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還拿著下午買來要帶給綱吉的午餐,最後打翻在靠近海岸的破舊石屋旁,那裡同時留下了從右肩流出的鮮血痕跡,想想來這裡的觀光客看見了會有多麼吃驚,不想給誰添麻煩而盡可能的逃到比較隱蔽的地方,卻也造成沒有人能夠幫上忙的危機。

 

不過在這裡,任誰看見了黑手黨出現都已經學會關上窗子裝做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聽不見,普通人是沒有辦法與黑手黨對抗的,沒有人前來幫忙,獄寺也並不責怪那些平民。

 

微黏的海風中混入一些血的腥味,獄寺急喘著收回紅色的火焰,離開彭哥列後他沒有帶其他的匣子,只帶著一個普通的嵐屬性指環還有瓜的匣子,身為嵐守的指環就和綱吉的天空戒一起放在首領室的桌上,不能夠跟隨綱吉,那指環對他來說就只是一個裝飾品,毫無用處,但如今他稍稍有些後悔。

連最後帶出來的指環也壞掉了,看來他還必須再冒險回家族一趟才行,他攻擊了彭哥列派來的殺手,被懷疑窩藏澤田綱吉,大概之後也會被彭哥列的人認為他和綱吉一樣叛逃,不,是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個罪名扣上──但這樣一來,戰鬥力就越發重要了。

 

按住不斷冒出鮮血的肩膀,血怎樣也停不下來,他低低嘖了一聲,這程度的傷並非第一次,他仍然可以保持冷靜多虧了過去黑手黨的經驗,可是痛歸痛。

 

他沒想到會在替兩人買午餐的時候受到攻擊,最近都沒有彭哥列的人前來騷擾,本以為那些人已經放棄尋找綱吉,因此一時大意,漏看了尾隨他的人,他們或許是想尾隨獄寺找到躲起來的前任首領,卻被獄寺發現,面對獄寺冰冷而帶著殺意的表情,害怕之餘扣下了板機。

其中曾經是獄寺部下的人一臉驚恐,發現自己射中曾經指導他們如何射擊的上司,獄寺接下來的反擊並沒有殺了他們,被分派到這個任務不該責怪他們,何況綱吉不會希望有人受傷。

 

但把自己搞得千瘡百孔,恐怕綱吉看了也會生氣,因為他沒有好好的避開。

『不能受傷』是綱吉給予他的首要命令。

 

在考慮著該怎樣敷衍綱吉的獄寺感覺夕陽落在他的肩膀上頭,才發現從被襲擊後已經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綱吉說不定會因為他晚回去而到處找他,這讓他拖著傷口往家裡的方向走去,肩膀的刺痛卻久久無法消失。

 

 

 

 

 

 

 

 

 

 

綱吉問了人,有不少人說有在中午的時候看見獄寺走過,但沒有人知道最後他在哪裡消失的。

綱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自從獄寺過來和他一起生活之後,彭哥列來騷擾的情況並沒有減少,獄寺一直極力對家族隱瞞他已經找到綱吉的事實,只傳達給少數的守護者知道,但綱吉其實很擔心這事情不能隱藏多久,終究紙包不住火,他很清楚,從十七歲選擇繼承九代的那年開始,他便無法順利離開黑手黨了。

 

害怕他存在的政敵會想要他的命,不會相信他真心選擇退出。

當初告別安穩的日子成為首領,注定終年會在保護同伴、傷害別人的戰鬥中老死。

 

『您是彭哥列的直系血親,而且擊敗了瓦利安,選擇您的是您的父親還有九代首領。』

『您一定會成為我心目中最強大的黑手黨首領。』

 

真可笑,獄寺當初在繼承儀式前跟他說的話突然在腦中響起,那也是第一次被獄寺提醒自己已經陷入泥沼的時候,也是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還有對獄寺的感情感到迷惘的時候,但現在終於得到獄寺完整的感情了,也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意,但身為黑手黨的過去卻還追著他們,索性逃到外國去好了,就不用在意這些事情。

 

里包恩曾經跟他說過這不會是一條好走的路。

如果他選擇了離開,就必須面對一輩子躲躲藏藏的生活。

 

綱吉從下午找到傍晚,眼看著夕陽就要慢慢下沉入海平線之下,這附近也會變得冷清安靜。

打獄寺的手機也無法撥通,最後他終於在海邊的那條小路上停下腳步望向大海的那一頭,哪裡都沒有獄寺的身影,但在那一瞬間他有些看呆了,被參雜著暗紫色的天空還有海吸引了他的目光,胸口有種感覺跳動著,熱烈的、鼓動的、恐懼的,本來以為不管是什麼慾望、什麼煩惱在看著這片海的時候都可以撫平,事實上卻不是如此。

 

不知道獄寺在哪裡,這種不知所措、沒有同伴在身邊的感覺是如此孤單,他現在是一個人。

也許是之前獄寺來找他,所以才沒有感覺到這份心情,但他現在需要有人幫忙他找獄寺。

但他身邊沒有其他人。

 

就好像回應他疲累的心情一般,他從逃離彭哥列後就不常開的手機響了起來,綱吉彷彿早已有準備的舉起手機,那上頭的顯示名稱讓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始終是被找到了,當然,手機開了,這麼久如果還不能夠找到他的話就不能夠被稱為彭哥列最後收集情報的男人了。

 

「獄寺在你那邊嗎?」

『他被人找到認出他是彭哥列的守護者,現在已經接受治療,沒什麼大礙。』

 

「你們救了他?他醒著吧?」

 

『是啊,你不過來也沒關係,反正我不是那些拼命想找到你的老頭們。』

 

綱吉勾起一抹笑容,里包恩總是說些明知故問的事情,知道獄寺在他那裡後又怎麼可能不過去,就算從對方口中知道獄寺已經接受治療,心裡也不可能這樣安心下來,綱吉問了詳細的地址,原來是這附近的大醫院,距離不遠,結束通話後就隨便招一台計程車。

 

當綱吉到達醫院前面的時候,馬上就看到一幅十分熟悉的場景,一些車子不太規矩的停在醫院的門口,穿得整整齊奇的黑色西裝的幾個男人們站在車子旁聊天、喝著買來的罐裝飲料,因為沒有長官在就一副鬆散的樣子,綱吉作為首領的時候就好幾次看到這個模樣了,那些部下偶爾也把他當作朋友一樣聊天,不會太過拘謹,只是獄寺不太喜歡那樣,綱吉想起過去忍不住笑了,卻也有些膽怯於被他們看見。

 

綱吉走到通往門口的路勢必會通過他們,當他們注意到綱吉的出現時都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抽菸的人很快把菸給熄了,聊天的也收起散漫的笑容,就好像還當綱吉是首領一般站直,在綱吉穿過他們之間時禮貌地朝他行禮,可以的話綱吉真的很不想再看到這樣的場景,這讓他有種懷念甚至是有些高興的感情,讓他很矛盾,這是因為他沒辦法忘記的身為首領的記憶。

 

明明以為自己已經受夠了當首領的日子的。

 

綱吉上了樓,當他走到里包恩在電話中跟他說的樓層時,馬上在一扇病房前看見里包恩的身影,里包恩朝門內點了點,綱吉快步上前去推開門。

 

「隼人!」綱吉踏進房間就看到獄寺包著繃帶躺在床上,心裡揪緊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道歉好像也有些奇怪,因為他們約定好就算受到追殺也無所謂的,獄寺肯定也不會怪罪他。

 

獄寺有些疑惑綱吉心急的模樣,還有綱吉為什麼會到彭哥列的地盤上自投羅網,雖然說里包恩的樣子不太像要強迫綱吉回家族也不太像想殺他的模樣,但這樣冒然前來畢竟是危險的。

只是這些疑惑在獄寺看到綱吉的表情後都消失了,化作一種自私的喜悅,尤其在看見綱吉為了見他放棄立場和堅持,冒險前來。

 

「你受了什麼傷?既然已經醒過來了就該打通電話讓我知道──」

 

「因為打電話就會讓您留下通話紀錄,這樣彭哥列要找到您就很容易了,我想這是陷阱。」

 

「反正我總是會打的,最後也被找到了,你自己打電話給我,我會比較安心。」綱吉說的話讓人覺得太過隨便,一點也不像曾經從彭哥列叛逃的人該說的,卻很真實,「我還以為……」

 

「我沒什麼事,很快就接受治療了,不需要擔心。」

 

「繃帶…你已經很久沒有受這樣的傷了。」

 

「肩膀中彈,還有肋骨和肺似乎都受到重傷,被找到的時候呼吸困難,情況其實還蠻嚴重的,不過治療後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里包恩說著,綱吉皺著眉頭看向獄寺,獄寺有些抱歉地回望,「倒是他打倒了彭哥列二十幾個人,這問題嚴重多了。」

 

綱吉呼氣,他知道獄寺目前還算彭哥列的幹部,但如果攻擊了同伴並且被發現窩藏前任叛逃的首領,大概就不能再繼續當幹部,真的如當初他們所說的一樣,獄寺也會被趕出彭哥列,那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恥辱。

 

「你為什麼做這種事情……你可以不用跟部下打的,就算被找到,我也沒有關係。」

 

「我沒問題,這種傷休息一陣子很快就可以復原,回不回彭哥列我也無所謂,我不想看十代首領四處躲藏。」

 

綱吉起身細心的幫獄寺關上窗子,這個地方的海風很強,吹得獄寺的頭髮到處飄動。

綱吉回到座位上頭,過了一會兒里包恩說彭哥列那邊打電話過來要出去回應一下就轉身出去,留下綱吉和獄寺在房裡,獄寺緊盯著綱吉知道他的表情看起來並非生氣,才稍稍安心下來,他沒想到自己的受傷會讓綱吉跑到醫院,幸好負責人是消失在彭哥列一陣子的里包恩,否則他們兩人不可能有這種交談時間,肯定很快就會被分開,綱吉也會被抓起來。

 

「感覺上好像傷得很嚴重?」

 

「有晴的治療能力加速治療,不過沒辦法馬上下床。」獄寺有些受不了的說著,他從沒想到自己真的會重傷到這個地步,讓綱吉看到他這個模樣更是丟臉。

 

「……沒事就好。」綱吉微笑,隨後他握住獄寺的手。

「對了,十…呃,綱吉,你在這裡沒有問題嗎?如果等一下高層派人過來把你帶回去的話……」

 

「什麼?」

 

「這樣不是很危險?要不要現在快點逃走?里包恩先生的意思好像是只要傷好了就會讓我離開,你還是趁這個時機離開醫院比較好,我看過了窗子外沒有人。」獄寺故意忽略綱吉的錯愕表情,但他臉泛紅著心知肚明,看到綱吉的反應如此大就更不好意思了。

 

「你剛剛怎麼稱呼我的?」

 

「……綱、綱吉,還是稱呼姓氏比較好?但我想果然還是像這樣親近一些──」

 

「叫名字很好啊,但是,隼人你為什麼突然…我的天。」綱吉驚呼,彷彿這世界上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吃驚的了,獄寺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叫過他名字,一次也沒有,不僅不敢叫,還毫無理由拒絕他的要求,從認識到現在這應該是第一次從獄寺口中聽見他的名字,非常不習慣,卻讓人開心。

 

獄寺看起來有些尷尬,他伸出手觸碰綱吉的臉頰,然後吻上那雙微微冰冷的唇。

綱吉的唇嚐起來帶了一些海的氣息,獄寺覺得那樣吻了之後就不再緊張了。

他們都能夠如此親近的碰觸彼此,名字而已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里包恩先生說既然不再是首領,就不應該繼續那樣稱呼,我想他說得對,既然都決定要跟隨你離開彭哥列,不改變稱呼的話恐怕不行吧,外人聽了也會很奇怪。」

 

這已經不是習慣的問題了,而是關於意志,如果有一天他和綱吉必須為了逃離彭哥列的追殺而離開義大利,他也不可能一直喚他十代首領,不該一直停留在過去想成為彭哥列首領左右手的夢想中──雖然他知道要丟棄它還需要一段時間。

 

「就算你這麼說。但是,能聽到獄寺叫我名字真的很不賴呢。」綱吉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綱吉……」

 

這恐怕是他從離開彭哥列後最感到開心的事情,一直都被黑手黨干擾得很煩惱,但被這樣呼喚就覺得內心深處的某個鎖被解開,明明只是個稱呼罷了,過去怎樣勸也不肯鬆口的獄寺今天突然叫他的名字,連同黑手黨的回憶也是,從九代去世後對於獄寺是否只是渴望做為首領的他而抱有懷疑,現在那卡在心頭的結慢慢鬆脫,盈滿胸口的是非常溫柔而暖活的情感。

 

綱吉讓獄寺休息之後走出門外,臨走前看獄寺很睏似的卻還是不願意闔上眼睛,是因為綱吉在身邊所以才不捨得睡著,綱吉很清楚獄寺是害怕他會被彭哥列的人帶走所以想看著他,但最終還是抓著他的手慢慢睡了,幫他蓋好被子才想起以前這種事情都是獄寺幫他做的,如今能夠回報些什麼真的感覺很好,他走出病房門口,發現里包恩在外頭等他。

 

「終於安心了嗎?蠢綱?」


「好久沒聽到你那樣叫我了呢,總覺得懷念,不過還是一樣,覺得你那樣叫我就沒好事。」

綱吉沉下眼,里包恩一直在綱吉身邊從沒有看過他的眼睛這麼平靜而柔和,因為綱吉總是為了那些不請自來的黑手黨瑣事而煩惱,從零碎的日常小事到指環戰爭,即使大家的能力都慢慢變強,綱吉也從沒有真正放心過,真正接任黑手黨首領後就更少露出那樣的神情,如今能夠這樣安心是因為獄寺。

 

「老實說,聽到隼人受傷我有些生氣,這其實是你做的吧?」

 

「喔?直覺嗎?」

 

綱吉咬著下唇,看到獄寺即便受傷了卻還在為自己的處境擔憂,綱吉就很想責怪傷害獄寺的人,但他一想到讓獄寺如此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就無法去怨怪誰。

 

他和獄寺都很了解是彼此願意的,獄寺說願意和他一起成為普通人、一起重新找普通的工作,一起被追殺,今天計畫這件事情的人如果不是里包恩而是別人的話,也許他就不能夠再次見到獄寺了,他知道從職務逃走的他終將無法安寧,即使可以出國去,他們又應該到哪個國家呢?

遠離朋友、部下還有重要的家人,也許難以再次見面,這真的是他所希望的嗎?

 

「你還是那樣固執的堅持你的嶄新生活?真的那樣就能夠改變嗎?」

 

「或許我是很想,但就算曾經有過堅持,現在也已經消失了。」綱吉苦笑著,他看向里包恩,「你一直都很清楚我的弱點,我早該想到你會拿隼人威脅我。」

 

「你要知道,那些人不會放過你,他們已經準備組織一隊殺手,專門要將你還有其他不理睬中央的守護者一網打盡,冠上罪名——你以為,他們會這樣放過你?只要你和支持你的人不全部消失,他們不會放心。」

 

「那些人…」綱吉知道,當被欺凌的人不反抗的時候,某些欺凌他人者就會變本加厲,他們或許就是不知道適可而止。

 

「我給你時間考慮。」里包恩說,遞給他一台新的手機,「用這個連絡就不會被高層發現。」

 

「里包恩,你該不會還想要抓出暗殺九代首領的人吧?你知道那樣做會導致家族分裂……」

 

「我想,即使會讓彭哥列不得安寧,我也沒打算退縮。」里包恩的眼睛直直瞪著綱吉,「但我一個人不可能,只有你才能夠處理掉那兩個背叛者──你不是說你討厭必須時時提防家族中誰背叛自己的彭哥列首領嗎?九代做不到,那你就自己創造一個吧,把多餘的人全部除掉,你的同伴、還有獄寺隼人都不會背叛你。」

 

綱吉接過那台手機,不知為什麼,明明只是手機卻讓人覺得很沉重,里包恩說的話深深敲擊著他的心臟——他曾經對自己身為首領感到絕望的原因,其中一部分就是九代首領。

 

明明身為繼承者卻沒有辦法狠下心為他做些什麼事情,無法改變彭哥列,反而任人擺布,這並非當初決定要當上首領的初衷,當初獄寺說他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首領,他才決心到義大利接受繼承儀式的。

 

「還是,你想要繼續跟獄寺隼人比誰堅持比較久?」

 

「以前,他總是不管我說什麼都會照著做,並且擅自解釋成他喜歡的解釋,雖然我沒有叫他做過殺人之類的事,但我曾經很害怕是不是我那麼要求了他也會贊同──即使如此,我還一直以為他會那樣做是因為我是彭哥列的首領。」綱吉輕聲呢喃,然後他終於得意的笑了,「我沒想到他居然選擇了什麼也沒有,還要被黑手黨追殺的澤田綱吉,隼人真的是個笨蛋吧,所以,我想我根本不適合跟他談什麼堅持。」

里包恩聽綱吉那麼說,只是冷哼一聲,就放綱吉回家去了。

綱吉離開醫院時對那些緊張的部下們難得的打了招呼。

 

 

 

 

 

 

 

 

大概是過了一週吧,獄寺從醫院出來,帶著欣喜的心情發現綱吉就在醫院門口等他。

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原本的住處。

 

「抱歉,你離開的時候我都沒有整理房間,所以就變得一團亂了──啊,那邊不要碰,會倒的!」綱吉緊張地朝獄寺喊著,他本來剛想碰放在沙發上的一疊衣服,綱吉就慌張跑過來扶住了衣服山。

 

「我不在的話,十…綱吉你真的會活不下去吧?」獄寺總覺得他應該不是第一天認識澤田綱吉才對,但到現在才有種放心不下的感覺,以前他總覺得綱吉什麼事情都能處理得很好,十代首領是完美無缺的,那大概是一種錯覺,里包恩說他對綱吉的事情大多視而不見,他一直崇拜的人只不過是個幻覺。

 

但他覺得他心中是把十代首領的缺點也都接受了的關係,即使是現在,綱吉也是完美的。

 

「……覺得我很笨手笨腳?」綱吉瞄了一眼獄寺。

 

「是有點,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喔,我覺得十代首領的好處別人不理解也沒關係,只要我一個人知道就好了。」獄寺滿懷溫柔地輕笑。

 

「稱呼剛剛變回來哩。」

 

「啊!」獄寺臉馬上染上一點淺紅,沒想到要改口會是這麼困難的事情。

 

綱吉幫獄寺把行李安放好,東西在獄寺不在的期間變得亂七八糟使房子的空間縮小不少,環顧這間小小的房間,沒想到他從彭哥列離開後也在這兒住了四個多月,一轉眼時間過得飛快。

 

但這幾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點想不起當彭哥列首領的感覺,卻也沒能忘掉過去的事情,彭哥列自從那天里包恩說要給他時間考慮後也就沒再繼續騷擾他的生活了,也許是里包恩從中間阻止了他們也不一定,獄寺從傷中康復,未來是一切看似平穩的日子。

 

綱吉勾起一抹笑,抬頭看獄寺,「雖然說你才剛回來,但等等跟我去個地方好嗎?」

 

在綱吉開口那麼說了之後,他們兩個騎著自行車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了目的地,本來綱吉是說撘計程車,但獄寺卻堅持騎著他們現在經濟拮据的家產中唯一擁有的一台二手自行車載著綱吉過來,本來擔心獄寺受傷還不算完全恢復體力,綱吉是不願意的,何況載兩個人的重量會有多麼沉重,兩個成年男人一起騎腳踏車又是多麼難看的畫面,可是到最後還是順了獄寺的意。

 

綱吉害怕地緊抱著獄寺的腰好不容易沒有摔車的爬上稍高的斜坡,但中途卻忍不住大笑。

獄寺停下腳踏車的時候微微喘著氣,儘管不知道綱吉為什麼突然說要到海岸來,可是看起來綱吉的心情很好,眼角還帶著剛剛笑過的淚水。

 

「好像很久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情……雖然隼人開車技術很好,腳踏車和機車似乎不太讓人放心啊。」綱吉說著,獄寺搔搔臉頰,終究還是有些被傷口影響,騎不好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綱吉望向海浪的方向身體輕靠在獄寺的身側,前方藍色清澈的天空灑落而下溫暖的日光,風也輕輕吹撫他們兩人的臉龐,綱吉身上藍色的運動衫飄動得如同海一般,他覺得那深不見底的海彷彿能夠吞沒一切,想起以前為了很多事情感到挫折的時候,那個時候如果也能夠像這樣到靠海的地方來就好了,也許就會感覺還有很多的動力。

 

說起來,他剛決定繼承首領的時候獄寺曾經說過很想讓他看看西西里的海岸,說那邊很漂亮,沙灘潔白得好像會閃閃發光,八年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而忙碌於黑手黨的事情,沒有一刻得以休息,本以為首領的工作是什麼豪華、快樂的事情,結果與刻苦耐勞的上班族沒有什麼兩樣,還要出席他不想參加的場合,如今回想起來,這說不定就是為什麼他在決定新的定居地時第一個想到的是海邊。

 

「平常不是也常常看嗎,海。」獄寺問著,但綱吉看起來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

只要不是要求他離開,或是要求他一個人回到彭哥列之類的事情,獄寺可說是期待著綱吉想說些什麼,他出院的那一天已經想好了,如果綱吉想要逃離彭哥列的干擾到外國去的話,那他就會跟著一起去。

 

比起自己來說,一直都很重視同伴、家人的綱吉如果說到要離開義大利和日本應該比他更加難過才是──正因為如此,才要有人支持他,他會支持綱吉,陪在綱吉身邊。

 

但是綱吉稍稍低下頭,他的頭髮垂到臉上遮住了表情,獄寺不會發現他眼中帶著一滴淚水,很快就被烈日曬得蒸發,然後他將身子又一次靠向身邊的獄寺,手環住獄寺的身體,對於這種難得的撒嬌動作,獄寺用手圈住綱吉的肩膀,綱吉把頭扺在他的胸口。

 

「我離開彭哥列的時候,知道我都在想什麼嗎?」綱吉突然開口說,獄寺愣了一下,一直絕口不想提當初離開彭哥列的那件事情的綱吉居然自己主動提起,獄寺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是因為太累了吧……你一直都說不想當首領的,但是我卻沒有發現還常常說些讓你負擔更重的話。」

 

「我把責任都推給你們,覺得你們強迫我當首領,我真的很討厭你們。」綱吉苦笑。

 

「……抱歉。」

 

「我不是要你道歉啦,只是,就像你跟我說的,我早就沒有辦法脫身了,如果不想負責任的話當初指環戰故意輸掉就好了,當時覺得不能夠讓XANXUS當上首領,因為我無法原諒以那種手段去取得首領之位,他傷害九代首領,但那時候因為九代首領還活著的關係,我覺得很安心。」

 

「綱吉……」

 

「不管是隼人你,大家一直都很支持我當首領,爸爸也是,居然把兒子推去當黑手黨首領,所以我想順著大家的意思當當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這是多愚蠢的想法。」黑手黨首領並非如他想像中一般,老實說既不有趣還要面對很多死亡和殘忍的事情,不過也發現很多可以保護他人的方法,「可是我其實很想要做好的,我也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一直致力尋找九代首領去世的原因。」

 

「結果發現是阿瑪托和里查拉多?」

 

「是啊,本來我還以為支持九代的阿瑪托是唯一覺得我好的人,一瞬間心都冷了,那兩個人明明都是彭哥列的同伴,明明表面裝得如此和善,卻計劃這樣的事情,而且以我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消滅他們……」

 

「但那不是您的責任,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

 

「是啊,我也沒有很苛責自己,卻覺得很害怕,我很害怕黑手黨,我怕有一天會變得沒有辦法信任別人。」

 

綱吉抬頭看向獄寺,他的手掌突然攤開來,獄寺愣住了,在綱吉手中的是彭哥列指環,天空戒還有嵐戒,那是被獄寺丟在桌上的東西,為什麼會在綱吉手中?

 

「里包恩後來交給我的,他說他已經決定要除掉阿瑪托和里查拉多,為此需要我的力量。」

 

「您答應了?」

 

「我…我考慮了一陣子,然後我想到我當初好像就是因為想要做這樣子的事情才決定當首領的。」綱吉露出了一個溫柔的表情,他凝視著手裡的指環,「我曾經決定過要當屬於自己的十代首領,我想改變彭哥列,因為我想要要讓你高興──後來都忘掉了。」

 

「十、十代首領……」

 

「因為你很喜歡彭哥列首領的關係,這點我真的很討厭,那種激動和熱衷的態度讓我覺得壓力很大,你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從來沒有看過身為澤田綱吉的我,所以我覺得至少成為你所希望的首領。」

 

「這什麼意思?那是誤解!從很早開始就一直喜歡你,如果是對彭哥列首領怎麼可能說喜歡什麼的──」

 

看著獄寺緊張的模樣,綱吉開心得笑開了嘴,其實獄寺說的事情從他離開彭哥列並且看到獄寺追著他而來就已經知道了,獄寺想要的是身為澤田綱吉的他有一天能夠成為首領,是因為獄寺相信他會是一個好首領,並打算成為那個首領的左右手,正因為這樣,綱吉才開始考慮回去的想法。

 

「我知道,畢竟我在你不在的期間也思考很多了。」

 

「那您現在想要跟我一起回彭哥列了嗎?即使我們可能會受到高層的拒絕……或暗殺。」獄寺有點擔憂,不曉得綱吉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而且他擔心綱吉是因為他受傷的事情才一時興起。

 

「回去,然後把過去的事情做個了結。」

獄寺聽綱吉那樣講後沉下眼,但即使守護者願意支持綱吉回去也不代表彭哥列的全員會服從,這情況太特殊了,首領擅自跑掉又想回來這種事情就好像把黑手黨當作遊戲一樣看待,前所未見的亂來,恐怕家族內也會有人抗議吧。

 

何況現在,還加上要把那些久久把握權力的人們除掉。

 

「不只是要回彭哥列。」綱吉說,「既然要做就要成為最強,我想成為你想要的首領。」

 

他軟弱過,曾經想要退縮,但現在他有了目的,這次不會再和那無所事事、不知所措的八年一樣了。也許將來有人會因為自己而死,也許同伴會因為自己而受傷,但那都比對自己的軟弱感到失望來得好。

 

里包恩說的對,他如果真的想要開始嶄新的生活,就要從錯誤的地方從頭開始修正才行。

如果拋下那些錯誤,那麼一輩子也不可能開啟新的人生,要面對自己的慾望、面對自己還有別人的期待,也要重新面對獄寺,他想要以澤田綱吉的作風成為首領,也才能真正的繼承彭哥列第九代的遺志。

 

突然獄寺緊緊摟住綱吉,綱吉嚇到了,但身體被那樣擁抱著動彈不得。

獄寺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個笑容也許是因為他說想要回到彭哥列的關係,也有可能是單純為了他的決心高興,管他是什麼,只要獄寺是打從心底笑出來就好了,他想要的也只是這樣純粹的東西。

 

「我可以吻您嗎?」

根本還沒有答應,獄寺就吻了他,有點過於激動的吻,讓綱吉有好久不見的感覺,那樣開心的手舞足蹈的獄寺和初中的時候好像,但獄寺興奮後低頭看他的表情卻又帶著沉穩的溫柔。

 

「你真的很讓人傷腦筋,一下子辭職一下子又說要幹,大家都會被你氣死吧,不過,我也會試著變得更好。」獄寺無聲地補充──只要別讓我離開您就可以了。

 

綱吉點頭,彷彿聽見了他那些没有說出口的話語。

 

「反覆無常是首領的專利,要被罵的時候隼人你代替我就好了。」綱吉開玩笑的說,沒想到獄寺點頭了。

「所以您是真心的吧,那綱吉……就等私下再叫了?果然平常還是十代首領或者BOSS比較順口。」綱吉儘管很想多聽見獄寺喊他名字,但也許兩個人的時候才那麼叫會更讓他開心,那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共享的秘密。

 

「我想再試試。」他深深思考後說,這次說得很緩慢,「這次我會照著我自己的想法去試,不會再遷就別人了,把前面阻擋的人都清除掉吧,僅管要傷害人不是我所願意,但似乎對方也不願意就這樣放過我們。」

 

獄寺認真而專注地點點頭,他緊握著綱吉的手,他不會讓這雙手染上血腥,首領的決定由部下完成就可以了,他就是為了守護這個人而存在的,當然他沒有跟綱吉說這些想法。

 

「我也會成為適任的左右手。」

 

「你已經很適任了。說起來,說了半天我餓了,」綱吉突然摸摸肚子,「隼人,你今天準備午餐吧?」

 

「家裡沒有材料啊。」獄寺疑惑地看向綱吉,剛出院後什麼也沒有準備好。

 

「那今天只好在外頭吃了,不過我們三餐再不省著點的話回彭哥列的車錢就不夠了。」綱吉困擾地說,其實這倒是一個真正現實的問題。

 

「……我們現在都失業中,住院的錢也才剛付清,不回彭哥列大概也真的會餓死呢。」

 

「不要把人家的覺悟講得這麼現實好嗎?」綱吉推他的肩膀。

 

獄寺微笑了,伸手牽住綱吉的手。

他們雖然仍然不確定自己現在這樣的決定是不是還會再次感到後悔,至少綱吉自己就很不確定,但不管是停留在原地還是前進都是自己的選擇,綱吉既然做出了選擇,獄寺覺得他沒有猶豫的必要,因為他從第一天認識綱吉開始就沒有懷疑過自己跟隨的對象,即便綱吉偶爾會搖擺不定、軟弱愛哭、意志也不算非常堅定,但正因為是這樣人才需要緊緊跟著,無論如何,他都決定了不能讓綱吉獨自一人。

 

綱吉在隨著獄寺的背影離開海岸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他一直想要過來的海,天空飛走的幾隻鳥中好像有著熟悉的影子,不過綱吉覺得那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他跟上獄寺的身邊,對方刻意放慢腳步等他,綱吉上前握緊對方的手。

 

在手指碰觸的瞬間,他想起他曾經對於這份感情很懼怕,獄寺和他都同時隱瞞了八年之久的情感,但現在他突然有些清楚為什麼會猶豫和害怕的原因了,他心底的想法原來是這麼的簡單,過去他一直看不見的東西,如今可以看見了,也可以去期待。

 

我其實,只是希望能夠看到這份感情在未來會有美好結局的一天。

 

那麼想的同時,綱吉的臉上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綱吉和獄寺一起回家族的那天,彭哥列展開了一場過去前所未有的鬥爭,持續了好幾個月都不得安寧,家族分裂的同時還有外敵前來騷亂,面對這些爭議不是普通的疲累,當然他們一開始就想過會變成如此,綱吉也常常私下抱怨,不過他不再和以前一樣在意那些討厭他的人的想法,綱吉在面對獄寺的時候就會笑得很開懷。

 

里包恩也發揮了他極盡狠心惡毒的能力,幫綱吉重新整頓彭哥列。

 

在他們回彭哥列後的第一個禮拜,出現了從各國重新回來的幾個重要夥伴,當他們接到綱吉回來的消息後就紛紛趕回國會合,包含因為不爽受到那些高層指揮而突然失蹤的瓦利安在內。

 

獄寺和綱吉一起迎接同伴時,看見了平和山本摟著綱吉笑鬧的模樣,強忍住忌妒之心不上前去分開他們,接著當雲雀提著拐子追著綱吉滿場跑的時候,也忍不住上前去與雲雀對峙。

 

就在那之後的幾個月,阿瑪托和里查拉多兩派的人馬就走上瓦解之路,這之中綱吉和守護者經歷了相當多混亂的戰鬥,簡單來說,為了奪取權力必須付出的犧牲比想像中還要巨大。

綱吉也看穿了許多渴望擁有彭哥列的人最希望得到的寶物,就是彭哥列指環。

 

當家族中再也沒有反對綱吉的人存在後,綱吉立刻大動作下令摧毀彭哥列指環。

而那是在綱吉繼承首領位置的第九年時所發生的事情。

 

 

 

 

 

 

「……然後那個日本人就問我說,『彭哥列是什麼東西?』,我就說如果想在西西里好好過的話,就別想知道,」一個男人對著旁邊的友人說著,似乎聊著什麼好笑的話題,「你知道,前不久阿瑪托被人發現死在自己家裡,我跟你打賭之後就是里查拉多那些人了,可憐的老幹部們,現在的首領要把反抗自己的人全都摧毀掉,大家都人心惶惶,不過又有什麼法子呢。」

 

「你是說這次的首領將會很殘忍的意思嗎?但之前不是都蠻好的?」

 

「可不是嗎?那些都是從第九代那時候的幹部啊,他們吵起架,以後這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好日子過。」

 

在他們不遠處的桌子旁,一個灰色頭髮的人沉著的抬起眼,他冷色的面孔散發出不讓人發現的殺意,倒是他身邊正竊竊私語的一男一女毫不在意的繼續聊著,當灰髮的男人喝完手中的酒終於準備要站起身去阻止那些大放厥詞的人們,一隻手卻悄悄擋在他面前,制止他隱忍的殺意。

 

「隼人,不要。」

 

「Boss,他們汙辱了您,而且讓非家族內的人談論家族的事情是……」

 

「雖然他們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還蠻精準的不是嗎?這裡是只有熟客才知道的地方當然會談一些平常不敢說的事情,」綱吉輕輕喝了一口他的酒,身邊剛剛唱完歌來陪伴他們喝酒聊天的愛琳似乎有些膽怯的模樣,嬌柔地環過綱吉的手臂,「你嚇到愛琳了。」

 

「是,我很抱歉。」獄寺深吸了一口氣後重新坐了下來,他冷靜下來才看見眼前的愛琳非常靠近綱吉,根本是緊貼著,他的確聽說過愛琳曾對綱吉發過邀請的事情,雖然綱吉拒絕了,但這景象還是讓人誤會,「愛琳小姐,您是不是太靠近BOSS了?要是讓誰看見──」

 

「啊啦,十代首領,你的守護者吃醋了。」

 

綱吉輕輕一笑,他不討厭愛琳環著他手臂的感覺,愛琳是個成熟的女人,一直都非常坦然的表達自己的喜惡,所以這個親暱的接觸其實是不帶有任何意味的,頂多就是想試試激怒和綱吉一起來的獄寺罷了。

 

「別逗弄他了,他真的會生氣喔。」

 

「十代首領……」獄寺臉上透著一些淺紅,就算努力想裝出成熟不受影響的模樣,但只有對綱吉的事情很容易就忌妒起來,也不喜歡看到綱吉和誰相處好的模樣。

 

綱吉對愛琳說了幾句後就讓她離開了,他轉頭看獄寺,獄寺似乎有些愧疚於趕愛琳走的事情,綱吉只是一笑,「沒關係,如果看到隼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也會吃醋吧。」不過這是不可能看見的。

 

獄寺猶豫一會兒後握住綱吉的手,現在他們身邊沒有其他人在,終於可以講一些私密的事情。

 

「阿瑪托的事情處理得不錯,不過還是讓人懷疑是我們幹的,骸似乎稍稍做得殘忍了些。」

 

「您現在已經不會在意那些說您的話了呢。」獄寺還記得,綱吉以前光是被批評都會顯得沮喪萬分,因為那個原因而面色黯淡的綱吉他最近很少看見了,綱吉重新回到彭哥列並且決定開始與勢力最大的兩派對抗後,里包恩還有守護者們都紛紛回來,而瓦利安雖然表面沒有說要合作,XANXUS以外的傢伙卻願意偶爾提供協助,他們專門進行些一般人認為殘忍的事情。

 

「在意也沒有用,那剛好可以提醒我自己不要再走偏……等到這些事情全部結束後,記得好好安頓受到波及者的家人。」就算已經盡量減少傷害,彭哥列這邊也盡量做到不傷害敵人,但仍然有一些犧牲,特別是對方派來暗殺綱吉的人,是最可憐的。

 

「是,我知道。」

 

綱吉不喜歡傷害人,但他如果想要再次的喜歡上彭哥列首領這個位置,他必須要誠實的面對自己的軟弱,對於他以前無力去懲治的人做出適當的懲罰,但絕不做多餘的犧牲,他也不希望自己失去過去天真的澤田綱吉所擁有的東西,他不想失去獄寺對他的愛。

 

「對了,隼人,你會幾國語言啊?」綱吉突然問,然後開始用手指數了起來,「英文、德文、法文、西班牙話、中文、義大利文、日語……還有什麼?」

 

「還有俄文,八個國家而已,部下中還有人會十二國語言的,我只是把基本的交易國家……」

 

「真厲害,我只會日語和義大利語,英文勉勉強強,該怎麼說呢,有能幹聰明的部下真好。」

 

「本來這種事情就是我們該幫您分擔的,語言只要慢慢學習就會進步的。」獄寺看綱吉一臉鬱悶,好像是想抱怨他討厭學習這種事情,「為什麼突然問?」

 

「因為我想起我剛決定繼承首領時你首先就說要學義大利文,然後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要來加強自己的語言能力呢?這樣或許可以讓與外來的客人交易時會更順暢一些。」

 

「您有這個心的話一定可以……成為很好的首領,我相信。」獄寺露出只對綱吉一個人的溫柔表情,他用柔和無比的目光注視著眼前他所愛的人,而綱吉回以一個微笑。

 

後來他們兩人離開酒館,走在陽光普照的街上,光線穿透樹葉把光輝落在他們的肩膀上,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溫暖還有夏天來臨的感覺,乾熱的空氣中染著一種慵懶的氣息,在忙碌的對抗時期他們很少有機會像這樣偷偷跑出來散步,里包恩要綱吉隨時處於備戰狀態,因為對方一定也會反抗他們甚至跟敵對家族聯手,這戰爭越早結束越好,但綱吉現在不像以前那麼乖了。

 

畢竟都做過了辭職這種大事,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害怕的?

而且以前他最害怕的獄寺現在完全站在他這邊,首領要翹班就陪著翹,雖然會念幾句不過他看來也很享受單獨佔有綱吉的感覺,而且如果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獄寺就會喊綱吉名字。

 

「你剛剛在街上買的東西都是些什麼?」獄寺手中也幫著綱吉抱著那些大包小包的袋子,他們剛剛會到酒館休息就是因為東西實在太多,沒辦法一路抱回家族去,才稍稍在酒館停留的。

 

「給那些傢伙的禮物喔,里包恩要我買新的帽子,還有給武的新球棒,上次那根被史庫瓦羅一生氣砍斷了,我給了平大哥買了紅色的拳擊手套,嗯,還有雲豆的飼料要給恭彌,準備送庫落姆的項鍊……」綱吉一邊數著一邊看向身邊的獄寺,然後發現獄寺臉上帶著一種期待,這下可好了,綱吉心裡突然有些不安,他想獄寺一定在等著自己提到他的名字。

 

「也有準備給我的東西嗎?」

 

「對了,隼人之前有送給我鋼筆對吧,我應該要回禮的。」綱吉臉上有些紅,他不可能忘記在鋼筆的盒子裡頭還附有一張『Ti amo』的紙條,「我這裡沒有準備你的禮物…因為不曉得要給你什麼才好,想過準備菸盒,但鼓勵你抽菸有些奇怪,而且這次都是你陪我一起買的,所以就…」

 

「這樣啊,沒關係的。」獄寺雖然那麼說,卻露出了有些失落的表情,綱吉覺得胸口刺痛。

 

「我、我是在想……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那個地方一趟?住個一兩天,也許會想到給你什麼禮物。」

 

「什麼?現在嗎?」

 

「很久沒有回去了,我有點想念海邊還有清閒的生活。」綱吉的臉很紅,獄寺幾乎肯定綱吉所謂的禮物就是『把我的時間送給你』的延伸意思,但他沒有像綱吉那樣露出羞澀的表情,只是淺淺一笑。

 

「你還要處理里查拉多的事情不是嗎,而且也沒有得到里包恩先生的許可,會被殺掉吧?」

 

「呃,就先不要讓他知道好了,去過夜,把這些東西現在直接郵寄回總部好了,」綱吉看了看手中的東西,他抱到現在也覺得有點手痠,偷瞄一眼身邊的獄寺,「怎麼樣?」

 

獄寺勾起一抹笑,他現在無法反駁綱吉的要求,這份寵愛和以前把綱吉當作首領的感覺不太一樣,雖然他們心底很清楚這樣偷溜會讓某些人大發怒火,但他想要跟綱吉兩個人單獨度過美好的假日,這無關於他們工作上的身分或立場。

 

「當然好,綱吉。」

一手抱著那些禮物,底下的另一隻手牽了起來,獄寺低下頭吻上他最喜愛的那雙薄唇,溫熱的情感流入他們的胸口,看來這個週末也會在海邊的小屋裡頭一起度過。

 

 

 

 

作者廢話:

完結啦~~

其實這篇當初在寫就是想要去描述獄寺那種期待和綱吉心中的想法落差的那種感覺。

綱吉一直都對獄寺的期待有些抗拒,如果綱吉又喜歡上獄寺,這種想法就會變成一種負擔吧,如果那種感情不說清楚,就會變成誤解。

綱吉和獄寺明明很早就互相喜歡,卻因為這樣一直錯過。

我想,如果綱吉一輩子都不逃離首領職務,不反抗一下,不豁出去一次,那麼恐怕獄寺會一直如此,因為他和綱吉其實都屬於會忍耐並為所愛的人著想的類型。

 

獄寺後面慢慢叫綱吉就是把首領這層身分從他們的關係退出去了。

對於綱吉就是他的情人,無關乎首領和部下的立場。

所以我想獄寺為來會更寵綱吉,讓某些希望綱吉好好工作的人很頭痛吧XD

感謝大家看完獄綱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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