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頭的空氣真好,感覺全身放鬆了下來。

但他的眼睛往旁邊瞄去就忍不住頭痛了起來,那個黑色的背影正在不遠處面對幾個比他還要高大的大學生,揪著人家的領子不知道在碎碎念著什麼,重點是到最後還拿出了小刀危險的揮來揮去,嚇得那幾個無辜路過僅僅是看了貝爾幾眼的學生雙腿發抖。

綱吉後來還是上前去化解這場一面倒的糾紛,扯著貝爾的衣服就往旁邊走。

還要一邊跟那些嚇得不知所措的可憐人們微笑道歉,當貝爾聽到綱吉說著『這傢伙腦袋有些問題,別太在意』並且推著他遠離人群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為什麼要跟普通人說你是黑手黨……?」

「是真的啊。」

「人家會覺得你腦袋有問題啦,因為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黑手黨,而且,為什麼突然跑去恐嚇別人啊?」

「因為他一直盯著王子看,感覺很不爽。」

「我覺得你的頭髮那個樣子有人盯著你很正常。」

 

貝爾沉默下來,大概是找不到話一一反駁綱吉的評論,綱吉瞥了他鬱悶的臉一眼,噗哧一聲強忍著笑意。

明明前幾天還覺得有些危險的人,現在為什麼敢這樣跟他說話,綱吉自己也不清楚。

或許是因為他們逐漸變得親近了吧。

 

「這個樣子真的很奇怪嗎?」突然貝爾問了一句讓綱吉有些驚訝的話,他撩著自己的瀏海,他從沒有想過會很奇怪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都只在意自己的觀點,因為喜歡,所以就這樣了,如果有誰不喜歡他的模樣那就殺了他,如此簡單,這或許是第一次他對別人的意見產生了動搖。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啊。」綱吉僅僅發愣了一下子就微笑著回應,溫和地看著貝爾,「貝爾就維持這樣就好了,雖然說過要你剪掉,但想想剪掉好像會很奇怪,畢竟這個就是你的特色吧……總覺得不能想像瀏海短的貝爾……總之,不用太在意我的話。」綱吉本來想要好好的講些什麼的,卻發現無法把意思表達得很清楚,吞吞吐吐的說完後看向一邊有點沒聽懂的貝爾,不知哪裡來的衝動致使他伸出手輕輕撫摸了貝爾的劉海。

 

「老實說,我並不討厭這個樣子。」

比起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裝扮,說不定戴著王冠、遮住眼睛,只愛穿長條紋花色衣服的貝爾更貼近他的個性,因為要是太正常的話就不像貝爾了,綱吉甚至無法想像。

 

「倒不如說……貝爾果然就適合這種彆扭的裝扮吧,。」

「嘻嘻嘻,說的也是呢。」貝爾突然笑了起來,把綱吉嚇了一跳,「本來在意這種事情就不像我嘛,吶吶,我以後想把頭髮留長一點,讓它們翹起來,這個點子不錯吧。」

 

「欸,好、好像蠻適合的。」綱吉有點難以想像那會是什麼樣子,但他附和對方,不想波貝爾冷水。

 

「嘻嘻嘻,對吧對吧,那麼就這樣決定了。」

過度坦率的直髮還是不太適合自己,一直這樣想著,他畢竟不像史庫瓦羅那樣直接,所以也想過弄成捲髮,就像綱吉說的一樣盡情展現自己就好了,也會輕鬆很多。

 

「其實,我有點想知道貝爾為什麼會當殺手的……啊,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喔。」

就在貝爾沉浸在自己的思考時,綱吉突然不相干地問,貝爾瞧他一眼露出回想的神情,一瞬間安靜下來讓綱吉反而變得非常緊張,本來只是想要把話題往不同方向發展罷了,但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嚴肅過頭,他不確定貝爾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回憶,才使得他加入黑手黨成為殺手。

 

「沒什麼啊,只是史庫瓦羅那傢伙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就跟他回去了。」

「那時幾歲啊?」

「大概六七歲吧……」

「這、這麼小的時候嗎?不是被誘拐吧?」綱吉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想想六七歲的時候自己在幹嘛呢?大概還在寫著想做巨大機器人的文章吧,生存與否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被父母保護得很好,但是貝爾卻在六、七歲時就加入暗殺部隊,那時候的貝爾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嘻嘻,BOSS的要求夠嗆的呢,居然馬上要我去幹掉一個家族的幹部——啊,王子忘掉名字了,雖然最後好像重傷回來,不過怎麼幹掉那傢伙的我記不太得就是了。」貝爾用回想著什麼美好的經驗般的口氣說,綱吉卻聽得發顫。

 

當時的貝爾肯定戰鬥能力沒有現再好,要是那時候貝爾死掉的話,現在肯定就無法一起說話了吧。

這種想法讓綱吉有些許的心寒,但他一直都知道暗殺部隊的世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難道就只是因為被史庫瓦羅先生帶回去嗎,貝爾自己的感覺呢?」

綱吉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追問,但他覺得這很重要,至少對他來說是重要的。

對於是否身為彭哥列首領的他,猶豫不決,明明背負了那麼多人的期待還有命運……還是沒有辦法坦然接受,可貝爾卻如此輕易的就決定了自己的人生,而且還是一條看來代價沉重的道路。

 

「嘻嘻嘻,綱吉你知道的 吧?我殺了我大哥的事情。」貝爾突然停下腳步。

「那傢伙害得我沒有立足之地啊,但既然離開了那個地方,去哪裡對我來說都一樣,反正最想殺的人已經殺掉了,暗殺部隊又可以養活我又能給我新鮮感,沒有什麼不好——王子最討厭無聊的東西,執行任務的時候看那些傢伙哀求活命真的很有趣喔,雖然王子最後還是會把他們給殺了呢。」

 

綱吉並沒有看到貝爾的表情,因為貝爾說這些話的時候彷彿不像在跟他說,而是在說給自己聽,語氣淡淡的沒有一點感情,只有一種細小的、微弱的徬徨感和冷漠。

 

「殺人是不好的。」綱吉語氣衝動的說。

貝爾轉過頭來看到他低著頭,驚訝的發現綱吉露出了好像很難受的表情,上一次也是這樣,這傢伙每次聽到這種事情似乎就會露出這種表情,指環戰的時候,也為了那個僅僅只是受傷的老頭流淚,為什麼?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呢?明明那對綱吉來說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嘻嘻嘻,安心啦,我不會殺你啦。」

「我不是說這個啦!」

 

「至少現在還不會喔,綱吉。」按住綱吉想要反駁的唇,貝爾有時講的話總會讓綱吉打從心底深處產生一股冰冷又害怕的情感,最近卻又覺得有些撒嬌的意味……那是複雜的感覺,也許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要一直讓王子覺得有趣,這樣王子才不會殺你。」

「唔,感覺好像很難。」

 

「不會啊,像現在就很有趣,嘻嘻嘻。」

「哪裡有趣?」

 

「全部啊,一臉呆呆的樣子之類的,還有全身上下,全部。」貝爾笑嘻嘻的看著他,而綱吉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想,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平凡又普通的自己對貝爾而言哪裡有趣,但總比被認為無聊要好,他勾起一抹淺笑。

 

「貝爾真的很沒禮貌呢。」

 

貝爾反手抓住綱吉的手往前加快速度走,綱吉只好匆匆跟上,一路上跟貝爾聊些沒有營養的事情,馬上就把剛剛那些嚴肅話題給忘掉了。但在他心底的某處卻還是有些在意貝爾那種沒有感情的語調,那是他以前從沒有聽過的,他本以為貝爾就是個不正經的人,不會有什麼難堪的過往,但如今他產生了想要了解對方的心情,因為他發覺貝爾身上仍然有太多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兩人順利地從學校拿回了作業,綱吉當然是馬上衝回家趕作業,意外的貝爾的英文很不錯而且也願意教他,幫上了大忙,不過後來的數學作業一攤開,就只看到貝爾大剌剌的躺在床上睡著了。

 

 

 

 

 

 

 

 

 

 

 

 

男人正在快速的逃走,恐懼讓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冷汗從手心不斷冒出,即使已經精疲力盡了卻還是不斷想往前走,本能催促著他遠離那正快速逼近的危險,因為對方好像有著無止盡的體力似的,用嘲笑的態度玩弄著他,他知道對方想要看他悽慘的死去。

在如此絕望的情況下,他邁開腳步往前方的一點亮光探索而去,一個響動卻將那點光亮給擋住了。

模糊的視線讓他無法真正看清那個黑色的身影,只知道對方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笑容,身上沾著血,黑色的皮靴踩著輕挑的步伐朝他逼近,手中閃爍著銀色光芒的小刀飛躍空中劃出一道冷冷的弧線,就好像死身揮出的鐮刀。

 

「今天王子心情好,你想要怎麼死呢?」

 

「啊…啊啊……」男人退後著,他的同伴沒有一個跟上來,眼前要殺他的人身上的血跡肯定就是那些人留下的吧,笑著的少年脖子上還有著繃帶,這讓男人想起了那一天的事情,那一天他們接到命令保護某個黑手黨重要的人,見到隻身行動沒有準備而來的殺手,包圍之後開了數槍,本來以為他一定死了。

 

居然沒有死。

 

「別逃走啊,那天不是很厲害嗎?在我身上打了好幾個洞啊——你們倒是很有膽量,讓我也玩得挺盡興的,嘻嘻嘻。」死神的腳步慢慢逼近,那過度誇張的笑容中參雜著強烈的殺意,刺痛著肌膚,他往上拋接的小刀閃出一道紅光。

「救、救命…拜託……」

「你可真會求饒啊,要是你說出阻礙王子的人是誰,還有你的手下還接了什麼其他命令,我就可以原諒你喔。」

「我不能說…我會死的……你……我給你錢……」男人恐慌地退後,全身發抖地求饒。

 

「答、錯、了、喔——」

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金髮隨著刀刃射出而激起的風微微飄動起來,幾乎沒有哀叫的聲響,鮮血由人體的各處蹦出,濺染在貝爾的臉上,他用大拇指抹去了那一點鮮紅,男人已經千瘡百孔,貝爾不喜歡乾淨的殺法,雖然不至於惡趣味到把人體全部破壞,但是他喜歡看到很多很多的鮮血,他喜歡將對方的臉刺爛直到認不出來的地步,這會讓他回想起那一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將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破壞殆盡的事,還有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確認他是否斷氣了。


「不過,就算你說出來之後也不會放過你啦,因為我是王子啊。」

貝爾蹲下來戳戳屍體,他開始在這個人的口袋中翻找東西,雖然不期待找到什麼有價值的資訊,但還是姑且一試的找著,拿到一根筆管往後一扔,皮夾裡頭信用卡和現金收著,其他東西也丟掉,但就在他要丟掉前卻發現皮夾的深層藏著一張破紙條,不知道被什麼吸引住的抽了出來。

 

「這個是?」貝爾瞬間瞪大了眼,剛剛的愉快笑容轉為錯愕。

 

那上頭,是綱吉的照片。

為什麼是綱吉?雖然這次的暗殺對象確實是『貝提諾』那邊的人,彭哥列家族中的這一派一直想要抵制澤田綱吉獲得繼承權的事實,但應該還不至於想要動到澤田綱吉頭上才是——澤田綱吉可是連BOSS都能夠打敗的人,這些雜碎居然還敢打他的主意。

 

不知為什麼開始感到不快的貝爾看了一眼一動也不動的屍體,如果他們的目標是綱吉的話,那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這件事情當然必須要報告給BOSS知道的,因為是任務的關係。

可是,心中這種憤怒的感情是什麼?剛剛果然不應該那麼輕鬆的讓他死去的。

嗜虐的感情衝上心頭,他狠狠的一腳踹上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真是讓人不爽啊、真是不爽、不爽、不爽、不爽……」

踩著那已經斷氣的屍體,用力地不斷蹂躪,血噴上褲管,他依舊咧開嘴笑得燦爛瘋狂,任誰看見了這畫面都會害怕無比吧,然而大動作的虐待行為讓他胸口的傷口隱隱發痛了,他按住那沾著血的衣服,看來又裂開了。

 

『身上有傷就不要太勉強自己走動,如果痛的話就立刻跟我說好嗎?』
腦中突然響起了這句綱吉曾經對他說的話,他停下了對屍體施虐的動作。

 

「啊啊,失敗了。」貝爾突然平靜下來,深深嘆了口氣。

他拉拉身上那到處都是血跡的衣服,一頭撞上牆壁,又連續撞了幾次,「這樣沒辦法去見綱吉啊,失敗啊,大失敗。」

悶悶的說著,他心裡頭盤算著先回家洗個澡換衣服之後再回綱吉那邊去,不過突然又想到奈奈在他受傷那天就幫他把行李都搬到綱吉家裡頭去了,綱吉要他住到傷完全好為止再回家一個人住,結果他居然就跑出來到處亂動而且還是做這種綱吉最討厭的事情,把身上弄得到處都是血,被看到的話肯定又會大驚小怪了。

於是貝爾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呃,會不會又被綱吉罵啊……?」

 

 

 

TBC

arrow
arrow

    千葉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