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標誌是他看過無數次的,但是綱吉卻從來沒有如此仔細的研究它的每一個細節。
手捧著那個盒子感覺很沉重,手小心翼翼的撫過那閃爍著光芒的表面,冰冷卻平和的情緒盈滿了內心,這真的是第一次他身在一個地方體會到自己被認同的感覺,就算以前是彭哥列的首領卻也沒有這樣的想法,自己不管做什麼都很失敗,因此害怕別人的眼光是怎麼樣看待自己的,對於黑手黨的做法感到格格不入的自己總是沒有容身之地,雖然現在能力方面並沒有差多少,但是當G願意將一直隱藏著秘密建立的彭哥列標誌給他,綱吉也意識到這是自己被接納和信任的表現。

就算差異很大,時空、想法甚至是留在黑手黨的目的都不同,喬托他們還是願意把他當做同伴。
被過去的守護者和首領所接受,他感到欣喜無比。

「不過我還可以留在這裡多久呢?唉……」


他最近因為知道太多事情幾乎忘了要想這件事,他想念自己的守護者還有朋友、家人,但卻對於回去的方法沒有任何頭緒,因為當初到這個時代來也是很突然的——該不會這其實都只是一場夢吧?
希望不是,就算有一天會回去他也不希望這是夢境。


綱吉最近慢慢開始了解喬托他們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碧安卡的事實一直到最近才告訴他,還有喬托一直要他別接近卡墨拉權力中心的警告,會這麼隱瞞他的理由,綱吉最近稍微了解了。


因為綱吉來自遙遠的未來,有些事情就算他們完全打從心裡接納他卻也有不管怎麼努力綱吉也無法參與的事情,更別說有一天綱吉可能會離開這個地方,所以為了證明曾經是同伴的事,G和雨月他們才想到送給他彭哥列的標誌,這是他們不論在過去還是未來唯一連結彼此的記號。


綱吉珍惜的將那收進了抽屜之中,拿出藏在懷中的錶按開蓋子,顯示著時間的錶面反射著他的臉龐。
來到這裡也一年了,時間過得好快,卻又好慢。

「那是什麼啊?」突然一雙小手直接伸過來抓住了綱吉凝視的懷錶,抽了過去。


「欸?啊!斐比歐,不要突然拿走啊。」


「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懷錶而已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斐比歐拿著那個金色的錶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一下,「像這種的我也有啊,凡尼昨天買給我的,街上看見了覺得很漂亮。」他說的是掛在他胸口的一個小小掛錶,綱吉微笑一下,這些孩子一下子就和凡尼熟了起來,這也是好事。

「這個雖然看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很重要啊。」綱吉伸出手來,從斐比歐的手中拿回懷錶。
對方不是很明瞭的抬頭望他,對斐比歐的年紀來說恐怕還不能理解金錢以外的價值。


「對了,我看過納克爾也戴過同樣的東西——所以又是那個人送的嗎?」


「什麼?」


「喬托,就是那個人。」


「斐比歐……」綱吉看見了那孩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但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我只是不懂為什麼你們都喜歡那個人的理由,」斐比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憎恨,「他只是個殺人兇手。」


綱吉伸手拍了拍斐比歐的頭,將他的黑色頭髮弄得亂七八糟,對方有點埋怨的瞪了綱吉一眼,但是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在綱吉的身邊很舒適,綱吉和其他經常到教堂來的大人們不一樣,沒有一點黑手黨的感覺,看起來也不太聰明,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覺得親近,綱吉對待他們的方式一直都有點寵溺,不像照顧他們的珍那般嚴厲。

「綱吉你要當我的爸爸嗎?」


「啊?」綱吉愣了愣,他抬起頭看著斐比歐的雙眼,發現對方是很認真的,「不,我沒那個打算,只是……」


「那為什麼要帶我和柯瑞來這裡?凡尼說這裡是你的新家,之前都和那個人住一起的。」


「凡尼真是什麼都說啊。」綱吉傷腦筋的搔搔臉頰,點點頭,「雖然也是考慮過,但是我不適合當你們的父親吧?我只是想說住在新家裡頭說不定可以換換心情,我也可以看著你們。」綱吉不太會說明,他只是覺得如果一直住在教堂裡頭,說不定會一直意識到自己是孤兒的事實,他也只是想要幫忙而已,就算只有一點點。


「綱吉很愛多管閒事呢。」


「啊哈哈……」綱吉苦笑著,卻被斐比歐在臉上親了一下,臉馬上就紅起來。


看著斐比歐有點狡猾的笑容,他忍不住環住斐比歐將他稍微抱緊,照顧過藍波,也照顧過風太和一平,綱吉這還是第一次有了小孩子真可愛的想法,不過對象居然是斐比歐這剛開始見到時只覺得會有一大堆麻煩的孩子,人生真是非常奇妙,他明明覺得自己並不是喜歡小孩子的那種人啊。

在這時候有人敲響了門,得到允許後部下便走進來,看見綱吉正環著斐比歐的肩膀,只是對眼前的溫馨景象呆愣了一下後馬上反應過來向綱吉行了禮,雖然早知道綱吉是很和善的上司,也知道綱吉從教堂那裡帶回了兩個孩子一起住,卻沒見過黑手黨中有任何上位者真的會認真照顧那些不知哪裡來又成不了未來力量的孩子,雖然如此,這卻讓人忍不住回想起過去曼利歐關心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時的溫柔畫面,那時的曼利歐也會特別和善。

即使是黑手黨,對自己的家人還是很親切很溫柔的,這和普通人並沒有差異。

 

「怎麼了嗎?」


「BOSS,剛剛外面來了艾爾默斯大人的人,留下了話說想要在本部和您見面,並希望您獨自一人前往。」


「艾爾默斯先生?」綱吉非常的驚訝,艾爾默斯和他的交情絕對不算熟,一瞬間還懷疑對方是不是要找喬托錯找成他了,但部下接著說明了詳細的時間和見面地點,綱吉點點頭,「知道了,幫我回覆他我會準時到的。」


「是。」

部下退出後綱吉臉上顯露一個複雜的表情,斐比歐疑惑的望著他,只聽見綱吉小聲的細語著。
「艾爾默斯先生…會是什麼事情呢?」
 

 

 

 

 

 

 

 

 

 


綱吉隔天便在約定的時間來到了本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本部異常的安靜,比起過去他來的時候更加悄然無息,平時見到在走廊上聊天說笑的部下們都不見了蹤影,綱吉記得上一次他和凡尼一起過來時也有這樣的感覺,冰冷的,似乎少了點什麼。


他慢慢的走到了約定的地方,他們約在中庭旁邊,綱吉來到透著陽光的走廊上頭看著細長的柱子沿著長廊一路延伸到盡頭,他停下腳步,他還記得之前來這裡時碧安卡就站在那裡和喬托兩人愉快的聊著天,當時還有些羨慕,那時候誰會想到其中一個人在未來可能會死去呢?他垂下眼,等待著。

「喔,你已經來了啊,小鬼。」


綱吉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轉過頭去,「涅斯多先生!怎麼會——」


「不就是我叫你過來的嗎?」涅斯多身上穿著全黑的襯衫和褲子,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看來相當的輕便,帶著一抹爽快的笑容就朝綱吉這裡走過來,「難道你以為艾爾默斯會親自見你嗎?」


「啊,不,那個,我只是有點驚訝。」綱吉張大著嘴巴。


「不過確實也算是那傢伙派我過來的就是了,因為有件事情必須第一個通知你,畢竟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什麼?」綱吉不懂對方說的話,他從沒有拜託過艾爾默斯做任何事情。

「就是那個、那個啊,該不會喬托那些人沒有跟你說吧?」涅斯多不耐煩的瞇起眼睛,最後低哼了一聲,「是怕你失望嗎?如果救不回來的話只怕你會空歡喜一場,真是一群過度寵孩子的傢伙呢。」


「等等,誰啊?是說我嗎?」綱吉臉微紅,總覺得涅斯多就是在嘲笑他是個孩子。


涅斯多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表情稍微嚴肅了一些,揮揮手,「過來。」


綱吉就這樣跟著涅斯多往房子的更深處走去,不知道他們是要到哪裡去,但一路上都沒有見到任何其他的人,這件事情讓綱吉感到微微困惑。

「部下們都不在嗎?」


「因為有了一些調動,就在最近,這件事情不重要。」涅斯多的灰色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但很快消失了。


「請問我們要去哪裡呢?」


「啊啊就在這附近了,這裡的房間太像連我有時候都分不清楚。」涅斯多說著一邊轉了個彎,那條走廊就剩下三間房間了,「因為她精神不是太穩定,所以我們就把她暫且放在這裡,至少是可以安靜休養。」
 

他們走到最裡面的那間房間,涅斯多轉開門,綱吉只見到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坐在床上。
目光無神的望著前方,烏黑的頭髮也零亂的披散在肩膀上頭,一身潔白的睡衣。
在綱吉他們踏進門時連眼珠都沒有轉動分毫。


「她是?」


「馬洛的妻子,我們終於找到了。」涅斯多說,只看見綱吉嚇住的表情,他走到了那位女士的身邊手指輕輕的撥開她的頭髮,那是個意外溫柔的動作,「最近才帶回來的,因為之前先讓她接受了一些治療,但情況沒有好轉太多。」


「她怎麼了?為什麼這樣子?」綱吉沒想到在今天還會聽到馬洛的名字,他絕不會忘記那件事情。
那是他下定決心絕對不想要再看見任何人遭遇這種事情的日子,他討厭喬托下手殺掉自己部下時的那種心痛的感覺,更討厭有人在自己的眼前喪命。

「被折磨過了,本來馬洛的弟弟和他的妻子和兒子都被抓了,用來威脅他做間諜。」涅斯多伸手將那位女士的身體壓下,讓她躺在床上,但對方的眼神依舊呆滯,「但是兒子和弟弟都死了,只有她還活著,你知道,女人對那些人來說比較有用所以沒有殺掉。」


聽到涅斯多那種殘酷平靜的描述口吻,綱吉全身顫抖,他不敢想像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
涅斯多看見他臉色蒼白也不打算說下去,只是輕呼了一口氣。

「這是喬托拜託我們幫忙尋找的,因為你那時候說希望可以幫助他的妻子和孩子吧。」


「……那是!」如果是這麼慘的回來,綱吉突然有種寧可不要見到的想法,但他否決掉了這種悲觀的思考。


「會恢復的吧,我對她也有一點印象,是個相當樂天的女人呢,經常會過來本部找她的丈夫。」涅斯多想了想,然後轉過頭看向綱吉,「你不高興嗎?喬托那樣的傢伙第一次這樣拜託我們做事情,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喬托他拜託你們?為了我嗎?」
 

涅斯多點點頭,然後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那個人傲慢得很,艾爾默斯也常說他就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底,當然艾爾默斯是因為討厭他才這樣講的,但我個人認為那個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友善啊。」


「喬托他……」綱吉的心砰砰跳著,拳頭握緊。


「我第一次認識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可和現在不一樣,應該說,他在之前都是相當冷酷的。」


「冷酷…但是我不覺得喬托是非常冷酷的人啊,只是有些冷漠而已。」


會為了朋友的死而悲傷,也會情緒失控,也曾經在他面前露出過溫柔的笑意,對朋友也非常的保護,喬托明明就是非常多情緒的人,雖然他並不常常顯露,但綱吉覺得他也絕非是完全冷酷的人。


「嗯,就我所知他是很冷酷啊,怎麼說呢,他不論遭遇什麼事情表情也從來不改變這點讓我覺得毛骨悚然,艾爾默斯還比他像人呢,最近是不會了。」

 

涅斯多回想起過去時好像很不舒服的皺起眉頭,綱吉幾乎可以看見他微微打了個冷顫。


「可是。」

 

涅斯多伸出一隻手似乎不打算繼續和綱吉爭論下去,「我不是說了他現在不會了嗎?就是因為覺得奇怪才想問你,那個傢伙居然會拜託我們的BOSS做這樣『無聊』的事情,無條件幫人什麼的,不像他。」


「是這樣啊。」綱吉睜大雙眼最後含起了一抹笑,似乎稍微明白涅斯多的意思了。


「總之會有人照顧她,你也不用擔心了,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情的。」


「嗯,這下子一定要謝謝艾爾默斯先生了。」綱吉苦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艾爾默斯。


他和涅斯多離開房間時又看了一眼那位女士,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可以做什麼,他想幫助的人不一定會如他所願的得到幫助,有些事情他感到後悔,如果再早一點發現就好了,再早一點行動,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綱吉和涅斯多離開了那裡後繼續一起走了一小段路,綱吉突然想起了自從搬好家以來都沒有和曼利歐說上話,知會首領搬遷的事情是基本的禮貌,雖然也曾想辦法讓人來傳達消息,卻每次都錯過了,這讓綱吉內心微微不安。


他提議說要去找首領之後,涅斯多居然說他剛好也要前往。

之後他們便來到了無人看守的首領室前。


「為什麼都沒有人呢?」綱吉不解的問,「難道首領出遠門了嗎?但沒有任何人告訴我。」


「偶爾會這樣的,首領也有想去一些隱密的地方的時候。」涅斯多若無其事的說著,但綱吉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怪異,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多想,只是隨著涅斯多一起走進了房間。


「好安靜啊。」


「是呢,看來首領今天也不在。」涅斯多環視了一周,這個房間就和之前一樣的乾淨,有一點潔癖的首領總是會把環境收拾得整整齊齊,然後他的視線對上了那扇藏在裡頭的臥房門,「綱吉小鬼你先留在這裡,我去臥房看看情況。」


「知道了。」綱吉聳聳肩,繼續留在外頭。

涅斯多慢慢走進臥房後,推開門,如他所預料的那邊沒有任何人,只有一股殘留下來幾乎要淡去的血腥味。
他稍微蹲下來,然後在地板上的高級地毯上發現一絲暗紅的痕跡留在金色的花邊上頭,他伸手摸上,然後放到鼻子下聞了聞,那確實是血。

 

就和艾爾默斯認為的一樣已經發生了嗎?而且還是有一段時間了,大概兩三天。


他不能讓綱吉發現任何異樣,當他聽見綱吉也想要前往首領室的時候就知道他必須要隱瞞,艾爾默斯曾經警告過他不要太小看綱吉——『別看他呆頭呆腦的,你也看到了吧,那個老傢伙居然把碧安卡的指環交給他。』


那之中隱含著什麼意思,涅斯多有很多猜想,但他並不敢隨便下定論。


碧安卡的存在在卡墨拉之中是很特別的,對首領來說更是如此,雖然當初下令殺掉碧安卡的人是首領,但其中還有一些只有幹部們才知道的隱情存在,雖然沒有人親眼看見,但艾爾默斯曾猜想過很可能雷那個男人也參與其中,他正是真正的始作俑者,現在又幹了這樣大膽的事情,肯定是因為雷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了。

「難道他以為還會再成功一次嗎?」涅斯多冷冷的笑了,他淡漠的目光瞪著地板上的血跡,最後轉頭推開門走出去,出門時看見綱吉正站在書櫃前翻著一本書,那是曼利歐收藏的書本,一直以來那些珍貴的書籍都只有曼利歐一個人閱讀,或者是他的女兒,再來也只有借過喬托幾本書,但綱吉卻好像很自然或是很習慣的站在那裡翻看著。


這傢伙並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動作,他被允許翻動那些書本嗎?
涅斯多忍不住思考起來,或許艾爾默斯說他害怕的事情就是這件事情。


綱吉好像很容易改變別人對他的戒心和看法,也容易讓人相信,不管是曼利歐或是一直都沒有什麼感情的喬托,綱吉都確實影響到了他們,曼利歐給予綱吉信賴,那是他們最害怕的事情。

「首領在嗎?」


涅斯多搖搖頭,面不改色的說,「大概出去了吧。」


涅斯多在告別了綱吉之後就準備回到他的基地去,其實他本來就是奉命過來看狀況的,確定首領真的已經從本部消失了,沒有任何人查覺,但那都是經過操縱的結果,居然可以這樣輕易的隱瞞這樣重要的事情,雷那個男人似乎也不是隨意行事的,當他走到了外頭的庭院時停下腳步,對上陰影處的一個黑影。

「艾爾默斯,你在吧。」


「怎麼樣?那老頭確實不見了嗎?」艾爾默斯躲在黑暗之中靠著牆壁,聲音冷淡的問,「你和澤田綱吉有講什麼嗎?」


「不,我看他沒有發現異狀,那小鬼似乎不太有警戒心。」涅斯多報告到,「既然都到這裡了,為什麼你不親自確認呢?」對於明明已經來到本部的艾爾默斯卻堅決不肯和綱吉面對面談的舉動抱著疑惑。


「我沒必要和那小鬼見面吧?而且,套感情那種行為只會讓事情變得麻煩。」


「是呢。」就算僅有一點點來往,也可能會對於殺不殺這件事情產生猶豫,正因為打從一開始就預計未來有可能和綱吉為敵,加上綱吉是偏向喬托那邊的人,於是艾爾默斯一直盡可能不做過多的接觸。

但涅斯多看見艾爾默斯手上拿著一束潔白的花,他只是微笑。


「要拿去送給她嗎?」


「啊啊。」艾爾默斯愛理不理的回應,眼底卻浮現一絲陰鬱。

「首領不知道狀況怎麼樣。」


「目前還不會死吧,但總有一天雷會下手解決掉他的,等到沒有留下他的必要的那個時候就會動手……而那個時刻也正是我們等待的……」艾爾默斯說著,雖然他的語氣很肯定,但表情卻帶著一點點猶豫,那正是他對某些東西產生了感情後的後遺症,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們從小一起生長到大的青梅竹馬深愛著的父親。

 

 

 

 

 

 

 

 

 


「是嗎。」喬托同樣接到相同的消息時,只是說了這句話。


阿勞迪看他表情連變都沒變,明明這就是他們等待許久了的時機,就快要到來了。
雖然也必須冒極大的風險,但成功的機率比起以往那些粗糙緊湊的計畫來得更容易,以前他們是絕對不會想到有可能發展得這麼順利的,自從綱吉來了以後似乎催動了一些事件的發生,是因為綱吉的力量讓雷感到壓迫了吧。

 

他好不容易除掉了可能成為首領繼承者的碧安卡,卻又多出了個澤田綱吉。


艾爾默斯和喬托從沒想過要犧牲碧安卡的命來換取報仇的機會,但雷的話,他一直在等待除了碧安卡以外沒有任何血親的那個人變得衰老,還有羅涅利亞敗亡由他吸收強大的兵力,順利的話就可以用那份力量逼迫曼利歐離開位子,他就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但那是在沒有其他人妨礙的狀況下,現在多出了個澤田綱吉,是他始料未及的。


——現在的首領不可能把家族讓給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但綱吉就不一定了。


破格的提升,逐漸親近的各種行為,澤田綱吉就像是雷心中的一根刺一樣,又是偏向喬托那邊的人,這讓一直與喬托為敵的雷感到很不舒暢,尤其在發現綱吉一點也不容易拉攏時他加快了計畫進行的腳步。

「接著你打算怎麼做?就這樣等嗎?說不定會被艾爾默斯搶先。」


「不,我們打從一開始就要聯手,如果我是雷,絕對會利用首領的力量將我們兩派之外的人全都聚集起來,加上他羅涅利亞那邊的人,那可不是好對付的——如果我們不合作的話不可能贏得了他。」喬托並不是真的那麼希望和艾爾默斯合作的,兩人個性也不合,但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又是血親,沒有更好的合作對象。


「綱吉呢?」阿勞迪突然插了一句話,「跟澤田綱吉合作呢?」


「…綱吉……」喬托好像這時才醒過來一樣,他發出了輕嘆聲,眼中終於染上了一點情緒,「我現在很想見他。」


「啊?你就是想說這句話嗎?」阿勞迪冷冷的瞪著喬托,搞不懂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認真的在思考。


「從這裡搬走後你不覺得安靜很多嗎?我以為你也很寂寞。」


「那又如何?他並不是小孩子。」阿勞迪令人訝異的並沒有否認,這房子突然在綱吉搬離後變得空蕩蕩的也是事實,他們都明顯的感覺到氣氛的冷卻。

「其實走到了這一步,碧安卡死了,我已經沒有任何顧忌了。」喬托張開他那藍色的雙眸,看著眼前的阿勞迪,「我根本不在意其他的事情,只剩下綱吉而已,但是我知道他不會贊同這件事情。」


阿勞迪沉默著,他知道當喬托用這樣認真的語氣和他們說話時,他說的就是實話,不論那句話有多麼的不近人情或是可恨,或是自私,但所有人也了解這正是喬托全心信任他們的表現,知道守護者一定不會因此而背叛他。


「你知道,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可能一直關著他。」


「是啊,我想我只是有點猶豫罷了。」喬托坦白,他的表情看來意外的溫柔,「都到這地步了,就只差一點點,我卻在猶豫,一想到綱吉之後會怎麼想,會不會厭惡我,我居然會有點想要放棄這之前一路忍耐過來的事情——」


「但你不會吧。」如果喬托願意放棄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阿勞迪想。


「嗯,我不會。」
 

 

 

 

 

 

 

 


綱吉已經好久沒有做那個夢了。
通常那個人出現在他的夢裡時都預告著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當綱吉一個人站在黑暗之中時他有些疑惑,過去他的夢總是會有個場景,學校也好、家族也好,都不是像現在這樣漂浮在黑暗裡頭分不清楚方向的狀況,四下安靜讓他微微緊張起來。

『…戴蒙?』


『在這裡,不需要害怕。』回應綱吉顫抖的語氣的聲音相當溫柔,綱吉感覺到一溫熱的體溫覆蓋住他的背。


回過頭去,斯佩德竟然緩緩環住了他的背,然後一個吻落在綱吉的後頸,對於那般親暱的動作綱吉卻沒有排斥的想法,或許是因為斯佩德那麼做的時候令他感覺不到一絲邪惡的氣息,而是溫和的。


『好久沒有看見你了,上一次的事情也沒有跟你道謝。』綱吉開口說,但著愉快的笑容,『我搬家了,戴蒙知道嗎?』


『不知不覺就直接呼喚我的名字了啊。』


『欸,啊,那是……』綱吉微微臉紅,勉強的解釋著,『因為上次喬托說試著這樣叫叫看也沒關係,說不定會很有趣。』這確實是喬托對他說的,綱吉曾想過是不是要像這樣呼喚他,畢竟對某些守護者也是直接呼喚名字的。


『哼,他是故意玩弄我嗎?』


『請問,這次又是為什麼過來呢?』


『不能夠單純因為想見見你嗎?』說著甜言蜜語般的話,斯佩德明顯是在開玩笑,表情下一秒就變得認真了些,『算了,我也沒有資格抱怨喬托呢,因為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算是背叛他的事。』


『什麼意思?』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而他不希望你知道的。』
斯佩德的手指輕輕按上綱吉的雙唇,注視著他的褐色雙眼,他單純就是想要玩,想知道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得知了那件重大的消息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打亂喬托的腳步,他本來就不是像喬托其他的朋友那般忠誠於他,斯佩德一直以來都只是因為有趣才留在這裡的。


雖然這麼做有部分也是因為綱吉,不想要看見這孩子失去希望的表情。


喬托很強,強得受到任何挫折都可以重新站起來,但他不確定綱吉是不是也有那樣的能耐,一些事情一但錯過了就會後悔一輩子,就他一直以來觀察綱吉的心智和夢境,他認為他所要說的事情正是綱吉可能會感到後悔的事。

 

所以他想提早告訴綱吉,讓他有心理準備,讓他有時間去反抗,而這絕對不是喬托希望的。

『首領失蹤了,是被人帶走的,這件事情你其實察覺到了吧。』


『首領……果然嗎?』綱吉有種預感,其實他一直都有不好的感覺,但是他答應過不再深入,所以就刻意忽略掉。


『你果然也感覺到了,我想說的是,如果不快點的話會來不及,就只是這樣而已。』


『戴蒙?』


『沒什麼,我只是很想知道之後你們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而已,接下來又會怎麼做。』

斯佩德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了,綱吉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要從夢中醒過來,但他還想再問些問題的。

『我今天做的事情也許會造成更絕望的狀況也不一定,我會看著的,到時候如果你有需要我的話我會回應你。』


綱吉醒過來,正確的來說他是被一陣異樣感驚醒,他瞪著映入眼簾中的馬車座位。
他的對面坐著凡尼,凡尼似乎看他滿身大汗而稍稍緊張,不知道綱吉是做了什麼噩夢。
綱吉是在出外前往喬托的地方時睡著的,睡過去不過是短短幾分鐘而已,但醒來後表情異常的難看。

「BOSS?」
「——有人跟蹤。」綱吉說,他感受到的異樣感正是那刺人的輕微殺意。


「是。」凡尼似乎也已經有所感覺,他身為殺手大概是想要等綱吉到了安全的地方後再動手的,但沒想到綱吉也查覺到了,他們的馬車一直都以相當緩慢的速度行走,但也因此對方的跟蹤鬆懈後才會露了餡。


「抓住跟蹤的人,我要親自詢問他們。」綱吉的聲音冷冰冰的,很少聽見他用那麼僵硬的聲調說話。

凡尼馬上點點頭,下一秒就推開了馬車的門,馬車停下,他走了出去和隨行的部下吩咐了幾句話後就消失了蹤影。

綱吉坐在馬車上思考著剛剛夢見的夢境,太過清晰了讓他想忘都忘不了,首領果然……
又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不,應該說已經發生了。
而他很肯定這和跟蹤他的人有關係。


沒有多久他聽見遠遠的有幾聲慘叫,他往窗外看去,幾個行人紛紛尖叫著閃避,因為凡尼壓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看起來就是試圖要逃走卻被凡尼折磨了一陣,綱吉苦笑,畢竟是前殺手,下手無法留太多情。


他將那個男人拖到綱吉面前來,然後強迫對方抬起頭看著綱吉的眼睛。


「告訴我,為什麼要跟蹤我?」


「唔、唔…」那個人掙扎著,就是不肯回答綱吉說的話,綱吉看見了他胸口的徽章,那和他所知道的羅涅利亞的標誌很相像——在可能跟蹤他的人之中和羅涅利亞有直接關係的人只有一個。


「雷帶走了首領嗎?告訴我。」綱吉壓低了聲音質問著。


「不…才不……」

「不肯乖乖說呢,我果然在這方面不行嗎?」綱吉嘆息,他了解到自己沒有這方面的才能,然後他闔上眼,過了一會兒頭上燃起了橙色的火焰,他的雙眼再次張開時透著比平時更冷漠、平淡的色彩,點燃手上的火焰然後逼進對方的眼睛,他可以觀察到那雙眼睛盯著燦爛的火光時露出了無比的恐懼,「雷把首領關在哪個地方?告訴我的話我就讓你毫髮無傷的離開,並且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不會有人對你的親人動手,我保證。」
 

 

 

 

 

 

 

 


綱吉在到達喬托的基地時加快了腳步,他想要盡快的把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喬托。
在他的逼問下那個人戰戰兢兢的吐露了實情,雖然細節並不清楚,但已經了解到了大致的位置,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愚蠢的好幾次去拜訪首領都沒有發現這個事實,是他刻意逃避首領不見的這個可能性,並不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怪異的地方,那個身體不好的人現在根本不可能老是往外跑。


而涅斯多也跟他稍微透露過本部的人事有了調動,當時涅斯多雖然沒有說出原因,但是那很明顯就是因為有人發出了命令將他們都從本部調開,這樣一來首領失蹤的事情也不會太快傳開,凡尼也對他說過,雖然這幾天老是見不到首領的面,但一些家族事務相關的命令卻還是如往常的發出,這明擺著不是很奇怪嗎?

喬托他們也會想要知道這個資訊的吧?必須去救首領。


綱吉咬著下唇,慌張的穿過他熟悉的走廊,一路上碰見了正緩緩通過的G。
看見綱吉著急的往喬托的房間走去,他驚訝的愣了一會兒,馬上想要追上去但綱吉卻比他更早一步來到了喬托緊閉的門前,當G想要拉住綱吉阻止他時,綱吉已經推開了門。


「喬托,我知道了首領的位置,現在馬上就去救——」
但是他的聲音就這樣硬生生的停住了,他看見微微訝異的喬托,還有眉間緊皺的艾爾默斯,這兩個人難得的會坐在一起說話,而他們兩個人的表情明顯的都是沒有預料會被打斷,尤其是喬托,他的情緒裡頭似乎帶著一些緊張,那是綱吉很少看見從容的他會表現出來的。

當綱吉還想接著剛剛說的話繼續下去時,卻是喬托比他早一步開口,「艾默,綱吉不關這件事情。」


「是嗎?我倒是對他說的話很感興趣。」艾爾默斯的聲音比往常更冷,那雙鮮紅的眼眸讓綱吉忍不住退縮了幾步,尤其在艾爾默斯從位置上站起來時,那份壓迫感和威嚇就更加強烈,一股刺痛的殺意迎上綱吉的正面。
 

「——艾爾默斯先生?」


「你剛剛說你知道了什麼吧?是怎麼知道的?」


「有、有人跟蹤我,所以問出了地點……喬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綱吉緊張的退縮到牆邊,面對正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艾爾默斯,產生了許久沒有體會的恐懼,而且,喬托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阻止,反而是面色凝重的在思考著什麼,這讓他的心臟快速的跳動著,彷彿懸空一般無法安靜。


艾爾默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紅色的眼眸由高往下瞪著綱吉,充滿懷疑,「你真的是不可以小看啊,為什麼就連這樣都可以得到消息?那個男人果然最在意的是你不是我們,才派人去跟蹤你,剛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那是什麼意思?」


「要怪就怪你是首領屬意的人,得到了他的信任吧。」


「艾爾默斯先生!」


「我果然還是必須在這裡殺了你!」艾爾默斯的手掌再他說話的瞬間竄出了鮮紅的火焰,對準了沒有任何攻擊武器的綱吉,那和喬托不同也和綱吉不同的強大火焰正顯示出艾爾默斯的憤怒,跟著綱吉進來的G急著想要上前保護綱吉,卻有人比他更早一步行動了。

「艾爾默斯,」當艾爾默斯的手要揮下時,身後一個力量壓制住了他的手臂,他回過頭來對上了一雙極度冰冷的雙眼,很難認為那是喬托的眼睛,手指尖更微微發抖著,抓住艾爾默斯的力量之大超乎艾爾默斯的預想,「我說過這件事情和綱吉無關了吧。」


「別開玩笑了!你一直袒護這個小鬼,你以為你可以控制所有事情,事實卻不是這樣!」


艾爾默斯用力甩開了喬托的手,喬托睜大眼睛。

沒想到艾爾默斯會完全不考慮他的話就這樣轉身將火焰對準綱吉,就在那被甩開的短短時間裡頭,艾爾默斯的火焰重重打上綱吉的胸口,綱吉飛了出去就要撞上身後的牆,但G在最後一刻撲上去擋住了綱吉,但他自己就受傷了。

「艾爾默斯!!」

喬托大吼,他從沒有這麼驚慌失措過,當他看見艾爾默斯因為綱吉並沒有受到致命傷而打算再次進行攻擊時,他使用了過去從來沒有用過的招式,那本來是他發展出來後打算不再使用的,因為那是專門對付火焰的招式,也是用來對付身為血親的艾爾默斯的招式,火焰耀動的瞬間,馬上轉為了負面的能量並將艾爾默斯的手臂凍結起來,對方在千鈞一髮之際往後一跳避免了全身被冰凍的後果。

艾爾默斯忿忿的看著使出這招的喬托,他發現喬托此時的憤怒居然不比他來得小。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應該知道那傢伙湊進來會造成什麼樣的下場吧?你要讓這一切都失敗嗎?」


「綱吉受傷了,我就會重新考慮和你合作的打算。」


「你忘記了之前都做過了什麼樣的事情了嗎?你應該和我一樣,忍受了這麼久才等到這一刻才對。」


「和那些都無關,只是你如果無論如何都打算殺了綱吉,我會先殺了你。」喬托冷酷的開口。

 

這次不只是艾爾默斯愣住了,連一旁扶起綱吉的G都面露蒼白,喬托從來沒有對艾爾默斯說過這樣的話,就算兩個人總是吵架,喬托心底深處依然重視艾爾默斯,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來。


「你真的變了。」


「那又如何,這想法不會改變。」


「你還想合作嗎?就因為這個男人你打算放棄一切,太令我失望了。」艾爾默斯極盡所能的諷刺,但喬托卻不為所動,他的目光直接而平靜,最後闔上雙眸。

「我沒有打算放棄,但是綱吉由我來說明也由我來阻止,我不准其他人傷害他。」喬托朝綱吉看去,他的胸口八成是受傷了,嘴角流下了鮮血,顯然剛剛的艾爾默斯並沒有留情的打算,這件事情讓喬托的腦袋幾乎要喪失控制能力,他剛剛差一點就想把艾爾默斯完全凍結起來也沒關係,就算那可能永遠無法融化。
他真的害怕綱吉會死,怕他會消失。


「殺了綱吉並不會讓事情好轉,因為我會成為你的敵人。」


「你……」就算是艾爾默斯也看得出喬托的堅決,如果他在這裡傷害綱吉就會造成合作的崩潰,而不合作的話就不可能達成目的,也就是說他不能夠殺死綱吉,這讓他非常的不甘心。


「走吧,艾爾默斯,今天就到這裡為止了,我不會追究也不會原諒你的行為。」喬托用冰冷無比的語氣說,讓艾爾默斯瞇起眼,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惡劣到了頂點,「回去吧,今天那麼不愉快什麼也無法討論。」


「哼,你會後悔的,喬托,後悔沒有讓我殺了那個小鬼!」

艾爾默斯丟下了這句話,臨走前瞪了一眼瑟縮在G懷中發出了痛苦呻吟的綱吉,綱吉感受到那殺意的目光,他不懂為什麼對方要這樣仇視他,但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他的心沉到深處,他突然了解到誰也不會去救首領。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他們等了很久,而艾爾默斯甚至為此想要殺了自己。

不管是艾爾默斯,或是喬托。

他的胸口,彷彿被某些痛苦的情緒塞滿的感覺。
讓他噁心的想要吐。

 

 

 

 

 

 

 

 

 

艾爾默斯離開以後,室內安靜了下來,只剩下G的微喘,他剛剛用盡全力衝到綱吉身後避免綱吉直接衝撞上牆壁,好不容易最可怕的敵人已經消失了,現場卻轉為一種沉默的冰冷氣氛,綱吉跪在地上雙手緊壓著地板許久都沒有抬起頭,對於平時應該會第一個關心身後受傷同伴的綱吉來說這行為是很異常的,喬托靜靜的看著那樣的綱吉,此刻他心裡的不安幾乎都實現了,想必那個孩子受到打擊了吧——面對艾爾默斯的攻擊他想必也明白了這邊的決策。


他一直都知道,他早已預料到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要避開彼此之間的衝突。

「綱吉,你沒有受傷吧?」喬托來到綱吉的身邊蹲下來,手溫柔的撫上他的頭髮,希望一會兒也好綱吉能夠抬起臉看他,他也問了在綱吉身後的G,「你也沒事吧。」G點點頭,他按著腰骨附近,剛剛的衝擊令他硬生生撞上牆壁,腰附近的骨頭似乎受傷了,艾爾默斯對綱吉的攻擊並不只是開開玩笑而已,而是真的想要殺了他。


那個人比他們更清楚綱吉可能會造成妨礙,也知道彭哥列的人已經不可能忍心傷害綱吉。

「別…碰我…」綱吉的聲音輕輕傳來,本來碰在肩膀上喬托的手微微顫抖一下離開了。


「綱吉,沒有跟你先講清楚艾爾默斯和我們的事情是我的錯,你因為搬家的事情暫時離開了我們,我沒能夠——」


「喬托總是習慣撒謊呢,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談碧安卡的事情時也是,總是避開重點不願意告訴我全部的事情,這樣不會覺得很累嗎?」綱吉苦笑,當他抬起頭看向喬托的目光令喬托的內心震動, 喬托從來沒有體會過也從未被人用這樣的神情望著,誰不是對他投以欣賞、信服的目光,但此刻那褐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失望,被綱吉那麼看只令他感到難受無比,綱吉大概不知道自己的信賴對喬托而言有多重要。


「我是——」


「喬托本來打算要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們今後的計畫,還有雷將要做的事情,我們都知道。」G突然插嘴。


「G,你沒有必要說。」喬托警告的聲音想打斷,但G沒有停下來。


「是我要喬托別將這些告訴你,是我提議的,事實上最後所有人也決定不應該告訴你,好不容易從我們這裡出去了,希望你不要捲進這件事情裡頭,你本來就沒有和曼利歐對抗的意義和原因,因為你…喜歡他不是嗎?」


「大家決定的?」


「喬托就算想告訴你,身為首領也不能夠違抗所有人決定好的事情。」G那雙紅色的眼眸沒有任何動搖,彷彿直到現在也不覺得當初的決定有任何對不起綱吉的地方,「何況這是為了你今後的生活,所以大家一致決定的。」


綱吉微微睜大了眼,就連納克爾也同意了那樣的事情嗎?阿勞迪也是?


「本來,如果今天的事情不被你看見的話,一切都會進行得很順利吧,不該出錯的。」


「你們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喬托,我們剛剛聽見了好大的聲響,艾爾默斯他突然就衝出去是怎麼回事——」就在這個時候,納克爾闖入了他們的房間,一進門就看見受傷的綱吉和G,馬上愣住了,他不知道剛剛的騷動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說好了過來談今後的事情,艾爾默斯再衝動也不是那種會在這種重要場合發火的人才對,「你們到底…為什麼綱吉會在這裡?」


「又擅自來到這裡了嗎?」阿勞迪的聲音冷冷的傳來,他站在納克爾身後瞪著綱吉。
阿勞迪的臉色和平時不同,與納克爾不一樣,他很快掌握了事情的大致情況,但並沒有如同往常的袒護綱吉,反而是站立在那兒用毫無感情的眼神看著綱吉,甚至是帶著一些敵意。

「你們接下來到底想要做什麼?我一直以為你們的目的是想要和曼利歐正面的——」


「正面?」喬托疑惑了一下,下一秒馬上了解到綱吉說的意思,皺起眉頭。


「首領被雷帶走了,而且那個人正打算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首領很可能會死啊,這樣的話喬托你想要做的任何的事情不是都沒有辦法做了嗎?」綱吉緊緊揪起喬托的衣領,激動的問著。


「綱吉,聽我說……」


突然,一聲令綱吉恐懼又驚訝的聲響喀拉的一聲抵在他的後腦,不需要回頭綱吉也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眼前的喬托變得有些詫異的臉讓他知道這並不在喬托的計畫之中。


「放開喬托,澤田綱吉。」阿勞迪的槍就抵在綱吉的腦後,綱吉不敢回頭望,但想必那張臉是帶著殺意的。


「阿勞迪,你想要對綱吉做什麼!」喬托幾乎可說是緊張的揮手命令道,他了解阿勞迪,這個人恐怕是會真的動手,「沒有必要拿那種東西威脅他,要是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情的話該怎麼辦?」

「喬托,你是這個組織的BOSS,而他現在是外人,不是在他離開這裡時就決定好了嗎?」阿勞迪的語氣滲透著寒意,銀藍色的目光中沒有之前對綱吉的溫柔和關懷,「你差不多也該正視這個問題,他不會支持你,喬托,別被自己的感情沖昏頭了,沒想到有一天會由我來提醒你這件事情。」


「嘖。」納克爾也知道阿勞迪說的都是對的,想阻止卻發不出聲音來。


阿勞迪低下頭,看著不動聲色的綱吉,繼續說了下去。


「放開喬托,綱吉,我不想說第二次,你既然不希望支持我們的做法,那麼我們也就不能夠不防範你。」


綱吉沉默著,他的思緒突然清楚了,在阿勞迪將槍對準他的時刻,綱吉腦中浮現了一條清晰的道路,而且是一條他一點也不陌生的道路,令他本來如此灼熱混亂的思考都冷卻了下來。
曾經有人做過同樣的事情,是啊,這和那時候很像。
卻和那時候有些不同,這份無力感並不是因為無法幫助的人,而是因為無法阻止。
他或許一直都誤會了,他一直在心底某處相信著喬托會放棄,或者,就算真的要與卡墨拉為敵,喬托也絕對會放過曼利歐一條生路的,他雖然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但他一直天真的想著喬托或許有不會傷害誰的方法。
 

「…你們是想等雷殺了首領……」
在綱吉緩慢而微弱的吐出那句話時,喬托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覆上一層陰影的臉龐,他的心居然如此動搖。
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不會改變這份想法,不會受綱吉影響,否則至此的犧牲又算什麼。


「你們等他殺了首領,就可以用報仇的名號殺了雷…並且得到不知情的部下們的支持…曼利歐的擁戴者就不會找你們復仇,難道……想要用這種方式創立彭哥列嗎?」綱吉用微微顫抖的語調說著,幾乎肯定了他們想要那麼做。

 

「我是這麼想的,犧牲最少的方法,我們也就無需和卡墨拉衝突,但艾默希望親手殺了曼利歐,與我想法不合。」

 

喬托承認了,他不想再對綱吉說任何謊言,他希望可以挽回,希望綱吉可以理解。

他無法丟下艾爾默斯不管,和自己不同,艾爾默斯從一開始復仇的意志就很堅定,就算彭哥列這邊不支持艾爾默斯想要殺掉曼利歐報酬的作法,艾爾默斯也肯定會去做的,所以,喬托當初接受了艾爾默斯的提議,合作。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想要為死去的家人復仇,但是他知道卡墨拉繼續存在,他和G所希望的西西里就不會實現。

 

在這點上他和艾爾默斯是一致的,只是,只有在對曼利歐的處決方法上無論如何都談不來,喬托希望可以將殺死曼利歐的事情由雷完成,這麼一來也不需要和卡墨拉的人衝突,所有的劍都會指向雷,而他們則是為首領復仇的一方,卡墨拉失去曼利歐後也就不會再回到強勢了,彭哥列也得以發展。

 

但艾爾默斯來了好幾次,要喬托協助他殺了雷,同時也殺死曼利歐,目的是為了復仇,喬托無法支持。

 

「那又…怎麼樣?」

綱吉的拳頭握緊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慢慢鬆開了喬托的領口,那雙手緩緩放下的同時喬托感覺到了綱吉離去的預兆,卻無能為力,「你說的那個方法和艾爾默斯又有哪裡不同了?這樣雷的人也會死,難道他們死了就無所謂嗎?犧牲的人不是喬托這邊的人那就沒有關係了嗎?」綱吉對他吼道。


XANXUS做過這樣的事情啊,假意的去犧牲誰來換取更多人的信任,甚至是傷害自己的父親也在所不惜。
由那樣形式得到的東西他不願意認同,他不願認同那種可怕的、抹滅人性的作法。
所以討厭戰鬥也不想戰鬥的他當時才決定一定要打敗XNAXUS的。
不可以讓這個人成為彭哥列首領,他是這麼想的。

不想喬托的雙手去做那樣的事情……就算喬托是為了復仇也好,還是只是要貫徹自己的意志,就是不希望他變成那樣的人…不希望他為了得到什麼而必須用這樣的手段……何況……


「肯定還有其他的辦法,讓彭哥列實現的方法還有啊,不殺人,不犧牲任何人的方法——」綱吉看著喬托,但喬托的眼神卻充滿了迷惘,「你一直都精於計算,難道就只能夠做到這樣嗎?」

 

「綱吉,這是我所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我也無法看著艾爾默斯一個人做這樣的事情,你知道我無法丟下他。」喬托無法拋下自己唯一的血親,如果艾爾默斯想復仇,他會支持他的,但或許心中就像綱吉所想的那樣,他覺得只要死去的人不是我方的人就行了。抱著這樣的心情想呼喚綱吉,卻覺得從綱吉放手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已經離他很遙遠。


「別把槍指著我,阿勞迪先生。」綱吉緩緩站起來,平靜的語調讓阿勞迪警戒起來。


下一秒,橙色的火焰燃起以極快的速度劃過了阿勞迪的眼前,槍突然飛了出去掉到了角落,阿勞迪是第一個做出反應想拿出其他武器的人,其他在場的人則是對於綱吉的反應感到訝異,來不及動彈。
但是綱吉並沒有繼續做任何攻擊的動作,火焰熄滅了,他似乎有些孤單的站在原地。
抬起頭看向喬托。


「喬托不打算救首領嗎?」


面對那個問題,喬托最終點點頭,他第一次那麼害怕去面對一個人的眼神——綱吉的眼神。
綱吉轉過頭來,看向坐在地上的G還有站著的納克爾和阿勞迪,「你們也一樣,就連納克爾你也是嗎?你覺得這樣也沒有關係嗎?用這樣的手段創立彭哥列也可以?」

「綱吉、我對於所有人決定的事情,我會支持我的夥伴。」納克爾知道綱吉希望他能夠支持他,綱吉認為最親近、最能夠明白他想法的人或許就只有納克爾了,但是,要他反對喬托還有其他長久走來的同伴,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事情都走到這裡了,不可能中途停下來,畢竟,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誰也不希望用這樣的方法。


「是嗎。」綱吉接受了這個答案,沉默的站在那裡一會兒。


就像那個時候一樣,對馬洛進行處刑的現場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大驚小怪,只有自己感到受不了,沒有人願意為那個人說句話,沒有人覺得這種事情是不對的,沒有人覺得這樣是很殘忍的,只有自己在這個地方是異常的。

 

這種誰也不在身邊的孤立感他在這個時代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了,事實上,他一直都感到很寂寞,但喬托就算不認同他的想法,卻一直在他身邊並且對他那些天真的觀念給予鼓勵,從沒強迫要他改變那些他一直以來的價值觀。


他因為這樣才覺得開心,因為這樣才更珍惜自己的那種單純的想法。
看見喬托包容他、讚賞他的笑容,他就會感覺自己在這個時代是有價值的,自己的存在是可以改變某些事情的。

但這次,就連喬托也不會幫他了。

「綱吉,就只有這件事情,只要你答應我不要管這件事情,只要你願意的話,我們一直都是你的同伴,我——」喬托朝他伸出了手,綱吉的胸口彷彿被細小的冰冷所浸透,喬托請求的語氣是多麼難得,一直習慣用命令、強迫的語調的喬托正在請求他,但是,卻只有這個請求他沒有辦法接受,他沒有辦法接下那雙手。


「喬托,就像阿勞迪說的那樣,」綱吉露出了苦笑,他的臉上不再有剛剛那種困惑激動的表情了,反而露出一點淺淺的無奈笑容,「我選擇了和你不同的路。」


喬托沉默著微張開了嘴,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辦法說出口,最後只能夠放下伸出的手。


「你已經決心要離開了嗎?」


「一直以來都接受你們的照顧,真的非常感謝。」


綱吉恭敬的向在場的人行了一個禮,然後抬起頭轉過身就從納克爾和阿勞迪之間的道路走了過去。


他沒有那麼多的勇氣回頭看喬托的表情,綱吉的內心狂跳不已,沒有人攔住他,穿過那些目送他離開的目光直直走到這太過熟悉的大門口,從那低矮的門檻他緩緩踏出步伐,一踩上了冰冷堅硬的石地板他就飛快跑了起來,從他離開這座房子的瞬間就算是和喬托他們決裂了,不可以再回頭去請求他們的幫助或是對他們說些任性的話了,忍著內心的各種想法他跑了好久最後才緩緩停下腳步,最後在一處他也不知道是哪裡的巷子裡頭蹲了下來。

 

想避開人群、避開所有他認識的人或是部下們,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大口喘著氣,倚靠著身邊的牆用力抱緊雙臂,試圖留住最後一點點溫度,他感到寒冷侵襲身體。 
他不相信他自己不靠著喬托就沒有辦法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
就算不能夠回去,就算會與喬托為敵。

從今以後,不能夠再依賴那個人的溫柔了。

「嗚…嗯嗚……」


忍耐著忍耐著,最後還是忍不住哭起來,用袖子擦去不斷掉出的眼淚,現在這樣的自己顯得特別悲慘。
凡尼最後在巷子裡頭找到了他們發呆的BOSS想帶他回去,但看著那個背影就覺得無法上前叫喚他,綱吉在這個地方比所有人都年輕、也更天真,卻又比誰都更加重視同伴,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部下們喜歡他願意追隨他,被一直以來包容照顧自己的那個組織驅逐出來,或者說自己必須從那之中離開再次變成一個人,那種心情他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凡尼輕嘆了口氣。


或許綱吉的腳步會停頓一陣子吧,但他知道綱吉並不是那種會因為這件事情就一直消沉下去的人。

 

 

 

 

Tbc

作者廢話:

很晚才更新這篇。

這篇很重要啊,因為是兩人分道揚鑣的開始。

從這裡開始,喬托也是要開始正視自己內心對於曼利歐以及彭哥列家族的真正想法的時候了。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馬洛太太這件事情,就是最出綱吉觀看黑手黨行刑的那個死掉的男人的太太,那時候喬托有拜託人去找他們,為了綱吉,不然他往常不會這麼做的,因為怕大家都忘光了,提醒一下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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