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在非常微弱的光亮之下,勉強地看見了這個空間的模樣。

他的雙腳彷彿踏在某種他無法說明的觸感上,周邊的漆黑讓曾經體驗過漫長黑暗的他也感覺有些不舒服,至少在水牢時還會有水在旁邊流動的聲響,那是他被禁閉在漆黑中唯一的陪伴,但這個空間卻連一點聲響也沒有,彷彿只有自己一個人。

一般人在這裡待上一整天的話恐怕精神就會先崩潰了,畢竟沒有人可以忍受空無一人的黑暗,怕黑是人類的本能,不論是誰都無法在黑暗中待太久,除非那個人喪失了恐懼感。

 

自己手上的指環正微微透著光亮,骸舉起來看了看,跟里包恩拿回來的彭哥列指環是這次嘗試能夠成功的主因,要透過幻覺侵入某個人的意識本來只要使用強迫性的力量進入就可以了,對骸來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如今的綱吉緊閉著意識,因此無法用那種方式進入。

 

所以,就由自己製造一個機會,在綱吉的意識中勉強的創造一個可以進去的夢境,所以骸同時使用了與綱吉有很深連結的彭哥列指環,以及自己所擁有的地獄指環,透過地獄指環強大的的力量強行在自己與綱吉連結的意識中創造一個空間,希望綱吉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這都不過是理論上的想法,也是理想化的嘗試。

骸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過去對他而言要進入誰的意識中都是輕而易舉的,就算對方是不認識的人或者對自己有敵意的人,自己的幻術都能夠強行的通過甚至操控,締結下契約的話就更容易了,連身體都能操縱自如,但偏偏綱吉擁有抵抗幻術的資質,這使這次的行動變得非常困難。

 

『但看來我也算是碰巧猜對了吧。』

骸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胡亂地往前走,他分不清楚方向,卻也不覺得恐懼,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待在某個只有自己的地方。

 

然後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後才終於停下來,站在那裡,望著他似曾相識的黑牆,儘管在非常黑暗的視野下只能夠看見範圍非常小的牆面,但他曾經在綱吉的夢境中見過這東西。

真的很奇怪,這種東西為什麼會跟著出現在這個地方?

如果綱吉的意識真的陷入了完全無法思考和作夢的狀態,那麼這東西應該不會出現的,綱吉應該沒有那種力氣去維持這種程度的防備心,阻擋他人進去,但這高聳的牆壁卻出現了,不知道在保護什麼東西。

 

但值得高興的是,這奇妙的建築物存在,也就表示他確實和綱吉的意識相通了。

 

骸以前以為這高牆的存在是綱吉警戒著其他人的表現,因為他變得不信任同伴也不信任自己,所以就把自己給關在裏頭,孤立自我的牆是最能夠表現出綱吉心境的物件,但現在骸有很多時間觀察這建築物,開始仔細回想之前和綱吉在夢境中交談的事情,使他發覺了一點蹊蹺。

 

之前每次他進入夢境跟綱吉談話時,綱吉並沒有躲在那東西裡面不出現,而是待在外頭與他面對面交談,甚至大多是主動現身,要說牆的存在是為了保護綱吉自身的話,似乎也說不太過去。

 

『……果然你總是在試著隱藏些什麼……我不喜歡。』

骸皺著眉頭低語,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會如此煩躁也是因為綱吉不再和以前那樣對自己敞開心胸,他變得不容易被看透,他的想法深沉而無法理解,過去總是能夠輕鬆的看穿綱吉情緒的骸對於隱藏著什麼的他體會到了無法扭轉的隔閡,所以才會那麼焦慮,對現在的綱吉擺不出什麼好臉色來,甚至想要傷害他、刺激他,甚至是折磨他。

 

彷彿綱吉會變得越來越遙遠的想法讓他有些害怕,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所以,用強迫的方式奪取綱吉的身體,讓綱吉變成屬於自己的東西,因為只要有了那層契約的話就算綱吉想要逃離也沒有辦法,身體、思考,還有他所擁有的、重視的一切東西都在自己手上,就算是綱吉也沒辦法輕易的反抗他了——現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個任性妄為的傢伙,從來不為他人著想,只顧著自己,非常自私的一個人。

 

骸開始繞著那個牆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讓人害怕的是這彷彿沒有盡頭般的無限延伸,而且也沒有綱吉的身影出現,如果就這樣一直找不到綱吉的話事情也沒辦法有所進展。

過了太久後,雖然覺得這麼幹有些缺德,但骸幻化出了他的三叉戟。

 

『反正你也不能夠再更加墮落了,把你意識中的一些東西破壞掉也沒差吧,總比就這樣什麼也沒改變來得好。』

 

雖然破壞別人心中的東西好像沒什麼禮貌就是了,骸心想。

下一秒他用力地揮動三叉戟往那黑色的牆上一劃,意外的,那牆竟然被刻畫出了一個非常深的痕跡,碎裂的砂石紛紛崩落,三叉戟經過的地方毫無阻力的深陷下去,就像是切割棉絮般的觸感。

 

『……嗯?意外的脆弱啊?』

骸有些困惑,但他也沒想太多,既然很好破壞那就容易了,他想要至少挖一個讓自己穿過去的洞,一方面也好奇這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最好是看了以後可以惹怒綱吉然後逼那傢伙現身,骸心中隱約期待著。

 

『你,還是老樣子過份又討人厭的傢伙,總是學不乖的,是嗎?』

 

但就在這個時候,骸連想也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輕易的再次出現。

本以為不把綱吉逼到最後他是不會乖乖現身,但光只是牆上出現了裂痕,他就自動的跑出來了,這讓骸深深的了解到這牆內保護著的或許是非常重要而且綱吉不願意讓他人知道的東西。

 

骸慢慢地轉過身去,想好好看看那個傢伙現在是什麼模樣。

出現在眼前的綱吉的模樣卻讓他有些意外,身穿著學生的制服,身材也很矮小,那是中學時期的綱吉,臉孔也比骸目前所知道的他年輕了非常多,只是那雙眼睛並不像中學時的他,而是深沉、冰冷的顏色,透不進光線。

 

綱吉的口氣有點像是他在死氣之火發動後平靜而冷漠的語調,他望著骸的神情有些不甘願,就像是他並不想要在這裡見到骸,也不曉得為什麼骸會出現在這兒,要不是骸任意的行動的話他可能完全不會顯露出自己的存在。

 

『躲著好一陣子終於出現了嗎?』骸冷笑,輕輕歪著頭,『你以為隨便的告別了,隨便的假裝失去意識,彭哥列就會輕易地放過你?』

 

『你也真是糾纏不休的傢伙,麻煩死了。』綱吉低聲的咒罵,那樣的他真的很不像是澤田綱吉,溫柔、親切而且軟弱的那個態度不復存在,口氣惡劣的方式也不像綱吉,這些日子來,綱吉雖然態度很冷漠,但說話的方式卻和從前一樣的溫和,有著作為首領的穩重和平靜,但如今站在骸面前的他既不是曾經的澤田綱吉,也不是身為彭哥列首領的那個男人。

 

『……你到底…』骸有些混亂,不過還是冷靜的開口,『…之前那些都是在騙人嗎?』

 

『失去意識是真的,我認為我活不久的,所以想說至少最後跟你好好告別。』綱吉露出了一個苦笑,他曉得骸問話的意思,是在懷疑他是否故意躲藏起來只是為了不想要回到現實的世界吧,這麼說也不算錯,但是,『你是利用了彭哥列指環吧,我早該料到的,曾經一度繼承這個指環就一生都沒辦法擺脫掉,指環中寄宿著我曾經留下的意志,就和前首領們一樣會殘留下來,所以才能透過這個東西找到我吧,不管何時都聯繫著彭哥列。』

 

但隨後綱吉卻輕聲地嘆息,他的表情一瞬間顯得有些脆弱而且寂寞。

 

『……明明都覺得彭哥列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那句話讓骸皺起眉頭,『你之前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啊,嫌棄以前的自己太過軟弱,因而捨棄了天真的想法開始保護家族,因為不這麼做的話就會重蹈覆轍,我還以為那時候的你是真心的想要當個黑手黨的。』

 

『或許是因為彭哥列可以幫我完成的事情已經結束了的關係吧。』

 

骸知道,綱吉指的是為母親復仇的事情,在這件事情結束後綱吉就不再需要彭哥列的力量。

但他本來不是這麼沒有責任感的人的,本以為綱吉會說為了同伴、為了家族還有很多需要他幫助的人,他會繼續當彭哥列首領,為了保護那些需要彭哥列力量的人們。

 

『我倒是挺喜歡這樣想的你,』骸這時候笑了出來,綱吉困惑的看他,『和我一樣,利用完的東西就不需要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黑手黨也是,因為可以接近你並且得到一些樂趣我才會答應加入,本來人類就該是這樣子自私的生物,你和我都一樣。』

 

『不想被你說啊。』綱吉皺眉,卻沒有反駁,『你來幹什麼?』

『帶你回去。』

 

『不要。』綱吉搖搖頭,『而且我也沒辦法輕易地離開這裡,又不是想回去就可以回去,身體沒辦法甦醒也是事實,並不全然是我不想回去。』

 

『但你也沒有嘗試回去吧,因為你想著就算不醒來也沒關係,』骸討厭綱吉那死氣沉沉的雙眼,沒有一點掙扎或者努力的跡象,直接放棄了希望的綱吉令人看不下去,『這樣沒關係嗎?喜歡你、重視你的那些同伴都在等著你醒過來,你要在他們心中留下和你一樣的後悔?或許他們會認為是自己沒能夠幫助你,沒能夠拯救你,因此而變得頹廢。』

 

『每次你總是拿別人當作藉口,自己怎麼想的卻死也不願意說出口,』綱吉聽骸這麼說時忍不住笑了,側過臉去時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寂寞,『我討厭逐漸變得和你一樣的自己。就算你說的都對好了,但我又該依靠什麼樣的想法生活下去呢?我根本就想不出來啊。』

 

他其實很討厭彭哥列。

雖然對骸說是為了保護家族而變強,捨棄了曾經的天真與理想化的想法,但事實上自己很討厭奪走那個美好日常以及至親的彭哥列,他心底某處曾想著把這個家族毀掉。但是,自己生存的道路卻也只剩下這一條,只要醒過來,他勢必會繼續作為彭哥列首領而生活下去,那樣的人生真的是自己希望的嗎?

 

為了家族、為了朋友、為了任何需要自己的人,所有的理由中卻不存在為了自己而活的理由,這樣的人生未免太過痛苦了,所以他才會待在這裡。

 

『那麼就先為了我而活吧?』

骸這時候說,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那並不是個溫柔的表情而是帶了點魅惑的冰冷笑意,他的手放到了綱吉的雙唇上,挑逗般的描繪那微彎的唇形,『沒有我就無法活下去的你,似乎也很不錯。』

 

那句話並非只是刺激綱吉的話,而是真心的。

骸對於內心有些喜悅的自己感到作噁,但他喜歡需要自己存在的綱吉。

如今他已經不再迷戀曾經屬於眾人,同時也只為了眾人而奮鬥的那個溫柔的男人,那個人永遠也不會只看著自己,永遠不會成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東西,所以即使再如何渴望也沒有辦法擁有,正因為喜歡所以更無法接近,太過完美的存在實在無法隨意的破壞。

 

也許,自己會做出那些讓彭哥列困擾的行動,就是下意識的想要折磨那個男人吧。

讓綱吉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綱吉也許就會變成只有屬於自己的存在了。

——啊啊,自己真是個最差勁的傢伙了。

 

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親手把重要的東西摧毀已經不曉得做過了多少次,利用蘭奇亞時好像也是同樣的感覺,他反正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論手段如何。

 

然後,一聲槍響響起。

骸微微地挪動身體避開了飛來的子彈,他並沒有非常驚訝於對方突然的攻擊,但他有些困惑為什麼在這個意識的空間中會有那樣的武器存在,不,連高牆都可以做出來,夢境中並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而綱吉明知道這裡是夢境卻還是攻擊了他。

 

『如果在夢境中被射中的話,你會死嗎?』

 

『不知道呢,我從來沒有在夢境中被任何人攻擊過,大概不會吧,畢竟我知道這是夢。』

骸聳聳肩,他想他是不會死的,就算一般人會死,自己也有力量可以改變夢境,所以在夢中就算受到攻擊他也不會有任何事情,不過也許會有些疼痛。

 

『那麼太好了。』

綱吉說完後立刻又朝著他連開了數槍,不知道什麼時候,骸發覺本來穿著中學制服的綱吉已經變回他成年後的模樣,身穿著在黑手黨中常穿著的黑色西裝,用他從里包恩那裏學來的槍法朝著骸不斷射擊,那把槍似乎並沒有子彈的限制。

 

不斷躲避的骸拿出了三叉戟反擊,連續打掉朝自己飛來的子彈。

經過一小段的時間後,槍聲好不容易才安靜了下來,骸只是有些困惑,像這樣程度的攻擊明明就不可能擊中自己,綱吉卻還是不斷攻擊到現在。

 

『我不想回去還有一個原因,』綱吉這時稍稍放下槍,但槍口依然指著對方,他的表情微微扭曲著,嘴角卻在笑,『你,難道沒有想過嗎?所有為了這件事情而應該死的對象都已經死了,現在就只剩下你,如果說我真的要為母親而復仇的話,那麼就應該要殺死你才對——我一直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這種想法。』

 

所以,如果就這麼死掉就好了。

連這種自己都害怕的醜陋想法也一起跟著消失就太好了,明明都已經不願意去想著傷害骸的事情了,偏偏骸又要來這裡把這些事情給挖出來,這讓他感覺非常的討厭。

 

話聲剛結束,槍響又緊追而來,骸往後一跳。

他看得見綱吉的眼神,那是雙非常平靜而空洞的眼睛,卻同時帶著一些冰冷的殺意,綱吉是真的想要殺死他的,即便知道在夢中並不會對現實的他帶來什麼傷害,或許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可以這樣毫不猶豫的攻擊。

 

骸往後逃離,而綱吉的身影也很快就被他擺脫在黑暗之中,骸不確定他會不會追過來。

已經許久沒有像這樣戰鬥了,骸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許的遲緩,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自從上一次和綱吉一起受傷之後他就沒有再外出進行任務,只是天天看著無法動彈的綱吉,想不出任何辦法,如今終於再次見到那個人,不管說什麼也不能夠輕易的放棄。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骸舉起三叉戟,他使出所有的力量朝著眼前的高牆揮下,一瞬間那看起來非常牢固實際上卻相當脆弱的牆壁開始剝落,然後出現了一個勉強能夠讓人通行的洞口,骸不知道為什麼綱吉會出現阻止他破壞這個牆,但他知道這一定和綱吉現在的狀態有什麼關係。

 

他走進去後周遭景色的轉變讓他驚愕,雖然說夢境本來就是會隨著一個人的心情和想法而隨時變化,存在於夢境中有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不是什麼稀有的事情,但果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景象使骸也稍稍有些錯愕。

 

『這裡是……並盛嗎?』

牆裡面並不是空無一物或者如同牆外的世界那樣陰森可怕的地方,而是骸也非常熟悉的景色,畢竟他曾經在那裏住過了數年平靜的日子。骸對日本並不討厭,並盛或許是少數帶給他美好回憶的場所,因為是在那個地方認識了澤田綱吉與他的那些夥伴,以及找到了庫洛姆。

 

他緩緩走在街道上,太久沒有回到日本使骸也感覺有些生疏。

他彷彿忘了綱吉的存在那般在這個空間漫步走著,這些應該是澤田綱吉還是中學生時的記憶, 儘管街道上沒有任何人存在,但這氣氛依然非常的溫暖,令人懷念。

 

然後骸停下腳步,眼前出現的這個地點大概是他和綱吉都最不願意觸及的地方。

平凡無比的小房屋,小小的庭院,窗戶反射著溫暖的光芒——那是澤田綱吉的老家。

 

本想著自己不應該去踐踏這種寶貴的回憶,但卻又有種自己不進去不行的感覺,彷彿有什麼力量在吸引著他,讓骸的心跳微微加快,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他往前踏一步,推開了小小的鐵門走進庭院中,發覺這些東西的觸感非常真實彷彿和真的一樣,這也表示綱吉有多麼重視這個場所,而且那些記憶鮮明得一刻也不曾遺忘過。

 

破壞了這一切的人,是自己,現實中的綱吉恐怕再也不會回到那個沒有人居住的房子了,只能保留下這些美好的過往回憶。

 

『你是…骸君?』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溫柔的呼喚他的名字,骸愣了一下。

然後他看見的是從房子內走出來的女性,不應該在這裡,不可能會在這裡,這是進入他人夢境中無數次的骸所無法理解的狀況,若是普通的夢境有當事人無意識下製造出來的人物存在那並不稀奇,可是現在所處的這個夢不太一樣,這是由骸強行在綱吉的意識中製造出來的,他們倆人見面的時候彼此都很清楚這不過是個夢,而非現實世界,所以在這個世界中擁有意識、能夠對話的存在應該只有骸和綱吉兩個人。

 

——既然如此,在現實世界就已經死去的女人,不該存在於此。

 

『啊,真的是骸君啊,好久不見了,真懷念啊。』美麗而溫柔的女性如同過去那樣親切的笑著,他們確實只見過幾次面,非常少的幾次,但那個女人對待他就和對待其他綱吉的朋友那樣親切和藹,因此一直都是讓骸稍稍有些不拿手的存在。

 

骸此時卻說不出話來,只是雙眼露出恐懼的望著對方,他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微微顫抖。

 

『綱君不在這裡呢,那孩子常常跑不見,不過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喔。』奈奈沒有發現骸的那種態度繼續說下去,『有骸君當那孩子的朋友真的太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妳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妳不是應該已經……』

 

『……嗯…那孩子還很愛撒嬌啊,就算勸他差不多應該離開這裡了,好像沒有辦法呢。』奈奈苦笑著說,她的表情和骸所知道的一模一樣,那慈祥的臉孔有著自己不曾感受過的母親深深的愛情,『我也很擔心他,可是果然由我說出的話他是沒辦法接受的。』

 

『那個傢伙難道一直都…這麼久以來?…呵…所以,每次我進入他的夢境後他都會自己主動現身,就是不願意讓我靠近這裡嗎?』骸冷冷地笑了出來,字裡行間中帶著些許的憤怒,『太可笑了吧,都已經過兩年了,過了那麼久的時間啊,卻連這種最基本的事情……』

 

已經兩年,從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已經兩年了。

卻沒能夠接受母親已經死去的事實,直到現在,一直都不肯承認那是事實的生活至今。

奈奈會存在於此就是最好的證明,既不是夢境無意識下的產物,也不是由骸製造出來的幻覺,而是因為綱吉自身的意識依然認為她還活在世界上的某處而不得不存在於此的人物,因為如果沒有她的存在,綱吉自己的意識也會不保,所以她才會出現在這裡。

 

骸的內心既感到可笑,卻又不可控制的刺痛。

誰也沒有發現,綱吉連母親死去的事情都沒辦法承認,可見他隱藏得多好。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綱吉才減少了跟其他人的交談,不再信任其他人,就是怕被那些理解他的朋友查看出蹊蹺。然而,若是綱吉沒有辦法承認事實,那麼肯定也沒辦法跨越那份痛苦的,越是否認親人已經逝去,就只是越加的深陷入那種痛苦之中,把自己逼到絕境。

 

不斷緬懷著過去溫暖平靜的記憶,只會讓人變得沒有辦法面對未來漫長而艱困的人生。

人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夠依賴僅僅存在於過去的幻影還有幸福,若不自己踏出來的話,肯定一輩子都只會關在那個牢籠之中吧,只是要踏出牢籠是需要代價的。

 

這讓骸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他,捨棄了那個傷害自己的家族。

對於過去曾經有過的僅剩一點的家族感情他也全部都捨棄了,使用極端殘忍的方式,他徹底斬斷了曾經有過的牽絆,然後把艾斯托拉涅歐的一切全都摧毀,正因為他不再對那個家族有所留戀,才得以離開那個狹窄的實驗場重獲自由,雖然他也因此變成了自己所不希望的模樣,卻也有了往後的人生——不論這是幸與不幸。

 

『果然,妳還是應該要死啊。』骸冷酷的握住手中的三叉戟,看著眼前的女人。

 

他對這個女人有好感,雖然談話的次數非常少,卻是讓人感覺到平靜的存在,不是黑手黨也不是任何一個組織的無辜的人,即使和自己沒有太大的緣分,但身為澤田綱吉的母親,骸內心一直對於害死了她抱著愧疚。

 

『謝謝你照顧那個孩子,骸君。』

 

骸知道,那並不是真正的她,只是被製造出來的假象,卻還是有了一瞬間的猶豫。

 

『抱歉了。』

 

他用力地揮舞三叉戟,幾乎沒有任何停留,三叉戟的尖端深深的插入了女人的腹部與胸口,濺出了鮮血,女人幾乎沒有發出聲音,那掙扎的身體很快就失去力氣,當骸再次將三叉戟拔出來的時候,傷口大量的血液流淌到地板上,並從利刃的尖端流到骸的手,骸感覺那血的觸感溫暖得過於真實,甚至讓他有些害怕這是否是真的。

 

他凝視著女人的軀體躺在血泊之中,慢慢地不再動彈,骸微微喘著氣看著眼前的景象,他的思緒有短暫的空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確。啊啊,自己果然是個很殘忍的人,即便這是個夢,卻依然能夠毫不留情的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毀壞任何一個無辜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幾乎是同一時間骸馬上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烈疼痛。

他的胸口以及腹部的襯衫開始滲出了鮮血,大概有三到四發的子彈貫穿了他的身體,他因為剛剛一瞬間的空白而沒有反擊或躲避,又也許是綱吉出現得太過突然,令他無法防備。

 

『媽媽!!!』綱吉的腳步跨過了骸,飛快地走到了女人的身旁,『媽媽,為什麼……』

 

『那個女人早就死了,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的吧?』骸忍耐著痛楚,平常人要是受到這種程度的致命傷肯定早就死了,但因為這是夢境,所以他才能夠利用自己的力量繼續留在這兒,但他還是慢慢的往後靠上牆壁,最後滑下地板虛弱的喘著氣,傷口非常的疼痛,『既然如此,為什麼還硬是要製造出這種假象?要你承認你母親已經死去的事實有這麼困難嗎?還要用這樣的方法來欺騙自己?不覺得很好笑嗎?』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媽媽、媽媽她不會死的——』

 

『已經被我殺死了。』骸冷冷地說,那句話讓綱吉閉上了嘴,他的臉非常的蒼白而且全身顫抖著,雙眼狠狠的瞪著骸,『不管你有多希望她還活著,多麼不願意面對現實,她都不會再次復活,所以別露出那種不像樣的模樣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擅自的進到這裡?這關你什麼事情!!不管我心中怎麼想、不管我是不是要去死還是要上哪裡去,都不關骸的事情……別再隨便的踏進這個世界了!!……為什麼你一定要來插手我的事情呢?我早就、早就不想要再見到你了——已經…已經不想要再回去了,我只要永遠待在這個地方——』

 

抱著母親毫無氣息的軀體,這種感覺像是讓他再次重溫那個時候的痛楚。

他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在眼前失去氣息的那一幕,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看到的是事實。

手指碰觸到的鮮血也和那時一樣,溫暖得讓他落淚,而他永遠都沒辦法讓奈奈再次活過來,彭哥列首領的位置又怎麼樣,世界最強的黑手黨又怎麼樣,他沒辦法保護最重要的親人。

 

『所以才說你還是小孩子啊。』骸淡淡的笑了出來,綱吉困惑的看著他,他不懂,為什麼骸沒有生氣憤怒,雖然這是個夢境但自己剛剛一瞬間是真心的想要殺死骸的,骸肯定也知道,卻沒有丟下他就這樣回去現實世界,本以為剛剛那樣的行動會激怒骸。

 

不想被知道的,不想被人看出來自己一直都沒辦法承認事實。

過了兩年的時間,始終沒辦法相信媽媽在自己眼前被殺死了,那個時候自己因為被折磨的關係而精神不太正常,所以也有可能是精神混亂下看到了媽媽被殺死的幻象也不一定,他不斷的說服著自己,媽媽也許只是被仇人帶走藏在某個地方,媽媽還活著,只要去找的話就能夠找到。

 

但是,越是逼近真相他就越是害怕。

所以把當初參與計畫的人都給殺光了,只要封住他們的口,他們就不會告訴自己『你的母親已經被殺死了』的這個事實,如今,參與計畫的主事者都被殺死,只剩下里包恩對梅第奇還有相關家族的搜查,但綱吉很清楚,當他們調查完後很快就會來告訴自己哪裡也沒有母親的蹤影了吧,到時候他就必須要承認這個事實——

 

因為她早就已經死了。

 

所以,不想回去,與其要面對那樣的事實不如就這麼死掉。

只是他真的很想念大家,很想念骸,很想要再一次的看他們一眼,想和他們在一起,回到以前那樣快樂而無憂無慮的生活,就算有再多的痛苦似乎都可以和他們一起度過。但綱吉知道,要再次回復那樣的日子他就必須承認母親是因為自己而死,因為這個家族而死,這樣他才能夠擁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未來的日子。

 

而他就是沒辦法靠著自己跨出那一步。

 

所以這並不是用來保護自己的牆,自己變得怎麼樣都好,他抱著這樣自暴自棄的想法,所以不可能是用來保護自己的,這是用來保護他母親的牆,好讓自己可以持續的說服自己奈奈仍然活在這個世界的某處,這是將他困在夢中的枷鎖。

 

『你確實很幼稚啊,這個世界遭遇過比你更痛苦的經歷的人多得是,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輕鬆的逃避呢?』骸諷刺的低哼一聲,綱吉因為那句話而狠狠瞪著他。

 

『……就算是那樣,你也沒有資格指責我。』

 

『或許吧。』骸不在意的聳聳肩,他感到自己的手沾滿了血腥的黏膩觸感,本來他可以用幻術修補這些傷口的,但他總覺得這是自己理應得到的痛楚,『反正我就是為了自己什麼都可以丟棄的人,只要為了自由,就算要我殺無辜的人或者對我好的人,我也會下手的。』

 

『……骸。』微微顫抖的聲音,綱吉抱緊了懷中那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

 

『大概因為這樣的態度,使我沒辦法跟其他人產生聯繫,因此我的生活開始變得非常無聊,不製造點刺激的話就沒辦法活下去,反正也沒什麼割捨不下的東西,就算是自己的命也是,如果能讓事情變得有趣的話我也隨時可以捨棄。』骸輕聲說著,然後露出了一個些許溫柔的表情。

 

綱吉這個時候的眉頭已經緩緩放鬆,聽著他說話,那讓骸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綱吉還是願意聽他說話的。

 

『但是,這樣隨興活下來的人生中卻碰見了犬和千種,然後是你以及庫洛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和你們在一起,因為你的關係而被牽連進黑手黨中參加了莫名其妙的戰鬥,甚至是最後被迫加入彭哥列以及那之後的時光,我居然感覺自己非常快樂。』

 

綱吉瞪大了雙眼,他從來沒有聽骸這麼說過。

應該說骸不會像這樣對人吐露內心,更不曾在他面前表現出他的真心。

態度總是捉摸不定的這個人,此刻用著非常溫和的表情述說著一直以來的心情,而那是實話,綱吉能夠感覺得出來。

 

『痛苦得想死什麼的…不,是覺得死了也沒差…那個時候的我從來就沒有幻想過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加入黑手黨。』骸自嘲的笑了出來,然後他抬頭看了綱吉一眼,『你能夠預料嗎?未來的自己永遠都是現在這個樣子,永遠都不會再發生改變?』

 

『我……』

『只要時間過去,就會改變,這就是身為人類最可悲的地方。』

『但是我……』

 

『我不會勸說你要你跟我回去,麻煩死了,反正該殺死的東西我也殺死了,當然,要是下一次來看見她還活著我會再殺一次,直到你害怕再讓她活過來的程度——要是因此而恨透我的話倒是正如我所願。』冷漠的看著綱吉依然抱在懷中無法放下的奈奈的軀體,骸很討厭那樣子緊抱不放的綱吉,『但現在這種程度是殺不了我的,這裡畢竟是我擅長的世界,用幻術隨便弄一下傷口就會復原,所以想殺我的話就到外面的世界吧。』

 

綱吉這次沒有破口大罵了,只是有點困惑的望著骸。

骸伸出手,他不曉得綱吉會不會拒絕,但是他碰觸了綱吉的臉龐,然後輕輕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吻,吻中沾著鮮血的味道,他卻覺得異常的甜美。

 

『還有,我早已經不再迷戀過去的你的幻象了。』

 

最後的低語後骸就從那裏消失了,大概是受了傷後沒有復原於是幻覺的力量也變弱,變弱後就這麼回去了,留下綱吉獨自待在那裏。

 

然後過了一會兒,綱吉抱著母親的軀體,在那裏一個人低聲哭泣了起來,只是那聲音不像剛剛那樣絕望悲痛,而是帶有溫度的,他的淚水不斷落在奈奈的身體上。忘記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小心翼翼的放下奈奈的身體,他知道,被骸徹底破壞之後的這個地方已經沒有辦法再將它們修復到原本的模樣,就算是他,在親眼目睹了又一次母親死去的模樣,他也沒辦法再欺騙自己。

 

然而,他感覺到胸口燃燒般的憤怒的同時,卻也彷彿獲得了這兩年來他所渴望的解脫感。

 

 

 

 

 

 

 

 

 

 

 

車子緩緩的駛向某一處陰影然後停下,部下恭敬的下車為他敞開車門,裡頭穿著一身淺褐色西裝的男子不疾不徐的走下來,接過部下上前交給他的花,那是他今天早上匆匆準備好了白色栀子花,他特別喜歡這種花,感覺很適合他要探望的人。

 

「BOSS,需要不要我陪同您一起去呢?」

 

男子微微一笑,「沒關係,有人和我約好了見面的,我會很安全。」

其實他看得出部下眼中帶著一些憂心,或許是在顧慮他的心情吧,每到了這一天家族的同伴們就會面露憂愁,彷彿在擔心他會突然暴斃一樣,綱吉必須說他們實在太多心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儘管那件事情已經過了數年,某些記憶一回想起來還是讓人膽戰心驚,所以部下們會這樣對他小心翼翼也是理所當然的,綱吉將這也當成是一種對他的愛護與忠心,所以不曾覺得麻煩,只是大家對他的態度會令他覺得有些尷尬,因為他可以意識到自己曾經為多少人添了多少麻煩。

 

告別了開車的部下他一個人進入墓園,這裡零散的有幾個墓碑,大多是十字架型的樸素模樣,本來一開始想過要安葬在日本,畢竟那是他的故鄉,但對沒辦法常常回去的自己來說西西里已經是第二個家了,不願意分離太遠,也不希望每次想探望一下母親時就必須勞師動眾的飛回日本去,所以後來還是選擇在這個地方。

 

澤田綱吉順著他的記憶向前,沒有多久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穿著深色長衣的修長身影,他側著臉直盯著他跟前的碑石,那是一塊明顯和周遭其它墓碑不同的區域,旁邊種滿了漂亮卻不奢華的花草,而光滑的石板上頭刻著『澤田奈奈』的名字,以及彭哥列的標誌。

 

「不覺得很不適合嗎?」這時那個男人輕聲的說,口氣中帶著微微的嘲諷,「以彭哥列之名來陪襯她,她並不是彭哥列的人吧?不會覺得汙辱了她嗎?我以為你不喜歡這樣。」

 

「我倒是覺得這樣不錯啊。」綱吉聳聳肩,然後笑著走上前去站到了對方身旁,蹲下身將手中的花放在石碑的旁邊,「這麼一來我也不會輕易的忘記這帶給我的恥辱還有疼痛,作為彭哥列的首領,絕對不能夠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真是無聊,黑手黨可不是說變就能變的東西,你也很清楚吧?」

 

「是啊,而且你也是老樣子的都不會變呢。」綱吉聽著對方口中那厭惡的語氣,忍不住輕輕一笑,「骸。」直直看著對方那雙異色的眼眸,從骸的眼底不曾浮現出懺悔或者痛苦之類的表情,這幾年來他都是這樣,不曾改變。

 

骸不是一個會後悔曾經做過的事情的人,但他會因為綱吉的要求而來這裡,這幾年來從沒缺席過,他儘管一臉不甘願,但因為能夠在這裡單獨與綱吉見面,使他心情還不錯。

 

「你是從密魯菲奧雷直接趕過來的嗎?」

 

「是啊,會議開的時間比我想像中久,不過還是順利的結束了。」綱吉扭了扭有些痠痛的頸部,「最近事情很多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里包恩還一直強人所難的說兩個小時以後要回到彭哥列繼續開會……」

 

「真是辛苦啊。」骸事不關己的回答。

 

「你也跟著來。」綱吉說,然後很高興的看見骸的表情垮下來,看來非常不想要回去彭哥列,「任務已經完成了吧,所以你才能夠出現在這個地方,自然也沒有拒絕回家族的理由。」

 

「碰到你真是沒有好事呢,我知道了。」

 

骸並沒有抗拒,綱吉知道他不能夠抗拒。

只要是綱吉的要求骸就不會拒絕,大概是從綱吉醒來以後開始吧,以前總是自由行動而毫不受家族規範的骸開始停留在彭哥列本部,也因為剛剛甦醒的綱吉精神狀況有些不穩定的關係,骸才沒有走遠而是留下來看看情況,但更大一部分是因為綱吉的要求。

 

『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看見骸的時候綱吉只對他提出這個要求,那雙眼睛依然非常冰冷,看不出是為了報復還是其他的關係,但骸並沒有拒絕,就彷彿他早已知道綱吉會作這樣的要求般。

 

所以現在骸、庫洛姆以及犬和千種,甚至是蘭奇亞,都重新成為了本部的成員,彭哥列的其他同伴也毫無排斥的接納了他們,即便偶爾有些衝突,但守護者之間也認為骸在最後把綱吉帶回來的事情上雖然不足以彌補他所犯下的錯誤,卻也已經算是挽回了不能再更糟的狀況。

 

「你一直都很討厭黑手黨,強迫你生活在黑手黨中說不定會讓你感覺比死還不如吧。」綱吉和骸並肩走著,骸這時看了綱吉的側臉一眼,看得出對方帶著一點歉意,「是不是有點後悔了呢?」

 

「確實,黑手黨還是一樣令人作噁,你也變得越來越接近那些我討厭的人。」骸說著,這時候卻伸出手拉住了綱吉的手,平時是不會這麼做的,所以那觸感讓綱吉有些驚訝卻不厭惡,反而久違的心跳微微加速,特別是看見了骸嘴角淡淡的笑意,「但意外的,我覺得現在的狀況還不錯。」

 

「……你真是善變的傢伙。」綱吉有點小聲的別開頭,說。

 

骸低哼一聲,「你才是變得比較多吧。」

但是那句話並沒有勾起任何綱吉的反感,反而是綱吉有些感嘆的低喃了一聲『是啊』,然後就沒有說話了,骸想或許綱吉不管過了幾年,再次經歷這一天仍然讓他心底留有疙瘩吧,所以稍稍抓緊了他的手,讓綱吉有些困惑,許久才露出明白的神色,骸大概是在擔心他。

 

「骸。」綱吉輕輕呼喚他的名字,然後把身體靠了過去。

 

「怎麼了?」

 

「抱歉,我似乎給了你很多枷鎖,對你來說是種困擾吧。」綱吉低聲地說著,他知道,骸不再和以前那樣行蹤不定的原因是出於自己,不知道是罪惡感或者是其他的原因,綱吉偶爾會覺得做出這些要求的自己非常狡猾,「但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的心情……正因為有你在這裡,我才能夠在彭哥列繼續撐下去也不一定。」

 

突然有點明白當初骸為什麼總是嚷嚷著要奪取他的身體,明明已經不再是他的目的,卻像是口頭禪般掛在嘴邊,肯定骸也是在製造一個能夠留在他最討厭的黑手黨中的意義吧,而那個理由就是為了澤田綱吉,如今綱吉似乎能夠體會對方那彆扭的感受。

 

雖然胸口還是會隱隱作痛,特別是看著骸時會想起很多事情,痛苦並沒辦法完全釋懷。

但是卻也因為骸在這個地方,讓綱吉覺得無法丟下這個傢伙不管,畢竟沒有人能夠掌握常常我行我素的惹出麻煩的這個男人,如果自己也不在的話,彭哥列的夥伴們會因為他而過著充滿風險的生活吧。

 

「如果我說討厭留在這兒,你會寬容的放我走嗎?彭哥列。」故意稱呼彭哥列的名字,骸已經很久沒有那樣叫綱吉了,稱呼彭哥列時總會覺得綱吉是首領,是屬於眾人的,所以骸最近已經不再那麼叫。

 

「呃……」

 

聽到對方的猶豫,如果是很久以前他所知道的那個濫好人,大概會一口答應。

只為他人著想,非常溫柔,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彷彿什麼錯誤都能夠包容的那個人,如今骸依然會感覺想念,但曾經的時光已經不再了,所以那個形象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而眼前浮現的是如今這個有點自私,作風非常強硬的男人,只有很偶爾才會露出一點笑容。

 

不過,不知為什麼,綱吉的笑容常會讓骸心動不已。

骸很迷戀那個笑,因為那對如今的綱吉來說是難得的行為,綱吉大多只有在和守護者們單獨相處以及和自己在一起時,才會露出那種靦腆的微笑。

 

沒錯,就好像那只是屬於自己的,而骸喜歡這樣的感覺。

比起被眾人所擁有、愛戴的存在,骸更眷戀這種只為自己而存在的東西。

 

「你知道嗎?」骸這時候語氣輕挑,調侃般的靠近綱吉的耳邊低語,而他可以清楚的看見綱吉的臉頰微微不適應的泛紅,「這一切都如我所願。」

 

 

 

FIN

作者廢話:

這篇終於結束啦~

接下來要開什麼我還在猶豫,不過這篇真的寫得我心破碎(躺

下次不寫這麼痛苦的劇情啦,感覺綱吉好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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