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的腦袋無法順利的運作,他的思考一片空白,充斥於周遭的異樣感讓他感覺有些想吐。
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去想自己正在哪裡,而自己的狀況到底又是怎麼樣的,他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可是身體還是非常的倦怠,手腳是可以動的,他有種靈魂好像從身體被拋出去後好不容易又回來的感覺,勉強的撐起自已想要坐起來,卻被在身邊的斯佩德阻止,斯佩德似乎對於他那性急的動作感到些許的擔憂,眉頭微微皺起,那個表情可不容易看見,他上前扶住了綱吉的身體,然後將他壓回去。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總之先躺好,我不是說了先乖乖聽我說話嗎?真是性急。」斯佩德的手放在綱吉的額頭上,感覺著他穩定下來的體溫,沉下眼,「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不適合移動,應該會覺得暈眩吧,真傻,幹什麼答應那種無聊的交換條件。」

 

他聽說了,那些被放回來的綱吉的部下全身顫抖的說明,為了救部下而選擇交換自己生命的綱吉,他覺得這種決定真的太傻了,也不想失去他的人們會有多麼難受,他的部下難道又希望他這麼做嗎?那兩個人都做好了為他死的打算,從一開始就沒有奢望要綱吉來幫助他們,被做為籌碼的人在目擊那個畫面時有多麼自責,綱吉肯定沒有想那麼多吧——更沒有去想喬托會變成什麼樣子,而對於沒有看好他行動的西蒙來說,這肯定也是一大傷害。


斯佩德溫和的撫摸綱吉的頭髮,綱吉覺得對方好像因為他死過一次所以對待他特別溫柔。


「我…應該是死了吧?我……那時候以為自己死了……」綱吉突然按住腦袋,搖搖頭,他有些混亂,「不,我沒死,我只是回去了我的時代…好奇怪,我到底……嗯…我應該回去了啊?還是說我其實根本沒有回去?」


斯佩德看他喃喃自語,精神混亂,綱吉的表情有些恍惚,分不清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不管到底是哪個,斯佩德知道『這裡』是他自身的現實,是他的世界,但就不知道這對綱吉來說是如何了,綱吉本來就是特例。

「你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境啊。」

綱吉轉過去看著斯佩德,這張臉好久沒有看見的感覺,他覺得距離自己上一次看到斯佩德已經有了40年左右那麼久,不,說起來可能真的有那麼久也不一定,但他不是很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偏偏他對於自己被艾爾默斯殺死的事情也像是昨天才發生一樣記憶猶新,總之他現在的感覺很奇怪,說不定這裡也是個夢境,他一會兒就會醒過來。


綱吉還想要開口問些什麼,卻突然感到腦中一陣暈眩,後腦疼痛了起來,胸口也感到疼痛。
斯佩德注意到的時候伸手放在他的胸口前,那疼痛一下子平靜了。

「別動,我不是說了嗎?你現在不適合想太多。」斯佩德輕輕嘆息,然後開口,「因為我的幻術不是那麼穩定。」


「幻術?」綱吉喃喃念著。


「你該不會以為艾爾默斯會這樣放著你不管吧?連生死也不確認就放過你?」斯佩德苦笑著說,他的手輕輕放在綱吉的額頭上,露出了有些難受的表情,「你死了,不,這樣說不太正確,死過後又重生比較適合,我剛剛不是這麼說過嗎?你現在還在這裡根本是奇蹟。」


「難道……」綱吉張大了嘴,看著斯佩德的表情他好像理解了什麼事情。


斯佩德好像有些難以啟齒的,最後好不容易才開口,「我幫你做了一個心臟。」


他沉默下來,然後注視著綱吉,等著綱吉驚慌失措,可是綱吉卻沒有,反而是有些接受這事實的撫上了胸口,好像不是第一次知道這種方法,於是斯佩德才接下去,「喬托抱著你到我面前,要我想辦法,我不知道這樣對你來說是不是好的,但是那個男人第一次用那種表情求我,所以我答應了。」

斯佩德的內心知道,應該讓綱吉就這樣死去比較好,幻術這種不確定的東西,哪一天自己死的話,綱吉就會死。


只要幻術因為什麼原因而消失,綱吉就會品嘗一次那時候受到攻擊的痛楚,一般人可以忍受嗎?
一輩子擔心自己隨時可能會死掉,生命不是操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覺,那種恐懼感會是一種煎熬,這對綱吉來說絕對不是好事情,他一生都要背負著這樣的身體,這會是無法擺脫的惡夢。

而且,這樣一來一輩子都會受到斯佩德的控制,如果斯佩德想要這麼做的話。

「那傢伙說『即使如此,也比現在就失去他好』,他要我救你。」斯佩德重覆著說,輕笑了一下。

 

他不想讓綱吉知道喬托還做了什麼,當喬托趕到時正好是最後一刻,綱吉的血沾滿了身體,那根本不是可以止血的傷口,所以他的全身被鮮血浸濕,喬托沒有辦法思考其他事情,全身沾著血就這樣跑來找他,他只是一個勁的請求斯佩德救綱吉,他過去從來沒有看過喬托像那樣哭,他一直認為喬托不會像其他無聊的人類一樣輕易的顯現出弱點,不會動搖,他是和那些平凡的人類不同的存在,就如同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並且引以為傲。

但喬托那像是個失去一切的人一般無助的表情,在他們面前總是如此傲慢冷漠的男人,他所認同的那個男人,一直都擺出彷彿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態度的那個喬托,在他面前跪下來拜託他,堂堂的彭哥列的首領對他這個部下跪著請求,可想而知那有多麼狼狽,但沒有顧著那些事情,當喬托看到斯佩德終於伸手將沒有氣息的綱吉接過去的時候,露出了感激的神情,甚至還不知道這嘗試到底會不會成功,畢竟斯佩德從來沒有用幻術救過他人。


那個男人都做到這樣了,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而且他其實也不想要綱吉死去。


「是嗎,喬托他……」綱吉低下頭,感到眼眶有些痠澀,但是反應卻很平靜。


「你不罵我嗎?」斯佩德問,他本以為綱吉會責怪他,「擅自做這種事情,你不會覺得很自作主張嗎?」


「我根本沒有辦法責備你們,因為我也想要活下去,雖然會很害怕。」綱吉輕撫自己的胸口,呼吸、心跳聲,一想到這些都不是真實的,一想到只要斯佩德希望他死自己就會立刻死去,好奇怪的感覺,「但是『比現在就死去來得好』,我其實也是這樣想的。」綱吉露出小小的笑容,斯佩德感覺到自己的內心鬆了一口氣,為綱吉沒有他所想像的討厭這件事情而感到安心,然後斯佩德意識到自己其實也想要保護這個愚蠢的孩子。

「而且我……終於可以體會庫洛姆的心情了……」綱吉突然淡淡的笑了,斯佩德挑起眉,不清楚他說的是誰,「感到自己有多麼的無力、感到害怕,害怕誰會傷害自己然後就會失去些什麼,無法掌握自己生命的感覺……啊啊,一定很辛苦吧。」一直以來對於自己作為彭哥列首領卻無力幫助庫洛姆的空虛感,在身體變成這樣後反而有些解脫了。


「反正,我會活很久的,你什麼也不用擔心。」斯佩德突然說,綱吉聽了後噗哧一聲笑了。


「是啊,那真是令我安心啊。」


「你啊,真不曉得是不是太遲鈍了,應該要擔心害怕才對。」斯佩德的手揉亂綱吉的頭髮。

綱吉這時候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懷錶,這是剛剛斯佩德交給他的,現在上頭的秒針緩緩的前進著,時間也在正確的位置上,綱吉困惑的看著斯佩德,想要詢問他這期間發生的事情,還有,為什麼喬托不在這裡的原因,他以為那個人應該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因為喬托肯定是最害怕失去自己的人,但是醒來時卻沒有看見對方的身影,不如說這裡除了斯佩德之外沒有其他人,就算是要讓綱吉有適當的休息空間,也太安靜了。


「那個懷錶在你昏迷的時候,一直都是靜止的,直到你醒過來的時候才又突然動起來,真是很神奇呢。」斯佩德說,他拿出自己的懷錶,那裡面的照片和綱吉不同,是全家族的照片,「或許,時間會因為失去重要的東西而停下也不一定,本來我們就是為此而生的,所以,我想一定是因為你『重生』的關係,你的時間才開始流動。」

綱吉看著自己手中的懷錶,他記得在那個漫長的『夢』中,懷錶一直都是靜止的。
自己的時間停住了,那四十年來一直好像在追尋什麼東西,雖然生活很幸福,有很多同伴,但是那個最重要的東西直到最後也沒能夠找到,應該說在那個時代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存在了。

能夠再回來這裡真的太好了。綱吉現在發自內心這麼想,雖然也感覺到有些抱歉。

「有一天,我的懷錶也會停止也不一定,我們的都會。」斯佩德突然說,露出一個淺笑。

 

綱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是知道的,什麼時候斯佩德的懷錶會停止,但他希望那個時候不會真的到來。


「總之,我還活著。」綱吉笑著,收起了懷錶放回自己的口袋中,「這樣就夠了。」


斯佩德站起來,他倒了一杯水給綱吉,好像打算在跟綱吉說明現在的狀況前先讓綱吉恢復足夠的體力,對於斯佩德的溫柔照顧,綱吉覺得有些好玩,這傢伙雖然之前也幫助過自己,但不會那麼溫和。


「喬托去幹什麼了你應該可以猜得到。」斯佩德走回來時說。


「……去報仇嗎?」綱吉緩緩開口,他可以想像到喬托的憤怒,而且就連想像都感到害怕。


喬托會多麼生氣啊,對自己的選擇,對自己的無情,肯定會責怪自己。
綱吉在面對艾爾默斯的時候就想過了,他知道喬托會有多麼的難受,其實如果有想辦法抵抗到最後就好了,那麼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他現在稍稍有所反省,但那時他腦中真的一團亂。

「我給你恢復身體後,就沒有我們能為你做的事情了,接著只看你要不要回到他的身邊,回到這裡,他聽到之後很快就下了決定。」斯佩德彷彿讚賞的低笑了一下,喬托畢竟還是喬托,「他並沒有說相信你一定會選擇回來這裡,說不定他覺得你很可能選擇丟下他,因為你之前就這麼對他說了吧?」


「唔……」綱吉感到胸口一陣疼痛,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確實對喬托這麼說過。


想要回到現代,等於再也不能夠與喬托相見,自己曾經說過這樣殘酷的話,喬托不相信他會願意留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喬托認為綱吉很可能會選擇他的話,說不定就不會離開綱吉的身邊,會留在這裡等他甦醒。

 

喬托離去大概也是想逃避綱吉或許會就此死去,不再回來這個時代的事實。

「所以在你生死未明之前他和其他那些人去為你復仇。」斯佩德低哼一聲聳聳肩,綱吉感覺到他身上透出了些許殺意,然後壓低聲音輕喃,彷彿從喉嚨深處擠出的嗓音,「雖然我也很想跟著一起去,不過,他要我留下來。」


「你們…復仇什麼的……」綱吉有些害怕那個詞,他知道黑手黨復仇是什麼意義。
黑手黨的復仇就是對於那些傷害家族同伴、傷害家族的人,用殘忍的懲治手段,有時候是儀式性的,將罪狀用死的方式來表現,那經常都是可怕的死狀,讓人不願意想像。


「很像黑手黨吧,不,正因我們是黑手黨。」斯佩德微笑,他的臉上覆著一層陰影。

 

「傷害你的人,喬托那傢伙是不可能原諒的,絕對,不能夠原諒,我們也不會原諒。你要知道,拋棄自己的生命會造成多少的傷害,如果想要減少犧牲的話你就不應該做那種愚蠢的選擇。」說著那句話的斯佩德讓綱吉全身顫抖。

 

綱吉從來沒有對誰產生過恨意,是的,就連對用部下的命威脅自己並殺了自己的艾爾默斯,他也不曾憎恨,不懂憎恨是什麼,如果問骸或是XANXUS的話說不定他們會知道,但綱吉覺得自己和那種感情很遙遠。

 

如今,斯佩德所傳遞來的感情,確實是接近憎恨的東西。


「不要為我做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們或是喬托做這樣的事情。」綱吉沮喪的垂著頭,就算變成這樣的身體,他也沒有想過希望艾爾默斯死,他甚至還是希望喬托可以和艾爾默斯回到過去那樣,他們是友人,也曾經失去了重要的人,品嘗過那種悲傷,碧安卡一定不會希望發生這種事情,綱吉覺得如果是因為自己而造成這樣的衝突,他實在沒有辦法忍受,但現在沒有阻止的辦法。

「所以,我留給你選擇,綱吉。」


聽到斯佩德這麼說,綱吉驚喜的抬起頭來,期待的看著他。


斯佩德嘆息,他早已預想到綱吉對於彭哥列的復仇行動的反應了,「我已經讓我的部下跟著過去,他可以接收我的訊息——告訴喬托你活過來了,告訴他你現在就想見他,立刻想見到他。哼,我有十足把握他絕對會丟下那個什麼復仇為你趕回來——現在阻止還來得及,你要這麼做嗎?」


「嗯。」綱吉想都沒想點點頭,「謝謝你,戴蒙!!」


斯佩德的笑容淡去了一點,說真的他一開始沒有想過綱吉會那麼快速的下決定,誰都不是聖人,要對於殺害自己的人完全沒有憎恨根本是很難的事情,但是綱吉好像一點也不想要處罰傷害自己和部下的人。
或許是因為艾爾默斯在殺綱吉前有對綱吉說了什麼吧。

「……我不懂,如果重要的東西受到傷害的話,生氣憎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沒有必要做好人。」


「不是這樣的。」綱吉笑了,他的笑臉有些寂寞,好像想起了什麼令他懷念的事物。

 

他其實因為這件事情得到了重要的東西,也就是留在這裡的意志,還有與珍貴的人們相處的許多年的時間,不論是夢境還是現實,綱吉都覺得非常的開心,所以現在才能夠原諒那個人,而且艾爾默斯也答應了他,那個交換條件一定會實現,只要喬托不去攻擊他們,他就不會再傷害綱吉身邊的人,所以綱吉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彭哥列的行動。


「好吧。」看綱吉心意已決,斯佩德只能呼出一口氣。
 

 

 

 

 

 

 

 


納克爾有些困惑的站在那裏,對於此刻要做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
但是身邊的部下聽從著G的指示將不再試圖反抗的俘虜用繩子一個一個綑綁了起來,動作乾淨俐落。


在侵入這個地方的過程中難免有所傷亡,他們彭哥列雖然沒有什麼人手,但就算僅僅是憑著彭哥列現有的幹部成員,也很容易的進入這裡了,或許一方面也由於目前做為卡墨拉最高領導者的艾爾默斯完全沒有意思想守護住本部的關係,彭哥列才那麼容易的侵入了,對那個男人來說,卡墨拉怎麼樣都好,他是不會在意的。有意識反抗彭哥列的就只剩下本來亞雷桑卓的人,但那沒有系統的防禦方式一下子就被阿勞迪的先鋒部隊突破了,他跟隨著喬托很快的就進到本部的深處,第一次看見喬托像那樣大肆的使用火焰,對沒有反抗之力的人也毫不留情。


喬托、G以及阿勞迪三人在斯佩德為綱吉治好傷,並說出接下來一切要看綱吉的意志的時候,都同時露出了十分冷酷的神情,身為這個家族的三個最高幹部,他們很清楚接下來應該要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不能夠原諒傷害家族同伴的人,何況是用夥伴去威脅綱吉然後傷了他,就算是G恐怕也無法平靜對待這件事。

 

事實上,那時候從背對著他們看著綱吉的喬托身上傳遞來的某種感情,讓納克爾不寒而慄。
那時候,喬托腦中想的是什麼呢?

本來,沒有必要的話他們已經不想要和卡墨拉有所關係,但是如今是為了夥伴被傷害而行動的。
喬托那時候只對他們說了『要去卡墨拉』,他並沒有其他的命令,因此那表示其他的事情將交給G處理,他要專心對付殺害綱吉的人,G也面不改色的接下了那個職責,他們無須言語,因為他們了解到此時喬托有多麼憤怒,恐怕根本沒有心思與他們談話或下達指令,他們要做的只有執行。


雖然他們全都為綱吉遭遇到的殘忍的事情感到憤怒,可是,喬托的心情一定和他們不同吧。
總是不會失去冷靜的那個人,在看到綱吉被人殺害的瞬間後,那雙眼眸就再也映照不出其他東西,總是透著溫和光芒的眼眸好像看不見艾爾默斯以外的東西,一直顫抖的手輕輕觸碰了因為斯佩德幫助而恢復心跳的綱吉後,再次離開綱吉時就不再顫抖了,他的表情沒有一點笑意,就好像變成別人一樣,不像他們所熟知的喬托。

「喬托現在怎麼了呢。」表情陰沉著,納克爾討厭失去同伴,綱吉受重傷被喬托抱回來時已經沒有生命跡象,如今靠著斯佩德想盡辦法救回來,卻不知道到底會不會真的醒過來,而喬托又變得很奇怪,從那之後就沒有再開口對他們說其他話,這使納克爾感到害怕,害怕他們將會同時失去兩個人。


「可惡,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納克爾重重敲上牆壁,臉上充滿了自責。


這時一個本來被綁住的人突然掙脫了部下的壓制,突然衝過他的身邊想要逃走,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想要掙扎,看見那個人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槍,納克爾想要揮拳揍對方一拳,但是眼看就要來不及了。

突然,一聲槍響在耳邊響起,那個人悽慘的喊叫了一聲,壓著流血的手在地上翻滾。
其他部下匆匆上前去把對方抓住。

「G,你……」回過頭,那是G開的槍,準確的命中對方的手掌。


「不要大意了,納克爾,我們現在處於敵陣中,不要因為一時的疏忽而犯下錯誤。」G的聲音相當冷漠,他看著那個被他打傷的卡墨拉的人,眼底沒有一點同情,平時的G應該是更加溫柔的人才對,不會用那麼殘酷的目光看別人,「我們只是不想要造成多餘的傷亡所以才手下留情,做這種事情綱吉不會感到高興,但是這已經是最大的忍讓了。」


「G,這樣好嗎?讓喬托一個人過去對付艾爾默斯,那傢伙的力量也很強吧,在盛怒之下跟艾爾默斯打,最後會怎麼樣?」納克爾握緊拳頭,他們其他人全都在壓制卡墨拉的人,喬托在到達這裡後就沒有在其他地方停留,一個人往更深處走去,一路上就算有誰要阻擋他也是不可能的,從沒有見過喬托所用的火焰如此燃燒,艾爾默斯曾說憤怒會增強火焰的力量,那或許可以用於現在的喬托身上。

「我阻止不了他,事實上我也不想阻止他,沒事的,因為憤怒而失去控制火焰的能力這不會發生在喬托身上,何況他現在只想殺了艾爾默斯,現在的他非常強。」G淡淡的說。

 

G看著手中的槍,他剛剛還是殺了人,畢竟衝進這種地方完全沒有人反抗是不可能的,不管如何想要壓低傷亡人數,自己的手還是沾著他人的鮮血,他突然輕笑。

 

「真奇怪啊,我,並不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錯的,可以的話,我也想親自解決殺害我們同伴的人,這很冷酷吧。」


G咬住了牙關,露出了忍耐著什麼的表情,納克爾看見他的手輕輕顫抖。
G一直都感受得到罪惡感,他身在黑手黨中那麼多年的時間,但果然下手殺人或是傷害他人的感覺依然很難忍耐,明明對方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麼事情,卻要殺了對方,這份罪惡感一直都殘留不去,就算說是為了組織,他還是沒有辦法很好的處理這份後悔,可是現在他卻沒有這種感覺了,真的很奇怪,他知道自己依然沒有權利傷害任何人,他知道這麼做是錯誤的——可是,想讓艾爾默斯,讓那些對綱吉做了殘忍事情的人,想讓他們嚐嚐相同的感覺。

「明明那個孩子什麼也沒做過,他什麼人也沒殺過,不應該這樣的,」G的聲音微弱的說,他一直都認為綱吉是絕對不會遭人怨恨的人,「他和我們不同,納克爾,你和我都背負著其他人的血,就算哪一天被殺也怪不得別人,可是綱吉和我們是不同的,明明是這樣,為什麼!!」


「可是,就這樣放著喬托去找艾爾默斯真的好嗎?那傢伙現在的頭腦可不清楚——」納克爾可以理解G或是喬托他們的感覺,憤怒的感情他也同樣有,只是,他一直在想做這種事情綱吉絕對不可能開心的同意。

 

何況下手殺綱吉的人是喬托一直到最後都不願意面對的艾爾默斯,那個男人是對喬托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人之一,雖然很矛盾,但在綱吉被殺之前喬托應該是不論發生什麼也最不想與艾爾默斯為敵的,現在居然要親手殺了對方什麼的,事情發展成這樣令人心寒。


「喬托現在大概也聽不到我們的聲音,放棄吧。」G說著,這時候阿勞迪從另外一頭回來了,阿勞迪的表情依然和往常沒有任何差異,從頭到尾都只是冷酷的執行著他的任務,也沒有多說其他的話,「你回來了啊,阿勞迪,狀況怎麼樣了?」


阿勞迪低哼一聲,扯了一下領口,喘了一口氣。


「似乎…已經找到了。」


「是嘛。」G輕輕闔上眼,露出了一個苦笑,「那麼接下來就是等著綱吉醒過來了吧。」


「會醒過來嗎?」阿勞迪在靠上牆壁時突然問,G驚訝的看著他,「對他來說這個時空又不是他的世界,他沒有理由對這種無聊的地方感到留戀吧。」


既醜惡又危險,黑手黨猖獗的西西里,在這裡他們未來的路恐怕還是會發生很多血腥而汙穢的事情。
他們做事的方法,對於這時代黑手黨混亂的情勢,還有敗壞的治安、貧困的人們以及戰爭,綱吉在很早以前就對這些表現出無法接受的態度,與其留在這種地方還不如快點回到自己安全又溫暖的時代去,綱吉肯定也是這麼想才是。


就算醒過來了,令綱吉討厭的事情還是會接二連三的發生。


會醒過來嗎?綱吉會想要在這個時代生活嗎?


他們的相處也不過幾年,沒有人確定這份感情到底可不可以維繫綱吉想要活下來的想法,如果綱吉沒有辦法醒過來,最終還是要放棄的,放棄那空洞的身軀,他們必須接受他還是會死去的事實。
 

 

 

 

 

 

 

 

 

 

 


那個時候,看見了鮮血被火焰所炸開,噴濺在我的臉上,溫熱的感覺真實到令我懼怕。
當綱吉倒下的時候,好像想要扭頭過來看我,但是那雙眼睛很快失去了光芒,本來總是笑著的那個孩子卻在我的面前就這樣硬生生倒下去,我寧倒下的人是我,艾爾默斯取笑著我慌亂無比的表情,然後離去了,我只能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抱起綱吉的身體,感覺到他正在失去溫度。

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失去綱吉的。


就算要強迫他留在這個時空,就算要將他關閉在這個世界中,無法再碰觸那些他珍愛的人們,我知道我也能夠做得出來,雖然為了他我可以捨棄很多東西,但是就連這麼做也是為了我自己,因為我希望綱吉可以只看著我,留在我身邊,我渴求的不只是他的人而已,還有他的心——如果不是綱吉自身想要留在我身邊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即使如此,我用盡各種辦法也會讓他發自內心願意留在我的身邊,綱吉一直都如此心軟,他是個溫柔的人,正因如此我有自信可以讓他對我感覺到同情,他會知道我沒有他的話就不行,即使猶豫到最後綱吉也一定會說出願意留在我身邊吧,我知道的,他總有一天會為我放棄他的時代,留在這裡。


我詢問自己內心深處,我對此並沒有罪惡感,我不會感到後悔,我可以用盡其他方法彌補綱吉失去的那些重要的部分,家人、朋友、愛人,不管綱吉過去擁有多少東西也好,我將用我擁有的一切彌補,創造彭哥列、給予他夥伴,並愛他。


或許,我是真的很自私,面對自己的內心時無須有半點隱藏,我本來也不適合『溫柔的人』這樣的形容詞,對我而言,綱吉的夥伴們、家人會因為失去他而感到怎麼樣深刻的悲傷我其實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的痛苦或是悲傷都和我無關,因為只有失去綱吉這件事情我實在無法忍耐,這樣的想法、這樣的感情,就連自己都覺得過分。

 

可是,我從沒有想過會像這樣失去他。


手中灼熱的血液無法停止的流淌下來,在自己的手心下蔓延漸漸染紅了整件襯衫,血的顏色看起來居然如此的漆黑,我從沒有想過在血的面前我會顫抖不已,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瘋狂的恐懼感,那時的我感覺不到時間流動,也意識不到景色的改變,只是抱著他一路狂奔回彭哥列,到那邊或許就會有救,要我做什麼也好,無聊的自尊也可以放下,只要可以讓綱吉活著的話自己會變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最後,當斯佩德讓綱吉躺在床上時,他站起來看著我,猶豫不決的開口。


『我能做的只有這樣了,如你所說的使用幻覺填補了他缺少的部分……但是,接下來就沒有我可以做的事情了,喬托,當然,就算是你也一樣。』


我觸碰著綱吉溫熱的身體,卻什麼也感覺不到,即使身體還活著,醒不來的綱吉和死了沒有兩樣。
我很害怕,光只是觸碰他都覺得害怕,明明身體如此的溫暖,但或許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說話也不一定,無法再對我露出笑容,想到這裡,觸碰他的手就無法自制的顫抖,這份溫暖很可能很快就會消失,我對此感到無比的絕望。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就算綱吉真的活過來,他一生會為自己隨時可能死去而擔心受怕,而且你也……一定會受到我的拘束吧。』斯佩德輕聲的說,帶著一個淡淡的笑,『你的弱點就掌握在我的手上,這樣子也沒關係嗎?』


『即使如此,也比現在就失去他好。』


我是這麼想的。

我實在不想要放棄希望,即使他到最後可能還是不會選擇我,我還是……期待著他可以選擇我。
斯佩德是危險的男人,他會利用綱吉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比起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我更在意綱吉此時可以活下來,再一次和我說話,就算只有最後一次也沒關係。

我的手放下後,站了起來,不知為什麼離開了綱吉後我的身體就不再顫抖了,其他痛苦的感覺也消失了,頭腦內只剩下空白一片,我望著綱吉沉睡的表情,一片空洞的心底卻很快浮現自己之後要去做的事。


我要去卡墨拉,把綱吉的仇人,將那個殺害他的人找出來。


我或許早該在發生這種事情前就殺了他,不該等到今天的,為了無聊的血親之類的感情,居然犧牲了綱吉。
殺了他,為綱吉報仇,讓他了解和綱吉同樣疼痛的滋味,從胸口被撕裂的痛楚,被灼燒的痛楚,想到綱吉面對死亡前的心情,我的憤怒就掩蓋過所有的理智,這種被複雜的感情充滿的感覺非常不舒服,事實上我一直都因為討厭這樣所以不想要面對這種感情,因為我無法控制它們。


『我要去卡墨拉。』我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事實上我不曉得其他人是用什麼表情看著我的。


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這些事情,我只是想要完成我自己一人的復仇,我一個人的話也可以進入卡墨拉找到那個男人吧,是我的話,只要排除阻擋在我眼前所有的東西就好了,火焰在身體裡頭焦躁不堪,力量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充足,彷彿要躍出軀體將全部燃燒殆盡的那種感覺。

 

 

 

「啊啊啊───」


喬托將手鬆開,他人的鮮血沾染在他的臉上,已經失去知覺昏厥過去的人從手心中滑落,不清楚對方還活著沒有,只是因為喬托一直在尋找的那個男人終於現出了身影,所以才放開了對方的脖子,對如今的喬托來說敵人只有一個,在那充滿憤怒和憎惡的視線中能夠映照出來的就只有這個男人,艾爾默斯也察覺到了,那總是透著冷靜睿智的光芒的雙眸,此時黯淡無光,沒有冷靜也沒有計謀,只剩下充滿絕望的黑色影子盤旋於內。


艾爾默斯帶著猖狂的笑意站在喬托的面前,對於喬托直接攻到卡墨拉的事實感到愉快。


那個男人至今一直沒有行動,那是因為他答應了綱吉不會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卡墨拉的部下說到底也只是曼利歐的棋子,如今追捕彭哥列也是因為艾爾默斯的命令,彭哥列不會主動攻擊、不願反擊的原因,是因為綱吉說服喬托這麼做——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那個理由了。


「是啊,你本來就應該這樣。」艾爾默斯開口,笑著,他的雙眼透著狂傲的紅光,「將敵人全部消滅,那才是我們的力量所應該做的事情,守護弱者什麼的不過是偽善而已,喬托,我們的火焰本來就是為了讓我們和其他弱者做區分才產生的,我們的血統本身就是強大的代表,用這個力量把我們的敵人、傷害我們驕傲的人,全部除掉。」


艾爾默斯笑著,對艾爾默斯來說,憤怒就是他的火焰的源頭。
他始終無法從自己的恨意中逃脫,這麼多年來他也沒有忘記那時候的事情,他無法遺忘憎恨。
因為無力的關係,被屠殺,家中無力的女人、小孩,沒有辦法逃跑的那些無辜的人,只因為黑手黨的關係、因為卡墨拉的關係在那一個夜晚全部都消失了,他們很無力,因為無力所以無法生存下去,只能任人宰割,那些聽著他們的祈求和哭喊而置之不理的殘酷的人們,笑著將無力的人們殺害的黑手黨,他眼中只看見了醜陋的殘酷的人性。

他不像喬托那樣被母親塞進櫃子中保護著活下來,他一個人躲在床底下,看著那一切發生,重頭到尾,看見對那些人哀求著希望對方可以寬容的家人、夥伴,一個個被殘忍的殺害,他那時候顫抖著控制不住內心對死的恐懼,只因為當時的自己很無力,所以他發誓,有一天得到了力量,他要把卡墨拉親手毀滅。


可是,喬托卻和他不同,喬托的眼中沒有憎恨,艾爾默斯不理解為什麼他不恨那些將他們的家族殺光的人。
喬托好像一直都迷惘著,對於艾爾默斯將要做的事情也只是答應會協助,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憤怒。


為什麼?為什麼他和自己不同?為什麼他可以這樣置身於事外的模樣?


艾爾默斯一直沒有辦法理解喬托,但是他想喬托總有一天也會知道擁有強大的力量有多重要,失去了他們共同的青梅竹馬後他更相信,只有讓人恐怖、戰慄的力量,才能夠控制這一切,只懂說些善良的話也無法實現任何事情。


靠著這份力量,他會得到一切。

「為何不殺他?」艾爾默斯的眼睛垂落,看著剛剛從喬托手中留下一命的那個部下,那是他的部下,但他沒有絲毫的憐惜,「你本來就應該和我合力把卡墨拉毀滅,這裡的人一個也不放的全部殺掉,他們身上沾著我們家人的血,而我也是為了這一天才成為了和他們一樣的人。」


突然,艾爾默斯手中燃起鮮紅的火焰,將他的身影也染成暗紅色,他的表情充滿了殺意。
下一秒,他便往喬托的方向衝過去,強大的火焰瞄準了喬托的身影,最後將牆壁全部撞碎,濃煙瀰漫。


「——我就是為此而活的!!」


艾爾默斯咆嘯著,他的感情是真實的,他不喜歡無謂的假裝,他厭惡人們虛偽的善意,反正到頭來還是會背叛,澤田綱吉所說的話也是偽善,能夠不殺害他人,所有事情都可以那樣不傷害誰的解決,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很清楚仇恨為何物,只能夠用仇恨將之毀滅,自己的內心才能得到平靜。


火焰交錯,喬托手中橙色的火焰也燃燒起來,兩人的力量不相上下。
艾爾默斯憤怒的火焰儘管威力強大,會因為他的感情而增幅,但是即使如此喬托的火焰依然壓制住了他。
喬托聽著艾爾默斯的話卻無動於衷,雙眼始終是望著他沒有一點動搖,那眼睛中只剩下空洞,艾爾默斯無法讀到喬托的想法,喬托戰鬥的動作也變得無法捉摸,他就好像無意識的做出攻擊動作一般,但是那招式中卻有著過去的喬托所沒有的力量,似乎是想不留一點餘力將艾爾默斯殺死。


兩人突然落地,幾乎是同時舉起手,手中放出刺眼無比的光芒,一瞬間兩股力量在房間中樣直接撞擊,毫不留情地攻擊將整個房間內部的一切都搗毀、破壞,慘不忍睹,但最後兩人都還站立著,輕喘著氣。
他們都還有相當的力量,這是一場外人無法插手的戰鬥。

「你又是為了什麼才留在卡墨拉的!!難道就只是因為被曼利歐收養,你就心軟了嗎?」


艾爾默斯大聲的問著,他瞪著喬托那張冷酷的神情,艾爾默斯看得出來,那裡頭還有著對自己的殺意,那恐怕是現在喬托唯一有的感情。這問話迎來了一陣沉默,過去兩人雖然大打出手或是爭吵也有好幾次,但氣氛從未如此險惡,他感覺得出喬托是認真的要殺了他,艾爾默斯對於喬托的殺意忍不住笑出聲。

直到笑聲停息,喬托也沒有說任何話。

 

「看來你真的……被那個傢伙給灌了無聊的想法,你太無趣了,喬托,為了那個傢伙而戰鬥的你,太無趣了!」艾爾默斯失望的說,他知道喬托來找他的原因無非是為了幫綱吉報仇,那就表示喬托心中還有這種憤怒的感情,從小就覺得喬托像個人偶一樣,艾爾默斯也曾想過喬托無法對卡墨拉做出攻擊、無法履行計畫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感情的缺失之處吧,可是,喬托如今卻因為憎恨他而站在自己面前,表示喬托並不是沒有這類感情的。


——只是,這卻是為了單單一個人,為了那種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喬托,突然的,火焰開始閃爍了起來,他的雙唇輕輕張開,好像想要說些什麼的卻又闔上,最後化成一個冰冷而艷麗的微笑,然後他的視線垂下看著自己的手心。


「我從以前見到你開始,就打從心底覺得,我和這個人一定合不來。」喬托說著那理所當然的話,聆聽的艾爾默斯皺起了眉頭,這並不是第一次聽喬托這麼說,所以他不懂為什麼喬托如今會重複那句話,「我和你不同,艾爾默斯,你是個重感情的人,你是會為別人而活的非常溫柔的人,正因如此你才會有如此多得數不清的憎恨。」

聽了喬托那句話,艾爾默斯睜大了眼瞪著喬托,以為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

「我,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是為了我而存在的。」


喬托突然說了一句不像是一向理智的他會說出的話,然後又輕笑了起來。


「雖然小心翼翼沒有這樣表現出來,但我其實經常這麼認為,這個世界一定是為了我才存在,為了我而轉動的,其他人也一定是為了我才活著,所以我的行動、我的思考方法是要讓這個世界成為我最滿意的樣子,不為其他人。所以我才能夠冷靜的做出最有效率、最好的選擇——是啊,就算要我捨棄卡洛特,放棄幫助碧安卡,我其實很清楚只要丟棄自己的地位以及權力,無論如何也趕去救他們的話,他們或許可以得救,現在會還活著吧。但是我認為做出抉擇後留下來的同伴比較多,我這麼判斷了,這樣是最好的決定……當然,是對我個人而言的最好的結果。」

喬托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一直到如今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在看到綱吉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內心深深這麼覺得,這一定是神給予的報應,給予他多年來一直如此任性自私的懲罰。

 

死亡,那絕對不是卡洛特或者碧安卡希望的結果,但是自己放棄去拯救他們,所以失去了這些珍貴的事物。

「正因為這全都是我自己選擇的結果——我其實不太擅長認真的憎恨別人。」
 

他想,一直以來自己似乎對於死去的家人沒有那麼強烈的感情也是如此,他不像艾爾默斯那樣疼惜家族中的人,他每次都和那些同年齡的孩子們離得遠遠的,坐在樹下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們嬉鬧。啊,真是令人煩躁,他好幾次都這樣想。他對家族的人沒有深刻的情感。他的父親一年反正見不到幾次面,母親是他唯一感覺溫柔並且喜愛的人物,那些不認識、不熟悉的人死去了,對喬托而言感覺不到太大的痛楚,雖然覺得很悲慘,卻沒有那麼強烈的恨意,只有孤單,想起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和艾爾默斯的這份寂寞,他只不過是覺得自己很孤單很可憐。


並非為了那些死去的人感到疼痛,而只是為了自己。


「但對我的世界來說,綱吉是必須的,他如果希望我成為可以保護他人、守護夥伴的首領,我就會那麼做,直到這變成真實,因為我不希望他討厭我。彭哥列將會成為強大的黑手黨,如他所預言的。我認為這樣最好,綱吉很善良,所以他的話一定沒有關係,他會接受這樣自私的我,他若是進入我的世界的話,我說不定有一天也會變得能夠對其他人溫柔,變得和你一樣。」喬托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想念著什麼似的,但那眼神很快的變冷。

「我過去只認真的恨過一個人,那就是將重要的事物捨棄不顧,親手殺死好友並選擇了現在這條道路的我自身,我甚至對曼利歐也沒有感覺到憎恨,但是,你或許會成為第二個,艾默。」


手中閃耀的火焰突然產生出冰冷的氣息,艾爾默斯警戒的看著他,退後了一步。
那是喬托一直都沒有完成的招式,之前雖然看綱吉用出來了,但是他果然還是對於喬托使用那個招式感到忌諱,那個可以完全封印住死氣之火的負面力量,不知為什麼艾爾默斯沒有辦法做到,大概是因為感情的關係吧,他沒有辦法穩定的讓體內的能量轉為負的能量,但喬托可以輕鬆做到這一點。

「嘖。」他狠狠的低吼,然後就使出強大的火焰衝上前去。


喬托快速閃避,身影一下子消失在艾爾默斯的面前,然後突然在艾爾默斯的身後進行攻擊,寒冷的冰沿著地板一路往艾爾默斯的方向逼近,並將所有遇到的東西都凍結起來,艾爾默斯飛快的往後退,然後穩定身體想要攻擊時,卻看見喬托往這裡快速衝過來,還來不及抵擋,一手就被冰凍了起來,一陣撕裂般的強烈疼痛從右手傳來,艾爾默斯沒有失去冷靜快速地跳往他處,並對喬托做出了反擊,過強的火焰無法吸收,擦過了喬托的臉將他劃傷。

「別太囂張了啊!喬托!!你以為你可以殺了我嗎!!我比你更強啊!!」憤怒的艾爾默斯強烈的攻擊把整個房間炸得支離破碎,他對喬托毫無留情的猛力攻擊,就像是真的要喬托死一般,沒有間斷,直到他好不容易停下時,從覆蓋視線的煙霧中突然一道火光射來,將他整個人往後甩去。

 

艾爾默斯發出了一聲吼叫,他撞上了身後的牆壁,嘴角流出鮮血。


「不管你還有什麼事情想做,這一切就要結束了,艾爾默斯。」


喬托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艾爾默斯的面前,面對著他,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同情或是猶豫,那雙眼底彷彿有些瘋狂的閃爍著絢麗的冷光,要親自手刃仇人的愉快感情一瞬間浮現在那空洞的眼眸之中,艾爾默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落到這個地步,他面色猙獰的瞪上喬托的臉,這份屈辱他是不會忘記的,就算是死。


艾爾默斯直到最後也沒有對於殺掉綱吉的事情感到任何後悔,他不會後悔的,如果喬托說他和自己不一樣的話,那麼就是這樣了,他們永遠也不會走在同一條路上。

是啊,絕對不會原諒,傷害他自尊給予他屈辱的人,他會全部都毀滅殆盡。

當喬托高舉起手時,一個聲音卻打斷了喬托的動作。


「喬托!!!」那是G的聲音,不知為什麼一直對任何聲音都無動於衷的喬托卻在這時候反應過來了,他轉過頭,對上在他們兩人身後的G的雙眼,G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惶恐,可是卻有著其他的感情,臉上充滿喜悅。

 

這時一份直覺掃過喬托那冰冷而封閉的思考中,穿透了他那幾乎要冰凍的心,胸口感到一股溫熱,他的雙眸慢慢的恢復了光亮並動搖著,眼底終於出現一絲柔軟的感情,有那麼一瞬間喬托的表情顯得十分脆弱而且溫柔。


喬托顫抖著收回了手,他還沒有對艾爾默斯做出最後一擊,應該說他現在根本沒有繼續攻擊的意思。
他已經無暇去思考那種事情,他站了起來。

「回去吧,喬托,快啊!」G好像沒有看見他們正打到最後的樣子,他的嗓音裏頭也顫抖著,剛剛部下傳來了消息,斯佩德留在他們這裡的部下突然傳來了斯佩德的訊息,而那是他們期待已久的,他只想著把這件事情告知喬托,他知道喬托只要看見他的表情就會明白才對。
 

綱吉醒過來了。

喬托鬆開了捉緊艾爾默斯的手,他往後邁開步伐,也沒有去理會艾爾默斯是否會從背後攻擊,事實上艾爾默斯也沒有那個能力了,雙手都被冰封住,無法使用火焰,喬托快步的走到G的身邊,他的直覺一直都是正確的,如果他的直覺是正確的,那麼現在G的表情肯定是在說令他欣喜無比的事情。

 

他一直都不信神,依賴那種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東西他一直都覺得是毫無根據,但如果此時真的有神這種存在的話,他願意一輩子作為祂的奴僕,他願意奉獻自己給祂,完成祂所有的旨意。

他快速的走出了支離破碎的卡墨拉本部,這裡變得很安靜,但是他看見和他一同前來的同伴在外頭等著,不,事實上喬托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他的同伴原來跟著他一起過來了,他在這之前腦中就好像被什麼遮蓋住,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到,但現在他突然醒過來了,他的時間開始流動,往前走過去,腳步居然會有些不穩,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疲倦,火焰消耗了一整個夜晚,和體內的力氣相反他的心如今是炙熱的。

「喬托,」納克爾高興的說,拍拍他的肩膀,眼底好像還殘留著一點高興的淚水,「我們快點回去吧。」

 

 

 

 

 

 

Tbc

作者廢話:

 

這篇應該是喬托真正坦白自己一路走來的心理的一篇,也是我設定喬托這個角色時為他設定的性格與中心思想。喬托雖然是個溫和、有禮的人,但實際上他的內心是有些過於冷漠的,和他的人生以及後來的遭遇有關,對他而言他的目的雖然也包含著保護夥伴的想法,卻也總是算計著對自己、對大局最好的方向,大多出於理性的規劃而非出於情感,他的感情不太波動並且在遭遇痛苦的時候也能很快恢復的原因也是如此,相對來說艾爾默斯情感豐富也才會對於殺害他家人的仇人如此憎恨,沒有愛就沒有憎恨,因此喬托大概就是那個相對來說沒有愛的人,直到遇見綱吉後他才漸漸感受到自己真正珍視的東西,以及可以為了某件重要事物放棄一切計畫的那種想法。當然,這也讓他更清楚理解到自己其實曾經可以拯救他死去的朋友的,只要他拼盡全力、只要他放棄現有累積的一切組織並面對與曼利歐敵對的可能性,那時他卻沒有那麼做,這是他的選擇,雖然也是無法被批評的選擇,但他還是有些後悔的吧。番外篇中,我描述過喬托和他死掉的老友夏洛特的事情,夏洛特死時說不會原諒他,也是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喬托是這樣的人。

今天想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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