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目標物的情況你查清楚了嗎?』

通訊器開著,貝爾一個人在稍微陰暗的房間中擦拭著小刀,每一次他都會將它們磨得閃閃發光,這樣下手的時候獵物才會馬上死亡,雖然他偶爾也喜歡看獵物臨終前掙扎的模樣,聽那絕望哀號的聲音,但暗殺者果然還是要一刀斃命比較好,不會有多餘的麻煩,而且他常常會對追捕弱小的敵人感到煩膩。

 

他臉上拉開一個令人發毛的笑容,目標物……他稍稍的看了一下,是一個不太讓他起興趣的傢伙。

 

『…喂,貝爾,你有在聽嗎?』

「有啦有啦,我也是很認真的看過資料了啊。」

『聽起來不能相信啊。』通訊器中史庫瓦羅的表情十分的冷淡,『這次的任務可不要給我偷懶。』

 

「可是,前輩啊,這次的任務是個很普通的傢伙,這種對象有點無聊啊,應該一下子就解決了吧。」貝爾悠閒的拿起了地板上的資料,是一個平凡的看來是普通上班族的傢伙,大約也不會戰鬥,令貝爾提不起興趣來。

 

『別挑剔了,他可是重要的人物,是貝提諾派的贊助人,一直以來他們的財力來源很充足就是因為他的關係,他可是一手掌握著他們的命賣啊,我不相信他們不會有人護衛。最近這些傢伙的勢力在彭哥列越變越大,才會要你盡快把可能造成威脅的傢伙幹掉啊。』

 

「彭哥列的事情我們幹嘛管呢?嘻嘻,反正就是老頭的命令嘛,BOSS不是最討厭那傢伙了嗎?」貝爾毫不嚴肅的問,即使他不太關心彭哥列的權力鬥爭,關於這一點點的情勢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就算貝提諾那邊的勢力變強也不關瓦利安的事情,最有可能受到危害的是即將上任的彭哥列新首領,所以九代首領才會希望他們能夠讓貝提諾派的人安靜一下,而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像是在為那小鬼鋪路一樣,總覺得不太愉快。

 

『你應該知道,對BOSS來說,澤田綱吉是不能夠被別人殺死的。』

 

史庫瓦羅結束通話之後通訊器就暗下來了,只有一絲微弱的訊號燈光在房間內一閃一閃,貝爾無聊的嘟起了嘴。

索性就那樣躺在地板上頭望著上頭的天花板,想起前幾天澤田綱吉才到過他的房間,幸好這一點沒有被長毛發現,不然大概會被罵說怎麼沒有好好的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們的任務應該是隱密的,要是任務對象察覺到瓦利安出現在日本,肯定很快就會有所警覺。

 

「也就是說澤田綱吉要由我們來殺掉的意思嗎?」咧開一抹笑,如果這次任務是要暗殺那個小鬼的話,他會很樂意,因為他應該是很強的,雖然平常看起來是那樣瘦弱無力的模樣。

 

啊啊,好想殺人,好想念血。

心情焦躁得不可思議,遠離熟悉的土地到這個地方來對他簡直是折磨,太安靜了、太和平了,貝爾開始想念起黑手黨的火拼場景,想念追逐敵人的那種愉悅,渴望著血液噴濺上來的溫熱感受。

 

這時候他似乎是聽見了什麼而突然爬起身來到窗口邊,一把將被他弄爛的破布掀開。

果然,剛剛聽見的聲音就是那傢伙的聲音,似乎是剛剛那看似十分沉悶的學校回來,旁邊站著的是山本武和獄寺隼人,看到獄寺的時候貝爾想起了之前發瘋的記憶,嘴角上揚,那場架明明是他贏了啊,不過綱吉那時候說的話卻好像是他們贏了一樣,甚至還沾沾自喜,真是搞不懂小鬼們的腦袋。

 

綱吉在笑,幾天來貝爾沒去接近目標物反而是觀察了澤田綱吉的作息,因為就在隔壁的關係所以要做這點追蹤是很容易的,一大早就可以聽到綱吉衝出門上學的聲響,大概五次裡面有三次都是快遲到的狀態,貝爾每天早上咬著當早餐的麵包看他慌張跑步的模樣,就覺得很好笑。

 

而從學校回來的時候,卻總是和他的朋友一起回來的,有時候不只那兩個守護者,還會有兩個女孩子。

一絲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那個身影上頭,笑得一臉傻樣,在告別了獄寺和山本之後,綱吉似乎是感覺到背後刺人的視線直往他這裡射過來,所以抬起頭望向了他隔壁房間樓上的窗戶,一眼就看到貝爾趴在窗沿邊看他,在綱吉的視線中貝爾更像是在狠狠瞪他,於是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不過,綱吉居然朝他膽怯的揮了揮手,那令貝爾愣了一下,應該要回嗎?還是不用?

還在思考著,他的手就已經扶住窗框,翻了一個身就直接從二樓跳下來,俐落的跳到地面並且馬上站朝綱吉的方向過來,綱吉的表情明顯是被那個動作嚇到了,沒想到貝爾可以這樣靈活。

 

「貝、貝爾先生,那樣跳下來太危險了。」

 

「嘻嘻,因為我是王子啊,這點高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貝爾笑著,走到離綱吉很近的距離停了下來,對方看來也沒有要躲避他的樣子,讓他有點小失望,他本以為綱吉會哇哇亂叫的跑走呢,他輕輕的嘖了一聲。

 

「…但是這樣被鄰居看見的話,會覺得很奇怪的……」

「就讓他們看吧,王子不在意那種小事情啦,嘻嘻嘻。」貝爾搖晃著身體,在綱吉的身邊繞圈圈。

 

綱吉輕嘆一口氣,他的身邊已經夠多不正常的人了,現在又多了一個貝爾。

這種感覺就像是要照顧一大堆孩子的保母一樣,雖然貝爾搬到他家隔壁似乎純屬偶然,但因為是認識的人,而且自己好歹也是彭哥列下一任首領候選者,不小心將對方的首領給擊敗的矛盾關係,總覺得自己有一份照顧貝爾的責任在。

 

一份讓貝爾不會嚴重影響鄰居生活平靜的責任。

 

「對啦,小鬼,你要加那個先生到什麼時候啊?」貝爾岔開了話題,歪著頭問綱吉。

「欸,什麼?」

 

「名、字。名、字啊!叫貝爾先生聽起來很奇怪,直接叫名字就好,雖然我們是沒那麼熟,但是菲格爾對小鬼來說發音太難了吧,嘻嘻。」老是聽綱吉用敬語說話總覺得不是很習慣,對於義大利人的貝爾來說日本敬語中的叮嚀語、謙讓語之類的那些囉嗦的東西都太過繁瑣,他根本就不曾好好去了解其中的意義,而且他認為綱吉既然身為彭哥列的下一任首領就該有點氣魄才對,但綱吉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至少,和XANXUS一點也不像,而XANXUS是貝爾打從心底唯一認可的上司。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和貝爾一點也不熟,甚至不能夠稱得上是朋友,雖然貝爾是義大利的人而沒有日本那種加敬稱的習慣,但是至少要保持一點距離感,何況他根本不想和貝爾變得親密一點,儘管里包恩一直說這是拉攏瓦利安的大好機會,要他多多接觸貝爾,最好是可以知道貝爾來日本的真正理由。

 

「所以說我討厭,很噁心的感覺,被小鬼這樣叫總覺得很不爽快啊,就不能更簡單一點嗎?」

 

綱吉悶悶的看著對方,「那,你也不要叫我小鬼小鬼的啊,我覺得我們年紀沒有差很多。」

 

「但還是王子比較大不是嗎?」貝爾咧開了嘴,突然,從手中射出了兩把銀色的小刀,劃過綱吉的臉旁讓他著實嚇了一跳,他慌張地摸摸自己的臉,並沒有留下傷痕,「所以說你是叫,還是不叫?」略帶威脅的說,綱吉驚恐地瞪著他,但依然僵持了許久,就只是這麼瞪著彼此。

 

「……那麼,如果我叫了的話,你可以叫我澤田嗎?」

貝爾微張開嘴巴似乎本來要說什麼的,最後卻化作一抹讓人不安的笑容。

 

 

 

 

 

 

 

「吶,綱吉,你覺得哪一個比較好啊?」手中拿著一條深紅色的窗簾和一條淺藍色的窗簾,綱吉手中抱著剛剛貝爾挑好的床墊、桌布等等東西,愣愣的看他。

 

「藍色的吧…除非你想要讓你的房子看來一片血紅……」

 

「嘻嘻嘻,那樣似乎也不錯呢。」貝爾笑得有些神經質,身邊的店員們似乎也不敢接近他,一路上貝爾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果然是頭上的王冠太過顯眼的關係吧,讓綱吉有點想要動手拿掉它,但是忍住了。

 

貝爾離開房間的原因是要綱吉帶他去買東西,已經來到日本不少的時間了,卻遲遲沒有購置任何的家具或者用品,顧著昏天暗地的生活也差不多感覺膩了,於是決定要綱吉為他帶路。

 

結果,雖然說貝爾是勉強答應了綱吉的請求,卻直接從叫姓氏變成叫名字。

本來上了一整天的課後想要好好回家休息的綱吉,也被對方半威脅的硬是拖著到商店街去了,雖然害怕得要死,不過綱吉感覺得出貝爾對日本當地相當不熟悉,身邊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所以在萬不得已的狀況下才會選擇了自己。

這麼一響後,就覺得不能夠放著他不管,所以綱吉也就沒有激烈的抗拒。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貝爾要是不高興了不知道會不會傷及一般的人,瓦利安的常識和一般人不太相同,而畢竟這裡並不是黑手黨的世界,貝爾就像是勉強地要把一抹黑色給塗在白色的畫布上,突兀又難以融合。

 

「來,這個拿著。」貝爾似乎拿了什麼東西一把就扔給綱吉,綱吉慌亂的接住,接著貝爾就自顧自的往店外走出去,店員發抖著不知道是不是被威脅了什麼,看上去臉色蒼白。

 

「等等,貝爾,錢呢?你沒有付錢嗎?」綱吉看著貝爾已經走遠的背影叫到,對方卻是轉過頭來一臉詫異。

 

「嘻嘻,王子身上沒有那種東西,我買東西是不用付錢的,因為我是王子嘛。」

「貝、貝爾!」

 

雖然早知道可能會變成這種情況,但綱吉沒想過會這麼嚴重。

綱吉哭笑不得的連忙跟店員付了窗簾的錢,快步的跟上前方貝爾已經晃遠的身影,貝爾回過頭來看見綱吉一臉氣喘吁吁的模樣,勾起一抹淺淺的嘲笑,應該不是真的不知道該付錢,而是故意這麼做的,就是要讓綱吉感覺困擾。

 

「沒帶錢為什麼要出來買東西呢?」

「最近錢都給瑪蒙了,因為提供了目標物的情報的關係,身上最近沒錢了。」

「咦,情報費到底有多貴啊……」居然連買生活用品的錢都沒有了。

 

「所以才要帶你出來啊,這個,幫我付錢。」貝爾又指指他剛看上的一個銀色的杯子,綱吉瞪著他卻不敢說出反駁的話來,最後只好乖乖的幫他付錢了,眼看零用錢越變越少,貝爾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會還錢的人。

 

當綱吉還心疼著自己的錢包並扛著重物走出店裡,抬起頭卻看見不遠處貝爾站在一個櫥窗前面專注的看著,綱吉悄悄的接近他身後沒讓對方發現,櫥窗裡頭的是一件黑色的大衣,綱吉只是看一眼就明白了,儘管貝爾的臉幾乎被劉海擋住而看不見他的神情,但綱吉猜想他大概是懷念起西西里了——因為那件外套看起來很像瓦利安的黑色制服。

 

想起來上次見到貝爾的時候也沒見到他穿瓦利安的制服,大概是因為不能夠被人認出是瓦利安的隊員所以才沒穿,應該說是不能夠穿。本以為貝爾只喜歡橫條紋的衣服所以不會對瓦利安的制服有什麼特別的眷戀,但也許貝爾也是有這種細膩的感情的。

 

「貝爾,你想要回去嗎?」

貝爾聽到綱吉的聲音好像才突然從自己的思緒中跳出來,看了一下綱吉,「沒有,也沒什麼有趣的事情。」他勾起一抹輕笑,「只是覺得其他地方太無聊才留在瓦利安的,BOSS很強,殺不死他所以才留著。」

 

「……殺不死?」綱吉不太懂貝爾的話,不過,那聽起來充滿了貝爾對XANXUS的敬畏,很難想像總是嘻皮笑臉的貝爾會敬畏誰,此時竟有些佩服起XANXUS了。

 

「因為,吉爾很容易就死掉了,雖然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聳聳肩,貝爾轉過來似乎就把那句話給忘記了,「你付完錢啦?嘻嘻,你今天錢帶得夠嗎?」

「不夠,我的零用錢都被你花光了。」綱吉鼓著臉,再這樣下去他辛苦存下來的積蓄就全都要沒了。

「嘻嘻嘻,幹嘛那樣瞪我,不怕我殺了你嗎?」小刀危險的晃動著,但綱吉臉上並沒有出現害怕的神情,只見綱吉也看著櫥窗,下一秒鐘突然拉住了貝爾的手臂將他拖往店內,貝爾有些吃驚,「你幹嘛啊?」

 

「買禮物送你。」綱吉回頭漾出一個笑容,看到對方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就覺得有些開心,「雖然你大概不會覺得我們是朋友,不過我們好歹也算是認識的嘛,你剛剛搬過來日本的見面禮還沒有送你呢,現在剛好。」

「見面禮物什麼的,那種東西不需……」半推半就的,綱吉不知道原來貝爾也是會有不乾脆的時候。

「好啦好啦,快點去試穿看看啦。」

 

貝爾套上衣服後綱吉看了一眼,果真很像,穿起來就像是穿著瓦利安的制服一樣,只差了隊徽。

貝爾站在鏡子前頭望著自己的身影,沒有人看得出他的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他只是覺得某個人很愛管閒事,做了超出他想像之外的事情,但這似乎不是壞事情,至少此刻他確實有些懷念起那醜陋的制服了,如今應該躺在西西里的房間中吧,他沒有帶進隨身行李中,那身隊服太過顯眼,不適合隱匿的暗殺任務。

 

「穿起來很不錯呢。」綱吉微笑到,「看你剛剛好像很懷念瓦利安的樣子,反正冬天也要到了,外套剛剛好。」

貝爾又是愣了一下,懷念什麼的這種感情他怎麼會有呢?何況他也不過從義大利過來幾個禮拜而已,不可能會覺得懷念的,因為自己總是喜新厭舊,可是,被綱吉那樣說即便想要反駁,一看見綱吉那天真單純的神情就不知怎麼地說不出口來,畢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禮物』。

 

這大概也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套上外套的時候確實是感覺到高興,那並不是像殺人時的愉悅感,而是從綱吉手中接過那件黑色的大衣時傳遞過來一種平淡而溫潤的欣喜,記憶中,只有在殺了吉爾後躲在那個破舊的角落裡頭被路過的瓦利安們發現,並因為成為瓦利安的一員而被住到瓦利安本部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那是一種單純的開心。

 

「嘻嘻嘻,別以為王子會還你錢喔。」雖然口中那麼說,但臉上透出開心時才有的微紅,看來是很高興。

 

說不定貝爾是有點害羞呢,綱吉心想,卻又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要是可以的話,他實在很想掀開劉海看看那是什麼表情。

 

綱吉苦笑揮揮手,他早就對『還錢』不抱有期望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衝動的幫貝爾買這件外套,大概只是覺得一個人來到日本的貝爾看來有些寂寞,而自己老好人的性格又發作了才不得不照顧他,知道自己的這種天真很可能會害慘自己,但是貝爾已經不是敵人了,他們是共同戰鬥過的夥伴,就算不是朋友。

 

「貝爾,我身上現在也沒錢了,我們回去吧?」

 

「綱吉。」

突然,貝爾叫了一聲後做了一個動作,讓綱吉嚇得差點把手上剛買的東西給砸了。

貝爾在綱吉的右臉上輕落下一個吻,綱吉的臉馬上就紅起來,退後了幾步,像是要離開貝爾越遠越好,對方有些奇怪的看著那強烈的反應,那不過是表達他的感謝之意罷了,可是很難得又珍貴的事情啊,小鬼卻一臉害怕被他給殺了的模樣,這令貝爾有些不爽的挑起眉。

 

因為要讓貝爾感謝誰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發生過,史庫瓦羅和XANXUS他們從不曾買過任何東西給他。

瑪盟就不用說了,愛錢愛得像什麼似的,而路斯利亞和列威則是根本在討論範圍外。

說來綱吉應該是第一個買禮物送他的人。

 

「幹嘛啊?幹嘛要逃跑?」

 

「對、對不起,只是這樣做很奇怪啊,我嚇了一跳……」綱吉遮著自己的臉,臉上微微的紅潤,沒想過會被貝爾吻臉。

 

貝爾突然想起這裡是日本,不是義大利,綱吉不習慣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聳聳肩,最後只是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看到綱吉受驚嚇的樣子也非常有趣,本來因為目標物太弱讓心情有點悶,和綱吉在一起的時候這種躁鬱感就會消失一些——不管是那張害怕的臉也好、微笑的臉也好,還有和山本、獄寺在一起時露出的幸福表情,在貝爾的世界裡很少看到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新鮮的事物。

 

「下次,不要再這樣做了啊,還有,我以後不會再幫你付錢的。」

「嘻嘻嘻,你真的是很囉嗦呢,綱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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