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務必重新考慮這件事情可以嗎?」

G這是首次在卡墨拉的本部像這樣如此接近的面對已經成為家族中第二首領的綱吉。
本來總是接受他們照顧的綱吉成為了比地位崇高的人,他還不習慣如此畢恭畢敬的對綱吉說話,那種感覺很生疏。

綱吉現在的位置是卡墨拉中多少人希望可以得到手的東西,過去就連曼利歐的那些生死追隨的夥伴,甚至是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或是三位被任命為親信的幹部都沒有辦法得到那個位置,一直以來曼利歐都小心翼翼的將這些權力放在自己的籃子裡頭不願意分享給其他人,很多家族中的人都以為那是曼利歐長久的疑心病作祟,竟連對家族最盡心的喬托或者是他女兒也不願意給予那一點點的權力——但現在,眼前卻是一個極端的例子。

綱吉來到家族甚至不到兩年,就已經得到了完全的信任,這等於狠狠的打了所有人一巴掌,所以家族中厭惡綱吉的人也不少,但他們無可奈何,因為綱吉確實展顯了自己的力量,目前來說沒人可以在戰鬥中贏過澤田綱吉。


留在本部的人都很清楚,首領已經有一個多月都沒有親自現身了,全部都是綱吉出來發布命令,綱吉就是現在實際上的首領,雖然這讓人產生了些許疑慮,綱吉也沒有被懷疑他有挾持首領控制家族的意圖。

不僅是因為綱吉本身行事作風之外,雷的叛亂勢力被擊敗並被抓住的事實讓綱吉迅速的得到了家族成員的信任,此時他的聲勢浩大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


這種情況對喬托或是艾爾默斯底下的人來說,是一種可怕的威脅。


知曉他們目的的綱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雖然G不認為綱吉會出賣他們,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只憑著信任就可以輕鬆帶過的時期了,他們正面臨被從長久培養勢力的領地趕走的危機,如果綱吉不改變心意,它們現有的力量很容易就會全部瓦解,要重新來過不知道要多少年。

「澤田大人,您的這種做法並沒有任何根據,也不可能得到家族中的支持的,喬托好歹也是五大幹部之一。」G看著眼前綱吉的背影,綱吉只是安靜的傾倒茶壺,暗紅色的液體流入杯中,綱吉抬起頭溫吞的將茶放到G的面前,G看了那一眼後口舌乾澀的說,「謝謝您。」


「G不需要和我這麼客氣也沒有關係。」綱吉感覺得到G和過去都不一樣的說話方式,以往親暱的態度現在替換成敬畏的稱呼方式,讓他不免有些失望,「和以前一樣跟我說話沒有關係,我不介意。」


「真的可以和以前那樣和您說話嗎?」


「是啊,我不介意。」綱吉重複一次,倒不如他希望G用以前說話的方式對他,G就這樣沉默了一陣子。


「那麼,綱吉,你為什麼要做到這地步?」G改變了說話的方式,手掌撐上桌子視線緊盯著綱吉。


「嗯……」感覺就像是過去被斥責時那樣的壓迫感讓綱吉稍稍怯懦的低下頭。


「如果你是想要阻止我們想做的事情,你已經成功了,根本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不是嗎?將我們調離……你到底為什麼突然那麼盡心的幫曼利歐做事?」G問,他總覺得綱吉似乎隱瞞了些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是想要權力的人,因為我知道你的家甚至不在『這裡』,遲早都可能會回去的你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難道,你真的想要毀了彭哥列嗎?」


「毀了彭哥列啊……說不定我有一天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綱吉嘴角微揚,他現在最怕的就是自己出手干預了歷史以後,說不定會影響往後的歷史,但他還是選擇這麼做,「對不起,G,我本來沒有想要讓你和喬托困擾的。」


「你造成的困擾已經很大了!」G有些氣急敗壞的對著綱吉大聲的說,綱吉全身輕輕顫抖了一下,發現自己說得過份了一點的G馬上閉起嘴,他知道自己說話的方式可能傷到綱吉,而他也並不是完全不了解綱吉的心情。

「生氣了?」綱吉膽怯的問他,瞧他一眼。


「那是當然的吧,我要守護的人就只有喬托一個人,我知道他會成為很好的BOSS的,我的目標、我們的目標就只是有一天可以保護我們自己的同伴和想保護的人。」G對著綱吉述說的臉孔非常的嚴肅。

 

「我從沒有懷疑過你們的想法,你已經對我說過好幾次了。」

 

那雙紅色的眼睛透著堅定的光芒,手握起了拳頭,「為了達成目的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來累積我們的力量,排除眼前的障礙,這就是我當初對喬托發的誓,我一直都有這樣的覺悟,即使需要染上鮮血也無所謂。」

「嗯,我知道。」綱吉笑了,G對於喬托的心意他再了解不過了,因為他也有著這樣的夥伴。


「如果你知道的話,綱吉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是那個障礙我就必須要——」


G說到一半卻無法說下去,他自己也開始有些迷惘了,雖然他過去從來都不認為喬托的決定是錯誤的,他一直都跟在喬托的身邊看著他的行為,所以他了解喬托總是想盡辦法守護自己身邊的同伴,當他身邊聚集了越多的人他背負的包袱就越沉重,他們一直以來的生活方法都是伴隨著高風險,可是喬托總是能分析出最少犧牲的解決辦法,才讓彭哥列慢慢發展至今天的勢力。

 

沒有力量的話就沒有辦法完成任何事,說出的話也只是漂亮的話而已。

——只是,喬托和他也常常為了那些犧牲感到痛苦,死去的人總是他們所珍惜的人們,重要的部下。


綱吉卻帶了個他們從未想過的選擇給他們,從來沒有人可以從曼利歐那裡得到權力的分享,只有綱吉。
從來沒有人會考慮誰也不用殺,誰也不需要犧牲的做法,基本上這對從小生長於黑手黨的他們過於理想。

他們看太多黑手黨之間的爭鬥,今日的敵人或許會成為明日的友人,這個漩渦無止盡的循環下去,不知不覺似乎也迷失了自身的方向,但他們依然認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確實在往前進,但如今,卻被綱吉阻擋住。

「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麼,曼利歐又告訴了你什麼,你們在計畫什麼。」G淡淡的說,然後他帶著一點期望的看著綱吉,「不管你打算怎麼做,綱吉你覺得你希望的事情是有可能的嗎?不需要犧牲誰……」
G也有些厭倦了。


為了保全眾人而必須犧牲誰,明明誰都沒有權力說應該犧牲掉誰,他們不該有這種權力。


「我就是這麼想才做的。」綱吉微微一笑,彷彿要G安心。


G總覺得綱吉根本什麼也沒有想就回應他,可是,或許因為是綱吉說的話吧,『或許可以相信』這份感情在內心鼓動,他相信綱吉不會說謊,綱吉注視別人的雙眸總是相當乾淨,但他此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決定才好。

「而且,關於你們搬離現在領地的事情,嗯,我想明天大概會有結果吧。」


「那個結果是?」G馬上皺起眉,想要一探綱吉的決定。


「秘密喔。」


綱吉開朗的笑著,G呆愣了一會兒,對於這樣隨意的綱吉感到一絲無力感。
綱吉從頭到尾都沒有把他們的人當作敵人或是部下看待,覺得綱吉會妨礙他們的只有彭哥列自身,綱吉大概沒有一丁點他們是敵人的想法吧,想到這裡G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防不知不覺的鬆動開來。


「不喝茶嗎?都要冷了。」綱吉再一次推了推茶杯,歪著頭問。

 

「……說的也是。」G勾起一抹苦笑,接過了茶杯。

 

後來和綱吉悠閒的聊了一陣子後就打算離開回去彭哥列,本來他這一趟過來是受到了喬托的阻止,喬托要他不要做多餘的事情讓綱吉感到困擾,更不希望他說出關於喬托打算要以雷的命換取聽從綱吉命令的真正原因,但G最後什麼也沒對綱吉說,他只跟綱吉聊起了彭哥列現在的狀況,還有問綱吉的近況,看來綱吉正為了家族過多的工作而煩惱,說著沒有時間能夠好好休息對著G抱怨了許久。

G離開時已經是下午了,他發覺自己在這裡花了太多的時間,明明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必須處理。


「我是怎麼了,如果知道我都做了什麼喬托會很氣我吧。」G感到有些頭痛,對那個男人的佔有慾敬謝不敏。


「G大人、G大人。」

一個壓低了音量的聲響呼喚他,G忍不住停下來看了看四周,這時走廊那頭走來一個部下,視線並沒有交集。

 

「澤田大人吩咐要我傳達給您的BOSS,今天晚上八點在這個地方。」
匆匆塞過來一張紙條,對方就這樣直直的走過他身邊,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這些交談的舉動並沒有被其他的部下看見,G一直到上了馬車後才疑惑的攤開紙條,發現那是一間店的地址。

 

 

 

 

 

 

 

 

 

 

 


那個晚上,天色暗下以後雨水便突然的落下了。
看著不太給面子的天空,他把頭上的斗篷拉得更低了一些,這樣的天氣剛好可以讓人們更不注意到他的行蹤,頭上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走向目的地,快速的踏過水坑感覺水流過他的皮鞋,大雨讓他的衣服被淋濕了,心裡忍不住抱怨這個糟糕的天氣和自己的不幸運,如果他再早一點出門或許就不會碰到這個情況,但偏偏被工作拖住。


當他來到了約定的門前時,看見那扇門從裡面被推開,一個男人帶著笑容走出來並對門內的人說話。


「我想他就快來了,不需要雨傘,我去看看他在哪裡。」那個身影被簡陋的屋簷上漏下的雨水所濺濕,轉過頭來就迎上前來的人,動作停頓了一下後認出了對方,「真慢,還以為我會被一個人留著在這裡乾等。」


「我之前並沒有不赴約過啊。」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總害怕你有一天會因為對我失去了信心,不想要再見我。」對方輕笑著,伸手過去想要揭開斗篷,發覺對方稍微往後傾。


「我在這裡還是不要露出身分比較好,說不定會給你添麻煩。」


喬托想了想後點點頭同意這個決定,他幫對方收了傘,手輕輕推了他的肩膀上讓那人先進去。
進到微暗的店內,一股淺淺的酒的氣息伴隨著濕潤的空氣迎面而來,剛剛正和喬托談話的老闆抬起頭來看向隨著喬托一起進來的人,由於臉被遮住了身上也濕透了,看不出臉孔,只是他穿著一身男性的打扮,應該是位少年。


喬托是這間店的常客,老闆也相當熟識,可是他不曾見過另外一位客人。

「是你的朋友嗎?喬托先生?」


「給我們一個可以安靜談話的地方好嗎,亞頓?」喬托的手輕輕放上對方的肩膀,老闆似乎馬上意識到什麼的點點頭,然後推開了裡面的一扇門,那裡頭有著一個空曠的座位,喬托轉頭看了一下穿著斗篷的人,「這裡就可以了。」


「要喝些什麼嗎,喬托先生。」


「隨便吧,都可以。」喬托微笑著說,「給他果汁或是牛奶就好,之後不要來妨礙我們談話。」


「知道了,喬托先生。」


老闆之後送上了喝的東西後就關上門退出去,讓喬托還有他的朋友好好的談話。


看見老闆離開後,綱吉終於不耐煩的脫下外面披著的斗篷,摸摸被雨水濕透的頭髮,他的狼狽模樣恐怕讓老闆也覺得奇怪吧,而且喬托還故意要老闆給他牛奶或是果汁,但酒店中誰會點這種東西呢?這讓他有些難堪,但喬托卻樂在其中的樣子,將他當作小孩子看待。


喬托毫不在意綱吉微微鬱悶的表情,反而在綱吉取下斗篷時將自己的披風蓋到他身上。

「你應該沒想到會下大雨吧,我在想你是不是被雨耽擱了,這樣穿上去會比較暖和一些。」喬托說著,伸手摸摸綱吉濕透的劉海,「沒想到你會約在這裡和我見面。」


「我對這裡的店都不太熟,只是從部下那裡聽說你和這裡的人有些交情。」綱吉想來想去還是選在這裡和喬托談,因為他不希望被家族的人看見他們在一起的樣子,「老闆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吧,蓋著斗篷什麼的。」


「不,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亞頓先生很習慣了,我常會在這裡和人做些私下的交易。」


「這樣啊。」綱吉靦腆的微笑。


「那麼,專程和我在這裡見面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說嗎?」


「是關於之前你說的……那個條件。」綱吉這時緩緩的開口,有些尷尬的低頭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這讓他感覺身體變暖了許多,「而且我還沒有和你道謝,那個時候你幫我阻止了艾爾默斯,不然我可能會被他殺掉吧。」


「阻止他是我的責任。」喬托的視線飄向下雨的窗外,看來有些遺憾,「比起以前他變得更加容易衝動了,我想這是因為他和我本來就不同的關係,可是,成為黑手黨的這幾年他似乎也有所轉變,變得更殘暴、也更傲慢了……」

 

想當年的艾爾默斯,喬托記得對方很討厭殺人,也討厭成為黑手黨的一份子被人教唆,但那樣的他卻在這麼多年以後習慣了黑手黨的生活,融入這之中後的他也開始使用起他過去很討厭的力量,不像從前那樣了。


綱吉看得出喬托的憂心,就算是一直都不合的人,喬托一直以來還是把艾爾默斯當作自己僅剩下的唯一的親人對待著,幫助著他,擔心他的一舉一動。

「是因為我吧,他最近很討厭我,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想要殺我了。」綱吉有點失落,本來對他還算是溫和的艾爾默斯,在他成為阻礙後就變得非常的水火不容,兩人關係惡劣到了極點,現在面對要被驅趕到阿德斯的舊地的事件,艾爾默斯和本部幾乎是隨時可能決裂的狀態,綱吉有這種危機感。


「你做事前要考慮啊,總是這樣傻傻的往前走的話對你身邊的人也會造成危險……」喬托嘆息。

 

「雖然不適合我來說,但是,我不希望你發生不好的事情,這裡是黑手黨,就算你有強大的實力有時候也不一定可以生存得下去——這就像是一場遊戲,有時就是會突然全盤皆輸。」
說著那句話,喬托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謝謝,我以後會更小心的。」綱吉微笑,了解對方擔憂自己的心意,來到這裡也算是值得了。


「你不是說要回覆我之前的提案嗎?只要你把雷的命交給我處置,我們彭哥列就會乖乖的離開,這對你沒有損失吧。」


「對啊,但是我打算拒絕這件事情。」


「什麼?」喬托的杯子不小心撞擊了桌面,顯示出他的訝異,抬起頭來看著綱吉,「為什麼?」


喬托認為這麼好的提案對綱吉來說根本就沒有道理拒絕,一來可以讓別人來處理雷的事情,二來他可以順理成章的讓彭哥列離開權力中心,以後彭哥列也很難造成本部的傷害,這樣一來綱吉的目的也會達成,彭哥列將沒有足夠的力量再與曼利歐的勢力對抗,也將沒有辦法輕易的把卡墨拉從歷史中削去。

這對現在身為卡墨拉第二把交椅的綱吉而言是再好不過的結果吧。
 

「我不打算犧牲任何一個人的生命,就算是雷的也一樣。」綱吉直率的說,「交給你的話,你一定會殺了他吧。」


「他犯過的錯不僅僅是死可以償還的,人必須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殺人償命是很正常的吧。」喬托闔上眼,手按上自己的胸口,「當然,我也一樣,終有一天會的。」

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再傷害任何人。
綱吉心想,他知道喬托並不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罪惡感的人,他只是對自己太過嚴苛,即使是不喜歡的事情他也可以照樣冷酷的去執行,為了保護同伴的話喬托可以做任何自己並不希望做的事,毫無猶豫的。


但綱吉討厭這樣,因為他希望喬托快樂。
綱吉也知道自己就是一個什麼也不多加考慮的孩子,總是被很多人這麼說。

「我來到這個時空或許是有目的的,那一天決定去救首領的時候我真的這麼想。」綱吉突然對喬托說,喬托專心的聽著,「或許,我就是為了救他的命而來這裡的,又或許我是為了幫助誰才到這個時代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喬托。」綱吉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並不只是不小心被捲進奇怪的事情才到這裡,我想要這麼想。」


「綱吉……」


「所以我不會接受那個條件,做為交代,彭哥列可以不用離開原本的地方了。」綱吉聳聳肩。

 

想起G今天早上才來找他拜託的事情,他覺得G聽到這個回應一定會很高興吧。

這麼一來彭哥列暫時就不需要失去重要的東西了,這是妥協之後的結果,他果然還是無法把彭哥列當作敵人,即使自己決心要為卡墨拉做點事情,但也不代表他們必須為敵。

「你總是這樣,才令我討厭你。」喬托淡淡的開口,他的眼神相當的溫和流露出一絲憐愛,「卻也才喜歡你。」


「抱歉,我知道你本來是打算幫我的。」


「是啊,你明明知道我是打算幫助你,卻總是無情的拒絕我,不接受我伸出的手。」喬托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綱吉感覺得出對方有些挫敗的心情,「這樣的話,不就好像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嗎?」


「不是這樣的,喬托,我——」


「我知道的。」喬托笑了,他伸出手輕輕碰觸綱吉放在桌面的手背,「曼利歐說得對,你可以做到我所不能做到的事情,那是因為你從來都不會迷失真正重要的事,而且總是會有很多人願意幫你,我肯定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吧。」


「喬托到現在也還是想幫我嗎?」綱吉輕聲的問,想要尋求答案。


喬托聳聳肩沒有回應,他不該回應的。

他現在和綱吉立場不合,他之前開出的條件讓部下們責備了許久,認為他被綱吉所迷惑沒有想清楚後果,但結果綱吉沒有答應那個條件,這回部下們大概也鬆了一口氣吧,他這個做為人家上司的人也該鬆一口氣,幸好他們長久以來經營的組織並沒有因為他的衝動而一夜瓦解,他或許也是被綱吉所救。

「喬托,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對你說。」綱吉似乎猶豫了許久,嘴張開了卻沒有吐出聲音來,似乎還沒有完全下決心要說些什麼,喬托只是抱著一些疑惑等著。


「事實上是關於首領的事情…我……」

說到這裡時,喬托的臉色就稍稍黯淡,這樣的反應真的有些冷酷,但綱吉覺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是這讓他好不容易想要對喬托透露曼利歐病情的事情又變得膽怯起來。

綱吉一直都想告訴喬托這件事。
曼利歐不能活多久了,只需要等,等著曼利歐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其實根本不需要彭哥列插手。
但是,曼利歐要綱吉不要說出這件事情,他也承諾了,他知道自己不該破壞約定,可是好幾次都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直接告訴喬托才是正確的決定——喬托會有什麼反應呢?傷心?還是高興呢?
綱吉害怕對方的反應。


「怎麼了?不是有話想告訴我?」喬托看綱吉久久沒有說話,問到。


綱吉搖搖頭,他還是決定遲一點再說,雖然被可以和喬托早日和好的希望引誘著,但他還是決定要守著自己的諾言,他想要相信喬托即使不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做出讓他失望的決定。


「沒什麼,喬托,我有點想你呢。」
當綱吉突然這麼說的時候,喬托愣了一下,他睜大了雙眼看著一臉傻笑看他的綱吉。

「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們很久沒有這麼近的說話了,之前捕抓雷的時候你有過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願意和我說話了。」綱吉的手指收緊了一下,他一直都擔心,要說自己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曾想過,如果想要實現自己的願望就必須要傷害到彭哥列在卡墨拉中辛苦建立的地位,但如果因此讓喬托憎恨自己的話,自己是不是還願意這麼做?


答案是否定的,他絕對不希望這樣,只有被喬托憎恨這件事情他不願意。

 

「別說傻話了,綱吉。」喬托將手放上額頭,輕嘆,「我才是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吧。」


不知是否臉有些微紅,但燈光太過黯淡讓人看不清楚喬托的臉色,只知道他別開視線有些害羞的樣子。
「可是,我從來都不討厭喬托,雖然偶爾會有些害怕。」綱吉坦白。


「我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成為你心目中希望見到的『初代首領』,我不是那個人,從今以後也不會是。」
「……嗯。」綱吉點點頭,他現在已經很清楚知道其中的差異了。


他仰慕的並且滿懷期待的那個男人,『Vongola Primo』,包含了他所希望的溫柔和強大的印象,絕對不會犯錯也絕對不會動搖,並且永遠存在於指環中的那個靈魂,那個美好的印象並非屬於一個『人』的,絕對不會犯錯的人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不動搖、不軟弱也不自私的人更是幾乎沒有。


喬托喜歡聽綱吉描述關於彭哥列初代的事情,可是,從來沒有將自己當作是彭哥列初代。
綱吉現在很清楚,他過去雖然一直都希望可以從圖書館中記載的文字中得知的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但喬托就確實存在這裡,他不需要透過別的東西去了解喬托是怎麼樣的人。

「我沒有辦法忘記初代,他是交給我力量並且告訴我怎麼去使用它們的人。」綱吉注視著自己的手心,繼承了彭哥列初代的所有力量和認可,他才得以變強,「不過我覺得我喜歡現在的喬托。」臉微微透著淺紅,綱吉覺得要他親口說出這樣的事情總有些羞恥,不過現在這裡只有他和喬托在,所以沒有關係。


「回去吧,綱吉。」突然喬托說,站起身來。


「這麼快?」綱吉一愣,也站起來,「我本來以為可以聊更久一些的。」


「不早了,天色都全暗透了,你不回去部下們也會憂心吧,因為你一定沒有好好告知他們。」喬托一說綱吉的臉色就蒼白了一些,確實如此,「而且一直和你單獨待在一起的話,我或許也會變得奇怪起來。」


用輕鬆的口吻說著毫不害臊的話,喬托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一絲變化。
綱吉只能茫然的應了幾聲,他的心臟加快跳動了起來,自己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和喬托獨處了。
 

正當綱吉打算還給喬托披風時,一道銳利的閃電劃過天際,將夜晚照得如同白晝,然後雨水突然就像是傾倒一般狂瀉而下,甚至落入了窗口,兩人同時看向雨下得更大的夜空,漆黑的天上連一絲光彩也沒有。

「不行呢,我不能讓你在這樣的天氣一個人回去。」


「唔,我也沒有帶隨從。」綱吉低下頭來,他懷疑這場雨今天是否會停下,「現在該怎麼辦?」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突然喬托率先決定了什麼出聲。


「我去跟老闆說一聲讓他借我們上面的房間,你待在這裡吧。」


「喔、喔。」綱吉就聽話的留在裡頭,靜靜的待著,看來他們今天是只能夠待在這裡了,他也不太想在這種天氣一個人於漆黑中摸索著回到本部,外頭的狂雨讓他有些害怕。


喬托走回來時帶著一把鑰匙,並拉著綱吉往樓上走去。
開了鎖後他們進入一間房間,那是一個乾淨的,看來是特別預備給客人的房間,床也是寬闊的兩人床。
喬托點亮了燈,將它們掛在高處的牆上,一下子房間終於亮了起來,窗外依然下著大雨,幸好這裡並不會漏水。
 

「這裡是?」


「是留給有特殊需要的客人的。」喬托揮揮手表示綱吉不需要介意,看綱吉一臉困惑只好說得更詳細一些,「這附近多得是妓女在招攬生意,有些人會來這裡,畢竟這一代並不能算富裕。」喬托的表情並不像在開玩笑,他坐上了沙發上,將披風隨性的放在上頭,「卡墨拉來到這個區域後,雖然有些地方變得富裕了,但不受到保護的人們生活還是很難過,這是必然的結果,因為我們是黑手黨不可能無條件保護所有人——這附近比較有名的娼館是卡墨拉經營的,另外那些可憐的女人也就——綱吉?」


「啊?嗯,沒什麼,我在聽。」綱吉尷尬的揮揮手,然後慢慢的走到喬托的身邊,喬托發現他的不自然而笑了一下,手指身上前撥開他眼前的瀏海,光是那個舉動都讓綱吉有些敏感的微微退開。


「你不用擔心,我對老闆說了因為天氣我們沒辦法回去才來這兒的。」喬托安撫著他,希望綱吉別誤會,「你不希望的話我什麼也不會做。」


「對不起。」綱吉坦率的道歉,他知道喬托其實是很認真的在描述這個地區的事,他卻不禁胡思亂想。


「說到剛剛的話題,卡墨拉霸佔這個地區後,確實給當地的居民帶來了痛苦,但也有保護。」喬托的手交握,表情相當認真,「居民因為卡墨拉的存在不會受到其他更加惡劣的黑手黨所侵犯也是事實,部分的人希望卡墨拉存在,但是……那些沒有辦法交出保護費的人會因為無聊的原因而死,也有很多卡墨拉無法照顧的地方……但我很喜歡這個城鎮,所以想要保護它。」喬托講到這裡突然笑了,「柯札特那時候就要我和G乾脆創立一個自衛隊,如果真的那麼希望可以為這個地方做些事情的話,那麼就去做。」

「所以才有彭哥列嗎?」


「嗯,現在想想剛創立的時候才是最快樂的時候呢,我們只想著怎麼樣組織,想找尋同伴——後來卻發現雖然在卡墨拉之下我們才有力量,但是,也永遠都會是卡墨拉的一份子。」喬托的眼神沉澱了下來,透露出他一直以來最大的隱憂,那就是他也許一輩子都沒辦法掙脫卡墨拉給他的枷鎖,「受制於人,我就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身為彭哥列的首領他應該慶幸綱吉沒有答應他自己提出的那個亂來的條件,一旦他離開了現在的地盤,勢力就會減弱,失去同伴和地區合夥者的支持彭哥列很可能無法再形成現在的組織大小。
而且他也就沒有辦法繼續待在這個他有著感情的地方了,又何談守護。


綱吉的手突然輕輕的握住喬托的手。


「沒問題的,我想。」


「你老是很樂觀,綱吉,不過這是你的優點。」喬托停頓了一下,「很謝謝你停止了追捕西蒙的行動。」


「呃,我不知道你說什麼。」綱吉撇開視線,他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情的,事實上他也沒有做什麼,他只是將負責追捕西蒙黨羽的人叫回本部而已,「總之已經很晚了,不睡嗎?」


「說得也是,你先睡吧。」喬托說,然後他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本書,「我想我會看一下書再睡。」


「你還是老樣子啊,燈光昏暗的地方看書眼睛也不好吧。」


「說到這個,最近確實是有些變得模糊了。」

綱吉聽他那麼說忍不住有些擔憂,不過他也喜歡看喬托戴眼鏡的樣子,喬托看重要的書或是文件時偶爾也會戴上眼鏡,那樣的他看來也一如往常的優雅,有著另一種風味。


綱吉爬上床,待在床上坐著發呆,他有大把的時間望著喬托看書的側臉。

喬托剛剛對他說了關於彭哥列創始的原因,真的就和九代首領對他說的一樣,彭哥列是為了保護同伴、居民所建立的組織,它並不是為了復仇而建立的,綱吉從一開始就相信喬托並不是個執著復仇的人。


但為什麼呢?喬托那麼執著的原因?

想要獨立的話為什麼不問曼利歐一聲就好了呢?還是果然黑手黨的事情無法那麼簡單呢?
綱吉總覺得他好像快要接近那個答案了,但是又模模糊糊的,他不是喬托,無法完全了解對方的想法。

在靜靜的待了很久一段時間,連喬托都覺得有些看書看得累了,疲倦的伸手按了按眉間。
綱吉這時候卻站了起來從床上翻下身來走向他,喬托聽到響動後抬起頭,只見到綱吉來到他的沙發旁邊坐下,身體就在他很近的距離,然後,綱吉用手扶上他的手臂,輕輕的吻上喬托。


喬托並沒有覺得很吃驚,他看綱吉靠過來時就有這種想法了,於是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親吻。
溫熱的舌纏繞著彼此,他們很久沒有這麼做了,自從上一次已經過了許久,他們之間的冷戰直到現在才有機會溶解,本來一直都嘗試保持距離,可是或許這終究是沒辦法徹底做到的。
綱吉自己也不太懂自己為什麼突然想這麼做,他就只是想要碰觸喬托。

「別引誘我…你這麼做沒想過會發生什麼嗎?」喬托在吻稍稍分開時小聲嘆息,頭抵著綱吉的額。


「我可是想清楚了喔?」綱吉有些不滿的提醒,但綱吉的行為還是一如往常的青澀。


「嚐到一些權力的滋味後你也似乎變得大膽了一些,對我來說也不是不好。」


喬托的手指夾起綱吉的下巴,再次覆上綱吉的唇瓣封住對方的聲音,那最後微微的喘息在耳邊迴響,引誘著喬托已經開始動搖的內心,綱吉那讓他感覺舒服的體溫從相擁之處傳遞到全身,綱吉的氣息居然會如此接近,這是他前一段日子想也不敢想的,喬托慢慢的闔上了雙眼,沉溺在這甜美而虛幻的美夢之中。
 

 

 

 

 

 

 

 


第二天早晨到來的時刻,綱吉被窗外射入的陽光照射得睜不開眼睛,他翻了個身感覺到一陣冰涼,伸手摸了摸旁邊的空位,綱吉迷糊之間打開雙眼凝視著已經無人的床,伸出手把多餘的棉被拉了過來裹在自己身上,終於可以享受一個人的被子讓綱吉瞇起眼繼續舒服的睡了下去,完全不在意已經不見的喬托到底去了哪兒,站在床邊的喬托看見這一連串反應後只是微微苦笑,然後彎下腰輕輕拍了拍那柔軟的褐髮,感覺綱吉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賴床時的樣子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

「綱吉,起床了,你該離開了。」


「再…一會兒……」


「哈啊,只有這種時候才會這樣撒嬌呢,雖然你願意一直留在這裡我是很歡迎。」喬托俯下身附在綱吉的耳邊說,「那麼,我就去和斯佩德說不需要帶你回去了,這樣也可以嗎?」


「嗚哇!」綱吉突然翻了起身,用手指遮住自己的耳朵,「拜託不要這樣,喬托,而且我要回去。」


「醒了啊。」喬托帶上笑容,綱吉的反應就如他所預期的。

「何況斯佩德沒有過來吧?他從昨天就不在本部了。」綱吉嘆一口氣,對於喬托老是喜歡捉弄他的習慣至今還是無法適應,手摸著依然發癢的耳朵臉微微泛紅,「又怎麼可能會來接我。」


「是嗎?」喬托含笑,他看向窗外一眼,樓下的酒店門口有一個青年正和賣酒的少女閒聊著,喬托移開視線。


綱吉慢吞吞的爬起身套上自己的襯衫,很意外的自己的襯衫並沒有被弄皺,喬托昨晚脫去他衣服時似乎還考慮了他今天回去家族的體面,這令綱吉感謝喬托的細心。


「天氣變好了。」綱吉忍不住打開窗子讓溫暖的風吹進屋內。


正發呆的時候後方溫熱的體溫貼上他的背部,綱吉稍稍測過頭發現喬托靠在他的身後,手環過他的肩膀,似乎也不太願意綱吉那麼快就離開,但是他們都必須要回到各自的地方去,一夜沒有回去恐怕已經引起了一些騷動。


「這個我想要交給你,綱吉。」喬托這時候遞出了一張白色的手帕,「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啊,終於……」綱吉看見那東西時露出了一點高興的表情,接下後呼了一口氣。


那是當初碧安卡交給他的手帕,上頭寫著綱吉看不懂的德文,當初交給喬托看的時候居然被喬托搶走然後就不還給他了,他一直都有些在意,現在對方終於願意還給他了。

「你看不懂德文吧,不過你的部下中應該有人會懂,我想也差不多是時候還給你了。」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拿走啊?」綱吉不太高興的抱怨著,小心翼翼把手帕收進口袋中,「結果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因為是現在我才交給你,其實,碧安卡本來就不希望她的死會引起家族的糾紛。」喬托靠在綱吉的肩膀上輕嘆,「她不希望任何人為她報仇,這是她的意思,所以我也不打算為了碧安卡而殺害雷,雷的處置就隨你高興吧。」


「這樣啊。」


綱吉微笑,聽到這裡他總覺得自己可以理解碧安卡的想法,就如他所想的一樣。
他一直都覺得碧安卡是這個時代中,唯一和他有相似想法的人,或許,還有西蒙.柯札特。

「她本來就不喜歡黑手黨,不想成為黑手黨首領,或許這樣對她來說也是如她所願吧。儘管我無法原諒那個男人。」


「雷的事情我會處理的,我會小心不會連累到我自己。」綱吉對喬托保證,他知道現在喬托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要保住雷的生命,恐怕需要綱吉付出一些代價,畢竟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白白得手的。


「你自己做決定吧。」喬托轉開身子拉上披風,「你已經不是我這邊的人了。」


「嗯,我會的。」綱吉點點頭,注視著喬托離開那個房間。

綱吉在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拉上斗篷走下樓去,打算一個人離開這間店。
正當他找尋著自己走來的道路,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嚇了一跳,回頭看,眼前是個他不認識的青年。


「我來接你了,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BOSS啊。」


「斯佩德?」綱吉愣愣的看著對方,他沒想到喬托說的居然是真的,或許喬托早就感覺到了斯佩德的存在,「為什麼你每次都要變成不同樣的人呢?變成其他人的樣子就那麼好玩嗎?」


「這是我的習慣,被我依憑過的人我都會記住他們,這樣很有用啊。」斯佩德聳聳肩,露出一個冷笑,「也不會被人輕意的認出來,剛剛就連你也沒有輕易看穿吧。」

「已經被別人認出來了喔。」綱吉嘆息,忽視斯佩德訝異的神情,然後他輕輕一笑,「走吧,我們回去了。」

 

 

 

 

 

 

 

 

 

 


在綱吉和喬托兩人進行私下的會談後過了幾天,卡墨拉本部就傳來了令人訝異的大事。
花費了好大的力氣集合聯盟才好不容易抓到的雷居然逃走了,雖然他底下的部下們並沒有一起逃跑,但是最重要的囚犯居然沒有看管好,大家對於在綱吉的管理下出了那麼嚴重的問題而感到驚訝。


——不少人懷疑是澤田綱吉將雷偷偷釋放出去的,這傳言不知是從何而起。

綱吉沒能夠看管好重大的犯人,對澤田綱吉成為第二首領有異議的一些人便跳了出來,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弗蘭可和亞雷桑卓兩方也對此表示遺憾,為了穩定家族,本來應該照著命令被派到偏遠地區的喬托等人被要求留下,只有因為攻擊了綱吉而犯下重大失誤的艾爾默斯必須離開,回到阿德斯的領地去。

 

綱吉的命令被家族中的人反駁而沒有實現,這使得綱吉的威望明顯的下落。


不少人則表示想要支持喬托成為第二首領代替綱吉的位置,這樣的氣氛正醞釀著,綱吉知道就因為這麼一件事情而失去勢力,在黑手黨中是很常見的,雷也是一夜之間就被他攻擊得一敗塗地。


綱吉身為代理首領卻沒能夠讓部下聽從自己的命令做事,這是非常大的失態,但綱吉似乎不在意這些。
即使他在卡墨拉中行動時聽得到一些閒言閒語,例如有人開始懷疑他挾持首領,也有人說之後就是他和喬托兩個人會爭奪下一任首領的位置,還有傳言說他背叛喬托,從喬托那邊得到好處卻自己霸佔著才會輕鬆來到現在的地位……這些傳言綱吉聽了各種版本,卻沒有一個是接近實情的。


別人說他挾持首領也好,說他背叛喬托也好,他都不會在意的。


凡尼勸他偶爾帶著首領出去在別人面前晃晃,部下對他的疑心就不會那麼重,他的處境也就不會變得如此困難,但是綱吉還是拒絕了,他絕對不想為了那種無聊的原因加重曼利歐本來就已經相當虛弱的身體狀況——他知道現在曼利歐所忍受的身體痛苦有多麼的難受,而且也沒有可以徹底紓緩疼痛的方式。


「今天醫生已經注射了嗎?」綱吉問著,身邊照顧的僕人點點頭,「辛苦了,我和首領說幾句話。」


「是。」部下們退了出去,綱吉則來到曼利歐的身邊。

 

「首領,還好嗎?」


看著面色稍微紓緩的曼利歐,綱吉知道他現在就算使用古柯鹼注射麻醉也依然會感到疼痛,身體不好,精神更是糟糕,但是幸好是黑手黨,他們可以很輕易的得到純淨無污染的古柯鹼和其他麻藥來源,做為醫療上的麻醉使用卻不會讓家族中的人發現。


「是你放走了雷?」彷彿感覺到綱吉靠近的腳步聲,曼利歐還閉著眼睛便開口問他,「雖然我已經不管家族的事情,但別以為我不知道任何事情,綱吉,為什麼你會放走他?」聽著曼利歐的話,綱吉感覺得出曼利歐有些生氣,畢竟那個男人也害死了他珍貴的獨生女,挾持他、威脅到他的地位,曼利歐肯定希望看到他被制裁。


「我從一開始就打算這樣的,抱歉。」綱吉沒有任何的隱瞞,直視著那雙灰色的眼睛,「短期內他不可能有力量的,而且也不會再對卡墨拉有危害——他的親信全都還在我手上。」


「那些傢伙只要有機會就會再次做亂,綱吉,你應該要防範那點,應該把他們趕盡殺絕。」

 

綱吉看曼利歐有些激動的起身,便伸出一隻手壓下他,「我不會這麼做的,關於這點我和您的意見不同。」


「如果說,這是我的命令呢?」


「那麼我就辭去第二首領的位置,首領。」綱吉沒有一點猶豫的回答,曼利歐注視著他沒有說話,「抱歉,這樣說或許有些任性…可是我不想做那樣的事情……」


曼利歐注視著綱吉許久,最後深深嘆了一口氣,那雙無力的手拍了拍綱吉的肩膀,「我真的很少看見像你這樣的人。」然後他咧開嘴角虛弱的笑了,「很少人會同時具有柔軟和強硬的特質,綱吉。」


「也許因為我本來不是黑手黨的人吧,我的家庭很普通。」


「但你絕對不是只是單純從日本過來這個國家的人吧?」曼利歐這時突然說,綱吉的身體微微一僵,曼利歐的視線對準了他,「已經過了一年多了,你卻一次也沒有回去探望你的家人,更沒有任何人前來找你……而且你也絕對不是和黑手黨無關的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黑手黨,一開始就認識喬托,但那時喬托並不認識你……」

 

他記得那時這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時,喬托對綱吉的眼神很陌生,充滿懷疑,但綱吉卻不是那樣的,那時他就有這種想法,覺得綱吉肯定知道喬托的事,但到底如何知道的卻不得而知。

 

曼利歐輕輕咳了起來,綱吉順了順他的背。


「首領,還需要休息一下嗎?」問著,曼利歐卻揮揮手表示還想說話。


「你和碧安卡那孩子有點像,那孩子很討厭我們的作風,她總是認為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只是她沒有那樣的力量,沒有和你一樣的力量,綱吉。」曼利歐握住綱吉的手縮緊,綱吉感覺到一股壓迫感直逼而來,「我想讓你當首領。」


「不是說了這件事情……」綱吉想要拒絕。


「我現在是真的那麼想,雖然一開始我希望的首領人選並不是你,但是有時候事情就是會變成這樣。」曼利歐闔上眼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因為我大概也不能夠活太久,可能很難等到那時候,但我也不可把家族丟著沒人管理,必須早點下決定。」


「我不那麼認為。」綱吉微笑,「我正是同意了您當初對我說的想法,您說有想完成的事情,所以才留在這裡幫助您。」

 

「這樣啊。」曼利歐似乎因為綱吉的話而多了些信心,然後他帶著一點可惜的輕輕嘆息一聲,「如果你是這個時代的人就好了,綱吉,我真希望你是。」


「什麼?」
綱吉愣愣的睜大了雙眼,他望著曼利歐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怎麼被知道的,這件事情他明明除了喬托他們之外誰也沒說過,不該有外人知道他是從別的時空來的,他張大了嘴巴想詢問卻說不出話來。

「雖然你們從來都不在外面談這些事情,但是從你和喬托他們的對話中總是可以推敲得出來的。」曼利歐解釋,表示著他也並非完全沒有在綱吉和喬托身邊安排眼線,或許這就像是一種習慣吧,「我應該猜得沒有錯吧。」


「……是。」綱吉覺得自己隱瞞也沒用,反正曼利歐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了。


「真的很可惜,如果你是這個時代的人應該就可以一直留在喬托那孩子身邊了。」曼利歐溫柔的輕笑,「我感覺得出來你對他很重要,因為你的關係這些日子他改變了不少,更像個人了。」


「他本來就是個人啊。」綱吉說。
「是呢,說得也是。」曼利歐點點頭,然後他闔上眼睛,「我累了,綱吉你先離開吧。」
「好的。」


綱吉說完後就站起身離開房間,他走出門後就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思考的話並不是關於曼利歐說想要他當首領的事情,也不是曼利歐知道了他的秘密的事情。

『真的很可惜,如果你是這個時代的人應該就可以一直留在喬托那孩子身邊了。』


這句話深深的刺入他的胸口,他覺得一瞬間有些喘不過氣,那份惆悵而且疼痛的感覺使他全身顫抖,他不知道為什麼以前一直深信著自己總有一天會回去的心情如今卻如此動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就不能夠留下嗎?


自己居然會有這種想法,綱吉比誰都更加驚訝,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很想回去本來的時代的。

我難道是想要永遠都留在這裡嗎?
為了喬托?那本來的夥伴該怎麼辦?
綱吉心想,有一股罪惡感令他備感難受。

 

 

 

 

 

 

 

 

 

他一個人站在海邊,即將告別這個待了快五年的地方他也並非沒有一絲惆悵的情感,他和喬托不同,曾經一度離開這個城鎮,當時心想著或許那麼做就會慢慢忘卻這份仇恨還有內心的怒意,他或許可以從中得到解脫,但這些年來,卻只有內心的怒火無可抑止的增長超過了其他的感情——所有人都說他天生就是容易生氣,他對此嗤之以鼻——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生下來就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從小生長的環境、天生具備的資質,幾乎可以決定人一生的差異,他曾經深刻體會過那件事情。

艾爾默斯還記得,從小自己的家境並不是非常富裕,有個遠方親戚似乎做著什麼大生意,他們則居住在貧民窟中度過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母親酗酒,大自己十歲靠著自身工作賺錢念書的兄長留下了一堆書某一天突然從家中消失無蹤,毅然決然放棄了這個家逃到遠方。

 

這些事情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但印象最深的是每年的秋天他們就會到寬廣得可彷彿可以容納下十多戶人家的親戚家拜訪,看著那可以跑跳的草坪,默默想著為什麼生來的環境會有如此大的差距,而那戶人家的孩子卻總是一個人安靜的、孤單的坐在樹下看著發黃的書籍,幾乎沒有和他說過半句話。


家族的聚會中,艾爾默斯從小就是看著父親對其他人彎腰陪著笑臉的模樣,在家族中最不受神眷顧的過著貧困的生活,因為沒有足以支撐自己的金錢,所以才必須要去請求誰的幫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艾爾默斯發誓自己絕對不要成為那種人,他絕對不會低頭,不論對誰,他會靠著自己的力量得到想要的東西,一個是金錢,一個是力量,擁有這兩者就能夠自由的生活。


進入黑手黨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轉折,卻也成為了一種契機。


他慢慢發現自己在掌握了力量以後就算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也能夠被視而不見,在阿德斯手下做事的時候他學會了這種技倆,曾經對必須殺人的事情感到恐懼和內疚,如今再看見令他不悅的人後便讓他飽嚐恐懼再奪取性命,他突然享受起那種至高無上的優越感,內心被黑手黨所染黑占據,在部下面前他一直都是傲慢而且凶暴的上司。

他知道自己與從前相比也變了不少,畢竟,在黑手黨中幾乎很少人不改變。
卻只有內心這股憤恨沒有消退半分。


總是感覺到憤怒是因為無法忍耐自身曾受到的屈辱,若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他寧可選擇死去。
他無法像喬托那樣咬緊牙關忍耐著度過那些歲月,看著重要的人消失,喬托總是說著等待時機,但那在艾爾默斯眼中不過是軟弱的猶豫而已,那個男人最終還是無可避免的對曼利歐產生了感情,對曼利歐的女兒產生了感情。


他對這個黑手黨中的同伴、對這個城鎮產生了感情。
多麼可笑的人啊。

喬托過去曾經好幾次阻止他的行動,在他準備要下手的時候妨礙他,那時他們都還可以因為共同敵人的存在而忍受彼此的性格差異和觀念不同,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們的目標漸漸遠離,誰也不懂喬托現在的打算。


過去曾對喬托說得清清楚楚,若發現有任何人要阻擋在他前方,他都會不帶任何同情和猶豫的清掃乾淨。
——卻一次又一次的,喬托阻擋在自己的面前。


澤田綱吉帶著震驚的臉就在面前,只差少許或許就可以達到目的殺了他,喬托卻不肯退讓。
就是因為這樣現在他才受到了如今的屈辱,身邊的同伴也走了不少,本來喬托若也答應轉調也會是如此吧。
彭哥列卻逃過一劫,現在艾爾默斯感覺自己被那兩個人狠狠的擺了一道。

「哼,現在只能相信手中這份力量了啊…」握緊手心,他冷冷的看著手中晃動的火焰。


「BOSS,喬托剛剛過來找你了,現在在那裡等著,要趕他走嗎?」涅斯多的聲音傳過來,艾爾默斯轉過頭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那帶有殺氣的目光令人忍不住打寒顫。

 

涅斯多感覺得出來艾爾默斯這幾天的心情特別不好,尤其是在接到要離開現有土地的命令後,他就總是怒意旺盛。


但艾爾默斯穿過了涅斯多的身邊,走向了涅斯多所說的方向。
喬托一如往常,他的身姿絲毫沒有因為艾爾默斯部屬在周邊的部下而有些許混亂,無視那些刺人的敵意就只是站在那裡等著,看見艾爾默斯走來時他帶起一個禮貌的微笑,那讓艾爾默斯瞇起雙眼。

「艾默,我是來送你。」


「你以為這種時候出現我會因此而感激你嗎?」艾爾默斯站住腳,與喬托依然保持一段距離,「還是來看我狼狽的模樣?那麼你就想錯了。」他揮揮手要那些部下都退下,他需要和喬托談談,這也將會是最後一次。


「不,我只是來送送老朋友離開而已。」


「不過是回去阿德斯的領地而已,這算什麼,去到再遠我也可以重新再來。」艾爾默斯握緊手心,眉間的皺紋變得更深,對於未來沒有一絲猶豫踟躕,他的執著和怒意是如此深刻到令人害怕。


「你總是很容易變得激動,我認為你最缺乏的就是等待時機到來的耐性,這樣下去有一天會因為太過急躁而毀滅吧。」喬托微微可惜的說,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艾爾默斯崇尚的力量的本質,已經和他越來越偏離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能力去說服對方改變想法。


「一輩子都在等待的話人生一下子就過去了,我可不想留下那種後悔。」艾爾默斯發自內心的說,他對於在這世界上唯一殘留下來的血親還剩下最後一絲感情,他看著喬托,那雙眼睛所映射出來的世界和他是完全不同的東西,「我和你終究是沒有辦法相處得來,你就走你想走的道路吧,我也不再強迫你和我合作了,你也不需要因為我和你的關係就協助我,我會靠我自己的力量得到我想要的。」

「但是艾爾默斯,你現在已經……」


「哈!你想說已經沒有力量了嗎?是啊,多虧你和澤田綱吉,現在留在我身邊的部下屈指可數,但他們也是對我最忠心的,力量再集合就可以了,過去我也是這樣走來的。」艾爾默斯現在懷抱著滿腔對澤田綱吉和喬托的怒火,他發誓自己還會回到這個地方——絕對不假他人之手。


「你直到最後也不願意聽我說話啊。」
喬托有些黯然的闔上眼,他們的想法從以前就不合,但是也不算是感情惡劣,但或許事情發展到現在,艾爾默斯已經無法再繼續諒解他,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對艾爾默斯來說喬托早已經在動搖了,而他還沒有。
 

「是那小鬼放走了雷吧。」

艾爾默斯突然說,喬托點點頭,他也不打算向艾爾默斯隱瞞這種事情,「他是個愚蠢的人,只顧著自己的理想是沒有辦法長久統帥眾人,他會害得自己被家族所孤立,即使披著代理首領的虛名也不會有人願意聽他的話了——對於本應當制裁的人施予同情,曼利歐看錯了人。」


「綱吉很天真,或許要管理像卡墨拉這樣的黑手黨還遠遠不行,可是,綱吉大概可以實現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艾爾默斯面對那麼說的喬托什麼話也沒有回應,現在的他並不打算起衝突,這是最後一次了。
喬托或許對他而言也是一種一直以來擺脫不掉的束縛,打算分道揚鑣的現在,艾爾默斯居然有種曾經黏黏糊糊的一切、過去的記憶和未來的道路都將變得更分明的感覺,他的思路很清晰,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事情。

他不發一語的走過喬托的身邊,這時喬托的視線追著他。


「要走了嗎?」喬托伸出手想要碰觸對方的肩膀,卻在接觸之前被對方用力抓住。


「繼續留在這裡反正也要接受澤田綱吉的命令,去遠一點的地方說不定還好一點。」艾爾默斯冷笑,身上透出的些許殺意令喬托在意,「我終有一天會要讓我受到如此結果的人得到相對的代價,你也一樣,喬托。」

 

「艾默……」


最後說那句話時,艾爾默斯抓住喬托手臂的力量逐漸變強,最後甩開。

喬托感覺到那裡被艾爾默斯的火焰所傷隱隱作痛,雖然這麼說或許很不可思議,但從小到大艾爾默斯和喬托就算經常一言不合,卻從未用火焰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任何一個傷口,這或許是至今唯一一個。


喬托安靜的垂下視線,對著背對著自己的艾爾默斯慢慢開口。
「就此道別了,艾默。」


「哼,」艾爾默斯的手高高一揮,部下們就開始聚集而來,他邁開步伐遠離了喬托,他們背對著彼此,「再見面的時候我會讓你嚐嚐和我現在一樣的屈辱,當你失去所有力量必須要躲到遠方的那一刻到來時,我就會回來。」

聽到腳步聲在耳邊消逝而去,喬托輕嘆了一聲,他的手按住被弄傷的手臂,疼痛在艾爾默斯離開後變得更劇烈。
他今天並不是來挽回與艾爾默斯之間的同盟的,早在他出手幫助綱吉的那一刻他就曉得會有這樣的結局,只是,因為綱吉的緣故而和長久以來的兄弟訣別,他難免有些感嘆,他知道這些事情也不能夠告訴綱吉,畢竟他並不後悔。


或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艾爾默斯總有一天會與他走上各自的道路。
他一直都有這樣的感覺。

 

 

 

 

 

 

 

 

 


綱吉那天偶然的從總部的窗口暼見喬托的身影。
以前喬托不常出現在總部中,特別是綱吉成為第二首領後本部勢力與彭哥列之間的冷戰形成,讓喬托更少出現了,所以今天他出現在庭院時綱吉還以為自己看錯,不過那確實是喬托沒錯,儘管一臉心事重重。
綱吉從自己工作的桌前站起,透過窗戶看見的喬托似乎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到屋內,雖然綱吉不懂他的猶豫是什麼,綱吉決定自己走出去迎接他,剛好他也希望可以見到對方,因為今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是艾爾默斯他們被放逐的日子,聽部下說,那個可怕的男人帶著一臉的冷漠離開了,沒有爭鬥或其他的反抗。
這卻更令綱吉感到不安,因為他印象中的彭哥列二世並不是個會隱忍的男人。

「凡尼,可以幫我叫人準備茶點嗎?我要招待客人。」


「現在嗎?BOSS,您要去——」凡尼看著綱吉匆匆往外走的背影,也來不及問清楚,然後他往後一瞄看見喬托遠遠的身影後就明白了,「不改一下那種慌慌張張的性格是不行的啊。」搖搖頭,凡尼只好讓下人準備兩人份的茶點。

 

雖然他過去對於喬托並無什麼好印象,但是那畢竟是對綱吉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不可能怠慢。
只是,為什麼那個人會在今天這個敏感的日子出現在卡墨拉本部,凡尼百思不得其解。

綱吉一個人匆匆的走到外面,喬托看見他後臉上便漾起一點笑意,本來帶著濃厚心事的表情也淡去不少。


「怎麼了,你會到這裡真的很稀奇呢,喬托。」


「我也不想來這裡,不過是想來見見你而已,既然見到了我也該走了。」喬托溫柔的笑著,綱吉疑惑的望著他,不懂為什麼喬托專程來一趟就只為了看他一下便打算要走。

「不進來坐坐嗎?我讓凡尼準備了茶點。」


「不,」喬托的聲音有些冷酷的拒絕,似乎意識到自己過於冷酷的回答而又一次改變了說話的聲調,「我是說,不用了,我現在不是能夠和你坐在一起愉快聊天的立場,所以,我只是來看你一下……」


「這樣啊,對了,今天是艾爾默斯離開的日子。」


「是啊,我才送完那傢伙,不過,事情不太順利。」喬托說著露出一抹苦笑,綱吉馬上注意到在喬托的手腕上有著一道鮮紅的傷痕,燒傷,不算嚴重可是喬托本來就很少受傷的,那讓人吃驚。

綱吉猜想那並不是喬托自己弄出來的傷口,而是艾爾默斯吧。


「抱歉,艾爾默斯太危險了,我只能夠讓他去那個地方,我或許是有些害怕與他戰鬥吧。」


綱吉低下頭去,他本來也希望可以跟對方好好相處的,但對方似乎完全沒有那種意思,現在如果他們還留在同一個地方或是偶然碰面,隨時都可能會打起來,綱吉知道對方此刻大概很想殺了自己,綱吉很害怕會將自己的部下們捲入戰鬥,即使他現在有力量可以跟彭哥列二世對打,也不代表他會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呵,沒有人會不怕那傢伙的,我也是不知該怎麼對待他才好,從以前開始就是個粗暴又不好相處的傢伙——我真的很討厭他啊。」喬托說那句『討厭』時卻溫柔的笑了出來,那並不是真的討厭的表情,綱吉覺得那更像是可惜,但喬托不會承認的吧。

 

喬托伸手梳理近在眼前的綱吉的那頭亂髮,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的卻又中途停止了。

 

「綱吉你往後的行動都自己小心為上,我已經不想再增加像這樣的負擔了。」


綱吉默默的點頭,然後看見喬托含起一抹滿意的笑,最後就轉身離開了卡墨拉的庭院。
不知為什麼,當喬托轉身的那一瞬間,明明他們之間只是幾步的距離,綱吉卻覺得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看起來有些遙遠,而且孤單,從喬托身上傳來的氣息像是為了什麼事情而感到悲傷,就像失去碧安卡時一樣。

 

那種溫柔卻又寂寞的心情隨著剛剛的碰觸一起傳遞到了綱吉的胸口。

可是,和那時不同,這一次喬托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對他說出心裡的話,大概是因為喬托很清楚這是連綱吉也無法去安撫他的事情,他只能夠一個人面對,綱吉也想不出好的詞彙開口安慰對方。

「你和艾爾默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綱吉輕聲的低喃。


他只知道在未來的彭哥列一直都流傳著彭哥列一世和二世之間如同世仇的傳言,聽說最後是二世把一世趕到了日本去,綱吉在來到這個時代後一直都暗自希望那並不是真的,當他看到喬托和艾爾默斯之間雖然彼此不合卻像是老朋友一般的相處方式,讓他確信了傳言不過就只是傳言,現在,他卻不是那麼確定了——而這或許是他親手造成的。

 

但他知道,只有這件事情是他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當著面詢問喬托的。

 

 

 

Tbc

作者廢話:

艾爾默斯從此變得和喬托之間有點閒隙,畢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選擇就會有相應的結果也是無可奈何的,但是喬托其實對艾爾默斯有感情的,所以有些難受吧。

 

斯佩德呢,雖然自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其實喬托還是看得出他的一切,正因為是彼此了解的夥伴,所以很明白彼此,我想表達出這種隱藏的牽絆,之後番外篇再慢慢貼出斯佩德篇後,就會知道對斯佩德來說喬托其實是比綱吉中要很多,應該說,斯佩德現在會幫助綱吉其實除了他中意綱吉外,很大因素因為他覺得喬托需要他站在綱吉身邊幫助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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