的說要拒絕的話,我是打算不強迫你的,雖然未來組織的力量依然會受阻,但至少不需要目睹友人的死。但喬托卻沒有那麼說,他沒有拒絕,並且選擇了服從命令。
這讓曼利歐稍稍感覺到有些可惜。

 

 

 

 

 

 

 

 

 

 

喬托回到了書房,他一個人發著呆,不太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麼樣的命令。
空白,他的腦袋什麼也想不到,他有種混亂的感覺。
從首領室出來之後他回到了這裡,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回來的。


他接到了命令也就代表他必須幫忙鏟除掉比克羅的勢力,比克羅中那麼多的人都必須要被消滅,這是黑手黨一貫的手法,怕有任何人因為仇恨而報復,但這也表示卡洛特會成為犧牲者之一,西蒙也可能會受到影響,事實上他對於比克羅家族會變得怎樣他都無所謂,其他人會不會死亡他也不關心,他只在意他的兩個重要的友人。


他低頭看見桌上還擺著上一次雨月寄給他的信,他本來預計要回信的,卻在半途被傳喚到本部的首領室並接受了這個任務。他抬起筆打算繼續寫信,寫了幾句卻發現手慢慢的顫抖起來。


突然他用力的丟開了手中的筆,手一揮把桌上的東西都掃下地板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桌子也劇烈的晃動著。
他的雙手冒出火焰,這是第一次他了解到艾爾默斯在憤怒的時候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火焰,憤怒會帶來力量,那是一種不穩定的火焰,並且會吞噬冷靜和自己的心,遮蔽自己的雙眼。
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但是他無法控制。

他最終有些失力的坐回位置上,闔上雙眼,就算他阻止也不會有任何用,卡墨拉的強大他太清楚了,卡墨拉不會放過比克羅,他拒絕服從命令也只是不需要親手毀掉比克羅罷了,最後比克羅也還是會被卡墨拉剷平。他的反抗只會令自己目前身邊的同伴難堪,或是陷入更大的危險,他要保護目前身邊有的夥伴就必須要犧牲,他無法阻止。


而他知道自己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冒險通知西蒙,西蒙並不算是比克羅的人,卡墨拉不會監視他。

這麼決定後他很快的讓部下為他送了一封信給西蒙,希望西蒙可以幫助卡洛特。
他在交出信的時候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過去他寫過很多封信給西蒙,但現在這說不定會是最後一封給他的信了。
 

 

 

 

 

 

 

 

 

雨月整備好了行裝,他必須快點了,趕著過一會兒就要離開日本前往西西里的商船。


他在昨天收到了喬托給他的信,一打開就感覺不對勁,筆觸在最後變得非常潦草,喬托的內容中提到了一些關於黑手黨的事情,過去喬托跟他的通信從不提黑手黨,更不提他的工作,但現在卻在字裡行間感覺到了異樣感,一種憤怒的情緒透了出來,會讓喬托感到憤怒的事情那絕對不尋常。


突然他覺得應該要過去,這是一種直覺,他知道喬托遇上了麻煩。


「大姊,我要走了,妳好好照顧母親。」雨月對著家裡說,他背上了長劍和賣掉他重要的笛子才得來的短刀,他雖然愛惜樂器,但並不比友人重要,他必須要做好準備以便隨時可以幫助對方。


儘管他不了解黑手黨,儘管他也不知道喬托出了什麼事情,但是他會的就只有劍術,若身為友人只有這件事情他可以幫忙的話,那麼他可以放棄音樂,如果喬托不願說出事情的原因,那麼他就去一趟西西里。

他握緊了手中的劍,邁開步伐走出家門,朝著海港的方向快速的跑去。

 

 

 

 

 

 

 

 

 

 

 

 

還記得那天是個下雨天,天空灰濛濛的,視線也變得不清楚。
他快速的和夥伴一起前往已經開始進行殲滅戰的地點,也正是比克羅家族的本部,雨月和G兩個人就陪在他的身邊,他們並沒有帶著太多的部下,現在這樣的行動並不符合家族的規定,他們在這次的戰鬥中接受到的命令就只是旁觀就好,不需要其他的動作。

而下達如此命令的男人的名字是雷.阿瑞斯,本來是羅涅利亞的人投靠過來,喬托馬上明白了,他就是曼利歐用來暗殺羅涅利亞的下一任首領繼承者羅倫佐的棋子,羅倫佐一死,羅涅利亞的勢力大減,無法再與卡墨拉相提並論。

『辛苦你了,喬托先生,將比克羅家族的情報透漏給我們。』


『你到底打算怎麼做?』喬托冷冷的看著眼前微笑的男人,『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比克羅並沒有背叛我們,他們是不會背叛卡墨拉的,對於跟本沒有理由的事情……』


彷彿聽出了喬托語氣中的一絲怒意,雷輕笑。


『有沒有理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比克羅對我們來說是個威脅。』雷就好像不當一回是一般,聳聳肩,『而且你剛剛說的話有些危險呢,會讓我懷疑你是不是還對那個家族有所留戀,是否會提供給我不正確的情報?』


『我是卡墨拉的人,這點並不會改變。』


『那就好。』雷低笑幾聲,將那雙綠色的眼移開,『我這個人也是很仁慈的,畢竟那是你過去友人所在的家族,這點小事我就忽略了吧。』

『阿瑞斯先生,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喬托,首領願意接受我的提議殲滅比克羅家族,就是因為他也和我在思考同樣的事情。』雷站起來,拿出了黑色的手巾擦拭手上的戒指,就好像是故意讓喬托看見的,『想要改變首領的想法的話,就先爬到和我一樣的位置吧。』


『遲早會的,我並不打算在這裡停下腳步。』


雷看著喬托站起身來,當喬托消失後他揚起嘴角,雖然這是第一次和喬托對話,但是不知道怎麼的,第一眼和喬托對上視線時,就知道他和這個人絕對不可能和平相處。
 

喬托離開了讓人感到窒息的空間,走出門後就看見了阿勞迪站在遠處表情冰冷的看著他。
喬托面對那雙藍色的眼睛苦笑一下,因為對方就好像在斥責他這樣的舉動,喬托站在那裡沉默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並沒有給他你告訴我的所有資訊,最後還是沒能夠全說出來。』


『你要怎樣利用我給你的情報我都無所謂,但是,這樣子的事情不是我的風格,這次幫助你是還之前的人情。』阿勞迪闔上眼說,『但接下來的事我是不會參與的。』

看著阿勞迪走遠,喬托忍不住有些迷惘。
在曼利歐告知他要進行清掃比克羅的任務後,命令他調查所有關於比克羅的詳細情報。


阿勞迪在這部分協助了他,但是最後喬托仍然沒有辦法將那些情報全部告訴雷,就如同雷所懷疑的,那些情報並不完整,恐怕雷也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一但被發現,很可能會傷害到跟隨自己的部下的生命,他還是沒能夠說出口。


他比誰都更清楚,一但卡墨拉決定要殲滅哪個組織,就算情報不完整也勢必會完成行動。
目前還沒有足夠力量的他無法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任務的負責人又是比他地位更高的雷。


他將家族的行動洩漏給不是家族成員的西蒙知道,其實就已經違反了家族沉默的規則,一但被發現就會做為背叛者而死,自己組織下的部下也會跟著受到波及,他們現在的處境也變得相當危險,本來是不應該像這樣輕舉妄動的。
 

 

 

 

 

 

 

 

 

 


「可惡!」喬托拿著槍站在石牆的後面,雨水滑落他的臉頰,卻只感覺焦躁,想起了令他感到痛恨的記憶,雨月看見他一臉緊繃,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喬托,照計畫進行就可以了。」

 

「居然會被你安慰,我知道的。」喬托輕輕嘆息,但眉頭仍然微微皺著,「我只是稍微失神罷了,如果我們的行動一個不好被發現的話,全組織都會遭殃,不打起精神不行。」


「沒問題的,我不是黑手黨的人,卡洛特先生跟我離開也不會有危險,也不會被追蹤。」


「那麼,接到西蒙和卡洛特就直接前往阿勞迪安排好的船,你應該知道怎麼行動吧。」喬托簡單複述著計畫,雨月嚴肅的點點頭,他絕對不可以失敗,他千里迢迢來到這裡是為了要幫助喬托。


最初被彭哥列的人擋在外頭不得其門而入,直到G看見了他,喬托沒有想到雨月居然會出現在西西里,欣喜之外想出了這個計畫,那時他的表情從未如此豁然開朗,雨月記得很清楚,喬托彷彿得救了一般的靠上他的肩膀,看來相當疲憊,雨月正是他整個計畫中的關鍵人物。
 

雨月就是為了如此才花光了所有積蓄不顧一切的來到西西里的,他知道喬托遇上了麻煩,然後他知道自己可幫忙。
那一瞬間,雨月感覺到自己衝動之下決定的事情是如此正確。

「不要發呆了,要潛入的話就是現在。」G輕喊著,揮揮手要部下先探路,「比克羅的人看見我們恐怕也會認為我們是敵人,不要輕舉妄動,現在到處都是戰火。」


「首領真的是打算徹底殲滅比克羅。」喬托壓低聲音自言自語,他實在無法認同這樣的做法,他理解黑手黨之間的衝突原因有很多,但是因為虛有的理由而牽連無辜的人是他不願意看見的,「他想將卡墨拉以外的組織全部清除掉吧。」


「首領從以前就是這樣,從我加入家族時就是這樣了,喬托。」G說著,然後他們隱蔽在一處角落,遠處聽得見槍響和嘶吼聲,不知道在這樣的狀況下到底該如何找到西蒙和卡洛特,「他對卡墨拉很執著,不會允許其他可能的威脅。」


喬托沉默了一陣子,低笑,「……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無法真正的敬愛他。」


「因為他和你父親很像的關係嗎?」G問,喬托沉默著沒有回話,但似乎是同意。

這時候一個部下匆匆的趕回來,指著另外一頭。


「BOSS,我們看見西蒙先生,應該是和卡洛特先生在一起,正往這裡過來,似乎想要從這裡的出口逃離。」


「柯札特也在,看來他是有收到我的信了。」喬托微笑,西蒙本來是可以放手不管的,他既不是真正的家族成員,也和這件事情無關,但他果然還是來幫忙了,喬托知道西蒙一直都是個很好的人,「總之快點去迎接他們吧。」


他馬上站了起來,前往部下指引的方向,他調整了一下手中的槍,他在行動前曾經和艾爾默斯討論過這次的事,艾爾默斯並不打算插手這種無聊的殺戮,但卻叮嚀喬托絕對不可以使用火焰,他不希望在那個叫做雷的人面前顯露出隱藏在他們血液中的秘密——不能用火焰,情況會變得複雜多了。


喬托在穿過一個彎道後來到已然變得一片荒蕪的後院,這裡似乎也已經遭受到了火藥的破壞,四周是濃煙和火焰讓人分不清楚方向,忍不住深手遮住了口鼻,遠遠的從濃霧中竄出兩個人的身影,後面緊跟著幾個部下,喬托一眼就認出最前面那兩個模糊不清的身影是他的友人。想要開口呼喚,卻聽到槍聲飛越耳邊。

「這、這裡也有卡墨拉的人!!」其中一個比克羅的部下慌張的喊著,「可惡!他們是真的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話聲才落,兩邊就各響起了槍聲,喬托和G無法阻止,因為兩邊一見到對方就認為可能會有危險而互相開槍,一瞬間子彈驚險的劃過喬托的臉頰,血腥的氣味突然濃厚了起來。


「卡洛特!是我!!」喬托大喊,兩邊突然沉默下來,往旁邊看去,喬托發現自己的一個部下已經倒在地上,另一人則受了傷,當然對方也同樣有人被一瞬間發生的槍戰擊斃的,但他們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情。


兩邊的人馬雖然停止了射擊,卻依然用槍對準了彼此,誰也不敢放鬆。
喬托和眼前的卡洛特也相同,只有西蒙一個人站在卡洛特的身邊,一臉驚訝。


「那、那是喬托啊,他們過來接我們的,卡洛特!快點放下槍!」


「不要聽信他的話!」卡洛特大吼著命令身邊的部下,嘶啞的聲音中帶著強烈的憎惡,「他和那些過來殘殺我的家族同伴的人是同一夥的,他是想要引誘我們——」


「卡洛特!!」喬托和對方對峙著,他看見那雙平時總是帶著笑意的友人的眼睛此刻充滿了不信任和被逼到絕望的顏色,卡洛特那群人全都傷痕累累,看來是好不容易從家族發聲的戰火中逃出來,同伴也早已經零零散散的。

「首領、首領死了……他要我們快點逃出來。」然後卡洛特哭了,喬托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掉淚,絕望的淚水滑過他的臉龐,「有人、有人洩漏了我們家族用來逃走的秘密通道的出口位置,這種事情卡墨拉的人為什麼會知道!」

 

卡洛特舉著槍對準喬托,手輕輕顫抖著,「我只有告訴過你,是我告訴你的,喬托!」


喬托瞪大眼睛,卡洛特確實曾經跟他提過這件事情,但是他並沒有將那洩漏給雷他們。


「別開玩笑了,卡洛特,喬托是來幫我們的,他沒有那麼做,你別再——」


「他不可能幫我們,卡墨拉毀掉了比克羅是事實,而他是卡墨拉的人,那麼他就是我的敵人。」卡洛特用顫抖的聲音說,拿槍的首微抖,然後他咧開了一個苦笑,「西蒙,你和我不一樣,你就跟他去吧,我要在這裡……」


說完那句話後,卡洛特拿槍的手動了起來,喬托身邊的部下一瞬間還以為對方是要攻擊喬托,連忙扣下了板機,隨著一聲槍響從耳邊呼嘯而過,卡洛特就往後倒下了,槍遠遠的拋了出去掉在另外一頭,雨月見到這種情況早就撲上去將西蒙按倒,西蒙才沒有受到任何槍傷。


「住手,剛剛那是在幹什麼!」喬托驚慌的大喊,衝了上去,來到被擊中的卡洛特的身邊。


G連忙張開雙手穩定一瞬間變得混亂的部下,擔憂的往喬托的方向看去。
那個忍不住發射子彈的部下也面露恐慌,沒想到居然真的射中了他們這次要營救的對象,但沒有人有時間斥責他,因為他們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喬托在卡洛特的身邊蹲下,按住了對方流血的腹部,臉色就和被射中的卡洛特一樣蒼白。
卡洛特身體微微抽蓄的瞪著喬托的臉,他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放鬆。

「喬托,不能繼續讓西蒙待在這裡,我帶他離開。」雨月說,他注意到遠處似乎已經有卡墨拉的人過來,要是看到了他們營救這些人的話,他們也會變成背叛者。


「你們先帶柯札特走吧,去阿勞迪那邊。」


「喬托,你呢?」G問,他看見喬托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卡洛特,不知道他此刻是怎麼樣想的,如果繼續留著不是會很糟糕嗎?但喬托好像不想走。


「我不要緊,我會想辦法應付,帶他們走吧。」喬托輕聲的說,G聽見他那不容拒絕的音調,了解到喬托還有沒做完的事情,於是也沒時間多考慮,帶著卡洛特的幾個部下和西蒙等人迅速離開了原地,消失在濃密的煙霧之中。


雨水,靜靜的落在他的背上,喬托感覺自己的披風也被浸濕了,水滴入了領口之中,非常冰冷。
手上卻很溫熱,友人身上的熱度不斷的從傷口溢出,止也只不住,他卻發覺自己哭不出來。
都這個時候了,他卻依然流不出眼淚。

躺在地上的卡洛特望著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變得柔和,反而帶著責怪和不諒解。


「本來我是想要自殺的……與其被卡墨拉的人殺死不如自殺來得好一些。」


「卡洛特,別說話了。」但喬托心里很清楚,卡洛特不會得救的,所以輕輕抿起了嘴。


「為什麼到這裡來?」


「我是來幫你的。」喬托說,聲音卻幾乎要被雨聲覆蓋,「我想要帶著你和你的家人一起逃走。」


「哈哈…你說的話是多麼可笑啊。」卡洛特大笑了起來,「如果你真的想幫我的話,那麼為什麼不阻止卡墨拉殲滅比克羅的任務?為什麼你不阻止?」


「我…做不到……」聽見喬托這麼說,卡洛特的手突然抓緊了喬托的手臂,狠狠的瞪著他。

 

「你明明可以,你只是害怕罷了。」然後那雙手慢慢鬆開來,他用有些同情的眼神看著喬托,「你沒有辦法放開對於可能失去一切的恐懼,我知道的,我可以理解,你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東西,不管是誰都會感到害怕。」

 

「那是什麼意思?」

 

「比起友人,你選擇了你現在的地位和家族,就只是這樣而已,喬托,這不是羞恥的事情。」

喬托微微睜大雙眼,望著慢慢失去體溫的卡洛特,他的內心正因為對方的話而劇烈的動搖著,深深刻進了他的靈魂。

「但是,因為卡墨拉的關係我失去了所有東西,所以,別想祈求我的原諒。」

喬托凝視著卡洛特那冷酷的表情,說不出話來,「我不會原諒你的。」卡洛特再次重複,這次聲音中卻帶著一些溫柔,慢慢變得小聲。


「我知道了。」喬托沉下眼,他的雙眸中搖晃著一點寂寞似的情感。


「但是,最後還是有事情要拜託你,」卡洛特用最後的力量撐起手,將一把鑰匙放在喬托沾血的手心,「房間裡頭有我重要的東西,我鎖起來了,請在我走了以後…幫我照顧……」


話還沒有說完卡洛特的手就落下,停止呼吸,眼睛也靜靜的闔上。
喬托感覺得到手下微弱的體溫被雨水完全帶走,他放下了那具軀體,一個人獨自站在那裡。

不久後,腳步聲匆匆來到他的面前,看見喬托站在那裡時追殺而來的卡墨拉部下相當驚訝。


「您怎麼會在這裡?喬托先生?」


喬托瞧他們一眼,居然露出了一個平靜而溫和的淺笑,「我只是過來處理一些事情。」


「啊,那是、比克羅家族的幹部吧?」


「是啊,是我過去的老友,你們那邊已經解決掉了嗎?」喬托問,部下們爽快的點點頭,但依然抱著疑惑的目光看著出現在這兒的喬托,喬托於是繼續說下去,「是我殺了他的。」


「喔,這樣啊,果然喬托先生是不可能背叛我們的呢,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擔心我們吧。」


「這家族的房子處理得如何了?」


「人都空了,先生,接下來恐怕要處理屍體。」


「那就快快動手吧。」喬托說著,部下們接到命令就點點頭各自離開了,沒人懷疑喬托。


這讓喬托忍不住想笑,他的形象在家族中樹立得很好,那些人也都相信自己不可能背叛家族,諷刺得很。

喬托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雙眼中染上一絲冷色,他獨自一人走進比克羅家族的內部,地上佈滿了血痕和槍戰後的痕跡,也有卡墨拉的人倒在地上,另外一些則正接受治療,還有處理屍體。


他穿過那些部下走上一條走廊,他來過這裡很多次了,卡洛特曾帶他到房間去,他伸手想轉開那扇門,卻發現上了鎖,於是拿出了剛剛卡洛特交給他的鑰匙。
啪的一聲,門開了。
他走進去然後環視一圈這個沒有受到什麼破壞的房間,四周安安靜靜的讓他的心情也冷卻下來,對於自己可以這麼冷酷而且面不改色的踏入死去友人的房間,他對於自己的殘忍感到害怕,但他知道就算痛哭或是憤怒都不會改變卡洛特已經死去的事實。

『比起友人,你選擇了你現在的地位和家族,就只是這樣而已,喬托,這不是羞恥的事情。』
 

虛弱的低笑一聲,他知道如果要救卡洛特,想必會失去其他的東西,現在他在家族中的這個歸屬,還有彭哥列的未來都可能會因此消失,但為什麼,他對於現在這樣選擇的自己卻不是那麼喜歡。


我後悔了嗎?


喬托將那整想法拋在一旁,他不需要後悔這樣的情感,他一直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乾淨的房間中唯一一顯得稍微亂的櫃子,似乎臨時將什麼東西塞了進去而沒有完整的闔上抽屜,他將那拉開,他沒有預期自己將會看到什麼東西。

然後他露出了一抹苦笑,從裡頭拿出了他贈送給卡洛特做為祝福他孩子出生的那個懷錶,打開來,上頭的死氣燄依舊燃燒,如果說這就是對卡洛特來說重要的東西的話,他到底該露出什麼表情才好?
喬托看見懷錶底下壓著一個美麗的女人的照片,懷中抱著一個幼小的嬰孩。


照片的底下寫著:珍和尼歐
 

「這就是你怎麼樣也不願意讓我看一眼的太太,還有出生的孩子。」喬托輕笑,然後將照片握在手心中,「我會保護的,你的孩子還有妻子,這樣的事情我還可以做到。」


他將懷錶一起拿走,收到自己的衣服口袋中,離開前看見了那個抽屜中還有著另外一份被包裝得好好的文件,上面草草寫著『若我死了,給喬托,請好好使用,去完成你的目的吧』。


一開始帶著一點疑惑,但喬托也拿走了那份文件,其他東西則原封不動的留在了那裡。
 

 

 

 

 

 

 

 

 

在那之後,喬托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關於比克羅家族收藏的重要財產的位置,以及曼利歐擔心比克羅家族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他們長久為了對抗強大的羅涅利亞而私自經營起來的武器工廠的位置,還有交易的貨源,將這些交給了首領後喬托一下子成為了和雷平起平坐的地位。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麼年輕,得到這個地位是幾乎不可能的,因此卡墨拉中有不少人仰慕喬托,彭哥列的組織也漸漸變得越來越大,然後,艾爾默斯也回來家族了。


沒有多久,雨月就準備回到日本去,說著沒能夠幫上什麼忙的他看來有些落寞。
臨走前雨月交給了喬托一張小紙條,上頭寫著西蒙暫時的地址。


「我勸他在日本住久些,但他說他恐怕不會住太久,要逃過曼利歐的追捕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謝謝你,雨月。」


「希望有一天你可以達成你的目的就好了。」雨月突然說,「如果有一天你和G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組織,到時候再讓我加入你們吧。」


「現在還不行,是嗎?」喬托輕笑。


「是啊,現在還不行,但我會等的,有需要幫忙的時候請隨時通知我,喬托。」

 

雨月說完後就和他們道別了,離去的身影看來相當瀟灑,喬托卻忍不住嘆息,不知道還要多久才可以真正的做到他們想做的事情,還要多久,他才可以從這份束縛中掙脫?

要過多久歲月他才能夠遺忘卡洛特的死?

而在那之前,他又必須要失去多少重要的事物呢?

 

 

 

 

 

 

 

 

 

 

納克爾一個人悠閒的坐在樹下,看著陽光落下照射著綠地,這是個平靜的日子。


遠遠的看到珍往這裡走過來,珍是城裡頭的年輕小姐,自從他成為神父之後並且進入這間小小的教堂工作,她就偶爾會過來幫忙,畢竟納克爾怎麼樣也不像是個襯職的神父,又照顧了一些幼小的孤兒,珍就說願意過來幫忙帶孩子,珍自己的兒子尼歐偶爾也會到這裡來和那些孩子一起玩。尼歐似乎沒有父親,當然也有可能是珍不願意說出口,似乎有些難言之隱,納克爾知道她雖然並沒有結婚也沒有其他家人,但每次過來幫忙時都帶著滿滿的笑容。

 

最近納克爾有些煩惱,因為能夠養那些孩子的錢已經慢慢用盡了,自己做些零工賺來的錢也已經不足夠,和珍捐出來的那些加起來依舊吃緊,他們這裡是不能夠繼續增加孩子了,往後的生活也會變得困難許多。

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放棄——為了彌補自己過去犯下的罪,他必須要做下去才行,這也是他成為神父的理由。

「不過…現實的問題果然還是很嚴刻啊…哈啊……」嘆息著,遠遠的他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來到這個教堂,而在他身邊的似乎是珍,納克爾跳起來想要上前去打招呼,跑向那個方向。


但是,就在他來到稍近的距離時,愣了一下,因為珍突然掩著臉哭了起來,旁邊站立的男子則用一種平靜溫柔的表情望著她,一瞬間納克爾還以為那是她的丈夫,但看他們兩人站的距離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是怎麼了?」
「納克爾先生……」珍帶著紅腫的眼睛抬起頭,搖搖頭,轉過身去。


當納克爾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身邊的男子卻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目,那雙眼睛乍看起來是溫柔的,但裡面卻沒有笑意,納克爾覺得眼前的男人和他們絕對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人,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遠地來的貴族。

但貴族的話是不可能來到這樣子的小鎮的。


「你就是教堂的負責人嗎?納克爾先生?」


「我是,你是誰?珍怎麼了?」納克爾並沒有因為那股壓迫感而退縮,他只是略顯擔憂的看著珍的背影,男人的眼神稍微飄忽了一下,又轉回來。


「我是喬托,能允許我到裡面去看看嗎?」


看男人伸出了手,納克爾禮貌的握上,發現那是雙比想像中還要冰冷的手。

後來從喬托那裡聽到了關於珍的丈夫死去的事情,還有他們都是黑手黨的事情。
納克爾有些訝異的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這樣子的事實,這樣一來珍也變得無依無靠了。
他的視線望向正跪在廳堂正中央祈禱的喬托,他從沒有看過誰祈禱時的表情是如此冰冷的,那如同精緻雕像的側臉讓喬托顯得不太像人類,臉部從頭到尾都沒有多餘的感情,他看來並不真的信神,納克爾第一眼見到喬托時就覺得這個男人並不簡單,或許是多年戰鬥的直覺令他如此敏感吧。


「這裡有很多孩子。」喬托起身時說,納克爾點點頭,「都是孤兒嗎?」


「啊啊,一開始只是撿到,最後慢慢照顧起他們了,要是讓他們回到街上恐怕會餓死吧。」


「因為這裡是黑手黨猖獗的地方,貧窮的孩子們也多了起來。」喬托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露出一個微笑,「尼歐,我朋友的孩子也會成為孤兒吧,雖然母親還在,但家中的經濟來源已經斷絕了,生活也會變得困難。」


「怪不得她之前都不願意告訴我,原來她的丈夫是黑手黨。」


「他們似乎還沒有結婚,但我想卡洛特是想娶她為妻的,只可惜沒能等到那個時候。」喬托輕笑,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懷錶,看來有些摩擦的痕跡,但似乎是被珍惜著的東西。


「那麼,您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呢,喬托先生。」


「我聽珍說了,要經營這座教堂和照顧這些孩子需要很多錢,最近你們都因為這些事情而困擾著。」


「是這樣沒錯。」納克爾皺眉,不是很確定喬托想說些什麼。


「我答應我的朋友要照顧他的妻兒,但是,我不可能讓他們跟著我到黑手黨中。」喬托說,苦笑,「雖然珍對我說她會自己想辦法,但我還是希望能夠有地方照顧他們母子,讓他們安心的生活,而且她似乎依然希望可以留在這個地方幫忙你照顧孩子們——而我也是這樣想的,那些因為我們造成的貧窮和戰火產生的孤兒,我希望能夠照顧他們。」

「等、等等,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若您願意的話,納克爾先生,我希望能由您來照顧這些孩子們。」喬托說著,然後揮揮手,納克爾轉過身去才發現自己身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走進了教堂中,那個紅頭髮的男人手邊還帶著另一個孩子,「應該是說,我想要拜託您照顧他們,包含這個孩子。」


孩子的表情非常陰沉,連看也不願意看他們,只是一個勁的盯著地板。


「他是?」


「斐比歐,是我曾經殺害的人留下的孩子,過去一直以來都住在我的組織裡頭,名字也是我取的,但他很厭惡我。」喬托讓G將那孩子帶過來,卻始終沒有碰對方,保持著一段距離,「錢的部分我會資助,我想要一個能夠照顧這些孤兒的地方,納克爾先生,不知道您是不是願意幫助我。」


「當然可以!!非常的榮幸!!」納克爾突然高聲的大喊,喬托愣了一下。


納克爾高興的笑了起來,手上前用力握住了喬托的雙手,那力道讓喬托感到灼熱,他很少碰到這麼熱情的傢伙,特別當自己是個如此冷漠的人,居然還有人願意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他。
 

「呀——幫大忙了啊,我最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人數又不能一直增加,也沒錢了。」


「是這樣嗎?」


「你願意幫忙太好了,喬托,不管多少孩子我都可以照顧,斐比歐也交給我吧。」納克爾用力的拍了一下喬托的肩膀,讓喬托措手不及,然後納克爾又看向身邊的紅髮男人,「這位是?」


「叫我G吧,初次見面,我也是卡墨拉的成員之一。」


「哈哈,沒想到黑手黨也有那麼好心的呢,幫大忙了。」納克爾爽朗的笑容一下子洗去了沉重的氣氛。

 

喬托不曉得納克爾到底有沒有將剛剛他們說的話聽進去,斐比歐父母的死也是因為他為家族出任務清除背叛者才造成的,但納克爾好像並沒有將這放在心上,這個男人的樂觀令他有些傷腦筋,但可以看出他是個好人。

「那麼,一切就拜託你了,納克爾。」聽見對方直呼自己的名字,喬托也毫不避諱。
他對納克爾彎下腰,他能夠為自己朋友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這樣的程度,喬托絕對不想要出錯。


「交給我吧,沒事的,珍也會沒事的,她一直都可以來這裡工作。」


聽見納克爾豪爽的保證,這幾天來都沒有露出過愉快笑容的喬托,很難得的笑了起來。
本來冷冰冰的面容也終於融化,G在一旁看著這景象,才終於放心了。

 

 

 

 

 

 

Tbc

作者廢話:

終於更新到番外篇中卡洛特的死。

這也是當初綱吉地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去的遺跡,算是喬托也要加入其中,也是為什麼喬托會有遺跡鑰匙的原因,都是卡洛特交給他的。

而納克爾的孤兒院中的珍,其實就是卡洛特的妻子,斐比歐是喬托在認識納克爾時才帶去的孩子,對他而言支撐這個孤兒院,也算是照顧朋友妻兒的一種贖罪方式。

 

就像是曼利歐說的,其實喬托可以不顧一切去抵抗,救走他朋友,沒有這麼做是他的選擇,也因此他不會得到卡洛特的諒解,儘管這也不代表就是喬托的錯誤,但肯定是必須支付無法幫助自己朋友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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