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走進陰森潮濕的洞穴之中,再次踏入這個地方讓他感覺到一種壓抑、恐懼的感情,漆黑的通道似乎潛伏著黑暗的野獸作勢要攻擊,如果可以選擇,他不願意再靠近這個地方,但他就是無法拒絕腦中的指示,指示很清楚,要求他把需要的東西帶到他的主人面前不容有半點遲疑,他小心穿過起伏的石階進到火光照明之處。

 

綠色的火焰燃燒著,不管有再多盞燈火都無法令這個寒冷的洞窟變得溫暖,他膽怯地觀望周圍,那些站在一旁的食死人臉孔蒼白猙獰,眼白泛紅佈滿血絲,對這個一度背叛他們的年輕孩子懷抱強烈敵意,他們知道是誰的父親轉身投靠鳳凰會才導致他們的潰散,僅剩的狂熱追隨者不離不棄,只要對他們崇敬的對象有一點失禮,就會像餓犬一般撲上去將屍骨啃噬殆盡。

 

Draco感覺自己踏入一個隨時可能會被吞噬的黑洞之中,沒有人可以幫他,他若不小心,若有一點不符合DarkLord的心意,隨時可能死在這兒,這些人都和他那瘋狂的姨媽一樣,對DarkLord懷抱難以想像的執著與崇拜,認為Dark Lord的一切就是正確的,不容置疑,外人無法理解那份狂熱,更無法侵入和改變這些扭曲的想法。

他曾經懷疑過Harry Potter在這種極端的扭曲感包圍下是如何保持自我而不受影響的。

那種壓迫胸口的窒息感、與群體格格不入的恐懼感並非常人所能承受。

 

「Draco,」一雙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親密地將他拉近,Bellatrix凹陷的雙頰掛著冷笑,微凸的雙眼充滿興奮的情緒,「你來得正好,主人希望見你,喔,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能夠再見到你棄暗投明,而不是看見你跟那群可惡的叛徒混在一起……他們全都是膽小的鼠輩、卑鄙的叛徒!」

 

那群叛徒也包含Draco的父母以及那些突然陣前變卦投靠鳳凰會的食死人們。

在Bellatrix眼中,親情血緣不算什麼,她唯一的家人就只有DarkLord,能讓她血液沸騰的也只有Dark Lord,為了展現忠誠她可以大義滅親。

 

「我帶來主人想要的東西。」Draco冰冷而麻木地說,緊緊揣著懷中的袋子。

 

「太好了!相信他一定會讚賞你為他冒的險!」Bellatrix笑嘻嘻地說,同時她的雙眼閃耀出好奇的光芒,「我很想知道他讓你去做什麼,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吧?」

 

「我、我不能說,主人吩咐過誰也不能夠知道——」

 

那句話讓Bellatrix的笑容稍稍退去,努力掩飾著她的失落,「好吧,好吧,當然,既然是他的命令,你必須保密。」她帶著Draco穿過寬敞的廳堂,Draco想要抗拒,他不想要見到那個男人,但頭腦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夠抵抗這件事情,他的雙腳也不聽話地往前走。

 

裡面有個更深暗的空間,中央有張長桌,火焰燃燒的壁爐前站著一個高大瘦長的男人,他盯著火焰舞動的側臉看起來深沉而冰冷,皮膚如同白色大理石透出某種奇異的冷漠光輝,彷彿他的血液永遠不會因為溫暖的火焰而變得溫熱,雙眼如罌粟透著劇毒的深紅。

 

「主人,我的姪子,Draco他來了。」Bellatrix激動地呼喚她敬愛的人,反觀Draco彷彿受到驚嚇般全身微微顫抖的模樣,Voldemort含起一抹冷然的微笑。

 

「很好,Draco,」Voldemort盯著Draco手中的袋子,知道他所埋下的蠻橫咒仍然順利產生作用並且沒有人發現,那些人真該小心一點,他知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Harry Potter身上而忽略了Draco Malfoy,這也是為什麼他覺得眼前這個顫抖的年輕人可以利用,同時也能為他打探鳳凰會內部的消息,「妳可以先出去了,Bellatrix,我和Draco兩人有些話要單獨談談。」

 

聽到那句話的Bellatrix馬上垮下臉,她一直想知道DarkLord讓Draco去做了什麼,取得什麼讓Dark Lord心心念念的強大武器,那想必是可以逆轉獲勝的寶物,但最終她只能滿懷忌妒地離開房間。

 

「主人。」Draco安靜跪伏在地上,「我帶來您要我偷的東西,我在Snape的房間找到了它,他們對我毫無懷疑與防備。」他匆忙從手中的袋子中取出他好不容易竊取得到的葛萊分多寶劍,寶劍閃耀著光輝,在這個陰冷的洞穴中顯得格格不入。

 

Voldemort親手接過寶劍,他可以感覺到這份歷史寶物的不同之處,在手中的沉重感、劍身隱隱散發的魔法力量令那雙紅眼浮現一絲貪婪,嘴角上揚的表情看上去特別邪惡陰冷。

 

「那麼他們自然決定要派出大量巫師來這裡吧?或者他們還畏畏縮縮不敢行動?」

 

「就我所知,他們已經決定要包圍這個地方。」Draco回答,但他知道的情報也只有Harry告訴他的那些,他並不是鳳凰會成員之一,他的父親也不准他參與,「Ha、Harry Potter也在前來的成員之中,他強烈表達了希望過來的意願……」

聽到這句話的Voldemort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有一瞬間Draco幾乎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但那張冷酷的面容浮現一絲類似溫柔的情緒,充滿眉眼之間,伴隨著一聲柔和輕嘆。

 

「主人,我、我想知道我們需要這把寶劍做什麼?」Draco不確定地問。

 

「……我當然會告訴你,這還必須你去替我執行。」Voldemort的表情瞬間變得冷酷無比,抬起魔杖指向Draco,「Imperio。」蠻橫咒出口的同時,Draco的雙眼變得迷茫而模糊,他的腦內充滿Voldemort的聲音,對他清楚指示之後他應該作出的行動、他該完成的所有任務,接著那在腦內迴響的聲音緩緩退出。

 

「目前為止你做得很好,Draco。」他將寶劍輕輕一拋,寶劍自動飛回Draco的手上,「我將這個交給你,它會在重要的時刻派上用場,你必須以生命保護它完好直到完成任務,至死你也不能把這件事情透漏給你我以外的任何人,包括Harry Potter、Severus Snape以及你父母在內。」

 

Draco面無表情收起那把寶劍,恭敬低垂下頭,得到允許後便退出了Voldemort所在的房間,Voldemort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眼神中的笑意也逐漸淡去,他想,令他感到不快的原因很多在於他看見葛來分多寶劍時突然回想起Dumbledore,Dumbledore曾經對他說的話大多被他所鄙視,他認為是毫無依據的理論,一種傲慢而不切實際的理想。

 

非常不幸的,他現在覺得那老頭兒有部分說得對。

他當初不該留下Harry Potter的命,就算他是Horcrux也一樣,他早該消滅那男孩的一切。

那男孩的存在對他帶來太深刻的影響,現在的他必須為當初的決定付出不小的代價。

 

「這需要騙過所有人,特別是騙過那些渴求勝利的無知群眾,但能有多難呢?」

當他喃喃自語的時候,總是在他身邊的巨蛇緩緩滑出黑暗的角落,她從剛剛就藏在那兒聽著主人與Draco Malfoy的對話,她知道她主人的一切秘密,包括接下來他們所有的計畫。

 

注意到她睡醒的Voldemort彎起一抹微笑,面對她抬起的巨大頭顱,指尖撫過冰冷的軀幹,用親暱的口吻輕聲開口。

 

「……Nagini,受死的時間到了。」

 

 

 

 

 

 

 

 

Harry抬頭看向深暗的夜空,耳邊傳來海浪拍打岩岸的聲響。

在一片黑暗的大海中月光灑落一道冰冷的銀白色光芒,隨著波浪起伏不止,讓站在這片陡峭岩塊上的幾人都吸滿了寒冷的濕氣,眼前這幅蕭條清冷的畫面以及前後無所依靠、危機四伏的預感令所有人短時間內動彈不得,腳邊一片漆黑,舉步維艱,誰也不願意先跨出一步。

Harry認為這個地方確實難以侵入,是個絕佳的躲藏地點,如果不主動透漏,肯定一生都不會有人想到這個地方來尋找。

 

「怎麼樣?真的在這附近嗎?」Nathalie轉頭問Harry,面對黑暗她特別小心謹慎。

 

「不在這兒,還要更前面一點,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會越來越難走。」Harry指向浸在海中的一條小路,那看起來非常陰暗濕滑,彷彿隨時會有鬼怪衝出來,讓人忍不住皺眉。

 

「我覺得走這條路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摔斷脖子,或者被海浪捲走。」Tonks揮舞魔杖,從魔杖尖端飄出幾顆光球,飛向了道路的沿線,儘管微弱但確實地點亮了那條只容許一人通行的道路,「這樣好多了。」

 

Harry身邊跟著一小隊人馬,其中三人是Nathalie帶來的組織成員,剩下的五人都是鳳凰會的,包括Lupin、Tonks、Ron在內,這個人數對於窄小無比的立足點來說已經太多,因此這是他們能夠派來支援Harry的最大人數。

就他們探聽周遭鄰近村落那些少得可憐的麻瓜所知,在這居住的人們都不願意靠近這個岩洞,傳說有吃人的怪獸居住,而在這懸崖的上方還有一片嚴酷的岩石高地,東邊有一片森林,但其他的區域卻是一片無樹但凹凸不平的奇異地形,僅有幾座古老的石頭遺跡殘留在上頭,其餘支援的巫師由Kingsley為首和其他主要戰力的巫師便在這外圍設下一道堅固的魔法屏障,並在幾處重要地點有法力高強的巫師看守,就算Voldemort的力量強大也無法在短時間獨自破壞。

 

Harry所在的先遣部隊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探查Voldemort以及殘存食死人的位置,更好的結果是將這些人逼出來,再讓外圍支援者前來幫忙,但前提是他們不能夠被Voldemort的殘黨逮住或殺害。

 

「我們沒辦法一次下去,必須一個一個來。」Lupin拉住Harry,示意他走在自己後面,但Harry朝他搖搖頭堅持想要走在第一個,他認為不管從任何方面來說他走第一個都是比較安全的。

 

他跟隨著微弱的月光走到岩石邊緣,滑下濕滑無比的石頭,他的雙腳一會兒便落在冰涼的海水之中,讓他打從腳底冷至頭頂,他想Riddle肯定能夠直接飛越這片冰冷的海水。

 

這片冰冷的夜色讓Harry腦海中浮現出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Harry回頭看向那些跟著他爬下巨大岩石的其他巫師,他們的表情都非常嚴肅而警戒,但說來可笑,Harry沒有也不敢告訴任何一個人他此刻真正的感受——事實上,他享受夜風吹撫的冰冷傳遍全身的感受,身在黑夜之中竟比曝曬在灼熱的陽光之下更讓他自在,彷彿他能隱藏那些他不願意對眾人攤開的秘密,這個場所給他一種安全、熟悉的想法,空氣中的寒冷讓他的頭腦保持清醒,像是迎接他回來的老家,Harry知道這是因為他受到自己體內的靈魂影響,與之同化。

 

他回想起對方鍍上一層月光的蒼白皮膚,那個人最喜歡夜晚,他總說他能在黑夜之中感受到力量,他渴求的魔法與奧秘不被愚昧而平凡的人們所認可,大多是被認為邪惡的存在,只能隱身於黑暗中,所以他喜歡行走在黑夜之中,即便這是一條多麼孤獨而冷僻的道路,當他身在其中卻感覺一切如此自然,彷彿夜風是他的呼吸,黑暗是他的保護,月色是他的指引。

 

望著飄浮在前方的金色光芒,讓Harry想起那總是冰冷卻偶爾流露出柔光的紅色眼眸。

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或許沒有什麼比黑色更襯他,傲慢而冷酷的笑容一直很適合他,在Harry的記憶中仍然非常清晰,存在於Harry每一個瘋狂的夢境中。

Harry當然知道這很危險,到了此刻還懷抱這種心情絕對是致命的,但他就是無法不去思考這些,用力咬住下唇,想用口中的血味洗去腦海中纏繞不去的想法。

 

那個男人說只要Harry帶著人來找他,他們就能夠再次見面,Harry不可否認自己渴望再見對方一次,希望再一次從對方口中聽見自己的名字,希望再一次觸碰他冰涼如蛇的肌膚,這種私心竟遠遠大過於想殺死Voldemort的想法,讓Harry的胸口懷抱著無法言說的罪惡感。

 

Harry往前走著,他有一股不安的想法,以他對Tom Riddle的瞭解,不可能任由他們這樣安然前進而沒有任何犧牲,他清楚對方喜歡折磨他人,特別喜歡先從肉體上的傷害開始,將一個人逼到絕望的地步使之精神崩潰,他想這條黑暗的道路肯定也埋伏著什麼,讓心臟怦怦狂跳。

 

「有東西在那裡!我好像看到了什麼——」一個法國的巫師叫到,眾人朝他所指的地方看去,但什麼也看不見,崖壁上的石縫一片黑暗,吹來陣陣冷風,幾乎不可能知道有什麼藏在裡頭。

 

「停下。」Harry這時候發出指示,身後那些人也停下腳步,這條路徑非常窄小使他們看不見Harry看到的景色,但Harry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可以感覺到前方有一層隱形的魔力使空氣變得黏稠,讓他猶豫該不該就這樣穿過去,這絕對會開啟些什麼陷阱。

 

而且,他隱隱約約聽見某種聲音,很像是說話聲,但Harry很確定那聲音不是他們任何一人的聲音,他擔心只要一跨過前方的界線就會發生一些事情。

 

「怎麼了嗎?」Lupin問Harry。

 

「我覺得前面有東西,Tom…Voldemort不可能讓我們就這樣安然穿過這段路…總之等一下我說跑就往前……我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但我有不好的預感。」Harry不確定其他人會不會相信自己,但顯然Lupin把這件事情傳達給了其他人,這讓Harry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停頓一下,謹慎地觀察四周直到他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跑!」

 

Harry大喊,這時候所有人按照Harry的指示往前衝,但腳陷在淺海之中寸步難行,當Harry往前穿越過他所感覺到的那條界線時,突然他們後方前來的道路開始一塊塊崩裂,本來平靜的海水彷彿有生命一般捲上岸重重拍打岩壁,那強大的威力甚至使岩壁崩裂,從他們一行人的頭頂上不斷落下,在隊伍最尾端的巫師差一點就被吞入黑暗的浪潮之中。

 

「跑呀!快點!!」Harry聽見有人在後方大喊,他無法顧及後面的夥伴只能一個勁往前衝,腳步陷在水中很沉重,他懷疑有魔法讓海水變得黏稠無比,不斷削減他們的體力,沒有多久就讓他氣喘吁吁,這時候Ron的大聲慘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Harry忍不住回頭看,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剛剛會覺得有人在說話,巨大無比的三顆頭顱從黑色的崖壁中探出,左邊那顆頭一口咬住Ron的右腿,讓他在天空甩來甩去,Ron拼命想用魔杖去攻擊,但不管用。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在這裡看守,那是三頭蛇——」Lupin低吼,他想要幫助Ron但顯然他們的處境讓所有人都無法停留在原地,後方的海浪就要逼來。

 

Harry慌張失措的同時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揮動魔杖讓那些不斷掉落巨大的碎石突然飛往巨大的蛇身,那想法是來自曾經Lupin對皮皮鬼施展的咒語,說來可笑,還有一部分是Riddle教他的成果,在Voldemort陣營幫助Voldemort的期間使他的魔法也大有進展,三頭蛇在疼痛之下放開Ron,Lupin也總算順利用飄浮咒救下他。

 

他們無法多做停留,Harry好不容易看見一處大岩石,手腳並用爬上去,他一站上高處就立刻朝再次蓄勢待發要攻擊後方夥伴的三頭蛇放出一道明亮的火焰,目標是左邊的頭,火圈纏繞上那顆頭讓牠痛苦扭動,這使其他兩顆頭也失去平衡。

 

在這期間Ron、Lupin也都爬上安全處,他們聯手打擊那條巨蛇,保護剩下的同伴安然通過,最終那巨大的身軀緩緩沉入海底,被黑暗而洶湧的海浪給捲走。

 

當所有人都坐在岩石上頭全身濕漉漉並狼狽喘息時,Harry才終於感到雙腳無力,摔倒在岩石上,他深深覺得他們竟沒有一人喪生在剛剛那場災難中,可說是一種奇蹟,看見Ron被三頭蛇拖走的場景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差點要停止。

 

Ron的手臂上都是血,Nathalie替他緊急治療,幸好那些傷口是可以癒合的。

 

「剛剛那到底是什麼…幸好…要不是剛剛先跑了,不然早就……」Tonks說著,接受Lupin拉她起來的手,他們幾個人好不容易平撫驚慌失的心緒後才重新環視這附近的狀況,才發現他們上方有個巨大岩壁,那一看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從岩壁的中間透出一道不祥的綠光。

 

Harry懷疑剛剛他們一路過來時竟沒有看見這道光芒,很可能它被藏在某種幻覺魔法之中,讓人不容易發現它,但Harry很確定這就是Riddle告訴他的藏身處。

他也能夠感覺得到,那個人正在等待著他的拜訪,不論這是否又是另一個置人於死地的陷阱。

Harry心底仍然有些猶豫不決,不確定是否應該繼續前進。

他很害怕這一切或許正是Riddle希望他做的,讓他引來鳳凰會的人,然後將他們一個一個殺害,萬一有任何一個人因他而死於此地,Harry很清楚自己將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罪惡感,同時那些猜忌、懷疑他的人也絕不可能再次接納他,就算任何人替他說話,他都將被冠上Voldemort幫兇的名字,這是他此刻最不願意的。

 

「怎麼樣,你覺得我們這幾個人可以應付嗎?」Ron來到Harry身邊問,他伸出手將坐在冰冷岩石上的Harry拉起,當握住那雙溫熱的手掌時,一股力量湧入Harry的體內,那很不可思議地令他恢復了知覺與些許勇氣。

 

「不知道,但我們也沒有退路了。」他面對眾人說,大家都表情嚴肅地看著他,「顯然他不想讓我們就這樣退回去,」Harry看向已經消失不見的來路,「但我很肯定他不會什麼都不做就只是打開門讓我們進去。」

 

「這就是窩們的工作,越早接決『YOU-KNOW-WHO』對大家越好,窩們很需要一些進展。」Nathalie說,她看上去雖然有些擔憂卻沒有退縮的意思,Harry打從心底佩服她,作為法國推派的代表她大可和其他國家派來的支援一樣參與後方部隊等待最佳攻擊時機,由先遣隊回報明確的狀況,但Nathalie堅持帶自己團隊中的巫師來幫忙,認為不該鳳凰會獨自承擔這個風險最沉重的任務,因為他們的魔法部出了一個食死人的魔法部長,讓她覺得除去Voldemort責無旁貸。

 

「——Harry,Voldemort也許也會對你動手,不要放鬆警戒。」Lupin在Harry轉身前勸道,那句話讓Harry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即使你是Horcrux,也沒有保證他就不會傷害你。」

 

「我知道,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不,我只是擔心你,」Lupin意識到Harry會錯意,露出一抹苦笑,「我怕你衝得太快,認為自己必須為此負責,你也許會受傷,要知道我答應過Sirius和James要保護和照顧你。」

 

那句話讓Harry有些感動,他帶著這份溫暖的心情爬上高聳的石塊,一路來到那看似入口的峭壁之前,其他人也跟著爬上去,但他們卻找不到任何可以進入的方法,幾個人在牆壁前用各種咒語嘗試,都無法使之開啟,但門上有三個石盆,中央都有一塊鋒利無比的石頭,盆底殘留著深黑色的某種痕跡。

 

「也許是要我們奉血,三個盆子都要嗎?」Ron皺著眉頭滿臉鄙夷,他幾乎就想要嘗試那個方法看看,他們已經在這兒發呆將近十分鐘了。

 

Harry拉住他的手,他覺得Ron的想法沒錯,進門肯定要付出些代價,但總覺得還有其他辦法。凝視那道透出綠光的縫隙好一陣子後,他大膽地試著去觸碰,發現他的手直接穿透那扇石壁,彷彿從一開始就在等著他的來到,從他碰觸的中央出現一團黑色的煙霧逐漸擴大,大家都驚訝地看他所做的事情,他與Ron對視了一眼,Ron點點頭就來到他身邊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接著他們幾個人穿過黑色的煙霧,來到洞窟內部。

他們本來都做好心理準備只要一穿過就不得不與食死人展開決鬥,但這期待卻落空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空洞的石窟,裡面安靜無聲,只有綠色的火光在中央燃燒,隨著他們的進入,點亮了一整排通道的火光。

 

「哇,剛剛是怎麼回事?」Ron問。

 

「大概是黑魔標記,我身上有,所以它讓我進來,當然也有可能是認我體內Voldemort的靈魂。」

 

他相信只有Lord Voldemort認可的同夥才能夠進入他們的藏身之處,就像Riddle莊園時一樣。

就Harry所知,像Snape、Lucius那些叛離的食死人自從Harry回到鳳凰會後,左手腕上的黑魔標記就變得漆黑燒焦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Harry背後由Riddle親自刻下的標記卻遲遲沒有消失,Harry很困惑為什麼對方不毀掉他身上的黑魔標記,他很清楚不可能是因為不小心忘記了。

 

「這是個空殼,他們已經逃跑,全都不在這兒了。」Tonks環視周遭,滿懷困惑地問,「但為什麼?他大可不跑,他設下那麼多陷阱,如果他埋伏在這兒我們大概會很慘,這裡也很難進攻,外頭那些軍隊根本進不來幫忙。」

 

當Tonks無心的話出來後,Harry立刻意識到一件嚴重的事實。

而他不是唯一一個想到的人。

 

「不好,快點出去,窩們中計了!!Adrien沒跟著窩們進來!」

Nathalie喊住其他人,她剛剛才驚恐地發現一名他們的同伴沒有跟隨進入這裡頭,那麼肯定就是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阻止了他,判斷這是個陷阱,他們全部的人飛快回到那團逐漸縮小的黑色煙霧,下一瞬間他們便重新回到寒冷的石壁之前,但這次外頭可不是只有他們,除了倒地死亡的Adrien之外,數個黑影阻擋他們的去路。

 

那些食死人將他們包圍,嘴角露出刺眼的笑容,魔杖對準他們每一個人。

 

「把Potter留下就好。」其中一個人說,他的眼底佈滿血絲,表情興奮而狂熱,「他是Dark Lord的,Dark Lord說要親自動手殺他,確保他痛苦死亡。」

 

Harry感到自己的心臟下沉了一些,他的胃在翻滾,他相信這並不是Riddle親口這麼說的,不可能是,但現在並不是他思考這種無聊事情的時候,他知道此刻所有人都陷入險境之中,他不確定要怎麼樣才能夠突圍。

 

「Rookwood,你讓開。」雖然那些食死人都戴著面具,但Harry認出了站在最前面指揮的那個人,他聽到對方的聲音就明白是誰,畢竟之前他們曾經一起在同個陣營中相處過一段時間,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個人居然沒有從Voldemort身邊逃離。

 

如果是之前,像Rookwood這種小人早就戰戰兢兢讓開道路並且對他諂媚討好,但現在他一步也不肯退,讓Harry意識到情況不妙。

 

「Potter,你以為你還像那時候一樣呼風喚雨嗎?主人說了,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你真的要和我作對嗎?」

那些食死人發出一陣哄笑,讓Harry感到特別不安,他知道若不是靠著一絲僅剩的氣勢支撐住自己,Harry會對現況感到絕望,他們只有這些人數,就算不會全軍覆沒也將是場惡戰。

 

「你們聽,他居然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被DarkLord捧上天的人哩!」Rookwood對後方的那些跟隨著說,魔杖指向Harry,「你該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處境,Dark Lord說得很清楚,他想要你的命,為了懲罰你的背叛,他打算好好折磨你再讓你痛苦而死,別以為我們不敢動你!我們不過是要把你的命留給他罷了!」

 

當那些人在嘲笑Harry時,Harry可以感覺到Ron緩慢移動著身體,他知道那是個暗示。

Harry努力保持鎮定,淨空思緒,他想起Riddle曾經告訴過他要使用無杖咒首要條件必須專注,他努力壓抑憤怒與不安,只為了一次攻擊的成功。

 

Harry的手指擺在背後比了個手勢,在一片黑夜之下沒有食死人發現那動作,Harry也只能期待與他行動的其他夥伴有人注意到。

這時某一個食死人在黑夜之中發出了一點聲音,以那為信號,一片巨大的亮光突然在他們之間爆炸開來,那不分敵我的強烈光芒能讓人一瞬間張不開眼睛,Harry趁著這個時機施展繳械咒,擊飛了Rookwood的魔杖,聽他發出怒吼。

 

「——Stupefy!」Ron在同一時間發動攻擊,後方的Tonks也迅速衝過去,擊出咒語將後面兩個陷入慌亂的食死人打倒在地。

 

食死人的魔咒因為被刺眼的光亮影響而晚了一點,但當他們恢復正常時,數個魔咒飛向Harry他們,一個索命咒差了幾寸就會打中Lupin,那時候Lupin正在跟另外一人搏鬥試圖要穿過防守,大部分人都無力顧及其他夥伴,馬上有人受傷流血,但食死人也同樣有人掛彩,魔杖尖端的火花幾乎要照亮了這片黑暗。

 

「不要跟他們糾纏,快點逃出去!」一名鳳凰會的成員勸著並把一個食死人拋下海底,只要在這裡待得越久,對人數少的他們越不利,「快啊!!」

 

正當眾人往那條再次浮出海面的窄小道路狂奔時,Harry留在最後施展了一個屏障咒,將追上來的食死人推入海底,他們穿過Voldemort設下的魔咒界線,再次崩塌的地面和海浪將兩個食死人給捲入海底,差一點就要波及到最後一位的Harry,但千鈞一髮之際Ron將他拉開,然後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就在Harry他們以為即將逃離追捕,就算是食死人也很難在短時間內穿過Voldemort設下的陷阱,Harry的雙腳卻突然被某個巨大的東西絆倒,Ron停下來想拉他一把,但黑暗中一條粗大的尾巴掃掉Ron手中的魔杖,魔杖摔入深不見底的海浪中消失蹤影,當Harry看清楚黑暗中扯住他的是什麼時,他的心臟變得冰冷,呼吸沉重。

 

「你先走——我沒事!!」Harry對失去魔杖的Ron吼道。

 

黃色的巨大雙眼在黑暗中發光,Nagini那嚇人的身軀緩緩溶入黑暗中消失不見,耳邊不斷傳來的嘶鳴聲讓人毛骨悚然,Harry分不清楚聲音來源,不確定對方會從哪邊發起攻擊。

 

下一秒,巨蛇又一次飛撲過來纏住Harry的脖子,那力量大得幾乎阻斷呼吸,Harry努力維持鎮定使用魔杖發射出數條銀色的黏稠絲線綑綁住Nagini的脖子、軀幹和尾巴,將死纏他不放的巨大身軀給拉開,Nagini痛苦扭動著身子但並沒有停止攻擊,眼看那些絲線一根根被不可思議的力量扯斷,巨蛇抬起頭顱威嚇Harry,Harry堵在Nagini前面高舉魔杖避免這條巨蛇追上他們任何一個夥伴。

 

Nagini從剛剛開始就沒有要直接咬他的意思,Harry知道一旦被對方咬到肯定會血流不止而亡,他很清楚Nagini有多麼致命,他不知道為什麼屬於Horcrux之一的Nagini會在這兒,而且這一次絕對是實物,沒有被任何保護措施保護。

 

我不想殺妳!Nagini,妳不要——」Harry怒吼著,希望她停止追擊,但顯然對方不會乖乖聽從。

 

……HarryPotter,主人要見你…他要你一個人去找他…崖頂東邊的森林,他會等你……」Nagini的身軀被銀色絲線綑綁,嘶聲地說。

 

什麼?」Harry愣了一下,但在他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口之前就發現他不能夠繼續待在原地,後面食死人已經追趕上來,他只能夠轉身跟上他其他同伴,令人驚訝的是Nagini也沒有追趕上他們,反而食死人因為懼怕橫在路中央的Nagini而遲緩了腳步讓Harry他們順利逃脫。

 

當Harry的雙腳一踏上可以消影的地方後便立刻離開那個危險至極的地方,Lupin消影前還替Harry擊倒一名差點抓住他手臂的食死人,等Harry經歷一陣旋轉與壓縮的過程之後再次摔落地面,他們幾人已經抵達食死人不可能追上來的安全場所,狼狽地在草地上大口喘息,有人臉上沾滿了血、鼻子歪曲,大多數人的臉色都顯得蒼白驚恐。

 

直至此刻,Harry才發現他們總共失去了三名同伴。

 

「那條蛇還活著。」Tonks喃喃自語,她曾在地牢中親手殺死那條蛇,但現在那條蛇又活蹦亂跳出現在眼前,讓Tonks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是Voldemort的Horcrux嗎?也就是說我們還是沒有徹底除掉她囉?」

 

「是啊,而且這一次的才是真的,之前那條偽造物是Voldemort的陷阱。」Harry握緊手中的魔杖,他有些自責,那個時候他不該心軟不殺Nagini的,白白錯失良機,雖然知道自己犯下相當嚴重的錯誤,但內心卻有些慶幸不需要由自己動手毀滅Nagini。

 

「那條蛇對你說了什麼?」Ron湊到Harry耳邊問,剛剛只有他聽見了Harry與Nagini的對話,但他聽不懂蛇語,只知道Harry與那條蛇對話後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

 

Harry沉默幾秒鐘後搖搖頭,「……不,她沒對我說什麼。」

 

 

 

 

 

 

 

當早晨的太陽升起第一道曙光,照射在飄浮於天邊的雲層之間,黑暗漸漸褪去轉變成蒼藍的顏色,些許綠色出現在陽光照射的山壁上,周邊很安靜,只有一些鳥鳴聲以及微風吹撫耳邊的響音,那靜懿的景緻讓他短暫忘卻了埋藏在內心的陰影以及尚未癒合的傷口。

 

他往樹林深處走去,這片樹林讓他分不清楚方向,僅能用太陽的位置來分辨自己正在預計的道路上行走,他的四肢和他的意識並沒有完全連結在一起,有好幾次他都渴望放棄前進,他懼怕見到那個人,讓他邁步向前的算不上什麼勇氣,而是僅剩的一絲希望。

 

他腳上踩到了什麼,讓他暫停動作,害怕自己引來藏在森林中的怪物或者比怪物更糟的東西,微冷的空氣沁進他的骨髓令他心驚膽跳,如果隱形斗篷還在他手上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如此窩囊,但隱形斗篷在他離開Riddle莊園時就離開了他的身邊,此刻他感覺雙腳之下空空盪盪的,不確定自己是否確實站在地上。

 

回憶過去這段時間,他無法選擇全心全意殺死Voldemort,因為他仍對那個男人懷有感情,不忍,成為了他無法割捨的想法,即便Harry比誰都更清楚對方並不值得任何同情與關愛。但他也無法選擇替對方做下那些惡事而不出聲,當Voldemort的情感變得越來越極端,無法壓抑那些傷人的慾望與仇恨,Harry痛苦地理解到,對方似乎永遠都無法改變對某些事物的看法,對麻瓜、對巫師、對愛,甚至他懷疑對方變得比以前更殘酷邪惡。

 

確實,他是將自己看待為特別的存在,但Harry知道那無法成為讓自己允許對方的理由。

 

Voldemort不懂的東西太多了,不懂何謂滿足,不懂打從內心感到快樂的滋味,不懂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他更弱小的人卻仍願意為了他人奮戰,例如Tonks,例如Lupin,Teddy出生後,成為父母的他們仍然選擇參與這次危險的任務,一不小心就可能死在埋伏突襲之中,Harry可以肯定Voldemort一輩子也不會了解這種犧牲與義無反顧的理由,那種為了保護孩子而付出的『愛』在Harry眼中是非常美麗的,也是他最羨慕的事情。

 

樹林突然發出一陣騷亂的聲響,那打斷了Harry的思考,只見四周並無大風但林稍開始劇烈搖擺,很快Harry就發現原因,兩個巨人突然從密林深處竄出,他們高聳的身軀完全遮住了太陽光,樹林因為他們的走動而劇烈搖擺,岩石發出震動,Harry驚恐地抬起頭望著他們兇殘的表情,懊悔自己竟沒有察覺如此龐然大物。

 

Harry想舉起魔杖在對方發動攻擊前先行動,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選擇,因為巨人最厭惡的就是巫師用魔法對付他們——Riddle總是警告那些食死人,要他們拉攏巨人族群做為對付鳳凰會的武器——Harry遲疑的幾秒鐘內,聽見巨人粗啞而憤怒的喘息。

 

「你不需要。」一個冰冷而溫柔的嗓音在他背後響起,Harry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會攻擊你,但要是你先攻擊了,不保證他們會不會因為憤怒而失控。」

 

「To…Tom……」Harry吃驚看向在他身後的人,當對方的手指放上他高舉的魔杖時,他們僵持了一陣子,最終Harry還是在Riddle強硬的姿態下被迫放下魔杖,「你…你為什麼……」

 

「安靜,男孩。」Riddle冷酷說著,當他的手輕輕揮舞,那兩個面孔猙獰的巨人發出低吼,轉過身去回到他們理應看守之地,望著他們沉重的腳步走遠,Harry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你——」

 

「你居然真的獨自一人前來,沒帶任何同伴,」Riddle的聲音很輕,好奇地望著Harry,思考著Harry內心盤算的事情,「愚蠢似乎也不足以描寫你的這種空有勇氣的作為,告訴我,Harry,你是來領死的嗎?」

 

「不是。」Harry說,他抓住那人的黑色長袍,好像他們還像之前那樣,「我有事情要問你。」

Riddle的表情沒有變化,他的臉微微低垂,清晨的光芒照在他的側臉上讓陰影變得更濃厚,那雙紅色的眼睛盯著Harry,似乎有火焰在裡頭燃燒,Harry不可思議地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你總有太多問題,」Riddle輕聲說,伸出手觸摸Harry的面頰,「我只允許一個。」

一方面他有點好奇Harry最想問他的是什麼,或許又是問他可否停手,或許又是想問他為什麼無法懺悔之類的陳詞濫調,他已經聽膩了那些,他當然知道Harry被Dumbledore影響極深,至今仍然可以在他身上看見Dumbledore留下來的痕跡,這一直讓Riddle相當惱怒。

 

他曾想讓Harry的思想徹底成為他的,將鳳凰會、將他的朋友、將Dumbledore和他的父母從腦海中洗去,讓Harry只剩下自己,但男孩總是不肯服從,他總有太多的情感與割捨不掉的同情心,即便強迫Harry為他做事,Harry也沒有因此就完全變成他預計的模樣。

 

但這樣的Harry或許是最吸引他的。

他們既是致命的死敵,同時也是最親密的存在,他們不可分割。

 

當Harry感覺到對方的指尖確實貼著他的肌膚並且感覺到Riddle身體冰涼的溫度時,那雙綠眸浮出懷念以及柔軟的感情,他渴望這一刻許久,想再一次和對方面對面,不是透過夢境或者其他方式,而是真正的與Riddle見面,真正觸碰對方。

 

「——你希望我死嗎?」那個問題讓Riddle有些驚訝。

有那麼多問題可以問,甚至可以問他是在打算什麼計謀來傷害鳳凰會的同伴,但Harry偏偏問了個最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才是那個追求死亡的人,不是嗎?英勇的男孩,為了拯救眾人可以慷慨犧牲,可以捨棄自己的性命,甚至是選擇一個人來找我。」Riddle俯視著Harry,Harry試圖看穿對方那深紅的眼睛,但不論他怎麼樣嘗試都無法順利使用破心術,他知道,對方是個比他更老練的破心術以及鎖心術者,自己不可能看透對方想隱瞞的事情,Riddle更是個滿嘴謊言的人。

 

「我來找你,不是來送死,是因為我想見你一面……我們該把事情說清楚。」Harry回答,他綠眼中的堅決讓Riddle發出譏笑,彷彿在笑他的天真,但對Harry說想見他的話語也帶有一絲寵溺,「我是希望死亡,我不得不如此,做為你的Horcrux,我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

 

「既然是任務,你肯定義不容辭等不及想送死了,又為什麼想要知道我的想法?我是否真的渴望你的死亡對你來說很重要嗎?」Riddle的問句讓Harry全身微微顫抖,Harry發現他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輕易接納自己的死,他知道獨自一人來找Riddle肯定不會安然無恙,但他還是來了,他想要確認是否真的像那些食死人所說的,Riddle已經徹底對他失望,要取他的性命。

 

「……我回想起一些記憶,一些你試圖隱藏的,Snape對我用破心術的時候那些記憶突然出現,我不懂,為什麼你想要隱藏這些記憶,它們有什麼重要的?為什麼……」

 

Harry閉上雙眼,他曾經深信選擇死亡是因為他必須要停止Riddle的一切惡行而不得已的犧牲,也是他可以終結自己這份感情的唯一做法,但如果那些片段的記憶是真的,如果Riddle希望他死,只是礙於Horcrux而不能殺他,「或許這…確實不會改變任何結果,但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Harry…你會理解……理由…』

『…活不久……』

『…唯一的辦法……殺死…』

Harry腦海中那些非常破碎的記憶又一次浮現,Snape在他腦內搜索有用資訊時發現的這段記憶一直困擾著他,他不懂,為什麼自己一直如此介意,每個夜晚都會夢見這個片段,他就是無法克制自己,他一定要知道,彷彿這件事情對他很重要。

 

當然,Riddle試圖隱藏的絕不是毫無意義的記憶。

或許那將左右整個戰局,或許那是Riddle某種邪惡的計畫,或許那是某種毀滅性的武器。

 

Harry知道,自己很容易心軟,容易對殺害Riddle感到猶豫,這是自己最大的弱點,但若Riddle打算利用Harry殘餘的感情來削弱鳳凰會、削弱Harry的敵意,刻意隱藏想殺死Harry的想法,設計讓Harry誘導鳳凰會走入陷阱,Harry不會允許這發生。

 

否則如果當初Voldemort就想殺他,又怎麼會讓他安然回到鳳凰會,這讓Harry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利用了,所以他必須確認這件事情,他必須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知道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Riddle幾乎不用猜測就能看出Harry的那些想法、那些懷疑。

他們當然會這麼想,甚至都有人開始傳出他不只有現存的Horcrux,還另外製造了其他的,連Harry自身都在懷疑這件事情;有人流傳他背後擁有強大的援軍,甚至是國外的巫師勢力,將會暗中接應他。那些千奇百怪的流言卻沒有一個是接近事實的,當人們的恐懼越強烈就越容易猜疑、不安、恐慌,而他必須承認自己享受這種混亂與人們的恐懼,即便在他勢力消退的現在仍起作用。

 

「有些事情永遠不如表象那樣簡單,你總是很容易被表象欺騙。」Riddle微微上揚的嘴角很冰冷,也讓Harry的身體感受到了一絲寒意,「但你如果已有定見,又何必詢問?」

 

「你——」

Riddle既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決這個想法,讓Harry有些混亂。

他想抬起自己的魔杖,卻發覺他的手沉重得如同鉛石一般,無法挪動半分。

他知道這種感覺,蠻橫咒奪取了他身體的控制權,強迫他的手抬起來碰觸那個惡魔的胸口。

 

「你還是沒有學乖,總是冒失地靠近我,發現被抓住後又總試圖逃走…」Riddle面對Harry無法控制的僵硬肢體動作露出嘲諷的笑容,他接過Harry的手將還在努力抵抗蠻橫咒的Harry輕鬆納入懷中,那算得上是個溫暖的擁抱,「說實話,你的這種不順從一直讓我相當煩躁…但也…讓我意亂神迷,你知道,我喜歡鮮活的獵物,最討厭牠們死得太快。」

 

修長的手指靜悄悄攀上Harry的頸,血管瘋狂跳動,在尖銳的指甲之下顯得脆弱無比,隨著手掌縮緊,下頷關節的骨頭發出細小的聲音,彷彿只要輕輕一捏就會碎裂。

 

帶著些許血腥氣味的吻落在Harry的唇瓣上,Harry想用力咬下,卻讓對方更加深入,舌頭舔過染紅的唇,品嚐著屬於罪惡的味道,溫暖的舌尖纏繞著,帶來的舒適感讓Harry內心隱隱灼燒,即便知道這是不對的想法,卻仍然無法控制沉溺於其中。

 

Harry半睜開的雙眼能夠看見那雙深紅的眼中有著黑暗,濃稠如同深海之下會吞沒一切事物的漆黑,冰涼的殺意讓Harry打了個冷顫。

 

「若你改變心意不想這麼快就死,那麼,我勸你現在就逃跑。」

Harry在感覺到一絲凍結血液的刺痛鑽入後腦時,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被某種模糊不清的意識控制住的感覺,他往後用手臂揮開對方,他的全力掙脫使Riddle尖銳的指甲將他的長袍撕下了一角,Harry跌落在冰冷的地面,雙腳被麻痺了,無法動彈,那是一種對恐懼最真實的反應,頭腦本能地想要避開危險卻因為過度恐懼而失去機能。

 

他眼睜睜看著Riddle緩緩抽出修長手指間的接骨木魔杖,一點也不擔心Harry會趁機逃跑。

於此同時,從密林巨人消失的陰暗處中,發出窸窣的聲響,數名食死人從陰影下走出來,有些仍然帶著面具和帽兜,有些則露出了臉,他們像一群飢餓的鬣狗圍繞著Harry,Bellatrix Lestrange看著最鮮活的獵物就在眼前,迫不及待想要狩獵,發出嚇人的尖笑聲。

 

但他們沒有撲過來,因為他們在等待主人的動作,只有主人的指示才能讓他們行動。

他們像是一片黑影緩緩包圍周遭,Harry不清楚留在Riddle身邊的食死人還有這麼多,這恐怕是鳳凰會無法預料的,就連Harry也不清楚實際上還有多少人狂熱崇拜、追隨著Voldemort,當然,相比以前甚至不足十分之一,但他的勢力在這幾年內吸收了眾多的食死人,大多數僕人選擇叛逃的如今還剩下這些人數,並不讓人特別驚訝。

 

面對孤身一人的Harry,他們眼神中的殘酷讓人窒息,Harry知道不會有人來幫助自己。

若Riddle真的要他以死亡來償還,那麼恐怕他這次是無法輕易逃出的。

只能期望對方不會給予太多痛苦,活活折磨至死是最糟糕的死法。

 

「Tom!為什麼?」Harry的臉色蒼白如同大理石,用絕望的目光望著面容冰冷的男人。

 

「我很遺憾,Harry,我只是認清了,讓你活著終究會毀壞我的全部計畫。」接骨木魔杖在他的指尖滑動,盯著仍然懷抱一絲期待的男孩,但那張薄唇吐出的卻是最殘酷的話語,「——殺。」

 

當那個字出口,Harry聽見周圍那些食死人口中吐出的咒語聲混雜在一起。

但當數個咒語飛竄向他的同時,他感覺到身體的束縛突然消失,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來得及逃跑,然而奇蹟似的,那些咒語在他周圍轟然爆炸並將石地、土壤甚至是樹木擊碎,飛沙掩蓋了眾人的視線,碎片飛過他的臉頰,卻沒有一個咒語直接命中他,Harry也不懂為什麼他突然如此幸運,但他趁著這個幸運的機會連忙翻身抓緊魔杖。

 

「——Shieldout!!」Harry召換出一個銀色的盾牌,抵擋那些持續的攻擊。

 

「別讓他逃跑,我要親手殺了他!我要親自殺死那個小雜種!!」Bellatrix在他身後緊追不放,那厲聲尖叫讓Harry感覺頭痛,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仇恨有多麼深沉而迫切。

 

「Voldemort!」Harry轉身對Bellatrix發出反擊,他捲起的樹葉包圍住跑向他的三名食死人,使他們陷入混亂,讓他有時間說話,「我勸你再好好想想,再考慮一次——還來得及!就算你無法真心懺悔,但至少你可以停止這些沒有用的戰爭,減少犧牲——你們不可能贏的!!」

 

「你錯了。」Riddle的聲音很輕,但在所有吵雜的噪音之中Harry卻聽得很清楚,「Harry,我說過,這是唯一的辦法。」

 

『…唯一的辦法……殺死…』

Harry腦內又再次想起那片段的記憶,但只要他一去思考就會頭痛欲裂。

彷彿體內有什麼在阻止著他去想起這些被修改的記憶,那絕對是有著什麼Voldemort不願意暴露的事情,但Harry無法繼續思考下去,他頭疼得差點鬆開魔杖,銀色的盾牌也隨著注意力的分散而消失。

 

「Harry!!」

 

Bellatrix發出的索命咒沒有擊中Harry,而是被某個魔咒偏移了路線,突然有五名的鳳凰會成員現身,Ron衝到Harry面前,其中一名食死人想要攻擊他們兩人時,旁邊跳出來的Lupin就搶先朝他射出昏擊咒。

 

Harry連忙從地上翻起身,撿起自己的魔杖。

趁著食死人的注意力完全移轉到突然現身的支援軍身上時,Ron帶著他往更多樹木生長的深處躲去,一面朝那些試圖追上Harry的食死人攻擊,Ron手中的魔杖不是他原本的那隻,可能是跟別人借的。

 

「他們的目標是你!」Ron在吵鬧聲中對他大吼,「你最好先離開!!」

 

「不行,我離開的話你們該如何?」Harry眼看前來支援的人數並不多,照這個情況將會對Voldemort有利,但他發覺Ron一點也不擔心,Harry滿懷疑惑,「為什麼你們會在這兒?」

 

「我跟蹤你,你太不會說謊了,老兄。」Ron盯著Harry看,他希望Harry不會怪罪於他,「當你說你要一個人獨處去查看山洞狀況的時候,你根本完全走反方向,而且Lupin說就算你真的是要去那個山洞查看,我們也不該讓你落單。」

 

「好吧,」Harry惱怒自己的大意,一心只想找Riddle讓他忽略其他事情,但他心中仍然感激自己得救了,「先不管這個,我們必須快點撤離,他們還有兩名巨人!」

 

「喔,我們不用。」Ron的回答讓Harry困惑,此刻Tonks和一名食死人正從他們身邊經過,激烈地打鬥著,咒語從他們兩人頭上飛過,「我剛剛發現『YOU-KNOW-WHO』出現的時候,我就已經通知Kingsley他們,所以支援的部隊很快就會——」

 

Ron話還沒說完,又有數十名的巫師現身,由最善戰的Alessio等人瞬間衝向戰場中央,在那一刻各種咒語的光束激烈穿梭,遭受攻擊的食死人開始察覺狀況不對勁,他們處於人數劣勢,節節敗退,有人轉身逃跑卻被正氣師發出的隱型咒語給拖回來,一頭撞上樹幹。

 

一個小隊包圍攻向他們的兩名巨人,將他們困在中央,不斷攻擊以阻止巨人的行動造成破壞。

Harry親眼看見一名援軍成員被巨大的木棒揮打出去,撞到地面後不省人事。

 

大多數的食死人開始後退向Voldemort的方向,而在後方的Voldemort對攻擊範圍內的人發出猛烈的惡咒,一陣黑色的狂風吹過的地方將數名正氣師捲上天,打亂援軍打算包圍食死人的陣型,外圍的食死人雖然被打得東倒西歪,但越接近Voldemort身邊,兩邊的對抗便傾向勢均力敵。

 

Harry不顧Ron的拉扯,他跳起來穿過所有在激戰的決鬥者之間,最終來到密集戰區,他必須不斷注意周遭的魔咒以免被擊中並順手攻擊了幾個食死人,那些食死人看到他時就湧上來攻擊,當他好不容易把身旁的障礙清除,視野才得以映入Voldemort的模樣,Voldemort一人同時對抗數名鳳凰會成員,遲遲無法分出勝負,雖然並不輕鬆但也沒有慌張失措。

 

那理由很容易明白,儘管他身邊的食死人非常緊張,BellatrixLestrange在他前方不遠處與Nathalie和Hermione對戰,其他食死人僅能採取防守來抵擋援軍兇猛的攻勢,但不論眾多的援軍怎麼樣嘗試包圍攻擊,那些咒語都不曾傷害到Voldemort,只對他身邊的那些僕人起作用——惡咒如蜻蜓點水般來到Voldemort眼前就會自動消滅——而於此同時Voldemort發動的惡咒將他們數人震得騰空飛起,遠離決鬥中心,這樣的事情已經反覆發生了數次。

 

「——為什麼我們的攻擊都無法奏效?」一個人大聲怒吼,本來試圖攻擊Voldemort的他卻轉被另一個食死人盯上,奮力抵擋。

 

「不知道,他肯定用了什麼招式,我們之前沒想過的——」Kingsley回答著,他的視線突然對上Harry,他不曉得為什麼明明該由Ron帶離戰鬥中心的Harry會站在那兒,這使他分心,Voldemort的索命咒衝向他,Harry的魔杖及時射出咒語偏離索命咒,使之擦過地面。

 

Harry聽見Voldemort憤怒的吼叫,他肯定想要解決帶領眾人的Kingsley,這對他來說是最有利的。

就在Harry想著該怎麼樣幫助Kingsley抵擋Voldemort的憤怒時,卻有人一把拉住他。

 

「Harry!」Kingsley帶著他一起撲進最近的樹叢,魔咒擊中旁邊的大樹,樹幹出現一個巨大的凹洞,「你不能繼續發呆了,別以為他會對你手下留情,他想殺你!」

 

「不——我是——」Harry驚訝地發現,剛剛Kingsley帶他躲過的是來自Voldemort的索命咒,這讓他臉色慘白,他很想確認這件事情,也想否認,但理智告訴他不行,特別是在這種大家奮力對抗Voldemort的狀況下,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去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Kingsley要求Harry保護自己,同時也請Harry用他的力量來防止外圍的食死人干擾他們的決鬥。

Kingsley、Lupin還有Tonks三人開始專注對付Voldemort,而Alessio的人則對付試圖幫助他們主人的食死人們,將他們驅離這個決鬥場地。

 

「為什麼?」Lupin圍繞著Voldemort思考該怎麼樣攻破對方堅固的防護時,忍不住質問,「Harry Potter不是你的Horcrux嗎?」

 

Voldemort揮舞著魔杖,釋放出的火焰如生物般飛撲向周遭的敵人,那些攻擊致命又危險。

「不要用你們愚昧的想法來評價我,反正到頭來,你們全都會死在這裡,只有我會活下來。」他發出冰冷高亢的笑聲,火焰幻化出的巨蛇纏繞上Lupin的身軀,Tonks急忙為他驅除魔咒,但那仍然在Lupin的背部留下鮮紅的燙傷,「——與其擔心Harry Potter,不如擔心你們自己!」

 

地板冒出黑色的石塊,嘗試限制他們的行動,迫使他們必須到處移動。

Kingsley上前救援,魔杖一揮便將那些突起的利刺砍斷。

 

「小心他使用一些沒看過的咒語!別小看他——」

 

當他們又一次進入持久戰,Voldemort的優勢就慢慢消退。

即便所有攻擊Voldemort的符咒都起不了做用,束縛不住他的行動,但外圍那些試圖抵抗的食死人可就不一樣了,當Alessio和他的精銳部隊一個一個將食死人擊倒,有些援軍也開始加入對抗Voldemort的行列,他們冷不防發射符咒偷襲Voldemort,使Voldemort應接不暇,只能夠被動採取防禦,往後退到森林的黑暗處。

 

此刻Bellatrix動手將Hermione擊飛,沒能給予致命的一擊就轉身逃向她摯愛的主人身邊,因為Ron追上來,而她必須支援她的主人,即便Voldemort的力量能夠以一擋百,當他們的人數越來越減少,獲勝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小。

 

「主、主人,我們應該現在就離開——」

Bellatrix喊著,一邊應付周邊無數飛向Voldemort的魔咒,他們有些人慌了手腳而被擊倒,所有人都渴望Voldemort給予奇蹟解決這艱困的局面。

 

Voldemort的一個咒語瞬間擊斃上前攻擊的兩名正氣師,讓援軍的攻勢因為懼怕而稍緩。

 

「——走。」就在Voldemort準備逃離的那一刻,Lupin發出的索命咒飛越過人群,那目的地是Voldemort的胸膛,但就在即將成功的一刻,BellatrixLestrange飛撲上前試圖推開Voldemort並加以反擊,卻不如她所預期的順利。

 

凹凸不平的地面使她的動作變得緩慢,索命咒飛過Bellatrix打算施咒的手,直奔她的胸口,她的雙眼突出,臉色慘白。而這一幕也讓Voldemort少有地露出訝異的表情,誰也沒有料到Bellatrix Lestrange竟會阻擋這個擊殺Voldemort的大好機會。

 

當Bellatrix的身軀倒下時,Voldemort發出一聲怒吼,那雙紅眼透出冰冷而陰狠的殺意,震懾了所有在場的援軍,怒火使他周遭的魔法波動發出巨大的震動,如爆炸一般將他身邊想阻擾他逃跑的眾人給震開,他一把拖住Bellatrix Lestrange失去氣息的屍體,高舉起魔杖。

 

當接骨木魔杖尖端的綠色光輝隨時準備要攻擊Lupin的同時,一道咒語穿過他的耳際,他的臉頰、肩膀與脖子四處出現數道傷口,噴出鮮紅灼熱的血液在他的臉上,那令他吃驚萬分,舉著魔杖的手也因為肌肉的斷裂而垂下,尖銳的紅眼四處搜索攻擊他的始作俑者,最後停留在五十呎之外的Harry Potter身上。

Harry不敢相信自己的咒語竟能傷害到Voldemort,那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撕裂惡咒,剛剛所有人施展的強大咒語都無法攻擊到Voldemort,只有Harry穿過了他的防守。

 

脖子上的鮮血滴落在地面並浸染了長袍,沿著袖口滲入土壤後變成一片深黑,蒼白的手指按上冒出鮮血的血管,當指尖滑過之後傷口就緩緩恢復原狀,但那塊蒼白的皮膚泛著紫色的血絲,看來怵目驚心。

 

「……Tom…你……」Harry差一點要喊出擔憂的字眼,卻意識到此時此刻並不合適,胸口一種類似痛苦、懊悔的感情讓他難以呼吸。

 

他多麼渴望能夠讓對方回心轉意,但他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他盯著那張冷漠而傲慢的臉孔,那雙能夠迷惑他的鮮紅眼眸,他渴望對方能夠再一次映照出自己的模樣,就算這是最後也好,因為他知道這一次Voldemort不可能獲勝。

 

Voldemort瞇起眼盯著他,有一刻大家都靜觀著他們的動作,沒有人說話,一方面他們也因為在幾百呎外無法馬上加入戰局。

但Voldemort沒有反過來攻擊Harry,他彎起一抹微小的冷笑,那是只有熟悉他的Harry才可以察覺到的細微表情變化,Harry不懂對方為何而笑。

 

「你總是搞砸所有事情,Harry,你就是我最大的麻煩——我該更早一點殺死你。」

丟下那句話,Harry聽見他柔和而低沉的最後嘆息。

下一瞬間,Voldemort已經帶著Bellatrix Lestrange消失無蹤,幾個還苟延殘喘的食死人手腳並用地逃跑,留下大多數被擊倒在地並被捨棄的僕人。

 

「讓他逃跑了!!」Alessio從剛剛那場混亂中撐起身體,還來不及做出攻擊便眼睜睜看著Voldemort消失,憤怒咆哮著一邊將魔杖扔在地上,「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我們就可以殺死那個人!!」他身邊那些夥伴也都面有怒意,他們大多都受了傷,只有幾個傷勢比較重需要退場治療,而他們至少有三人在剛剛那場混戰中死亡。


「但我們算是取勝了,沒錯吧?」Ron一邊扶起Hermione,Hermione只受了點輕傷沒有大礙,他轉頭看向Harry,「老兄,你還好嗎?」

 

「還行。」Harry點點頭,但看來有些沉默,臉上也沒有絲毫喜悅。

 

「我們擊倒了很多他身邊的僕人,但沒有一個對他有效,」Lupin氣喘吁吁地說,剛剛他擊殺Bellatrix,也算是為Sirius以及那些死於她兇殘手段下的冤魂討回一個公道,這是值得慶幸的,他們解決了Voldemort最忠誠的僕人,但他剛剛意識到一個巨大的問題,「Kingsley,我想我們忘了一件事情。」

 

Kingsley看向就站在他身邊的Lupin,眼神有些憂鬱,肯定也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見其他同伴還在討論剛剛的戰況,他們走到一旁避開人群低聲討論。

 

「你是指Voldemort身上的保護咒。」Kingsley壓低聲音,深深吸一口氣,「我想沒太多人注意到,除了我們幾個,必須要保密。」剛剛他們是距離Voldemort最近的人,也是他們一直嘗試突破Voldemort堅固的防守,Voldemort確實決鬥技巧強大熟練且接骨木魔杖帶來的魔力無與倫比,但當他們所有的攻擊全都軟弱無力,Harry一個區區的普通惡咒卻傷害到了對方。

 

「但這是否代表只有Harry可以對他造成傷害?」

 

「這並不清楚,也可能只是巧合,Potter恰巧選了個他鬆懈的時機對他帶來傷害。」Kingsley知道一旦做出了這種推斷,那麼勢必只能讓Harry與Voldemort面對面,那是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之一,「不過看來他想要Potter的命,我不確定他是不是覺得Potter礙了他什麼事情……」

 

「或者他也發現了目前的狀況下只有Harry能夠殺死他,所以才想先下手為強?」

 

「現在他躲起來,我們要再找到他會很困難!」旁邊的幾個人還在激烈爭執著,Kingsley和Lupin的注意力被那陣爭吵給吸引,停止了關於保護咒的討論。

 

「這塊高地附近已經施展了防護咒,如果他嘗試從某處離開就會觸發,我們會知道的。」

 

「但是顯然我們幾個人聯手也阻止不了他,他法力高強,如果他突破防護偷溜出去我們也擋不住他,在所有人趕到之前他就會跑走。」其中一個成員緊張兮兮地說,但眾人知道他說的沒錯,他們確實可以知道Voldemort從哪個地方逃出,卻無法阻止,他們曾見過Voldemort單憑一己之力便擊破了霍格華茲強大的防護罩,取得接骨木魔杖後的他力量更是有增無減。

 

「用Potter當誘餌引他出來如何?威脅他如果不出來,我們就會殺死Harry Potter——他的Horcrux。」Alessio冷冷瞪向Harry,表情充滿鄙夷,「看來他們還是暗中有連繫,否則Potter也不會獨自一人到這邊偷偷摸摸的與『YOU-KNOW-WHO』見面,我看他是來向他的老主人通風報信吧?」

 

「Potter是先遣部隊的人,他盡責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且剛剛的狀況你們也看到了,Voldemort想殺掉Harry Potter,我們沒必要為了莫須有的事情內鬨。」Kingsley這時候插嘴,他用領導者的姿態走上前方面對眾人,不允許有更多的反駁與爭執,「雖然不清楚他為什麼想毀掉自己的Horcrux,但現在Potter也是他的目標之一,我們不能夠推一個年輕人送死,這種卑劣無恥的手段和Voldemort又有什麼差異?更別說Voldemort可能根本不會理睬你們所謂的威脅。」

 

「不,試試看吧。」Harry打斷Kingsley保護他的演說。

他的發言讓Ron以及Hermione都很吃驚,卻來不及阻止Harry,Harry的眼中有一種豁出去的決絕,「雖然不曉得有沒有效,但在其他人去搜索他蹤跡時我們可以試試看,總比什麼也不做要來得好。」

 

「Harry,不,這太白癡——」Ron喊道。

 

「他想殺你,」Hermione順著Ron的話勸到,希望Harry改變心意,「剛剛我們都看見了,他想殺死你,還讓僕人獵殺你,這是事實,他又怎麼可能大搖大擺走出來讓我們逮住?」

 

「他肯定會知道這只是種挑釁,但沒關係,如果過了時間他都沒出現我們就採用別的方法。」
Harry皺著眉頭,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魔杖,那是Voldemort留給他的魔杖,曾經屬於Voldemort但現在已經完全效忠於他,Harry不清楚它效忠的是他體內Voldemort的靈魂亦或是自己,但剛剛那一擊確實傷到了Voldemort,他強行克制住自己顫抖不止的雙手,不願意證實心中的某個想法,但他知道必須去做,必須試試看。

 

他只是祈求著,自己不需要成為那個殺死Voldemort的人。

 

 

 

 

 

 

 

 

『不准有任何隱瞞或說謊,』男人冰冷的聲音彷彿能讓血液凍結,他的步伐在地窖的鐵牢中如蛇般來回滑行,顯示出他的不耐煩,『我會知道你說謊,如果不想繼續承受痛苦的折磨,就說出你知道的一切。』空氣中飄散著血的氣味,他已經折磨虛弱的老人許久,毫不留情。

 

『…我…我已經告訴你了……拜託你…』Ollivander縮在角落不停顫抖,有氣無力哀求著,『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我…我不知道,我無法確定你所說的狀況……』

 

『你說魔杖擁有意識,它所遵從的是主人的靈魂,還是個體?假設我將靈魂分成兩個人,那麼魔杖會認出另外一塊靈魂嗎?』

 

『這、這我不確定,但如果它認出了主人的魔力…我想、我想它會防止做出殺死主人的結果……』

 

『也就是說這很可能會和當初我與HarryPotter對決時一樣,我們誰也無法殺死誰?』

 

『你之前所說的那種情況,是因為你和HarryPotter的魔杖是孿生魔杖,它很可能感覺到了你的力量…所以利用了你的魔力來對抗你…才會如此…所以若你用自己的魔杖去攻擊一個和你有著同樣靈魂的存在…當然很有可能發生類似的情況,不會起作用…魔杖會誤會自己在攻擊自己的主人。』老人顫抖著說,但突然他想起什麼後臉色慘白地補充,『但有、有個例外,如果你是指不同的魔杖互相攻擊……這、這就很難預估了……除非他們的主人恰好是兩個同樣強大的靈魂…但怎麼可能呢?我是說,世界上不可能有同樣分毫不差的兩個靈魂…也很少會有兩根魔杖效忠於同一個主人…這並不合理……』

 

深怕自己的判斷出錯後將被Lord Voldemort怪罪,Ollivander苦思著對方所說的情況,但不論他怎麼想都無法明白對方所問的情況到底會發生在什麼樣的狀況下,這世界上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更別說魔力和靈魂也一模一樣。

 

然而此刻Voldemort進入了片刻的沉吟,他的表情看來謹慎小心。

 

『按你這麼說,即便獲得了世界上最強大的接骨木魔杖,它仍然不能夠攻擊自己的主人,它仍然無法超脫一般魔杖發揮出強大的力量。』Voldemort緩緩問,蒼白的手指輕滑過接骨木魔杖的握柄,『那麼,假設其中一方的靈魂更完整,將更容易獲勝了?』

 

『……這、這只是假設,當然…很有可能…我不能確定,求求你…』

 

那句話讓Voldemort微微勾起嘴角,彷彿得到了他想要的解答。

無情的紅眼對準了骨瘦如柴的老人,無情的光芒令人心顫,那致命的魔杖對準他的額頭,讓老人一瞬間失去了聲音與最後一絲勇氣,痛哭失聲,像個孩子那樣哀叫。

 

Voldemort的蒼白指尖放在唇上,示意一個安靜的手勢。

『你還不需要害怕,只要祈求你是正確的,Ollivander,事情若照你所說,Lord Voldemort將給予你仁慈——我會保留你的生命來驗證你所說的話是否正確。』

 

隨著浮現的記憶從腦中淡去,他將Bellatrix的屍體放在岩石之上,那雙眼睛仍然停留在被索命咒擊中的瞬間,驚愕而恐懼。

Riddle伸手輕輕蓋住那雙瞪大微凸的雙眼,讓她的面容恢復平靜。

他難得做出這樣人性化的舉動,儘管對於女人的死亡他並沒有太多的憐憫,他的憐憫從來不會分給這些他看不起也沒有任何感情連結的僕人,沒錯,這包括Bellatrix Lestrange在內,儘管他欣賞她的忠誠與瘋狂,但終究這些只懂得追隨於後的僕人無法動搖他的內心分毫。他有時候也會懷疑是否只有自己如此無情,如此無動於衷,是否那代表著自己早已失去所有人應該有的感受,但這對他來講是一件好事,他從來就不需要那些情感來擾亂自己,決定成為Voldemort的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打算要拋棄所有凡人擁有的無聊情感,拋棄庸庸碌碌而一事無成的人生。

 

自從恢復了幾個靈魂碎片後,在他的靈魂最容易受到影響也最脆弱的時刻,是Harry Potter待在他的身邊,恐怕也因為如此,他只能容忍HarryPotter貼近他的靈魂。

其他如螻蟻般聚集的人群,他無法看見他們存在,諷刺的是,留在他內心的大多數都是對抗他的敵人——Dumbledore、Potter夫婦、Longbottom夫婦、SeverusSnape還有Harry Potter。

 

聚集來的僕人追隨的不過就是他所能夠給予的權利與慾望,他們深信只要跟在他的身邊,總有一天能夠完成他們理想中純血的巫師世界,他們將會分享榮耀、掌握權力,他們可以任意控制那些他們厭惡、憎恨的人群。

狂熱的僕人大多都有著太多無法消抿的仇恨,對麻瓜的仇恨、對周邊人群的仇恨,對自己的家族、敵人以及社會的恨意使他們無法被群體所接納,因此他們找到了Voldemort,一個會傾聽他們那些最低劣慾望、黑暗秘密以及邪惡想法的存在,並帶給他們希望,告訴他們,終有一天他們厭惡的敵人會拜倒在他們腳邊,有一天他們的期待會實現,而他們將成為受人景仰的人物——只要他們奉行命令,只要他們支持和追隨偉大且永生的Lord Voldemort,所有殺戮的行為不過是為了魔法世界的長久利益所必須的短暫陣痛,之後他們將能夠同樣獲得永久的生命與強大的力量。

 

他們不過是一群索取利益、腦袋愚蠢並被慾望填滿的蒼蠅。

沒有什麼比狂熱的群眾更好操控,浮誇的言語就能輕易欺騙他們,描述一個美好的未來就能蒙蔽他們的視野,他們甚至不曉得自己不過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失去價值後隨時都可以被拋棄。

 

他想,到了最後關頭,這些所謂狂熱者也會背離他而去,因為當生存受到威脅,本能會超過一切的忠誠、狂熱,他們能夠說為他付出一切的說法和Lucius Malfoy差不多,不過是種為了求生而擠出來的藉口,一種狡猾的辯駁之詞,毫無價值。

然而,Bellatrix Lestrange如她所言奮戰到最後一刻並且因他而死。

儘管當時她可能並未懷抱著會被殺死的想法採取行動,但這仍然是不可改變的事實,Riddle有種奇妙的感覺,一種近似遺憾的想法。

 

「妳曾說願意為了我犧牲一切,現在妳該得償所願,」Riddle嘴角勾起一抹柔和而殘酷的笑意,當他站起身,一道無情的光芒撕裂了那雙暗紅色的眼中僅剩的遺憾,「妳的犧牲會有價值,將能讓我完成我所期待的景色,得到我想要的,我想這也將成為妳一生最大的榮耀。」

 

他臉上傷口流下的血液滲入他的嘴角,他輕輕舔去,血的氣味使他微微興奮,同時也意識到這是Harry攻擊他所留下的傷口,在所有的攻擊中只有Harry對他能帶來傷害。

他腦海中清楚浮現出當時站在樹林中的Harry。

Harry不顧危險想追上他,想勸他投降,那雙綠眸還存在希望。

男孩倒是說過很多次可以為他而死,並且希望可以與他一同死去,視死如歸的精神讓人佩服但也是Riddle覺得自己永遠無法產生共鳴的想法,因為對Riddle而言,死亡沒有意義,死亡將連同意志一同毀滅,將他所有在生時所做的偉大事蹟都抹去,是這世界上最空虛的事情。

 

當他看著Bellatrix死去的蒼白臉龐,很短暫的時刻Harry Potter的面容取代了Bellatrix的,彷彿他能清楚看見Harry死去的那個畫面,想像Harry冰冷的軀體,那和其他被他鄙棄的屍體感觸沒有兩樣。

 

但就那麼幾秒鐘,Riddle感覺血液變冷,呼吸凝滯,比他過去所感受過的所有憤怒更強烈的某種東西在體內翻騰,使他的魔力失控亂竄,他的腦內只存在那個畫面,其他都變得一片空白,那對他而言是絕無僅有的,使他還不太能分清那更接近憤怒或者其他什麼樣的感覺。

 

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某些人總愛做出無法理解的愚行,只因為他們無法壓抑這種感覺,無法讓胸口的希望泯滅,無法理解有些死亡是無法阻擋的,而使感性吞併了他們的理智。

他們總自以為靠他們的努力不懈,就能夠憑一己之力拯救他們所愛的人。

 

不自量力的人特別愚蠢,在他面前祈求饒恕家人的那些死者,不僅救不了任何人,更賠上性命。

Riddle闔上雙眼,他很清楚,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犯下這種愚蠢錯誤的。

 

「主、主人…求你了…」

 

「我們該如何是好,主人…鳳凰會他們在找我們,他們人數眾多——」

 

Voldemort對那些匍匐於腳底顫抖並祈求他幫助的僕人毫無興趣,有些在剛剛的戰鬥中受了重傷,有些擔憂未來將會迎來拘捕,但Voldemort從他們身邊穿行而過,對他們的哀求視而不見,一個字也進不入他的耳中。

 

轉身離去的優雅的身影湧出更深更濃的黑暗,一會兒就從他們眼前化作一片黑霧,拋下那些他根本不打算讓他們活下來的僕人,失去Dark Lord的庇護,相信不用多久鳳凰會和聯合軍就會找到他們,他們將激烈掙扎、抵抗,後果可想而知。

 

——而這,恐怕就是盲目跟從光線卻不辨方向的蟲子們最終的下場。

 

 

 

 

Tbc

 

作者廢話:

 

最後一篇的部分本來想要一起寫的,但字數太多。

因為這最近這三-四篇其實應該連在一起看會更好,不過沒辦法(就是寫這麼慢(被打

我還在思考要不要翻外篇,可能會需要一篇來補完所有的後續事情。

 

最後想談談Bellatrix,不知道有沒有人還記得之前Harry其實跟魔王討論過Bellatrix,魔王當時並不相信Bellatrix會為他而死,也曾一度要殺死做錯事情的Bellatrix,應該說他很偏執,例如他鄙視麻瓜,他也實際上看不起他的僕人們,認為他們就是被利用的蠢蛋,魔王從來就不曾正視過人的感情....唯一讓他有點不同觀點的,就是Harry吧,但那也是因為Harry對他來說太過特殊,也才使他另眼相待。

我覺得Bellatrix的愛是存在的,而且也很深,和Harry相比也沒有誰優誰劣的差異,只是她算是悲劇人物,一方面她也因為恐懼未曾真正貼近過魔王的內心,更從來沒有受到他深愛的男人正視,甚至魔王直到她死才真正把她看在眼底,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魔王是個有著極度偏頗想法的人,加上邪惡和傲慢,這種人從一開始就很難改變或懺悔,所以,如果有什麼是能夠讓他做出不同變化的,那麼肯定是要對他極具影響的存在。

魔王從以前完全輕視Dumbledore的那些理論到他自己的想法也有些變化,其實這整篇陸陸續續都有發生一些不斷影響他價值觀的事情發生,包含Harry願意為了夥伴而投靠他的陣營,包括Dumbledore為了Harry而做出種種保護Harry想留下Harry生命卻不利於殺死魔王的決定,包括Snape為了麻瓜女人做出的臥底行為,包括Lucius為了兒子而選擇背叛,以及現在Bellatrix的犧牲,還有最後,他自己內心也產生了某些讓他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使他的價值觀開始受到某種程度的動搖。不管怎麼說,當相信一輩子的某些東西開始發生改變,那是非常劇烈的精神衝擊,我只能說,其實魔王有經歷這種衝擊,只是他當然不會在僕人面前顯露,但他好幾次都覺得自己應該早點殺掉Harry,就是因為如此。

此外應該有人會好奇魔王到底隱瞞了什麼記憶,基本上到了結局會知道的,總之感謝大家看我囉嗦廢話到這兒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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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葉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