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在空氣中一股淡淡的酒味,兩人相擁的體溫比入喉的酒感覺起來更加灼燙。
他發出細碎的呻吟,十指交纏,緊握住對方溫熱的掌心。


很難想像那個初次見面如此冰冷的男人也擁有這樣炙熱的體溫,不管是誰聽見喬托用情熱的聲音呼喚,都會被迷惑而失神吧,綱吉闔上眼,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跳得很快,但是身體卻不想動彈,只是安靜的接受著對方在自己身體四處落下溫柔的親吻,相對起手指,喬托的吻是有些冰涼而舒適的,綱吉對上那雙眼睛,從裡面可以看到比他想像更多的熱情,忍不住移開視線。

「怎麼了?」喬托輕聲的問,「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嗎?」


「你是打算吻遍我全身嗎?」綱吉有些不自在的說,聽來卻像是賭氣。


喬托只是笑了一下,撐起身體從上方俯瞰綱吉的臉,綱吉的皮膚在月色之下透著一點淺銀色,從以前就覺得綱吉雖然非常瘦小,但身體卻有好好鍛鍊,大概是身為彭哥列首領都避免不了戰鬥吧,勻稱的肌肉看起來非常的美麗,如果可以的話他確實想要吻遍這個身體。


「你喝醉酒好像會變得比較主動。」喬托拿起了桌上的酒瓶,抬頭喝下一口,接著吻上綱吉將酒分一些給他,他們剛剛已經喝了好一陣子,綱吉早已有些微醉,「這樣感覺也很不錯。」


「喬托……」綱吉伸手環住喬托的脖子,熱切注視對方。


喬托感覺到了那個溫熱的眼神馬上就了解到是什麼意思,壓低了身體靠上了綱吉的胸口,綱吉抱住了喬托的身體,臉靠在對方柔軟的金色頭髮上,看得出來綱吉享受著彼此的體溫和這個擁抱,他們誰也沒有動有好一段時間只是靜靜的抱著彼此,喬托闔上眼,如果時間可以停在此刻就好了。

 

「我並不特別喜歡做這種事情,跟人擁抱也好,親吻也好,不過只是身為生物的本能,」突然喬托開口說,綱吉有些困惑的看著他,如今意識不清的他並沒有辦法完全理解喬托說的話,喬托也像是在喃喃自語,「但是現在稍微可以理解這份快樂,因為這樣做就覺得好像可以真實感受到你,令我覺得很幸福,也很害怕。」


喬托露出的微小笑容在綱吉眼中看來美麗得令人心碎,就好像害怕失去一般小心翼翼,喬托或許是覺得自己若是感覺到超過限度的喜悅,神就又會將這一切奪走,他真的不希望那樣。

「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我明明就在這裡。」


綱吉的手放上喬托的臉頰,手指撥開閃耀著星光的金色髮絲,喬托覆上手掌。


「我從未感受過如此的感覺。」喬托說,他的表情很認真,綱吉感覺自己幾乎要被那雙眼眸吸進去,聽喬托繼續用低沉的聲音說話,「從小到大所感受到的一切就只有深刻的讓我了解到自己不得不一個人活下來,變得強大是理所當然,因為不這麼做我就無法活下來,不管是相信別人,或是渴求誰能完全理解自己、接受自己都是奢侈的事情。」


曾想過,或許那正是自己身為人的命運,給予了力量、財富還有其他人難以擁有的東西,所以才奪走了感情。
如果能夠一直相信著這樣的命運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擁有了不被任何人欺侮的力量,這已經是幸福。


——曾經被奪去的珍貴的東西,都是無可奈何的磨練,為了向前邁進,這一定是神的旨意。

 

但卻在這段時間內感受到了比過去所有一切都更加美好的事物。

現在沒有辦法用那樣簡單的思考去面對眼前的事情,他無法想像失去現在擁有的這份幸福以後的結果,這份喜悅可能會消失,光是如此的想法就令他感到害怕,明明這麼多年來幾乎沒有品嘗過恐懼這份感情,如今又回想起來。

「綱吉,你是我唯一的……」


綱吉沒有聽見喬托說完那句話,但是他可以感覺到盈滿胸口的感情,灼熱而且溫柔的,又有些悲傷。
對於自己該不該回去的事情充滿了猶豫,這樣下去自己會變得沒有辦法回去吧,再這樣繼續感受著對方的感情,就好像自己的意識全都會被吞噬一樣,他輕輕闔上眼,家人朋友,還有喬托,無法衡量兩者的重要性,哪邊都是無可替代的存在,他此刻對眼前的人卻充滿了憐愛,對這個褪去了強大的外衣顯得脆弱的男人有著深深的愛意。
 

 

 

 

 

 

 

 

 

 

 

 


綱吉隔天醒過來時感覺到一陣頭痛,昨夜和喬托過了有些荒唐的一夜,兩個人不知不覺中喝了非常多的酒,如今感覺到意識昏昏沉沉,綱吉轉頭看見喬托在自己身邊的睡臉,對方安詳熟睡的臉龐就如同小孩子一樣。

 

他忍不住看了許久,勾起一抹微笑。
如果要告訴以前的他初代首領也有這樣的一面,他或許不會相信吧。


綱吉伸手輕輕摸過喬托的頭髮,然後下滑到那張好看的臉孔上,或許是因為喬托是西方人吧,喬托的皮膚從根本上比他更加白皙,那張臉孔毫無疑問的是非常帥氣的,雖然男生偶爾也會對比自己強大的對象感到仰慕,但這樣的心情果然還是很奇怪吧,綱吉也搞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喜歡這個男人的,明明一點也不柔軟、也沒有任何一絲他過去曾經暗戀過的人的特質,但是光是看見他,就會覺得想要親吻,想要碰觸,渴望了解。

綱吉猶豫了一會兒,低下頭輕輕的吻上那淺色的薄唇,很害怕對方會突然醒過來,但是卻沒有。
警戒心一向很強的喬托一直以來都很淺眠,這種程度的打擾很容易就會醒來,但是綱吉最近了解到喬托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能夠完全放心安睡,所以就算是親吻他、碰觸他也不會讓他醒過來。


而且,最近家族的工作其實讓喬托一直到處奔波忙碌,綱吉經常跟隨在他左右出去工作所以很清楚,不止是家族的工作,喬托也幫他打聽卡墨拉的事情還有部下的行蹤,生活一直都非常的繁忙。

「真希望你可以不要那麼辛苦……」


綱吉原本一直都還有天真的想法,彭哥列初代首領大概一直都是享受著優渥的生活、擁有強大的力量,受人尊敬的生活著,但實際到了這裡後才知道相比起自己,喬托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累積下來的,沒有比從零開始更加辛苦的事情,他有些疼惜對方。


此時綱吉聽見外頭的腳步聲,他猜想大概是其他人已經開始工作了吧,他也應該要幫上一點忙。
不想要打擾喬托的睡眠,他悄悄的從被子中離去換上了衣服後就這樣離開房間。
 

 

 

 

 

 

 

 


「這個,帶上再走吧。」綱吉伸手將一條圍巾套上阿勞迪的脖子,雖然對方看來一點也不怕冷,但今天的天氣比往常更寒冷,綱吉也特別擔憂,「工作請小心,不要受傷了。」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一下子就會回來。」阿勞迪回答,他在綱吉為他套上圍巾的時候一直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忍不住轉過頭去看,那是和他要一起出門的喬托,剛才綱吉也為他做了同樣的動作,阿勞迪面無表情的回瞪,對於喬托的視線有些不太愉快,但是綱吉並沒有感覺到兩人之間那奇怪的氣氛。


「我也想一起過去的,可是柯札特要我乖乖的待在這裡。」


「那是當然的,你最好不要隨便跑出去閒晃。」阿勞迪冷冷的說,闔上眼,「而且今天的工作也不適合你跟。」


「我知道了。」綱吉苦笑,在他身後的喬托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綱吉感覺得出來他最近一直被柯札特和阿勞迪當做眼中釘,就因為喬托帶著自己出去工作,而柯札特和阿勞迪都反對喬托這樣魯莽的行為。


「綱吉你就留在這裡幫忙店裡頭的工作,今天諾巴也出去了,店裡頭缺人呢。」柯札特從裡頭的門走出來,然後親暱的攬上綱吉的肩膀,「我今天會好好看住你,以免你被某個人偷拐出去。」


「真是的,好像我是千方百計的想帶綱吉出去一樣。」喬托終於忍不住笑了,受不了他的友人們警戒的心,他溫柔的看向綱吉,「是綱吉說想和我一起出門的,我從來沒有強迫他,難道不是這樣嗎?」


「是、是這樣沒錯啦……」綱吉臉微紅著,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嘖,去吧去吧,喬托,G準備好馬車都一陣子了,快點出門。」柯札特揮著手像是要趕他們離開,喬托和阿勞迪兩個人隨後就出了門,離開前柯札特緊緊的抓住綱吉,不讓他往前半步。


「柯札特,我不會偷跑出去啦,你也不用這樣抓著我。」綱吉說。


「真的嗎?你很擔心喬托他們的事情吧?畢竟今天是去處理糾紛的。」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可是我知道他們不會有事的,」綱吉輕笑,儘管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憂心,「你放心吧,我也不想在街上碰到艾爾默斯,我還想要活命。」


柯札特聽綱吉這麼說終於鬆開了手,願意相信他了,但是卻沒有立刻離開。


「綱吉,」柯札特突然有些嚴肅的開口,綱吉抬起頭困惑的望著他,不知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吻痕被看到囉。」


綱吉愣了一下,柯札特用手拍了拍綱吉的頭後就轉身回去做事了,綱吉慌張的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領口上居然有一個清晰的紅印,恐怕剛剛不管是阿勞迪還是柯札特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吧,他懊惱的想為什麼柯札特不早一點告訴他這件事情,這是多麼丟臉。

「柯札特!!」


「哈哈哈,有什麼關係呢,喬托那傢伙根本不在意啊。」柯札特笑著回答綱吉的怒吼。
 

 

 

 

 

 

 

 

 


綱吉後來就幫忙整理店裡的帳簿還有家族的帳簿,不知不覺得時間就一點一點流逝。
到了中午綱吉才終於完成了一半,他忍不住打哈欠,他還是不太適合動腦筋的事情,而且也不像G他們可以處理得那麼快,光是喬托不在身邊就覺得倦怠愛睡,柯札特偶爾會跟他說幾句話,聊到許多關於喬托的事情,大多是喬托更年輕時的往事,綱吉只有在這種時候才顯得精神。

「綱吉,你幫我顧著店面一下,我進去整理東西。」柯札特突然站起身吩咐綱吉,「可不要偷偷跑掉喔。」


看見綱吉點點頭後他就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綱吉看著沒有什麼客人的店,這裡雖然很早就開始營業,但是早上是沒有什麼客人的,有時候會有一些奇怪的客人出現,綱吉一直都不太擅長應付,不過顧店並不是太難的工作。


「唔,喬托他們還不回來嗎?該不會發生了什麼麻煩事吧。」有點擔心,阿勞迪說很快就會處理完畢,綱吉一直看著窗外希望能夠看見他們回來的身影,但是至今燃起了幾次希望卻又全都落空,他撐著下巴發呆了好一陣子。

他轉過頭看柯札特似乎還不會出來,於是就動了一些僥倖的念頭,他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綱吉只是想著出來外頭看看狀況,而且一整天被柯札特盯著不准他外出正覺得有些悶,但才走到了門外便感受到一股寒氣,今天是真的很冷,他全身輕輕顫抖了一下,這種冰涼的感覺令精神變得振奮。

他望向遠處只有幾個行人在走著,沒有喬托他們回來的身影,綱吉沉下眼,他曉得是自己太過急躁了。


就在他打算要走回屋內時,遠遠聽到了有人跑步的聲音。
他轉過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瞇起眼,他看見有一個人匆匆的往這裡跑,那個人是他認識的人,確實是今天隨著喬托他們一同前往談判場所的部下之一,對方慌慌張張的來到他面前,而且臉上身上有著傷痕和血跡,綱吉有了不好的預感,接著那個人就對著綱吉激動的喊,一邊拉緊了綱吉的袖口。
 

「澤田大人,您在這裡就好了!!BOSS他、BOSS他們遇到麻煩了!」


「什……?」綱吉吃驚的瞪著對方,「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陷阱,對方設下了陷阱引誘我們過去,他們挾持了無辜的鎮民威脅我們,所以BOSS他們現在動彈不得,我是因為躲在後面所以才可以趕回來通報,G先生要我過來,澤田大人,請您快點過去幫忙——」


「喬托沒事嗎?大家沒有受傷吧?」


「我離開時還沒有,可是現在怎麼樣我實在不知道,對方本來對我們就有仇恨,而且知道BOSS不可能犧牲一般人——」部下緊張的說著,咬住下唇,綱吉知道那是很有可能的,因為喬托已經對他發誓了會保護家族所有的人,會創造一個是為了保護而存在的黑手黨,以力量壓制其他的黑手黨,但絕不會傷及無辜。

 

喬托既然對他這麼保證了,那麼就不會違反約定,就算是受傷也一定會遵守約定吧。

綱吉想到這裡就覺得胸口一陣心慌,他緊張的摸了摸口袋,確定手套和指環都在身上。


他雖然想要通知柯札特,但是他總覺得對方會阻礙他一起前去,但無論如何他都想要親眼見到喬托他們平安,綱吉握緊手心下了決定,他要一個人過去,他想自己沒有問題的,有手套在的話他的戰力甚至能贏過喬托,只要他可以在不被對方發現的狀況下擊倒敵人,那麼無辜的鎮民和喬托他們都會沒事的,只是時間很重要。


「您不通知其他人嗎?」部下問他,綱吉毅然決然的搖搖頭。


「帶路吧,沒有時間了。」


「是!!」對方腳步不穩的往過來的方向走回去,綱吉就跟在身後,不久後兩人就一起消失在遠方。

柯札特在小房間裡頭整理完東西稍微休息了一會兒,這時候他聽到門外有敲門聲,一回頭看就發現斯佩德站在那裏,他看來好像有什麼事情想問,柯札特對這個男人也有些過敏,不過看起來似乎是真心想要幫忙的,至少在綱吉面前他的危險性就沒有那麼高。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問你,因為喬托出門時叫我顧著綱吉。」

 

斯佩德緩緩的開口,然後他指指身後的店面,「綱吉去哪裡了?又跟著喬托他們去工作了嗎?」他輕描淡寫的問,卻看見柯札特的身體一震,然後推開他快速的跑出去,斯佩德這才知道事情似乎比想像中更加的麻煩,也一起走出門,看著柯札特在門內門外搜索了一遍後確定綱吉並不在這裡,這才走回來。


「看來是又溜出去了,該不會是喬托教唆他的吧?什麼時候開始綱吉也會做這種事情了?利用我工作的時候偷跑……」柯札特皺著眉頭,手指按了按太陽穴,雖然綱吉從剛剛開始就顯得對工作一臉興趣缺缺還經常問起喬托他們的事情,但是他本來認為綱吉絕對不會違反約定偷跟出去的,結果居然又變成這樣。


「是被帶壞了吧,學習到了喬托的狡詐。」斯佩德輕笑,他推開了窗子,「不過今天天氣很冷啊。」


「是啊,所以才更不希望他出門,算了,我想沒什麼關係吧,畢竟今天只是去跟人會面,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柯札特嘆了一口氣,他想只要綱吉再等一會兒的話喬托他們應該就會回來的,但綱吉或許無法等待吧。
 

「既然我的工作對象逃跑了,那麼幫我倒一杯酒吧。」斯佩德悠閒的在吧檯前坐下。


「是、是,不過你啊,一早上就喝酒這樣好嗎?」


「用來打發只有我們兩個無聊的男人的時間這不是剛剛好嗎?」斯佩德笑著回答。
 

 

 

 

 

 

 

 

 

 


喬托、G以及阿勞迪三人正面對面的坐在一間餐廳中,這個地方因為正值用餐的時間而坐滿了其他的客人,現場吵吵鬧鬧的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格外安靜的他們這一桌,乍看過去,G以及阿勞迪兩人正有一時沒一時的聊著事情,而喬托手中拿著一本書獨自安靜地翻閱著,視線不曾抬起來或是轉向其他的地方。


這時候門口走進了一個男人,接著坐到了背對著喬托位於他身後的那張座位,另外有幾個人也一起加入同一桌。
他們看似也是在隨意的談話吃東西,與喬托他們這一桌毫無關聯。

「真的很抱歉,要用這種失禮的方式與你們聯繫,因為我們實在無法明目張膽的上門去找你們,」那個男人一開口就是十分熟悉的聲音,畢竟他們有一段時間曾經一起工作過,都很清楚彼此,「我們被人盯上了,雖然也想要見BOSS一面,但是恐怕去了只會給你們帶來麻煩,這裡也有艾爾默斯的眼線。」喬托聽到對方說話時連眼珠都沒有動一下,彷彿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似的,甚至繼續翻了下一頁,而G和阿勞迪也同樣繼續說著話。


「他已經查到我們的所在地了嗎?」


「還沒有,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他現在威脅盧卡他們到處找BOSS和你們的蹤跡,如果做不到的話盧卡他們也會有麻煩吧,所有人都很懼怕他,前陣子似乎還殺了跟蹤你們失敗的部下,卡墨拉也快要不行了。」凡尼說。


喬托看書的表情稍稍有了變化,皺起了眉頭。
一想到艾爾默斯的轉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好,只是他知道那個人變得越來越殘酷,自從碧安卡死了以後就更變本加厲了,那和在失去了很多東西以後好不容易找到重要事物的自己是完全相反的道路,他無法去評判那對艾默而言是好是壞,他只知道他們從此刻開始或許已經目標著完全不同的東西了。

「我們也有兩個同伴被抓住,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會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絕對不會造成彭哥列或是BOSS的困擾。」說這句話時凡尼的語氣有些歉疚,他所指的事情喬托也都很清楚,為了不會成為主人的把柄,找到適當的時機就自我了結,雖然犧牲同伴的做法綱吉並不會贊成,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凡尼和綱吉的那些親信部下全都在逃,就在這幾天通過蘭佩奇的聯繫說想和喬托他們見個面,於是選在了這個不起眼的地方。


在綱吉從卡墨拉消失後,最快發現綱吉不見的當然是最常去找他的凡尼,他那個時候很快就決定帶著可信賴的部下們一起離開了卡墨拉,因為綱吉離去的現場沒有打鬥或掙扎的痕跡,那麼很可能是綱吉認識的人將他帶走的,綱吉在這個時代認識的朋友也沒有多少個,其中也只有喬托可能會做這種大膽的事情,這讓凡尼稍稍安心了。


「請幫我跟BOSS說聲抱歉,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我們卻無法幫助他,」凡尼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膝蓋,輕闔上眼,「雖然並非所願,但我們也只能夠拜託您了,喬托先生,請您保護BOSS的安全。」


「這是當然的,不用你們說我也會這麼做。」喬托闔上了書,然後他抬起頭來對上面前G的目光,「我會請日本的友人前來迎接你們前往日本,確保你們安全的離開西西里,雖然生活上或許會不習慣,但還是請你們就在那裏生活吧,綱吉也會希望如此。」聽到他們談話的G微微點頭,是在對喬托示意他已經聯繫了這段時間都待在日本的朝利雨月,這一切的安排都不會有問題。


「非常感謝,讓您為了我們這麼做。」凡尼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他用手輕輕的壓上兩眼之間,一直以來他對於喬托都保持著戒心不願意相信對方,但他其實一直都知道的,只有這個人是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綱吉的事情,大概會用一切方法保護綱吉吧,因為就算是他也可以感受到喬托此刻的真心。

以前凡尼所知道的喬托並不是這樣的人,而是更冷酷、更危險的一個男人,不時因他的強大而感到無來由的恐懼。
但現在離開卡墨拉後的喬托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儘管無法明確說出哪裡不同。
只是,凡尼覺得如果是現在的他,是可以信賴的。

「我並不是為了你們,我為你們做這些事情是為了遵守和綱吉的約定。」喬托說完這句話後就站起身,G和阿勞迪也同一時間站起來,然後他們就離開了那間餐廳,從頭到尾視線都沒有與凡尼他們有所交集,但是離去時喬托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容。


「你心情很好啊,喬托。」G笑著說,他是明知故問。


「是啊,G,接下來綱吉和彭哥列都將會順利的度過所有的困局吧,事情正往好的方向運作。」喬托輕笑。


想到和綱吉說好會保護他的同伴的約定已經可以實現了,綱吉聽到這件事情後會有多麼高興,他心情自然也變得愉快,只是綱吉若知道他們騙他要去解決糾紛,實際上卻與他的部下見面,綱吉大概會責怪他為什麼不讓他與凡尼說說話吧,但暫時忍耐寂寞可以換來未來的安穩,總有一天綱吉和他的部下們可以在日本相見。

喬托和G、阿勞迪三人以及隨行的部下們一同回到了根據地,如今時間不過才過中午一些,比預想中還要快一些就把事情解決了,喬托首先進了門,他推開門時看見柯札特一個人待在吧檯前擦拭著杯子,悠閒的工作著,一切和往常都沒有差異。


「今天外頭可真冷啊,這種天氣再來幾次就受不了了。」一進門後G就忍不住抱怨起來,輕拍了衣服上的水氣,「火爐要燒得旺一點了。」他走進裏頭,而身後阿勞迪也進屋來,因為後面沒人了他們就關上門。


「喔,歡迎回來,事情還順利嗎?」坐在吧檯前喝酒的斯佩德問。


「沒被人跟蹤,看起來應該沒問題,接下就是想辦法把他們送到日本去,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G回答。


柯札特這時候看著他們三人都走進來後,卻露出了一個有些怪異的表情,喬托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然後他敏感的環視了房間的周圍後,忍不住開口問,「綱吉呢?」


柯札特手中的杯子在喬托開口問他的時候掉落在地板上,一聲響亮的聲音後杯子摔成了碎片散落滿地。
但是柯札特此刻沒有時間去顧慮那種小事情,他的表情有一瞬間是害怕的。

「他沒有跟著你們去嗎?」柯札特問,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綱吉他…綱吉他在不久之前就離開了,我以為是你要他跟去的,因為今天不是要和他的部下見面嗎?」他那時候還以為喬托又不聽他的勸告邀請了綱吉一同前去,所以要綱吉找機會開溜,但是現在聽起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喬托看來對此事毫不知情。

喬托什麼話也沒來得及說,他的腳一轉馬上就往門外衝了出去。


在一片吃驚和混亂之下G也同樣轉過身去打算跟喬托一起離開,離開前對著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阿勞迪還有斯佩德開口,「你們去這附近搜索,說不定他沒有走遠,或是去打聽有沒有人看見他的行蹤,我跟喬托去。」

 

低吼完後G就快步的往已經跑遠的喬托背影追去,那個人似乎已經有了想法,否則不會一聽到消息就往外頭衝吧,而那大概並不是什麼好事,G心裡很不踏實。


「嘖,怎麼盡惹這些問題……」斯佩德低聲說著,看起來也了解到自己居然大意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找綱吉,還以為綱吉只是追隨喬托而去,他和柯札特都因為最近過度和平了完全忘記那些潛在的危險性,自己犯了大錯。


「我、我也一起去。」柯札特感覺到自己也有責任,但是被阿勞迪阻止了。


「西蒙你留守本部,今天其他人都不在,本部不能夠沒人。」阿勞迪說完後就走了出去,斯佩德也難得配合的拿了武器後和阿勞迪一起出門,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阿勞迪的臉色差勁透頂,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本來就覺得綱吉的個性有些迷糊天真,因為還算有些本事所以就常常輕舉妄動,但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嚴重,他不曉得綱吉的時代是什麼樣子的,但在這裡的黑手黨全都是一些殘忍的犯罪者,儘管只是私怨或是對黑手黨犯了一點小錯就可能會遭到公開的處刑,殘忍的下場要多少有多少,看喬托的家人的例子就是如此,這是黑手黨猖獗的時代,治安並不好,黑手黨的犯罪也很明目張膽,不會手下留情。


喬托會如此緊張的連話都沒說就衝出去,一定是往他們跟綱吉說的談判地點去了。
綱吉如果是為了找他們而離開的話,那麼估計會去那裏吧,如果僅僅是綱吉的意志讓他離開的話,那還只是虛驚一場,但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想到這裡,阿勞迪的面色沉重了起來。
 

 

 

 

 

 

 

 


綱吉不曉得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是最糟糕的狀況了,他沒想到對方會使用這樣卑鄙的方法,不過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太過天真了吧,對方是個黑手黨,當然會使用黑手黨的手法來對付自己,G還有喬托跟他提過好幾次,就算是在現在的家族中也不能夠確定沒有艾爾默斯的間諜,但是他一直都不願意去相信在家族內真的有人會背叛他們,而且那個人從過去喬托還留在卡墨拉的時候就一直跟隨到如今,曾跟自己交談過好幾次,感覺不出一絲異樣,他也沒起疑過。


他看著那個引誘他前來的部下上前去卑屈的跟艾爾默斯領賞,艾爾默斯丟給了他一袋的金幣。

「哼,靠盧卡那群人真是沒有用,結果還不是被我找到了?而且居然會真的那麼愚蠢的跟著過來,你待在那個傢伙身邊那麼久難道從來沒有學習到謹慎嗎?」艾爾默斯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臉不肯屈服的綱吉,優越的臉龐上擠出一個冷笑,「你們沒有發現基諾是我安排的人吧,喬托的防備太過嚴密,一直都無法與他聯繫上,這倒是讓我傷了不少腦筋,沒想到派出的人完全沒有回應啊,還以為是不是已經被喬托處理掉了。」

「你…用這種方法……」


「你覺得我卑鄙?」艾爾默斯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瞇起雙眼瞪著綱吉,「我是黑手黨,犯罪者用犯罪者的方法有什麼不對?我可不是偽善者,光會說些好聽話可以改變些什麼嗎?」


他無法了解綱吉那雙直率的眼神,不管是綱吉或者喬托 都太過理想了,這雙手一旦染上了鮮血就不會再回復原本的乾淨,喬托應該也很了解才對,從他們進入卡墨拉以後這一輩子都將只會是犯罪者,殺人犯,就算用美麗的面具偽裝也無法改變內裡已經腐敗的事實,就算決心要改變,但從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體內的某些東西消失了,破碎了,不可能再恢復原來的模樣。


曾經犯下的罪惡並不會消失,只是不知道在某處被誰怨恨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受到報復而橫死。
喬托也很清楚這件事情才對,他們什麼時候死也不稀奇,這就是這樣危險的工作。


「放了我的部下!!」綱吉對他吼著,挫敗的低下頭,「他們和這件事情無關吧?你們已經抓到我了!!」


綱吉被好幾個人抓著,就算想要掙扎也動彈不得,而指環還有戰鬥的手套全都在艾爾默斯的手上,剛剛從他的口袋中全都被掏了出來,然後被好幾個人用力的壓著跪在艾爾默斯的面前。


綱吉發現到自己受騙的時候並非沒有想要抵抗,但讓他無法行動的原因正是因為他看見了艾爾默斯帶出來的人,他們將槍架在自己過去的兩個親信部下的頭上,一看到人質後綱吉根本不敢燃起死氣焰,他開始攻擊前對方就會殺害他的部下,他根本無法漠視他們的安危,只好乖乖就擒。

「那可不行,這可是重要的籌碼。」艾爾默斯的表情絲毫不動搖,看向那兩個人,他考慮過綱吉的個性,知道他一定不可能放棄人質的性命,即使人質願意為他而死也一樣,或許是喬托的話就會當機立斷的選擇捨棄吧,畢竟這是個不公平的抉擇,就算自己被殺也不保證部下就會活下來,沒人這麼保證,「我會放他們走,如果你肯乖乖死的話。」


「……艾爾默斯先生…為什麼…」

 

綱吉的眼中帶著一些淚水,他其實很想問對方真的有那麼憎恨自己嗎?

但或許那已經不是那種問題了,而是因為這個人是黑手黨,生命對他們來說是很輕的,或許不曾考慮想要活下來的人的心情,只是為了報復他們就可以殺人,已然變成了一種習慣。

 

自己會死在這裡嗎?


綱吉痛苦的闔上眼,他不曉得彭哥列二世最後會成為自己的敵人,他覺得自己無法期待無事的從這裡離開,如果他現在戰鬥的話自己或許可以活下來,但是部下們一定會被殺死,他知道艾爾默斯說到做到,不會手下留情,他的生存將會換來兩條無辜的生命,因為自己而被牽扯進來。


可是,說不想活是騙人的,他不想死。

到底該怎麼辦?


綱吉的身體在顫抖著,表情像是放棄了一切。
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在經歷那麼多危險的戰鬥以後在這裡死去,他雖然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會死,可是他從來沒有抉擇過自己的生死,他總是因為沒有選擇而戰鬥,為了活下去而戰鬥,但此時他必須自己選擇放棄生存或是犧牲部下,事實上想活下來的慾望超過一切的強大,甚至產生了乾脆就捨棄部下的殘酷想法,他非常害怕死去,身體不斷顫抖。

可是,這樣選擇的話,自己最後也會死去吧。


就如同艾爾默斯說的,一旦染上罪惡後就再也無法消除,一輩子都要背負著,然而綱吉過去從沒殺死過誰。
不想要犧牲任何一人、希望可以保護重要的人的這份信念就是自己的一切,違反了這個信念的自己能夠活得下去嗎?如果人總有一天會死,那麼或許就應該要為了自己最重要的信念而死。


「如果我不掙扎,你就會放了我的部下嗎?還有我的同伴,喬托他們也一樣?」綱吉緩緩開口,這時候一直等待著他的答案的艾爾默斯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有想到綱吉會這樣問他吧,他本來想要看到綱吉苦苦求饒的樣子,他想要看他為了保命而犧牲部下哀求他,那麼他說不定會考慮放過綱吉改殺了他的部下,這樣或許也會出現有趣的結果,可是現在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反應。

過了許久的沉默,艾爾默斯才終於開口,他勾起了一抹有些遺憾的笑容。


「如果你不是我決定要抹除的對象,那麼我或許會很喜歡你這種不要命的男人,」他看進綱吉的雙眼,本來傲慢而且輕視的目光有了改變,而是認真的注視著他,「好吧,我就跟你發誓吧。」


他說完後就跟旁邊的部下拿了一把小刀,下一秒連眉毛也沒動的就往手臂上重重的割上一道非常深的傷口,綱吉睜大了眼看艾爾默斯將那把染血的刀扔到了地板上去,除了臉色變得稍白之外,彷彿對這種疼痛絲毫不在意,他低頭看著綱吉舉起那隻手臂,「在神的面前以這個傷痕,以我的名字發誓,在你死去後我將不會再傷害你的同伴,包括喬托他們,只要他們不找上門為你復仇的話,除此之外我不會傷害他們。」

「那是…真的?」綱吉看著他,不敢相信艾爾默斯真的發誓不會傷害喬托他們。


「我雖然不會遵守規則黑手黨上的那些無聊的道義,但是對我自己所發的誓言絕對不會違背,」艾爾默斯說,手臂上的血還不斷的流下,就好像是要讓它刻印得更加深刻,艾爾默斯沒有去止血,「這傷痕大概一輩子也不可能消失,這樣你就可以安心了吧。」

 

綱吉沉默下來,他低下頭,這樣做真的好嗎?
他不清楚對方是否是誠心的,可是至少他覺得艾爾默斯的保證讓他的心情平靜了一些,不再那麼害怕死亡。
他想或許喬托知道了他這個愚昧的決定會痛恨他吧,那個人或許會很痛苦。


「好吧。」綱吉點點頭,他看見被抓住的兩個部下驚訝的神情,聽艾爾默斯說,他們在被抓的時候本來是打算自己了結的,卻被艾爾默斯阻止了,既然有人願意為了自己而死,那麼綱吉覺得他也應該願意為對方而死,這是身為首領、身為被信賴的一方應該有的姿態,這樣的自己也並非輕視自己的生命,因為每一條生命都是同樣珍貴的。

但他不知道自己死後會怎麼樣。
說不定會回到現代去,他依然抱著這種僥倖的想法。
當然也很有可能就這麼死去,他不清楚,所以他還是很害怕,無法克制的顫抖著,最後深呼一口氣。


艾爾默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然後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緊緊的壓住了他的脖子,綱吉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似,回想起剛來這個時代的那個時候,喬托那時也是想要這樣殺了他,想到這裡,此刻反而不那麼害怕了。


「就用那時候的方法殺了你,你也不會有所怨言吧。」


「……嗯。」綱吉說不出其他的話,因為害怕而忍不住流眼淚。


「不需要害怕,一會兒就結束了。」艾爾默斯輕聲而溫柔的說著,綱吉點點頭。

『不會感到痛,很快就結束了。』
當時,喬托對他說的話突然重複了,那溫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傷,對於要殺他的事情雖然沒有猶豫,卻也感到憐憫,但是那個人已經改變了,至少,綱吉知道喬托不會再像那時候一樣毫不猶豫的去傷害別人。
他有些感謝艾爾默斯讓他在這時候還能夠回想起喬托的事情。

就在他感覺到灼熱的氣息靠自己很近的時刻,他聽見了某個聲音喊他的名字還有慌亂的腳步聲,是他最期待聽見的,也是他最後一刻想要見到的人,他真想要再看他最後一眼,想再呼喚他的名字最後一次,想要再一次的握住那雙溫暖的手,他不知道自己原來那麼不捨離開對方,即將失去的這一瞬間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留戀有那麼多。


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因為聽到了虛假的消息而輕易的動身,但是轉念一想,同樣的事情就算再次發生他大概也會做同樣的決定吧,知道喬托身陷危險,知道他們面臨困境,那麼就算可能是陷阱,他還是會想辦法趕去的,他知道對方也是用同樣的心情趕到這裡,至少最後一刻他知道喬托來找他了。


「綱吉!!」


然後他又再一次的聽見了那個聲音叫自己的名字,接下來眼前一片漆黑,連疼痛都感受不到,火焰,在燃燒著,穿過自己的體內,卻只有一瞬間覺得非常溫熱,那是被自己的血液所包圍的時刻,然後那很快也一起消失無蹤。


喬托會痛恨我嗎?他會難過嗎?

但這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因為,他已經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Tbc

 

作者廢話:

這應該是這篇最大的刀子?

如果之前看過這篇的人可能早就已經知道這個部分了~

我想綱吉並不是捨棄了生命來幫助別人,而是他知道不管如何自己都不會平安無事。

承受自己內心的罪責比起選擇死亡來得更痛苦,因為他看過喬托這樣捨棄了很多朋友的選擇而過著艱難的生活,所以綱吉才會做出妥協,只是想跟大家說,我個人不認為犧牲自己生命來保護別人比較高尚啦~自己的生命也很重要的,但信念有時候會在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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