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曾認為自己會這樣喜歡上一個人。


不但比自己年紀小,又是自己的老師,同時是自己的部下,而且,是個男人。

世界上大概很難找到同樣複雜關係的存在了,忍不住會思考這樣的感情是否正確,畢竟是不被世界上大多數人所允許的感情,也許這會影響了對方本該擁有的人生。


可是,看到對方注視自己的眼神後卻又察覺到對方也和自己抱有同樣的想法。

只是覺得這樣相處下去也不錯,如果是跟對方在一起的話似乎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即使不開口也能夠明白對方的想法,當那雙手溫柔的碰觸自己的胸口時那種灼熱,就彷彿會讓人成癮的毒藥那樣一次一次滲透體內,如今早已無法再將他的存在拔除。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他常常在內心問自己。

對於自己所生存的這個世界充滿不確定感,成為黑手黨首領之後的日子沒有太多平和的時光,自己處在被人保護的地位上無法和以前那樣挺身戰鬥,即使知道對方的強大,卻也在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時感到不安——已經奪走了對方的自由不說,要是再將這個人的生命也綁在自己身邊的話,里包恩真的幸福嗎?
明明詛咒已經解除,他往後應該可以過著不受拘束的人生。

希望對方能夠好好享受得來不易的自由,因此而對於將對方束縛在身邊的事情感到抱歉,卻又不希望他離開自己的身邊,極端自私的想法。







「吉留涅羅的請求?」綱吉從電腦前抬起頭來,「連尤尼也無法解決嗎?明明還有白蘭和γ在身邊的,看來這次的問題是相當困擾吧。」

「畢竟那孩子不喜歡爭鬥,肯定是希望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不就因為這樣才來請你幫忙嗎?」里包恩說,談到尤尼時他的表情就會變得相當柔和,綱吉喜歡露出這種神情的他,「白蘭和γ只能夠戰鬥,但佩羅奇諾是個很好的交易對象,誰也不想斯破臉,偏偏他也不會聽從任何組織的話,但若是你開口,你擁有的勢力多少能夠緩頰這次的衝突。」

「我想也是,有時候也不得不感謝這份暴力呢。」綱吉苦笑。

吉留涅羅來信希望彭哥列能夠出面協調一件衝突,原來是佩羅奇諾將一筆龐大的金額交給了吉留涅羅希望可以他們代為轉交給某些人,但這筆錢卻在護送的途中和吉留涅羅的其中一個部下一起消失了,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也不算是非常乾淨的錢,恰好有警察在追查這筆錢的下落,如今他們都想著帶著這筆錢消失的人會不會就是警察派來的臥底,因此佩羅奇諾除了生氣之外也很緊張,本來是很好的交易夥伴,現在吉留涅羅的處境卻變得相當尷尬。

而在西西里有力量可以同時擺平黑手黨組織以及警察的人,也只有彭哥列了。

就連政府的長官也和彭哥列交情不錯,因此動用人情的話多少可以壓住一些事情,雖然那是綱吉不太喜歡的過剩的力量,他不常使用。

「討厭這麼做嗎?」里包恩看穿了綱吉的想法,問。

「……並不算喜歡。」搖搖頭,但綱吉露出一抹微笑,「但是我會做的,這也是我才可以做到的事情啊,所以不會逃避。」

「你是考慮到我吧,儘管我和尤尼的關係不錯,若是你不想要那麼做誰也不會強迫你。」里包恩說,伸手收拾起綱吉桌上散亂的文件,他走到綱吉的面前用手指輕輕勾起綱吉的下巴,那雙黑色的眼睛盯著他彷彿試圖看透他的心思,「你是首領,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必要顧慮部下,我也會遵從你的命令。」

「……我沒有勉強啦,正因為是和里包恩有關我才願意這麼做的,何況又是尤尼的事。」他覆蓋上那碰觸自己下巴手指,微微瞇起眼,「而且我不做的話,反正里包恩會去想別的辦法吧。」

里包恩沒有說什麼話,但那表情顯然是不否認綱吉所猜測的結果,因為尤尼是露切的孫女,這對於里包恩來說具有重大的意義,綱吉很早就知道了,里包恩雖然是個冷酷的男人,但對那些他認為很重要的人卻是非常溫柔的,肯定會守護到底。

里包恩這時看到綱吉溫柔的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那個天真的表情。

壓制著想要在這裡親吻他的想法,他只是彎下身在綱吉的手指上落下一個吻。

「沒問題,交給我吧,一下子就會搞定的。」綱吉輕聲地說。
















那傢伙真的長大不少。

相比起從前怕事的性格,如今的他已經學會承擔身為首領的責任了。

里包恩雖然很高興聽見綱吉說那件事情會負責到底,但始終有一些疑慮,畢竟本來不關彭哥列的事情卻硬是插手,對於家族或者綱吉而言都是件危險的行為,但綱吉顯然看透了他的心思,正因為關於尤尼所以里包恩也不可能放著不管。

但他仍然不願意全都交給綱吉一個人去處理,可以的話他其實有些希望綱吉能夠開口拒絕的。

這或許是他的自私吧,儘管露切的存在對他而言曾經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她死後里包恩也曾經感覺彷彿失去了什麼而變得漫無目標,但或許是人的本能,在漫長的人生中會認識許多不同的人,並再次的找到重要的存在。

如今那個存在也就是澤田綱吉這個人。
他認為若是有必要,他可以犧牲大部分的東西來保護綱吉,甚至包括他所珍視的其他事物。

這樣的想法是件非常殘酷的事情,但身在黑手黨中很久的他已經習慣了思想準備,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一旦遇上了必須迅速抉擇的危險時刻,任何一絲的猶豫都會使他喪失最重要的東西,只有澤田綱吉這個男人絕對不能讓他死。

失去誰,然後再來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能夠阻止,這樣的心情一次就夠了。

綱吉為他實現本來不可能的事情,解除了這份詛咒,尤尼身上短命的詛咒也跟著離去,所以他總想著要為那傢伙做些什麼來回報,卻諷刺的發覺綱吉漸漸不再需要『教師』的存在,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個有模有樣的黑手黨首領了。

「喂,里包恩!」這個時候,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呼喚他。

里包恩抬起頭來,看著迎面樣他走來的人,勾起嘴角,「可樂尼諾。」

「看你一個人想些什麼,沒有發現我的存在真是奇怪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可樂尼諾一上前就攬住了里包恩的肩膀,儘管知道對方一直都不喜歡這樣的肢體接觸,卻還是不減熱情,「看你一臉陰沉的模樣就知道大概又是黑手黨的那些麻煩事吧。」

「你倒還是老樣子的懶散,從日本回來就這麼吵鬧,要不發現你也很困難吧。」里包恩低哼一聲,然後他有些突然的笑出聲來,「怎麼樣,要去喝一杯嗎?」

「哈哈,這個我喜歡。」可樂尼諾忍不住大笑,感覺里包恩難得如此有情趣。

他們倆個人一起回到了里包恩的顧問室中,可樂尼諾也沒經過允許就擅自的在沙發上坐下來並把腳抬到了桌子上,里包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後什麼也沒有說的取出了放在儲藏櫃中的酒以及玻璃杯,擺在對方的面前。

「京子怎麼樣?」里包恩問,「你剛從日本回來不是嗎?」

「還不錯吧,似乎結婚之後也一直過得很愉快,最小的孩子也已經三歲了,時間過得真快啊,她也跟我問起綱吉的事情。」可樂尼諾有點感嘆的說,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現在竟有點懷念起還是阿爾克巴雷諾的時候了,時間過得真快啊,那些傢伙都長這麼大了。」

「……這邊這個倒是一直沒有什麼成長。」

「哈哈,你那是說假話吧。」可樂尼諾大笑出來,「因為你才是那個一直看著他的人,他的成長你怎麼可能沒看見——澤田,可是改變最多的啊,嘛,這點而言你也是一樣。」

可樂尼諾忘記什麼時候開始,里包恩身邊不再有其他情人,因為相處的時間很久所以知道里包恩是那種偶爾會隨著心情與人交往的人,儘管對於對象也會相當溫柔,卻也從不顯露真實的想法。

但最近那樣的事情幾乎沒有了,彷彿他從過去就有潔癖似的,連宴會也不再帶著女伴出面,可樂尼諾嘲笑他是不是被人給甩了,他只是若有所思的微笑沒有反駁什麼。

知道他真正那麼做的原因的人也只有少數好友,儘管多多少少家族內的成員們都感覺他與首領異常的親密,卻也以為那只不過是由於他們長久的師生與夥伴的關係,里包恩若是刻意隱瞞的話,就絕對不會讓人察覺出異樣。

『是澤田他這麼要求的嗎?真是膽小。』

『那傢伙什麼也沒說。』還記得里包恩回應當時語帶調侃的拉爾,也只是微微一笑,『只是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沒打算要給他什麼壓力。』

『這樣挺好的?為什麼?不甘不脆的有什麼好的。』

『……不需要現在就急著剝奪那傢伙的自由吧,他是首領,要是未來那傢伙突然想要結婚的話,不是會很麻煩嗎?』

聽到這種話,就連一向討厭拖泥帶水不乾脆的拉爾也忍不住苦笑,不想要過問他們兩人的事情,只是覺得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里包恩如此顧慮他人,有些新鮮。但可樂尼諾總覺得那只是里包恩不夠坦率罷了,不管怎麼看,里包恩都不可能讓出綱吉身邊的位置。

「那麼,尤尼的事情,綱吉能夠處理嗎?」這時可樂尼諾的聲音壓低了一些,表情也變得更嚴肅了,事實上他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情。

「他如果有那個想法的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里包恩幾乎沒有懷疑的說,但他停頓了一下,「只不過,我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交給他一個人負責。」

「你想要怎麼做?」

「我打算把弄丟的那些錢給追回來。」里包恩壓低帽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總而言之就是錢的問題吧,有錢的話什麼衝突都解決了,但這件事情也必須要拜託毒蛇才行。」

「……偏偏是那傢伙啊,不會最後要求抽成吧。」可樂尼諾傷腦筋的說,但又有點困惑的看里包恩,「但綱吉知道你打算出手的事情嗎?想追回那筆錢…這件事情會有些危險吧,直接壓住消息的話不是更簡單點?」
「我怎麼可能告訴他,他如果打定主意要自己做就不會讓其他人插手。」

因為這次的狀況有些特殊的關係,一扯到警察,而且還包含那麼大筆數目錢財,綱吉也了解到這件事情的複雜性,所以不願意讓里包恩去做,而是打算自己出面,否則通常這樣子的事情綱吉都會很放心地交給里包恩去辦。
但里包恩也是同樣的想法。
既然是有危險的事情就更不該由首領親自出面去承擔風險。

就像可樂尼諾說的,利用綱吉的權力去壓制住兩邊的不滿是最快也一定會成功的做法,但這樣一來也就是綱吉會承擔本來吉留涅羅必須承擔的佩羅奇諾的怒火,對方或許無法反抗彭哥列的勢力,但久而久之也會累積不滿,這樣子隨意的把敵意都一個人攬在身上很像綱吉的做法,但里包恩卻討厭那樣的事情。

那是最下策,目前要著手的是早一天把錢給搶回來,順利完成佩羅奇諾當初的要求,那麼誰也不會有怨言,甚至彭哥列還成功的展現了同盟家族的實力以及威望。
「你不覺得你其實某方面而言太寵他了嗎?」
「什麼?」

「就是…過保護啊。」可樂尼諾說,雖然知道這句話很可能讓里包恩感到不高興,「以前你還在當他的家庭教師的時候肯定會認為這種事情就該拿來磨練綱吉,讓他自己承擔後果,但現在的你卻反過來了,凡事都為他想好,這樣可成長不了呢。」

里包恩伸手壓下了帽子,似乎是有點不甘於可樂尼諾竟能看透他的心思。

「就算很久沒站在最前面戰鬥,那傢伙還是很強的,恐怕比我們都強,我真不懂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樂尼諾覺得里包恩如今的行為就像是看不得綱吉受任何一點傷一樣,「把他訓練成材後反而不願意讓他動彈,你不覺得你的做法相當的矛盾嗎?」

是啊,到底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里包恩這時嘴角微微上揚。

「事實上,我也是這麼認為。」














綱吉非常慌張的從辦公室跑出來來後就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醫療室的走廊,他剛剛才從部下那裏聽說整件事情,而在事情發生到如此之前竟沒有任何消息洩漏出來,那個男人動用了家族中屬於他的權力以及他擅長的情報操作,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發現。

直到,那個人受了傷回來為止。
幾個部下們緊張的前來通知綱吉,門外顧問在與敵人交涉的期間被對方從背後開了一槍,消息就僅止於此,而傷勢多重則沒有明確的消息,綱吉聽到時簡直嚇壞了。

「里包恩!!」綱吉遠遠的看見了推著里包恩的醫療台,值得開心的是里包恩似乎還清醒著。

躺在那兒的人抬頭看了綱吉一眼,臉色儘管有些蒼白卻勾起了一抹安心似的笑容,然後他身旁正跟他說話的部下馬上退下去,像是得到了里包恩的命令正要去執行,里包恩躺在那兒卻還是一如往常的發號施令。

「你終於來了啊,錢已經拿回來了,很快就會轉進銀行然後交還給佩羅奇諾,」里包恩看著氣喘吁吁趕到的綱吉,說,「那麼一來,事情就解決了,高興吧。」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好!!」綱吉大聲的說,這怒吼讓里包恩微微愣了一下,「你的傷到底狀況怎麼樣?為什麼要擅自行動?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就這樣自己去把錢要回來!!至少行動前要跟我商量一下吧!我是首領啊!」

「……我也終於淪落到要被你斥責的地步了嗎?」里包恩自嘲般地說,但看到綱吉那鐵青的臉就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事實上,他沒有想到綱吉的反應會如此劇烈,畢竟,他也不是真的受了非常重的傷,如今還可以保持清醒、跟人交談就是最好的證明。

「里包恩,別自己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啊,我……」

這時,里包恩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滴落了某種溫熱透明的液體,他驚訝的查覺到那是綱吉的眼淚。
綱吉握住了他的手,身體微微顫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他這麼軟弱害怕的模樣了。

「還是一樣的沒用,動不動就哇哇大叫,這樣到什麼時候我才可以安心呢?」里包恩說,但他的表情顯得柔和,手指伸過去覆上了綱吉的手背,「蠢綱,仔細看著,只不過是被背後偷襲了一下而我也解決了那些敵人,一些細小的擦傷流了一點血,沒有任何你需要擔心的事情。」

「那就太好了…聽到部下說你受了傷,我還以為……」綱吉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但心中那提心吊膽的感受卻沒有完全退去,「你現在要去治療嗎?夏瑪爾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那傢伙大半夜的要趕過來還要一段時間呢,真是懶散的傢伙,要是我是重傷就倒楣了。」

「這種話不好笑。」綱吉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陰沉,他真的很怕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想到也許里包恩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消失不見,他的心臟至今依然無法平靜。

里包恩望著綱吉那垂著的陰暗表情,嘴角微微上揚。

現場還有不少的部下在,畢竟一起出任務的人還有受傷的人也都集合在此,甚至連聽到消息後匆匆趕來幫忙的獄寺以及山本也在現場幫忙指揮部下協助清理慌亂的狀況,畢竟錢到手了也要盡快的護送到目標手中,所以正安排接下來的任務,那筆錢要是再失蹤可就麻煩了。

結果反倒是沒有什麼人關心里包恩的輕傷,只有綱吉ㄧ個人待在裡包恩身邊。

「我討厭你不說一聲的不見蹤影,讓我想起你被火箭筒帶到未來的時候。」
「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你居然還記得啊。」

「我也討厭你什麼也不說,就接受了自己的命運,要放棄解除詛咒的事情。」
「……最後不都如你所願了嗎?」里包恩有點無奈的嘆息,「怎麼,現在才來指責我。」

「那是因為你總是什麼都不說!!」綱吉直直的瞪著里包恩,有一瞬間里包恩感覺自己似乎會被那雙清澈而強烈的雙眼給吸入,也讓他無法像往常那樣說些話來揶揄對方,「既然你當我是首領,那麼就應該跟我說,你真正的願望或者想法,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想要知道。」

里包恩回望綱吉那認真的表情,隨後發出了一聲輕哼,「你想知道我的想法?」

然後,里包恩一反常態的一手扯住綱吉的領口,在綱吉還沒能反應過來以前吻上他。

綱吉瞪大了雙眼,因為這是第一次里包恩在公開的場合下做這樣的事情,儘管並沒有想過要特別隱藏,但里包恩一直以來的低調都讓他誤以為對方為了首領的名譽不想讓家族的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

「嗯…唔……」
發出了充滿熱度的壓抑聲音,曖昧的喘息聲斷斷續續的,讓綱吉意識到時忍不住臉頰發燙。
里包恩甚至把舌頭伸進來,使綱吉嚇了一跳,而他居然掙不開一個已經受傷的人的力量,手輕輕扶著對方的手臂,那彷彿是由自己在渴求對方的行為令綱吉羞恥萬分。

「你做得很好嘛,越來越上手了。」

「里包恩!」綱吉驚訝地瞪著他,本來蒼白的膚色開始微微泛紅,「在其他人面前,你……我以為你不喜歡……為什麼今天突然………」然後綱吉這時候才慌張的觀望了一下身邊的人,在想是否有人看到剛剛那一幕,而他馬上發現有些距離很近的部下明顯的閃避了他的視線,那動作讓綱吉一瞬間有種昏眩感,這麼長久以來並沒有向任何人明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因此這樣的窘境使他備感羞恥。

「你很在意?但反正沒有人敢對你說什麼,首領不就是這樣嗎?」
「但是你、你不是說為了顧全首領的面子,所以——」

「是啊,」里包恩輕笑出來,然後手指再次溫柔的碰觸綱吉的臉,抬頭親吻那緊繃的雙唇,「但你露出了那樣的表情,沒有我就不行的懦弱的表情,」里包恩瞇起了黑色的雙眼,搔癢般的氣息在綱吉的脖間引人戰慄,綱吉有種動彈不得的錯覺,「我只是突然感覺不想讓別人看見這樣的你——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

綱吉胸口一陣緊縮,張開嘴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怎麼樣應對里包恩的那句話。

但如果這就是里包恩的回答,綱吉的內心因此感受到一份無法言喻的喜悅,里包恩正用著非常灼熱的目光看著自己,就彷彿自己的所有舉動都會被烙印在對方的眼中,讓綱吉既興奮又恐懼。

「首領。」

呼喚聲才落下,唇瓣再次無懼眾人目光的覆上,舌頭撐開綱吉的口在裡頭溫柔攪動,不斷變換著角度的吻勾引起體內深處的快感,綱吉也不禁沉醉於這樣的深吻之中,忘卻了身旁的事物。

儘管對於里包恩呼喚他的方式有些意見,但是里包恩的話就沒有關係。
有了首領與門外顧問這樣的身分與責任在,里包恩似乎就會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
所以,里包恩肯定是發覺了,當他稱呼綱吉『首領』時,綱吉因為相信這關係而安心的表情。

「哼,」這時里包恩突然在他耳邊笑了,「到了明天你一定會後悔吧,在部下的面前丟光了臉。」

「這點里包恩不也是一樣嗎?」綱吉有點埋怨的瞪著他,但接著笑了,「啊啊,已經隨便了,你讓我感覺尷尬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了,從以前開始我早就習慣你的任性,要是有一天你開始對我太過溫柔的話,我肯定會不習慣。」

就算身邊的人都在看,但綱吉後來想被逼著在人群中做些丟臉的事情,在之前里包恩擔任家庭教師時自己也做過了不少,陪著這個人做些無厘頭的訓練以及其他非常丟臉的事情,這些記憶如今想起來也並非不好,反而有些懷念起來。

最近常常夢見以前的那些時光,但就算如今已經無法回到那個時候,里包恩也還在自己身邊。

綱吉覺得若是里包恩的話,他就能夠把身體或者所有醜態全部交給對方,因為里包恩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每當聽見他的聲音,就會覺得一切事情將會非常順利,沒什麼好害怕的。

「蠢綱,不需要擔心。」這時里包恩突然在他耳邊說,讓綱吉身體顫了一下,「這種傷馬上就會復原了,到時候,再好好抱你一次吧?」

「……你總是喜歡說謊,所以不可能相信你吧。」綱吉竟愁眉苦臉的模樣,里包恩莫名地看著他,「這次的事情也是什麼都沒有跟我說就自己採取行動,雖然我知道,你就是這樣的人。」

「真是麻煩的傢伙,總是讓我困擾,想著要你哭出來的時候你卻意外地固執,以為你會高興的時候卻又露出那種表情,要怎麼樣才能夠取悅你呢?」

這是實話,從以前在綱吉身邊時里包恩就總是覺得,他這個看似軟弱的學生經常有出乎意外的表現,更讓他驚訝的是,即使被他人稱作廢材綱過著軟弱的生活,至今為止的綱吉卻幾乎沒有讓他失望過,他總能夠在重要的時刻做出正確的選擇,甚至是比他想像中更好的選擇。

「我可是發誓了要把這一生都奉獻給你的。」

「說得太嚴重了,而且,那樣一來,我……」綱吉露出一點無奈的笑,「我又能夠給你什麼呢?」

里包恩捧起綱吉的手背,在上頭落下一個輕吻,那個吻儘管很輕卻感覺非常沉重,綱吉感覺到那其中包含著里包恩的真實心意。

「那麼,你也成為我的吧。」

綱吉看著里包恩,微微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麼說很奇怪,但這好像是里包恩第一次這樣要求他,雖然很任性又像魔鬼一樣的專制,讓眾人都恐懼他、不敢違逆他,常常會要求些辦不到的事情,但在這方面里包恩從來不會開口作無理的要求,一次也沒有,那樣明確的希望綱吉留在他身邊的話語,一次也沒有。

「這個,恐怕還沒有辦法那麼容易答應你。」

綱吉卻是這樣回答,然後他在里包恩有些訝異的目光下只是上前輕輕抱住了對方。

眼眶中灼熱的淚水又再次緩緩滑落,摸著里包恩身上的傷口便會感覺心中的某處在疼痛,他想這肯定是因為了解到對方把一切都寄託在自己身上的關係,而感受到這樣的心意以及信任的同時,也深怕自己無法承擔對方的期待。

被託付的東西非常沉重,卻很欣喜。

但他沒有辦法像里包恩那樣只為了一個人而活,因為身為首領要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這些責任也不可能半途丟棄——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成為里包恩所期待的存在,想要變得更強,這麼一來,也才能夠和他在一起吧。















「真的,很感謝您,彭哥列首領。」
眼前的女孩低頭向他如此鎮重的道謝,讓綱吉有點不習慣的紅了臉。
特別是當年的女孩已經成長為少女了,用著那樣欣喜的表情看著自己任誰都會感到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妳這樣道謝我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呢,而且這次並不是我的功勞。」綱吉說著,然後瞧向站在遠處正和與尤尼同行的白蘭說話的那個人,「這次是里包恩獨自完成的,他真的很重視妳的事情。」

忍不住有些羨慕,雖然綱吉並沒有說出口,但他其實一直都很羨慕能夠促使里包恩行動的尤尼,他也知道露切還有尤尼對里包恩而言是無法割捨的一部分,自己也絕不會要求里包恩去割捨過去身為阿爾克巴雷諾的記憶,畢竟,那其中也有著自己重要的回憶。

「……呵呵,但我認為里包恩叔叔他是為了綱吉才這麼做的。」尤尼說,微微一笑,「為了減少你身邊的敵人,這次叔叔他也跟我們吉留涅羅訂下了約定,把有關科羅多的事情交給了我們要我們想辦法解決,真是麻煩事呢,但靠白蘭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真是抱歉,那個人很任性的,如果真的有困難的話……」

科羅多最近讓彭哥列有點頭痛,是因為他們與南義大利的某些重要家族來往密切,而彭哥列最不希望的就是與南義大利家族有什麼紛爭,而對方又不是很友善的人,所以綱吉相當煩惱。

「沒關係的,這種事情我也希望可以為綱吉做。」尤尼搖搖頭,她溫柔的望著綱吉,「什麼事情都不想麻煩別人,就算是討厭的事情也不會拒絕,因為綱吉這樣容易吃虧的個性,里包恩叔叔才會這麼要求的。」

綱吉愣了一下,有些靦腆的搔搔臉頰。
他就算很遲鈍也知道里包恩在這方面為他設想得很周到,其實身為首領要煩惱的事情還要更多,但大多的事情都經過里包恩過濾、事先處理後才轉交給他,剩下的都是些乾淨而且重大的決策事項,不管是對內部的成員還是外部的敵人,里包恩自己總是扮演壞人——但綱吉明白那個人不著痕跡的用心。

就在這氣氛平和的時刻,卻有不合時宜的腳步聲插了進來,令人感覺到一陣上升的壓力。

「蠢綱,差不多該走了,接下來還有會議你該不會忘記了吧?」里包恩看來是和白蘭談完了,一臉冷酷的走過來,還沒等綱吉回應就拿起了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綱吉慌張的站起身讓對方能夠將外套套上自己的身上,然後這時一隻溫熱的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臉頰,「看到你一臉傻笑的模樣,部下們會怎麼想呢。」

「我露出了那種表情嗎?別、別在尤尼面前說啊。」綱吉摸摸自己的臉,被里包恩這樣講似乎感覺是有些太放鬆了,但因為是和尤尼在一起,所以才會這樣鬆懈。

「尤尼,打擾了。」里包恩微笑著望向尤尼,尤尼點點頭。

然後里包恩就抓住了綱吉的手臂往前一拖將他從原地拉走,綱吉腳步不穩的跟上,一邊對里包恩抱怨著他為何不早一點告訴他時間已經快到了,然後被對方一句一句冷冷奉還,卻沒有注意到里包恩不知不覺靠得很近的距離,還有那遲遲未鬆開的手。

里包恩的側臉看起來很愉快,雖然那表情看來在旁人看來或許還是相當冷酷,話語也毫不留情,眼神深處卻參雜著某種複雜的情感。

「好像非常遲鈍呢,綱吉君。」白蘭不知什麼時候回到了尤尼的身邊,笑著說。

「抱歉,白蘭,這次似乎換你變得麻煩了,但里包恩叔叔的要求又不能不做。」

「沒什麼,只是讓六弔花運動一下而已,」白蘭聳聳肩,他的表情顯得自信,「只是,真的很可怕呢,所謂最強的阿爾克巴雷諾,剛剛還被威脅了一下,實在不想得罪他。」

「是嗎?」尤尼似乎能想像剛剛里包恩和白蘭談了什麼。
「我只好乖乖聽話幫彭哥列處理爛攤子了啊。」







『你真是會使喚人啊,阿爾克巴雷諾。』

『我已經不是那種東西了,詛咒老早已經解除,你那稱呼令人不快,』里包恩瞪著白蘭,他的表情沒有絲毫對待尤尼時的溫和,那是截然不同的神情,『總之,彭哥列也不會白白幫助你們,既然為你們解決了一次事情,這次就換你們好好為彭哥列工作了,很公平吧。』

『我們可不是彭哥列的附屬喔?雖然我也挺喜歡綱吉君,但還是服從小尤尼的。』

『……別利用那傢伙,哪怕是你們也不會再有第二次。』里包恩冰冷的聲音壓低著,透露出令人警戒的殺意,就連白蘭也出了冷汗,『看準那傢伙不會拒絕,就把危險的事情扔過來,對你們會不會太過便利了?』

『是是,知道了,真可怕,我也沒說要拒絕吧。』白蘭無奈的笑著,揮揮手。

『那麼,我會等待你們的佳音。』里包恩說了就想離開,但在離開以前卻被白蘭再次叫住。

『里包恩君,我本以為你雖然性格惡劣,卻也是和綱吉君一樣的好人,但好像和我想像中不太一樣呢。』白蘭開口,那雙紫銀色的眼中諷刺相當濃烈,『要處理科羅多那種人的話,最終也只能夠把他還有他小組織給處理掉了不是嗎?讓綱吉殺人就不行,而我的話就沒關係,會不會太殘忍了?』

『你怎麼樣又關我什麼事?』里包恩回過頭,冷漠的一笑,『反正你辦得到吧。』

『是啊,只是,你不擇手段的這種性格我倒是有點害怕起來了。』白蘭低哼一聲,看眼前的里包恩壓下帽子,直接從正面承受那份屬於真正的殺手的殺意,果然是相當具有壓迫感,『為了澤田綱吉那個柔弱的老好人,是否誰都可以利用呢?』

里包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嘴角微微勾起,那冷酷的笑意讓白蘭感覺有些麻煩而退後了一小步,沒必要的話真的不想去惹里包恩,現在要是動彈了一步似乎就會籠罩在那強烈的敵意中。

『……你知道的話,又何必明知故問。』
陰影之下,那雙漆黑的眼睛透出冷然的光芒,讓人不敢靠近一步。













里包恩看著從吉留涅羅回到彭哥列首領室的綱吉顯得一臉焦慮,已經習慣了首領職務的他很久不曾在會議開始前露出這種神情了,所以很輕易就能看出綱吉心中有些在意的事情。里包恩伸出手,在綱吉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放上了他的眼睛,那動作讓綱吉嚇了一跳。

「怎麼了?」

「應該是我問你吧?為什麼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里包恩問,然後他的手被綱吉輕輕取下,他發覺自己其實相當喜歡綱吉指尖的溫度。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有些……」

「在意上次在屬下們面前丟臉的事情嗎?」里包恩幾乎想也不想的代替綱吉回答,綱吉全身顫抖了一下,臉上浮現一種奇妙的表情,讓里包恩冷冷一笑,「明明那時還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不知不覺你也有反抗我的勇氣了,真不愧是當首領當了幾年,確實出乎我的想像。」

綱吉看里包恩的臉透著冷硬的怒氣,很難分辨那到底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讓綱吉的脖子忍不住冒出汗水來,但他認為里包恩並不是真的要逼迫他。

里包恩不會說自己毫無動搖。
本以為對方絕對會答應的事情,卻被那樣直接否定了,但他也沒有想過要去改變綱吉的決定。
畢竟,他沒有任何一絲要離開這個人的打算,即便綱吉希望他離開也一樣。

「那是…並不是那樣的意思……」

「那麼是怎麼回事?」彷彿有些微怒的聲音問,綱吉看著里包恩那嚴厲的表情吞了口口水。

「首領並不屬於個人,這是你教我的啊。」綱吉說,他顯得有些惆悵,垂下臉來,「我是彭哥列首領,有時候沒辦法只考慮你一個人的事情,如果說這樣的我可以為你做什麼的話,大概就只有給予你一個隨時都能夠回來的地方……你不需要被我束縛,都沒有詛咒了,里包恩應該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是說了我沒有打算要離開嗎?」

里包恩有點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但他看得出來綱吉還是無法安心。

就在這時候,綱吉輕輕靠上去吻了里包恩的唇,這或許是綱吉少數幾次主動的親吻他。
沒什麼自信的吻,這是屬於綱吉的氣息,里包恩其實很清楚綱吉的個性,也大致料到了他會回答自己什麼,綱吉恐怕很難放下心中的不安,很難相信他所說的『不會離開』的話語。

但這樣也好,這麼一來這個男人的內心就會充滿了自己的事情。

「一直在一起吧,里包恩。」綱吉卻很矛盾的說,微笑著看著他。

里包恩以前也聽過這句話,那已經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本以為綱吉只是很普通的隨口說出那樣天真的話語,但現在聽起來這句話其實擁有著相當沉重的覺悟,一直在一起,對身為黑手黨的人而言是很困難的事情,而綱吉也不是真的要把里包恩綁在身邊,那更像一句祈求的話語。

但這聽起來真的和那個時候很像。
里包恩忍不住笑自己居然會想起那麼久遠以前的事情。

『我不會讓你死的,里包恩。』
對了,那時,他也是用同樣的表情說那句話的。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就沒辦法忘記,一但感受到了這份溫度就沒辦法再次放手。

平常不相信奇蹟的自己,竟會相信這種聽起來虛無飄渺的語言,感覺像是把自己做為冷酷無情的殺手的部分都給抹殺了,或許,這樣的自己比起認真考慮首領職務而拒絕他的綱吉而言,還要更天真也不一定。

「在等一下的會議上吻你吧?」
「欸?等等……那什麼意思?里包恩,你不會真的打算要……」

「說笑的。」里包恩有些壞心的回答,看綱吉雙頰泛紅的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想嘲笑他。

「這、這種玩笑對心臟不好啊,要是真的在部下面前那麼做的話,我一定會——」

「——如果真的那麼做的話,你就沒辦法再繼續否認了吧。」






FIN



作者廢話:

我超級久都沒有更這篇啦
不過也因為這篇真的像是三個短篇,所以也沒有差異。
最近有人催這篇我就把最後一篇生出來了。

這篇中的兩個人還是若即若離的關係,不過我想表達的就是雖然沒有在一起但早就在一起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篇的里包恩算是很溫柔的,應該說我朝這種方向去寫了,而且他也相當考慮綱吉的事情,屬於奉獻心比較多於慾望的。

下次,再來寫一篇里包恩強硬的短篇吧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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