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的風將葉片吹到了他的臉上,他靜靜的坐在長椅上頭,一直有人從他的面前走過。
這條街附近的居民過去經常在黑手黨的威脅之中生活,彭哥列和密魯菲奧雷的爭鬥時期他們學會了緊閉門戶,對黑手黨的爭執視而不見,也學會不再對執法單位通風報信,因為那只會讓他們的生活更加痛苦而已,連警方也無法介入如今黑手黨的鬥爭,然而,在彭哥列消失後的這一年他們的情況就大大改善了,過去好一段日子都沒有外出自由的綱吉,映入他眼簾的街道的模樣是一片和平、開朗,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還要堅持將彭哥列復原。

 

普通人是不會分辨什麼黑手黨的好壞的,只要是黑手黨,說穿了就是犯罪組織。


——只要不要來打攪我們就好了。


他們一定都是這麼想的吧,他們只是希望家人平安就好。

綱吉抬起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掛在街口麵包店外頭的時鐘悄悄的指向了六點半,天空暗下,一個腳步聲輕盈的停在他的面前,綱吉睜開眼睛,眼前一雙小手拿著一朵玫瑰,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露出微笑的男孩。

孩子是在街上賣手製工藝品給觀光客的,他們為這條街添增了不少色彩。

 

「我可不是觀光客喔。」綱吉苦笑著說,卻還是接下了那朵花,然後掏出了錢給對方。


「謝謝你,先生!最近都沒有人想買了。」

綱吉看著男孩興奮的跑走,隨後沉下眼看著眼前的紅色玫瑰,那是假的,手製的假花,有些粗糙但綱吉覺得看著意外的可愛,其實真要買花的人大可到花店去,就算是冬季依然可以靠著溫室培養違逆季節買到想要的花朵。


「玫瑰……」沉吟了一會兒,他知道自己又開始想起來過去的那些事了。


就算是過了七年以後的現在,他還可以想起那張臨死前朝他微笑的臉龐,那張女人的臉,然後綱吉覺得那可能是在母親和初戀情人之後留給他最深刻印象的女人,就算他們並沒有真正的深入來往過,也從沒有了解過她,對方的生命卻是自己親手了結的,生命在自己手下消失的感觸 無比深刻,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他還記得自己看見對方死前微笑的表情,明明已經受了重傷,也很清楚她只是白蘭的一顆棄子,無足輕重,也不再會對彭哥列產生什麼影響了,不過是區區的間諜,她不過是為密魯菲奧雷工作而已,他還是對她開了最後一槍,他無法原諒對自己做了這種事情的仇人,復仇時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一槍之後,他的手似乎就不太害怕沾染血腥了,一瞬間浮現出『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其實沒有什麼差別』的想法,當時的他不顧史庫瓦羅或其他人的阻止把在場的敵人全部都殺掉了,對於自己犯下錯誤的事情產生強烈的憎恨,然後他意識到原來就算是好欺負的自己在這種狀況下也是會感到憎恨,覺得自己也變得像個黑手黨了。
自那之後過了七年,這其間他靠著自己或他人的手傷害了許多對彭哥列造成危害的人。

他是家族的『父親』,他必須要是強大的,豪不動搖的存在。

突然一隻手用力的打在他的額頭上,綱吉痛得睜開眼睛,他伸手擦去了眼角的一點濕潤。


「你在想些什麼?不是約好六點半和人見面嗎?卻在這裡發呆。」那個聲音冷冷的說著,綱吉看見了那黑色的身影時總覺得好久不見了,他微笑起來,「BOSS,人都已經到了。」


「里包恩。」綱吉喊著對方的名字,曾經只要這個人在他身邊他就會覺得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你沒有被白蘭留下來嗎?我還以為你也許沒有辦法過來。」


綱吉了解的,白蘭重視里包恩的能力更甚於自己,他確實是個善於用人的領導者,所有人都在適當的位置工作,也許是因為彼此間本來就沒有信任關係,他也不在意哪些人過去曾是敵人,綱吉相信白蘭一定也看得出彭哥列的強大有一半以上都是里包恩營造的,所以白蘭也經常和里包恩商量事情。


相比起里包恩,綱吉覺得自己的就好像是戰利品一樣的存在,白蘭是想得到他,但是就僅此而已。
偶爾對於白蘭的執著感到些許害怕,不知道他到底對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
但是不能夠理解那個男人的想法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他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你知道原因嗎?」


「不就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嗎?沒能夠順利的看到我害怕的模樣,中途被骸打斷的事情讓他耿耿於懷。」


「哼。」里包恩不太高興似的,他得知綱吉一個人去見白蘭時也生氣罵了他,斥責了整整半個小時。


綱吉站起來,他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去能夠安靜談話的地方,雲雀留在密魯菲奧雷的本部中如果有任何情況發生就會通知他們,而骸則是先去迎接吉留涅羅的人,當初在合併的條件中讓黑魔咒退出密魯奧雷權力中心,就是希望可以更容易和吉留涅羅的人隱密的接觸,儘管一開始那邊的人抗爭的很厲害,對於澤田綱吉突然背叛彭哥列選擇合併的事情抱持著不認同的看法,也有人認為綱吉和他們的公主一樣受到了控制。

綱吉跟在里包恩身後距離一步的位置走著,突然他停下腳步,里包恩回過頭疑惑的看著不再往前的首領。

「其實,我剛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件事情,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當初為什麼會那麼做呢?」綱吉微微困難的開口,聲音卻很平靜,像是自言自語,「如果,當時沒有殺掉她的話會不會……」


「你是說蘿絲貝拉?」


「為什麼大家會把那時候的事情叫做『Rosa Bianca(白玫瑰)』呢?」


「因為密魯菲奧雷當時沒有浮出檯面,不知內情的人都認為是那個女人的錯吧,總是要有人承擔責任。」


「我知道…但若有誰要承擔責任,我覺得那應該是我才對。」綱吉說話時的眼神好像望著很遙遠的某個地方,他比誰都要清楚當時的事情,那時復仇者是打算抓他的。


里包恩呼了一口氣,突然將帽子拖了下來一把壓上了綱吉的頭上,遮住了他那陰暗的雙眼。


「把這表情留給那些真正應該可憐的人,現在可是要去會面啊。」里包恩皺著眉頭,看見綱吉不開心的模樣他也會被感染那種情緒,畢竟綱吉是他的首領,「就我而言,當初死掉的人是她真是太好了。」


「什麼?」


「我說,不是你死掉就好了,至少我很感謝這件事情。」


里包恩說完那句話後就轉身離開,示意綱吉快點跟上,綱吉拉下了黑色的帽子勾起了一抹淺笑。
之後他就跟著里包恩前往他們應該要去的地方,雙腳走過冰冷的道路,他拉上了身上的大衣。

 

 

 

 

 

 

 

 

在只有兩批人馬存在的這間餐廳中,γ顯得有些不安,他緊皺著眉頭望著在他面前的六道骸,澤田綱吉居然派了這樣的男人來迎接他們,畢竟這個人也是危險人物,但是想一想也沒有比骸更適任這個接應工作的人,或許,幻騎士的事情讓他們對於霧都變得無法信任了也不一定——就算到現在,也不知道澤田綱吉是不是真的值得相信。


過去的那個人,每年在宴會中見到的他總是笑得相當溫和,宴會中曾遠遠的看他和尤尼講話的面貌,當時覺得這個男人應該不像外頭傳得那麼令人害怕才是,最強黑手黨的首領,多少都會被抹黑。
但在過去的七年彭哥列的手段比起過往九代帶領的時期更加強烈也是事實,彭哥列首領在某個時候開始就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一樣不再用被動和緩的手法來維繫家族,而選擇了更強勢、侵略性的手段。

當然只要是黑手黨都知道著名的那個事件,也知道背後的黑手就是密魯菲奧雷,但當時的吉留涅羅在同時間也受到了密魯菲奧雷的侵蝕,自身難保,彭哥列和密魯菲奧雷之間應該有著不可抹滅的仇恨,卻在一年前突然聽見彭哥列與之合併的事情,γ從未見過白蘭如此積極的想要促成某件事情的模樣。


忍不住產生了懷疑,是否從一開始彭哥列和密魯菲奧雷就是同夥的人,或許澤田綱吉那些溫和的表現只是在演戲。
除了公主外,沒有人真正近距離接觸過彭哥列首領,誰也不知道他內心計畫的到底是什麼。

「到底你們的首領什麼時候才會到啊?」在一旁的野猿打斷了這緊迫的氣氛,嚷嚷著。


「再等等吧,彭哥列要到這裡也是很麻煩的吧。」太猿安撫著對方,但看得出他也有些不安,畢竟面對這種類似反叛的會談,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的狀況,他們也很有可能會是被設計了,彭哥列若將他們會面的事實交給白蘭,尤尼的立場也會變得比現在更加不利。


「不需要那麼緊張,我們的首領是不會做什麼事情的。」似乎覺得他們那種焦躁的表情很有趣,骸微笑著說,然後他把視線毫不客氣的對上了坐在正中央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改變的尤尼,對方注意到了骸的視線後就回以一個微笑,骸稍稍驚訝的往後退了退,不愧是吉留涅羅的首領,明明沒有什麼強烈的感情卻還是帶來了些許壓迫感。


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對方的這種地方和綱吉有點像吧。


「抱歉,我來遲了吧?」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起來,一陣微冷的風吹進了溫暖的室內。


隨著兩個腳步聲音,綱吉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來一臉鬆了口氣的神情,骸這時候走了過去幫他拉開了椅子,綱吉將外套隨手一脫便毫無避諱的坐下了,然後揮了揮手讓骸到外面去和其他人一起守著門口,以防有任何變化。


走在綱吉身邊的里包恩看了看一臉警戒的γ等人,僅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然後他也坐了下來。


「綱吉,里包恩叔叔。」尤尼看見兩人時輕聲的喊,綱吉只是禮貌的點點頭。


「好久沒有這樣說話了,尤尼。」綱吉注視著和之前談話時一樣的尤尼,內心充滿了喜悅,「我一直都以為你被白蘭控制了,里包恩也很擔心你,但現在看來沒有問題。」他看了看身邊的里包恩,對方似乎不太坦率的撇開了頭。


「……我也是最近才恢復的,我一直在等待醒來的時機。」尤尼看著眼前的綱吉。


總覺得綱吉的臉有些疲憊,綱吉和她不一樣,綱吉一直都是直接面對白蘭的壓迫從未逃避,有時候也會擔心讓綱吉接觸白蘭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但綱吉的表情卻比他們好久以前見面的時候來得平靜許多。

「真的很抱歉,尤尼,這段期間對γ先生和吉留涅羅的各位都做了不好的事情,我要先為這件事情道歉。」


「為什麼?如果一開始就想和我們合作的話,又何必將我們的人趕離本部?」γ忍不住開口問了他一直都想要詢問的事情,綱吉一上任便要求讓黑魔咒退出權力階層,這是條件之一,而白蘭乾脆的捨棄了和尤尼的約定將黑魔咒交給綱吉處置,對於他而言,沒有意識的尤尼只要繼續留在密魯菲奧雷就足夠了,其他事情都不比綱吉歸順來得重要。
在那以後,綱吉將黑魔咒包括吉留涅羅的那些人全部從本部趕了出去,讓他們到偏遠的基地。

本來黑魔咒在本部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微小勢力全都被彭哥列的人取代,再加上白蘭對綱吉的重視,彭哥列的權力遠遠大過他們和傑索家族合併時的情況,這讓吉留涅羅中的人一度很不滿——γ也曾衝到綱吉的辦公室去逼問他,卻被獄寺和山本兩人趕了出來,彭哥列對他們的態度一直都不算好。

「這是為了不讓白蘭認為我會和吉留涅羅合作,這一直都是他最忌諱的事情,他害怕尤尼會被奪走。」綱吉嘲諷的勾起一抹笑,「即使那個人是我也不例外。」他想得到73,沒有什麼比他的大計劃更重要的,他就是那樣的人。


「我們不觸碰中心的事情,白蘭為了防範綱吉反叛會將所有的監視都落在綱吉身上,我們行動也會比較有利。」尤尼抬頭對γ說,微微一笑,希望他可以更放鬆一些。


「這…確實是這樣沒錯……」γ回想過去的一年,他們的行動確實變得比以前自由很多,就算做了什麼出軌的事情白蘭也一概不理會,因為白蘭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黑魔咒,但這樣的解釋沒有辦法讓他輕易釋懷。


「時機,我想差不多了,就是現在。」綱吉抿起嘴對著尤尼輕聲的說。


「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出綱吉你在猶豫,就算對方是白蘭你還是在猶豫嗎?」綱吉聽見尤尼那麼說只是沉默,說不出話來,沒有辦法反駁也沒有辦法承認,都到了這個時機,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夠再心軟的,過去面對彭哥列的敵人都可以那麼輕易的抹殺,卻只有在面對白蘭的時候還殘留那種微痛的感情。

 

「猶豫…我或許是還有猶豫吧,但是我會做我應該做的事情。」綱吉闔上眼,尤尼看得出綱吉的覺悟。

 

「里包恩叔叔跟我說你一定會保護我,但我希望……綱吉你只要考慮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畢竟,我也是吉留涅羅的首領,所以我也要參與戰鬥才可以。」小小的手握緊,尤尼看起來下定了決心,她不想只當被保護的一方。


「公主!您已經決定要和彭哥列合作了嗎?」一旁的γ有些驚訝尤尼會這麼說,公主的口氣就好像早已經彼此知道這一次偷偷會面的目的,只有他們這些部下不了解,尤尼只是將手輕輕碰上γ的手臂,對他笑了一下。


「不用擔心,綱吉一直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可是,參戰什麼的……這種事情交給我們去做就……」γ不希望尤尼參加任何戰鬥,弱小、不懂怎麼傷人的尤尼,就算真的要幫助彭哥列,尤尼也不該上戰場,他答應過前代首領一定會保護她的女兒,必須要守護著這個家族。


「這是尤尼自己決定的事情,你們這些部下應該要遵從啊。」里包恩插嘴,γ有些被冒犯的瞪著對方。


「別在這種時候挑釁啊,里包恩。」綱吉困擾的勸說,里包恩只是輕哼一聲轉開頭,然後綱吉無奈的搖搖頭後看向γ,真誠的注視著他的雙眼,「我們並不是要求吉留涅羅全體都要參戰,尤尼我們是一定會保護的,只是需要有更多人分開密魯菲奧雷的戰力,因為就算是現在他們的力量依然相當強大。」γ看著綱吉陰暗下來的表情,他也知道如果只有彭哥列現有的戰力的話,大概也很難對密魯菲奧雷起到什麼作用,不然當初吉留涅羅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屈服。
 

「身為彭哥列的首領,我無論如何都想要減少傷亡的人數。」
綱吉說完後突然站起身,將一旁的野猿和太猿都嚇到了,警戒的退後了一步,綱吉卻毫無猶豫的彎下腰。
面對彭哥列首領如此恭敬的行禮,γ的表情有些呆滯和疑惑,內心早已動搖了一半。


「請您務必考慮我們的請求。」

 

 

 

 

 

 

 

 

 

獄寺收拾著凌亂的桌面,將那一疊一疊的公文整理歸檔,從以前到現在綱吉就不擅長這種事情,東西總是隨意的放在桌上,每一次都是他幫忙收拾的,至少還有一些事情是他幫得上忙的,獄寺感到很開心,但他在收拾的途中手指碰到一樣東西時停了下來,他將那拿了起來放在眼底瞧。


那是他們進入密魯菲奧雷後唯一的一張合照,綱吉把家光和巴吉爾等人送到了日本奈奈的身邊,同時也將保護他們的任務交給了藍波,其實目的擺明是為了讓他們可以脫離密魯菲奧雷的掌控,家族的幹部到這裡就只剩下他們幾個守護者了,阿爾克巴雷諾中也只有里包恩留下來,好多人下落不明,還有一些人離開了彭哥列。
但是,也不是說在密魯菲奧雷的日子中就完全沒有快樂的事情。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是很開心的,綱吉站在中間笑著拉住了那兩個不想要站在一起拍照的人,山本、獄寺和了平則站在綱吉的另一邊,幫他們拍照的人是入江正一,那是在這裡生活以來難得愉快的日子。

「BOSS他去了哪裡了呢。」獄寺輕嘆。

 

最近綱吉似乎隱瞞了他們很多事情,這個他也隱約察覺到了,畢竟在綱吉身邊最久的是他和山本,不可能沒有發覺綱吉的異樣,但獄寺能夠了解綱吉只和那兩個人共享秘密的原因,雖然內心總是有些忌妒,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忍耐,綱吉會選擇瞞著他們或許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涉險吧。


「請問……?」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門邊傳來,獄寺抬起頭,「…BOSS…不在嗎?」


「庫洛姆。」獄寺睜大了眼睛,然後對著少女微微一笑,「BOSS剛剛出門去了。」


「啊…我聽說白蘭不再限制BOSS的行動是真的?」


獄寺點點頭,然後他走上前去將門打開了一些,庫洛姆有點畏畏縮縮的習慣至今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在經歷這麼多事情後獄寺也認為庫洛姆是同伴了,對她不再和以前那樣針對。


「骸沒有告訴你他們要去哪裡嗎?」


「沒有,骸大人什麼也沒有跟我說,」庫洛姆搖搖頭,臉上浮現一絲寂寞,「所以我有點擔心。」


「這樣啊。」獄寺想了想後他指了指手中整理好的文件,提議道,「我等一下剛好要拿這些去雲雀那傢伙那裡,要一起去嗎?或許他會知道BOSS的行蹤也不一定。」


「可以嗎?」庫洛姆抬起頭來,顯得有些急切。


「嗯。」

他們退出了綱吉的辦公室,關上門之後能夠感覺到室內的溫暖慢慢消退,變回一種冷冰冰的感受,在密魯菲奧雷的基地中總是給他們這樣的氣氛,到處都是監視和竊聽綱吉行動的機器,攝影機鏡頭轉動的聲音總是讓人好不心煩,走道是銀色的金屬質感沒有一絲人氣,獄寺發覺只有在綱吉的身邊時這種冷硬的氣氛會變得少一些。
他和庫洛姆安靜的在走廊上走著,最先開口的是庫洛姆。


「BOSS他還好嗎?」


「為什麼這麼問?」獄寺疑惑的看著庫洛姆,「你最近沒有見他嗎?」


庫洛姆倉促的搖搖頭,「沒有,因為BOSS好像很忙,也很少來找我說話。」


「我也一樣啊。」獄寺嘆息,沒有首領在身邊的時候他就會覺得有些空虛,他就是為了綱吉才一路走到現在的,不管有多辛苦,不管每次看見綱吉受傷、難過的時候有多難受,他還是想留在綱吉的身邊,明明他們就是親友,有什麼話不可以說的呢?


「其實最近——」庫洛姆綱想要講些什麼,卻被一個令人在意的事情打斷了。
兩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並抬起頭和迎面而來的人對望,那一頭綠色長髮的男人也停下了腳步冷冷的打量著他們,不像是看到綱吉時那樣溫和的表情,桔梗在面對其他彭哥列的人時依然冷酷,當然獄寺他們也不曾給過他好臉色看,他們雙方沉默了幾秒鐘。


「獄寺隼人,你們的首領呢?」


「為什麼要告訴你?」獄寺低哼,對桔梗那種高高在上的語調感到厭惡,「BOSS的行動不是你該關心的。」


「當然,澤田大人要去哪裡是不關我的事情。」桔梗承認,他勾起一抹冷笑。


「我們可不是你們的部下,首領從頭到尾就只有十代首領一個人。」


「喔?」桔梗撇開頭,走過了獄寺的身邊,然後丟下了一句話,「你們的首領也不過是白蘭大人的收集品之一罷了。」


「你!!」獄寺轉過身想要抓住桔梗,卻被一旁的庫洛姆拉住制止了。


望著那個遠去的身影,獄寺的手輕輕發抖,明知道那是對方挑釁的言詞,他還是忍不住憤怒,桔梗平時對綱吉是很尊重的,絕不會和他這樣說話,但是對著綱吉的部下就沒有那麼客氣。

桔梗慢慢的走向白蘭的房間,剛剛對方喚他過去好像有什麼事情想要談,一同召集了其他的真六弔花。
上一次狼毒消失之後他們也稍微警戒了起來,至今攻擊者依然不明朗,但猜想能有這種力量的也只有失蹤的瓦利安。
儘管他們的敵人除了彭哥列外還有很多,但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有這個實力打敗真六弔花的一員,白蘭表面上說要讓綱吉暫時得到自由,但內心大概還是沒有完全放心吧,一直以來多疑的白蘭卻給予了綱吉自由行動的權力,桔梗忍不住覺得白蘭說不定只不過是對於總是要懷疑澤田綱吉的做法感到厭倦了。


那個人其實是很希望澤田大人真心歸順的吧,才會做了那麼不智的決定,放敵人自由這樣的事情不像他會做的事。
桔梗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白蘭的那種想法,跟綱吉相處一段時間後就會不知不覺認為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但正是因為這樣才更感到不安,善於控制人心的白蘭其實不擅長應付這種人。


「白蘭大人,我進來了。」門敞開,桔梗走了進去。
其他的人都已經到了,桔梗環視一圈看見了鈴蘭和雛菊,他挑起眉,照理說白蘭最後聯絡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我剛好想問你呢,有看見石榴嗎?」


「他不在房間?」


「到處都沒有見到人喔,連絡他也沒有回應。」白蘭微微笑著說,桔梗驚訝的睜大眼睛,「嗯——到底是去了哪裡呢?」

聽白蘭語帶笑意輕鬆的說著,似乎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桔梗卻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骸站在外頭,冰冷的風吹過他的臉,他看向旁邊懼怕的遠離他一段距離的吉留涅羅的守衛,他們一同負責看守外面的狀況以防有誰打擾會談,但是顯然對方的人對他有所『誤會』,骸心底冷笑,黑手黨中沒有人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們都聽過他的事情,北義大利殘殺事件的真兇,同時也是在『白玫瑰事件』後續中殺了數個自己家族隊員的男人,他清楚得很,很多人都不懂彭哥列的首領為什麼不將這樣的部下捨棄,為什麼還要讓他繼續留在彭哥列中作為親信,骸不在意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他只需要綱吉的信任,這個世界只要綱吉願意留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如果綱吉的雙手被染黑了更好,他們會變得更加適合,即使要帶著沉重的罪名一起走在黑暗之中,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麼令人討厭的事,他最近覺得,如果是和綱吉一起沉淪也不錯。


餐廳內的會談繼續著,不知道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詳細的作戰計畫必須一次敲定,畢竟像這樣能夠見面的機會不多了,密魯菲奧雷鬆懈的防備也不知道能夠持續到什麼時候,說不定很快白蘭又會改變心意,重新監視綱吉。


「不過要偷偷摸摸的有些令人討厭啊。」骸自嘆著,抬起頭看著天空。
然後,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令他打冷顫的氣息,視線緩緩下移,身旁吉留涅羅的部下也緊張的發出了騷動,他們的目光一起落在眼前出現的男人,猙獰的笑意,在雪白的視線中彷彿火焰般飄動的紅色髮絲、以及那張傲慢的臉孔,骸的眼中閃出了一道冷冽的紫色光芒。


這個時候在房間內的綱吉正和尤尼談到關於73的事情,這已經是最後了,其實關於後續的計畫他並沒有想太多,他無法預料白蘭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們也很可能會全軍覆沒,因為他始終無法猜透白蘭會做出什麼反應。
正因為是賭命的行為,所以才需要吉留涅羅的幫助,他們都必須有可能會有人犧牲的覺悟。


「指環我已經交給了瓦利安,身邊這個是假的。」綱吉舉起手,那個假的指環閃閃發光。


「這麼說來,綱吉你現在沒有辦法使用彭哥列匣囉?」


「是啊,但我覺得就算不靠指環……我也能夠變強。」沒人知道綱吉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但是見他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戰鬥。」


「嗯,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尤尼笑了起來,似乎覺得被綱吉所依賴很開心。


里包恩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他查覺到綱吉不再那麼封閉自己了,也許是敗於密魯菲奧雷又死了幾個同伴後,綱吉終於意識到只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沒有辦法守護所有東西,更別說是想要靠著復仇做為動力。

七年裡頭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身體狀況也不好,雖然實力增強但曾經封閉了的內心卻一直無法完全打開,綱吉有一段時間很不願意依賴別人,不想讓大家擔心他的精神狀況,又討厭殺了人的自己,綱吉不再和以前那麼依賴他們也是事實,綱吉自己也許都沒有發現他微小的疏離感,但對於一直在他身邊的人來說是很明顯的。
 

當他們幾乎聊到尾聲的時候,突然門砰的一聲打開了,一個部下衝了進來指著外頭,聲音都結巴了。


「公、公主!!外面,外面有一個真六弔花出現在這裡——」


綱吉和尤尼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綱吉站了起身,不過真六弔花的人雖然找到了這裡卻還沒有闖進來,代表一定是骸暫時拖住了對方的腳步,綱吉了解真六弔花的實力,馬上想要走出去,卻被里包恩按住了手臂。


「你要是現身了,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綱吉回頭看著里包恩陰暗的表情,他知道,走出去就代表他背叛密魯菲奧雷的事實,照理說他不該貿然的出外。

他應該和尤尼一起在房間內等待骸將對方驅趕或…殺死。
他們來會談前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就連最糟糕的狀況都考慮進去了,例如白蘭早就知道他們的會談而派人過來探聽,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白蘭是不會讓六弔花直接攻擊,而是會隱密的偵查才對。


「只有一個真六弔花,那就是說白蘭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這種時候你應該等待,骸會處理。」里包恩冷酷的說,感覺到綱吉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知道綱吉也懂得他說的話。


只是,突然一聲轟然巨響,房子被震動了,尤尼發出了小聲的驚叫,在室內都能夠感覺到外頭強大的火焰,綱吉盯著那扇半掩的門,想到骸在外頭,不知道有沒有受傷,他的手握緊了一些,指尖微微發白。

 

「他在這裡就是為了保護你,你應該趁現在帶著尤尼離開,你出去的話就功虧一簣了。」

 

現在這樣的狀況,石榴頂多只能夠說六道骸背叛了密魯菲奧雷,只要綱吉可以在防線被突破以前離開這裡,就沒有證據,把一切都讓骸承擔就夠了,那個人也會願意如此做。

可是,綱吉卻突然甩開了里包恩的手指,他的雙眼中帶著一道明亮的光芒,「抱歉,里包恩,我必須去。」

丟下那句話後的綱吉便往外走了出去,跨過了里包恩身邊,那一瞬間,里包恩就很清楚無法攔住他了。

綱吉不願意再次讓骸承擔他所犯的錯,不願意重複七年前的事,不想為此感到後悔。


「蠢蛋。」里包恩在綱吉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輕輕嘆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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