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散會的信號一出,密室裡的氣氛瞬間活絡了起來。
不同學院的學生們各自聚在一起聊天,Harry看著這些在過去互相抱有對抗意識的人群,如今能自然而然地待在一起,這是Harry理想中的模樣,只有打破迂腐的價值觀,才能吸納更多夥伴,讓更多人認同他們的理念,當然,必須是更優秀、更強大的那群。
他深信自己的想法沒有錯,人生下來或許有差異,而那些更優秀的應該帶領並照顧那些弱者,那麼自然而然,自願被帶領的人們也會做出更多貢獻,這對整個魔法社會都是好事。
主人說,總有一天,巫師不必再藏身於麻瓜社會之下。
他們不必再偽裝、不必再壓抑自己,不需要害怕將自已暴露出來。因為麻瓜也肯定會同意讓更優秀的巫師來帶領他們,讓社會更便利,當他們看到魔法可以做到的事情,當他們知道魔法足以改變那些他們自以為真理的定律,就會徹底打破那些迂腐的框架,他們可以一起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霍格華茲就是這一切的起點,他會示範給所有反對他、不信任他的人看,包含他的父母,還有Snape。
Harry在人群中找到某個身影,對方發現Harry的視線後,便立刻告別圍繞他敘舊的學生們,走到Harry身邊。
「你找我?」
「你真受歡迎,讓我想起剛入學那一會兒,你就是最受歡迎的人物。」
「而我那時做過最正確的事情,就是招募你,Harry。」Bulstrode輕笑,Harry一直沒有將Bulstrode當作追隨者,也沒有將對方看得如Draco那般親近,但Harry將他當作一位值得信任、學習的朋友。
「跟我來。」Harry輕聲喚道,兩人稍微離開人群,靠到牆邊一處陰影下,「我還是需要你負責監督各學院的動向,以免他們有差錯,」Harry的下巴朝學生們點了點,學生們並非黑魔王的僕人,仍須小心裡頭出現幾個意志軟弱的人,被鳳凰會滲透,「至於那些本來就對我們有意見的人,要留意他們跟誰碰面,就算擦身而過也一樣。」
Bulstrode點頭,他的神情沒有一絲鬆懈,將Harry視作黑魔王意志的代理人,願意完全遵從Harry的指示。
「我可以組織一小隊人手?」
「當然,成員你來決定就好。」Harry露出一抹淺笑,「記住,可別讓他們太過頭,我可不希望你們被說是監視或欺壓學生的工具。」
「我明白。」
然後,Harry的聲音轉小,壓抑著隱密的情緒,「地牢情況如何?」
「他很安靜。Rosier安排了輪班守衛,還沒出過什麼狀況。」
Harry微微皺眉,沉思片刻,他心中有太多思緒糾結,對於Snape所懷抱的歉意甚至比他對父母來得更多,畢竟他好幾次親口向對方承諾自己不會身陷其中,他真的很喜歡這位導師,但他知道他們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的信任關係。
他仍然害怕見到Snape,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親眼確認
「我想去見他。」Harry說,然後補一句,「我得到允許了。」
Bulstrode的雙眼閃了一下,「我親自帶你去,以免他對你不利。」
「不,不用,我會讓Peter陪我。」
聽到Snape安靜地待在地牢中,Harry心底並不開心,他寧可對方吵鬧著要見自己,代表對方也許還信任他。他深深嘆口氣,在決定要引入食死人佔領霍格華茲前,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拋棄過去的關係,放棄依賴他的家人,他還是愛他們,但他必須證明自己可以為了黑魔王擺脫束縛自己的事物。
想起Snape每次嚴厲告誡他後,卻又總會因為心軟而偏袒他的態度,嘴角不禁上揚,他不知道,Snape是否還會再一次原諒他所做的一切。
但他希望,對方不會。
地牢的空氣冰冷無比,從石牆縫隙間傳來的冷意侵入骨頭,讓人夜晚無法入睡,他本該被凍得無法思考,可偏偏,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清醒過。
他坐在石牆邊,始終保持同一個姿勢,手指摩挲著冰冷粗糙的地板,自他被關進來後,地上的水漬都乾了一輪又凝結,度過這暗無天日的時間,他總會思考一件事情——他到底從哪一步開始弄錯了?
Harry Potter,那孩子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是什麼時候開始歪曲的?在Harry進入史萊哲林的那一刻?他仍記得自己在教授的長桌前,親眼看見分類帽的遲疑,然後對於結果抱著一絲偏執的滿足,認為終於能從那張酷似James Potter的臉上,看到不同的可能性。
當Harry成為史萊哲林,他似乎開始相信能在Harry身上修補自己破碎的命運。
他一生都在與James Potter對抗、比較,那個被認為是耀眼、集眾人喜愛於一身的男人,能得到Lily微笑的傢伙,能夠與他最心愛的女人共組家庭的傢伙,他拋不開內心的忌妒與厭惡。
他教育Harry避開名聲、避開虛浮的熱鬧,低調安分,不要染上James的惡習,他告訴Harry,進入史萊哲林不會什麼不同,但實際上,他心底真正的想法卻是——
「他是我的學生,不是James的孩子。」
他並非不知道,黑魔王在這些年來佔據了德姆蘭,在那兒所做的一切實驗便是通過掌控尚未成熟的心智,操控學生、為他服務,由於Dumbledore看顧著霍格華茲,黑暗不敢明目張膽地進入,因而只有史萊哲林被緩慢滲透,通過家庭、通過同儕的口耳相傳。
可他還是希望Harry進入史萊哲林。
他想培養、教育、照顧的,是擁有Lily的眼睛的孩子,他打從心底覺得Harry進入史萊哲林,會比葛來分多更好,如同他覺得自己比James Potter更適合Lily,他本該贏過那個討人厭的男人,那個他一生都必須仰望的死對頭。
但Harry不是他,也不是Lily。
他沒能及早察覺Harry的轉變,因為男孩看起來是那麼天真、溫暖,喜歡繞著他說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有他母親的認真與執著,也有他父親的天馬行空和冒險性格,什麼時候開始變成可以拋棄道德底線,做出這些事情的人?
難道,黑魔王比起Harry的父母,比起他,都更了解那個男孩嗎?
那個殘酷的黑巫師,在他們不知曉的狀況下,掌握了Harry的弱點嗎?
一陣門軋聲劃破地牢的沉寂。接著是熟悉的步伐,帶著一種刻意壓抑強烈情緒的躁動,接著門口鐵製的鉸鏈發出尖銳的摩擦聲。Snape沒有立刻抬頭,但他知道,Harry來了。
那雙看似清澈的綠眼,滿是懷念的望著他,身旁卻跟著那條卑劣的老鼠——Peter Pettigrew。
「你來了。」Snape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彷彿沒有任何情緒,如同老舊鐘擺的擺動聲。
Harry點點頭,更靠近一些,他沒有像從前那樣急於開口證明什麼,反而多了一種讓Snape感到陌生的穩重,這孩子從未如此冷靜面對自己。Harry試著從Snape疲憊又蒼白的臉上找出一絲責備,卻發現對方的神情很冰冷,甚至可說是無表情。
「Sev,我很想你。」Harry說,聽在Snape耳中相當諷刺。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從哪個時刻開始,你選擇走上我曾經走過的歧路。」
Harry的身體微微一震,沉默半晌後,低頭輕笑,「不知道…也許是我被分到史萊哲林的時候,也許更早。」
「你身在哪個學院並不是藉口,Harry,這是你選擇的,沒錯吧?」Snape冷酷的聲音在地牢中特別清晰,「包含我被關在這裡,也是你做出的選擇。」
他陰沉的眼睛看著Harry,Harry坦然點點頭,沒有否認。
「我無話可說。」
「你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那些你聽過以及親眼目睹的死亡與悲劇,不夠你理解他的本質嗎?他是毫無慈悲的。」Snape看到Harry眼底有一絲顫動,顯然,Harry沒有完全否認這件事情,「你母親是一位麻瓜出身的巫女,Harry。她的雙親與姐姐都是普通人,你還記得這點嗎?」
「我知道。」
「她是你母親,也是我認識過最聰明、最善良的巫女。你現在所效忠的人,會永遠厭惡並排斥這樣的血脈,在他的眼中,這些無辜的麻瓜,是可以被拋棄、被折磨的對象。」
「不,不會的。」Harry抿著唇,終於吐出這句反駁,「他不會傷害我的家人。」
「你認為他不會傷害你認識的人?不會傷害你的朋友、你的同學,甚至——你自己?還是除了你的家人得以倖免之外,其他人怎麼樣反正你也不在意了,就隨他們去死吧?」Snape嚴厲的雙眼瞇起,口氣陰狠,「或者,你已經願意接受這樣的可能,你願意犧牲無辜者,只為了讓他看見你有多忠誠?」
銳利的一連串質問讓Harry的胸口微微發冷,他並不是那樣的人,他並不覺得可以犧牲無辜者來完成所有的事情,但他不能否認,也許有一天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也許他會落得不得不的境地,這也是Harry所害怕的。
「我知道他很危險,Sev,我知道。但我也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快樂,我、很難說明那種感覺…我只知道這麼做是正確的。他讓我覺得,我很特別,主人需要我,他不會傷害我重視的人。」
「需要你?」Snape皺起眉頭,他幾乎想笑出來。
Harry也聽清了那嘲諷的語調,下意識想要反駁對方的嘲諷,「他…他了解我。」
Snape沉默,冰冷的黑眸如同鋒利的刀刃,切割著Harry堅定的想法。
「是嗎?」Snape聲音恢復平穩,但那平穩中有著難以言喻的落寞,「所以你寧可選擇一個你自以為理解你的人,也不願堅信那些愛你、保護你的人。」
Harry的喉嚨緊縮,無法回應,他知道再怎麼解釋都不會讓Snape相信。
「你覺得你想被需要,成為特別的存在,Harry。」Snape第一次聽見Harry對他坦白這些想法,他並非不能理解,因為那和他當初加入黑魔王時的想法太過相似,相似得可怕,「可那需要代價,你不過是用你的臣服交換了些空虛的優越感,讓你以為你可以控制,你以為可以在想要的時候退出,而當你失去信任與寵愛,那些東西全都會消失。」
「Sev,不、不是那樣,主人他……」
「你父親也許是個傲慢的傻子,」Snape微微皺眉,「但他會為你擋下任何一道魔咒,你母親,會天天盼著你回家,以為你還有救。」他停頓了片刻,那句話幾乎是喃喃自語,「希望你確實還有救。」
Harry的指尖微微顫抖,強忍住淚水,他從不輕易哭泣,尤其是現在,絕不能。
「我是來告訴你,我沒有被洗腦。」他聲音沙啞,別開臉,他本就不是來跟Snape吵架的,「我也有我相信的東西,希望你也可以理解。」
「你想要我和你一起加入黑魔王?」Snape微微低頭,有點無奈於Harry那種天真的想法,「我當初背叛他,是因為我愛你母親,我發現這比我的虛榮心更重要,也因為,我以為你值得我這麼做。」
「我很抱歉,我無法判斷自己是否有這個價值。」Harry說,他其實預料到這場談話的結果,所以並不特別失望,「顯然我們談不攏。」Harry沒有忘記自己今天過來的真正理由,擦去眼淚,轉向站在身邊的Wormtail,「剩下就交給你。」
然後,Harry頭也不回地離開,腳步聲有些急促,但穩定,他知道自己仍然深愛這個老師,但他們無法走在同一條道路上。
在Harry完全消失後,Wormtail走上前,Snape沒有反抗,雖然不清楚Harry指派對方做什麼,但他心中一點恐懼也無。然而他沒有預料到那個畏縮的身影會替他拉開門鎖,解開手腳上的魔法束縛。
「怎麼回事?」Snape蹙起眉,兇惡地質問,好像Wormtail才是那個階下囚。
「Ha、Harry要你快走…就現在。」Wormtail的眼神閃爍不定「他說…他說不想讓別人知道這是他替你求來的結果,得看起來…像是你逃出去的。」
Snape的內心泛起微妙的波動。
他原以為那個男孩會任他腐爛在牢房裡,沒想到竟如此矛盾地做出仁慈的安排,而且聽起來還是經過黑魔王同意的結果,這令他感到意外,黑魔王過去從來不會放過那些叛徒,也許,Harry是真的很受寵。
「他去請求這種事情,很危險,」Snape的眼神不再那麼冷硬,甚至有一絲憂慮,「他會被懷疑。」
「他知道。」Wormtail聳聳肩,接著從袖口裡拿出一物,伸手遞來。
Snape低頭一看,那是一根熟悉的魔杖,自己的魔杖,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敢伸手接過來,但Wormtail把它硬塞進他掌中,似乎想趕快離開這個陰暗潮濕的地牢,一頭鑽進地洞中。
在Wormtail打算離開前,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顫抖地對Snape開口,「你…你能不能幫我帶句話,給James…」
Snape眯起眼睛,沒有回答,只是充滿懷疑地瞪著他。
「就、就說我會留在Harry身邊,讓他不用擔心。」
「這是因為罪惡感?」Snape的聲音低沉卻精準,還有濃厚的諷刺。
Wormtail眼神飄忽,像是被看穿了內心,啞口數秒,然後慢慢搖頭,小聲說,「不、不是…我只是…我只能夠做這個了。」
那語氣沒有什麼值得讚揚的情操或者懊悔之意,只有一種自卑又悲哀的心情。Snape一直很鄙視像Wormtail這樣生存於窄縫中的叛徒,覺得對方卑劣無恥,膽小如鼠,但仔細想想,當年驕傲投身黑魔王麾下的自己,似乎也沒有高尚到哪裡去,把他人看作比自己更低等的存在,輕視一個人,欺壓一個人,是如此容易。
Wormtail也許在Harry身上得到了溫暖與尊重,對Wormtail來說,Harry比那些自詡正義的人們來說,更友善親切。有時候,面對那些藏身陰溝的人群時是如此讓人安心,他們總能夠接納那些同樣滿身汙穢的人,而不會高高在上地用冷酷的標準去審視自己的錯誤。
Snape突然有些明白Harry的心情,懷抱複雜的情緒,逃出了地牢。
當Snape踏進熟悉的庭院時,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冷清的月色鋪在石板小徑上,屋裡燈光還未熄滅,突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下一秒門口便被撞開。
「Harry!Harry!!」
是Lily的聲音,帶著急切與一絲顫抖,她剛剛幾乎是跌撞著衝下樓,身後是緊追其後的James,伸手想要拉住她。
「等一下,Lily、別衝動,妳這樣突然跑出去很危險——」
但她站在門口看著Snape,帶著淚水的眼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不是Harry。
「Severus?」
她的聲音在夜裡輕微顫抖,彷彿是見到了幽魂,接著眼睛裡盈滿水光,她撲向Snape,緊緊抱住。Snape一時驚愕,雙手懸在空中,片刻才顫抖地回抱她。
「Harry讓我回來的。」他說。
Lily聽到後愣了一下,身體更是不住顫抖,低聲喃喃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似乎說服著自己,Harry仍然是她最善良、最溫柔的孩子。
後方的James慢了一步,站在一旁,眼神複雜至極,他很高興Snape能夠完好無缺地回到他們身邊,本來他們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因為黑魔王總是會殺掉那些叛徒,更何況這是他們的兒子一手造就的結果,他們日夜擔憂會聽到殘酷的消息。
如今,他那總是情緒不穩的妻子臉上有了笑意,他們需要這樣的好消息。
「平安回來就好,我們需要你。」James說,「快告訴我Harry的狀況。」
Snape陰沉盯著他,點點頭,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對James Potter的堅韌感到敬佩,儘管充滿怒火卻仍相信希望,沒有情緒崩潰,也沒有放棄,比任何人都深信他那投身黑暗的孩子終究會回心轉意。
當十月的寒意逐漸滲入古老的石牆,霍格華茲也換上了屬於這個季節的華服,今年是特別不同的一年。每條長廊與塔樓之間被一層魔法織成的朦朧霧氣籠罩,即將進入夜晚的時刻,便會開始閃爍幽藍的微光,讓整座城堡多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大廳入口懸掛著長長的絲幔,在空中緩緩飄動,不時變幻圖案,一會兒是飛舞的蝙蝠,一會兒是咧嘴笑的南瓜,然後又變成吐出糖果的巫師帽。走廊的燭火,如今都換成懸浮的南瓜燈籠,偶爾會變化表情,有的甚至會捉弄經過的學生,嚇得學生紛紛竄逃。
每個學院都有屬於自己的古怪裝飾,史萊哲林們在通往地窖的入口,齊心做出一條糖果巨蛇,蜿蜒在地窖門前,當人走近時,就發出聲響,如果從牠口中通過,就會得到各種來自蜂蜜公爵糖果店的熱門商品。
長廊的畫像們也加入這場節慶,妝扮得特別怪誕,幽靈們則是特別開心,他們在學校內到處飛,對於驚嚇學生熱此不疲。
為期兩天的萬聖節聚會,成為這個學期最受矚目的盛事之一。開學初緊繃的空氣被興奮與歡樂取代,似乎大家都已經遺忘了那場襲擊,他們很快地適應了如今的學校生活,並沉浸在過節的歡樂中。
作為附加活動,學校各處角落舉辦小型競賽。圖書館深處的自動書架旁,兩名雷文克勞學生正進行著緊張的巫師棋對弈;在鐘塔廣場,多多石的賽場被透明魔法罩包圍,觀眾們圍觀著閃閃發亮的多多石朝失分者噴射臭水;諸如此類的比賽,有許多學生報名參加,因為拿下每項比賽前三名的人都可以獲得豐厚的個人積分。
霍格華茲還開放學生邀請一位校外夥伴入校參與聚會,於是校園四處可見手牽手的情侶、也有久未見面的親友重逢,氣氛相當溫馨。
在餐廳正中央,眾人目光齊聚於Harry,他難得穿著墨綠織銀邊的禮袍,今天他被點名作為學生代表,負責在晚間舞會與校長一同開場,他將魔杖舉高。
「Lumen Incendia。」
一聲低語,眾人頭頂的星光亮起,中央高懸的魔法火炬瞬間爆出如火龍般的金紅焰光,接著如瀑般往四周傾瀉,化為數百盞飛舞的焰蝶,隨著它們劃過空氣,每一張圓桌逐一亮起,浮現食物與點心,眾人面對眼前精彩的魔法演出,發出讚嘆和歡呼。
接著,準備好的巫師樂隊前奏響起,舞池中央閃爍夢幻的光點,人們開始拉舞伴入場,而Harry也爽快地將位置讓給樂隊,看著眼前一片歡愉的景色,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Rosier走近Harry身邊,萬聖節聚會的這兩日,對方像個忠誠的奴僕般待在他身側,這是由於平日待在Harry身邊的Crouch被黑魔王召喚,短暫離開了霍格華茲,他們都很好奇對方被交代什麼任務,但不會多嘴去詢問。
「那個魔法令人驚豔,」Rosier低聲道,誇讚時的眼神仍然像隻冷靜戒備的獵鷹,「學生們會記得這個恩惠,而這次的成功,也足以讓那些仍執迷於反對的愚者閉嘴。」
「嗯,我自己就喜歡這個,」Harry咧嘴輕笑,「搞些新奇的玩意兒。」
就在他們聊到一半,不遠處,一張熟悉的面孔引起Harry的注意,沒想到對方也來了,不知道是受何人邀請,Warrington,自畢業後就不曾見面,但在霍格華茲陷落後,對方曾給Harry寫信,如今聽說他已經是魔法部的一員。
「Warrington。」Harry喊他,舉手揮了揮。
「Harry!」Warrington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快步走過來,伸出手與他握住,「我看見你施展魔法,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真的是你,你看起來和過去有些不同。」
「真的?」Harry挑眉,微笑中藏著一點探詢。
「是啊,儘管那時候的你也很厲害,當你創立『銜尾蛇』時,我就覺得你很不同。」Warrington笑著說,眼底有著驕傲,「你果然能做出一番大事,相信有很多人會自願…比如我,能夠為你分憂。」
Harry能聽出Warrington話語間的暗示,表示自願臣服的態度,並渴望從他身上獲取點什麼,自他被認為是目前最受黑魔王寵愛的僕人之後,類似的話語常讓他心煩,但Warrington是過去的夥伴,所以聽起來是令人開心的。
「我聽你父親說,你順利在魔法部找到工作。」在一旁的Rosier也加入話題,他似乎認識Warrington的父親。
Warrington馬上點點頭,眼底有一絲感激,「多虧了Rosier先生,要不是你替我說了幾句話,我可能會被巫審加碼的行政部門丟出來,」Rosier與Scrimgeour談判的時候,挽留了幾個本要被剔除的職位,保留住少數屬於他們的人,「雖然因為部長的無能,現在魔法部仍然亂得要命,但最近終於有點像回事了。」
當Warrington還想跟Rosier多聊些什麼時,Rosier似乎看到了遠處有其他客人進入大廳,他微微低頭。
「Potter先生,Lucius來了,我去向他致意,容我暫時離席。」
Harry向他微點下巴,「代我問好。」
Rosier頷首離開,他的步伐有著古老貴族的優雅,或許是因為出身自純血家族,又是最崇拜黑魔王的僕人之一,因此Harry覺得跟對方相處有種難以言喻的壓力,彷彿自己的一舉一動會被審視、檢查,但幸好目前為止Rosier都很尊重他,甚至有些過於慎重了。
Warrington看著Rosier的背影,壓低聲音,「沒想到黑魔王會派他來。」
「他是值得信任的人。」Harry淡然道,「是主人最忠貞的僕人之一。」
「這讓你不太自在?」Warrington幾乎是敏銳的意識到Harry話語中的困倦,Harry瞥他一眼,嘴角的苦笑出賣了心緒,「你擔憂什麼?」
「我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就會讓他們不滿意。」
「喔,不,」Warrington驚訝地嘆息,「Harry,你不該給自己這種壓力,你才六年級,你已經完成了許多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或許吧,」Harry微笑,他很高興Warrington這麼說,讓他心情輕鬆不少,「你說的沒錯,我還是個學生,我不大可能跳過學業去跟那些老練的僕人比較…呃,我只是有點擔憂,在我待在學校的時候……」
「你擔心你的寵愛會被其他人搶走?」
Harry的雙頰頓時微微發紅,面對Warrington的一針見血,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內心如此孩子氣的想法,當然,他很清楚這是杞人憂天,他與黑魔王無疑是親密的,否則不會有這麼多人來巴結他,但他也害怕,寵愛會如同Snape所說的,可能隨時消失——自那天後,他就經常想起這個。
「Harry,想想你做的事情!看看周圍!」Warrington引導Harry抬頭,看向周圍正享受樂隊演奏,裝扮成幽靈怪物的學生們,「不到幾個月,他們就忘記了恐懼,這證明了你可以為黑魔王做的遠遠超出他人的想像!」
「你和以前一樣會說話。」Harry的臉上綻放出笑容。
「我還聽說他時常召喚你,你無疑是現在最受信任的僕人,何必擔心呢?」
「是、是啊,你說的沒錯。」Harry的雙頰微微發熱,外人不知曉他被召見的原因,那是只屬於他與主人之間最隱密的關係,如今,每當他左手腕內側隱隱刺痛時,甚至會連帶引起心跳加速,難耐的燥熱會爬滿全身。
「霍格華茲變了不少,和我畢業前那會兒完全不同了。」
「確實是變了不少,有些人不太歡迎改變…但我想,一切都會好轉的。」Harry的表情中帶著自豪,連下巴都抬高了幾分,只可惜他無法跟父母分享這樣的喜悅,讓他有些失落。
如今的霍格華茲按照他們的想法安穩運作著,有了不少變化,當然,學生的評價有好有壞,但在Harry等人眼中,這些變化都將往好的方向發展,預言家日報對此還發表了一篇公正的報導,認為霍格華茲的確正經歷多胎換骨的變革。
學校徹底開放了對禁忌魔法的避諱,黑魔法防禦術被重組為一門真正讓學生了解魔法全貌的學科,除了防禦術,還要求學生們學會如何在可掌控範圍下運用黑魔法。
奇獸飼育課不再只在校園內觀察,而是移動至禁忌森林深處,或到遙遠的棲地,讓學生嘗試與這些魔法生物共處。
魔藥課程會傳授更艱深的魔藥配方,包含那些具備高度爭議性的魔藥,以及抗拒這些魔藥的解藥。
許多學生一開始相當抗拒參與這些課程,但在幾個月的課堂實作中,反抗聲音逐漸消失,畢竟,他們身邊不乏有許多『銜尾蛇』的成員,當這些同學、室友已經默默接受並學會更多高難度的魔法時,便弱化了這些反駁聲音。
Harry很高興由他親手創立的『銜尾蛇』成了變革的核心。
這些成員確實於學院間擁有極大的影響力,由學校賦予他們特權,因而改變了學生間的競爭方式,以一種異常迅速的方式感染了所有學生。
首先,Rosier宣布取消每年的學院盃,學院之間的對抗不再重要了,每位學生的成就與表現會被轉化為積分,若足夠出色,便能申請加入『銜尾蛇』,或提升位階。『銜尾蛇』位階換來的,是活米村的自由出入權、禁書區的借閱資格、魔藥實驗材料的優先使用權…諸如此類,這些特權,不分年級。
由於親眼見到『銜尾蛇』成員所能獲得的好處,讓學生們在課堂表現變得積極,魁地奇競賽、課堂作業、小型社團成果,甚至連協助高階成員都能獲得積分。
而每個學院中擁有銅色階級以上的學生們,擁有大型活動組織權,他們可以決定並選出今年的特別學院活動。這次為期兩日的萬聖節聚會就是由赫夫帕夫學院的『銜尾蛇』們所提倡的;雷文克勞則提出國際學術交流,「伊爾弗莫尼訪學計畫」,Harry意外得知,Hermione Granger也在交流學生之中,她從未成為『銜尾蛇』成員,卻因為學習表現優異而被寫入交流名單。
在這場看似公平的競爭下,許多人知道,真正影響結果的,不只是表現,還必須與管理每個學院的金色位階者交好。
每個月,Harry會親自審核晉升名單,Harry對待麻瓜出身、混血、純血學生都一視同仁,還算十分公正,但他不會插手降級,完全交由各學院的金色位階決定,也就是說,金色位階者可以決定誰該被剝奪徽章,而奉承、討好他們成為學生間謠傳的捷徑,他們知道,只有向上生長,才能得到養分。
「我真羨慕你們,要是我晚幾年畢業就好了,也許我能參與這些盛事。」聽了Harry說明的學校現狀,Warrington感嘆,看Harry的目光也透著毫不遮掩的佩服,讓Harry有些羞恥,「我今天沒有看見Draco,他不是總待在你身邊?」
「這種日子,他玩瘋了,哪裡還有時間理會我?」Harry溫柔輕笑,他知道Draco邀請了Greengrass的妹妹Astoria,「那傢伙仗著自己是我的好朋友,可是越來越跋扈了。」儘管調侃著Draco,Harry的表情仍然寵溺。
「你的女伴呢?」
「在那兒,」Harry指向跟一群女孩聊天的Greengrass,「她…呃,到處跟別人炫耀受我邀請,卻一點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他聳聳肩,心底明白這對Greengrass來說有多少壓力,跟Harry在一起代表要接受很多人的目光。
Warrington還想跟Harry多說些什麼,他很清楚,未來像這樣可以與Harry增進情誼的機會將越來越少,卻被一道低沉而清晰的聲音打斷。
「我可以借用Harry一會兒嗎?」
那人高大瘦削,臉上戴著一張古舊銀白的面具,卻有著與學生們的萬聖節裝扮截然不同的精緻。眼睛的部分鏤空,露出一雙暗紅色雙瞳,它們靜靜地盯著Harry,直接略過一旁的Warrington。
Harry在迎上視線的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麼可能不認得這雙眼睛?
「Tom?」他不敢確定地喃喃。
對方微微側首,面具底下傳出溫和的輕笑,「很高興你認出了我。」
那對深紅的眼睛如灼燒過的寶石,完全投注在他身後的Harry身上,Warrington覺得對方的眼神不善,如同蛇類看著獵物,沉靜、無聲,過於集中的注意力甚至顯得有些無禮,因此Warrington並未立刻讓開。
「你們認識?」
「Warrington,沒事的。」Harry拉住Warrington,避免他繼續說下去,惹怒Riddle並不會有什麼好處。
Warrington很快明白,這個男人確實是Harry的熟人,然而,不管他怎麼瞧,這個戴面具的男人非常危險,渾身纏繞著黑巫師才有的不祥氣息,他不明白Harry為何沒有感覺到,還一臉懷念的看著對方。
最終,Warrington只能低聲向Harry告別,有些不甘心地離去。
等到Warrington徹底走遠,Harry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帶著Riddle穿過人群,一路走到遠離人聲的樹叢旁,微風捲著草香從湖畔飄來,抬頭就能看到夜空點綴的星光,竟有一種莫名浪漫的氣氛。
等他們站定,Harry才轉過身來面對Riddle,兩人在夜色包覆下,只剩遠處傳來的舞曲餘音,Harry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還是不敢相信,Riddle真的站在自己眼前。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幾乎不自覺地伸出,將對方的面具緩緩揭下,完整顯露出那張英俊的臉龐,Riddle的紅眸就像夜裡燃燒的燭焰,倒映出Harry驚愕的臉龐。
Harry看著那令人懷念的五官,視線滑過修長的眉骨、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在優雅的唇線,聽到從那兒吐出輕柔的笑聲,夾帶一絲寵溺。
「真的…」Harry喃喃,一時間有些激動的情緒讓他說不好話,「你怎麼會來?我以為你不會這樣現身,這裡…畢竟是霍格華茲。」
Riddle微微一笑,伸手握住Harry的指尖,仔細摩娑著,讓人感到溫暖。
「我一直都在,Harry,只是你太忙了,沒空想我罷了。」他的聲音如同夜風,輕輕繞入耳中,「也許,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絆住了你。」
那溫柔卻又別有暗示的話語,令Harry被握在對方手中的指尖微微發抖,心跳紊亂,不全然是歡喜,還有一絲戰慄。他總覺得Riddle似乎總能看出他內心汙穢、恐懼的秘密,那些他不願意講的卑劣想法,他拒絕承認的小心思。
「我想馬上連絡你的,只是想等做得更好後再告訴你……」這彆腳的藉口,讓Harry說得都有些尷尬。
「我來看看你。」Riddle語氣更加輕柔,好像他沒有發現Harry臉上的慌張,「最近聽到不少關於你的事,你做得很好,甚至比我預期的更好。但…這令我有些擔憂。」
Harry睜大眼,「擔心我?」
「你還很年輕,Harry。我擔心這些過重的權力為你帶來的不只有敬仰,也有算計與壓力,要是讓那些聲音耗盡了你的心神,可不值得。」他說話緩慢,像在精準挑選每個字詞,「有些人也許會指責你太激進,也有些人…他們希望你失控。」
「我知道,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Riddle聽Harry那麼說,嘴角微微上揚,眼角也下沉了幾分,「那很好,我當然相信你,你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張。」然後他沉吟了一會兒,好像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講,直到Harry用困惑的眼神瞧他,「關於你的父母——」
Harry的身體繃緊,抿住嘴唇,顯然不太想談論這個。
「我很遺憾,他們無法理解你努力的理由,我想沒人敢問你這個,但我必須在意你真正的想法,不是嗎?」Riddle說這些話時,語氣裡帶著憐惜,那些埋藏在Harry心裡最不願碰觸的疲倦,終於有人願意談談它們,「他們希望你回到他們熟悉的樣子,你也那麼希望嗎?」
「不,」Harry抬起頭,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我沒有想過…回去…不,或許我有想過…但我不知道……」午夜夢迴中,他想像過回到那令人回念的家,然後他會面對指責,他們告訴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是被蠱惑的,這讓他沒辦法忍受,他又再次逃出來。
「Harry,你已經不是被保護的小男孩了。」Riddle的手輕輕拉過Harry,將他拖進自己懷中,嗓音柔美,有種讓人安定的沉穩,「你是你自己,他們或許不能理解,但我懂——這一切是你期望的。」
「我希望他們可以多聽我說話,他們就會明白……」
「儘管這很困難,但你不必在意那些不明白你真實價值的人所給予的評價。」
Harry望著Riddle的臉,點點頭,他內心也接受了這個事實,這一切是由他選擇、由他親手建立的,他想要為Voldemort以及他深信的巫師世界做些什麼,他相信有一天麻瓜可以與巫師共同生活,過著比現在更好的生活。
接著,Harry忽然感覺身體一輕,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竟被Riddle一把抱了起來,雙腳驟然離地讓他驚呼出聲,反射性地緊抓住對方的肩膀。Riddle看著他,眼神帶著幾分惡意的狡黠,像是在欣賞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嘴角揚起一個得意又寵溺的笑。
Harry從上方望著Riddle,那感覺與平時很不同,眼前這張俊美的臉龐,那雙藏著無數秘密的紅瞳,如此近、如此令人眷戀。他忍不住笑了,然後低頭,先輕輕親了一下Riddle的額頭,接著吻上那張漂亮、總是吐出危險話語的唇。
草叢間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濃密,像是最黏稠的魔藥,Harry感覺著Riddle熱烈的吻,思緒彷彿也會被一起吞沒,這和他與Voldemort的吻不同,他會想要佔有並索取更多,當他感覺到Riddle的氣息慢慢滲入他的皮膚,他會打從心底感到放鬆、快樂,他甚至希望自己黏稠地纏繞住Riddle。
「Harry…」Riddle的唇角貼著Harry的耳根,低聲呢喃,「有些人的愛太脆弱…但我的不會。」
那句話聽起來既甜蜜又瘋狂,像某種令人沉醉的毒,讓Harry心臟狂跳,他知道Riddle很習慣撒謊,但他此刻完全相信這是真的。他的手指緊緊扣在Riddle的背,彷彿想把這個男人刻入自己體內。
親吻過後,他們仍靠得很近,呼吸交纏,感覺他們以外的世界變得毫不重要,Harry甚至覺得他努力了這麼段時間後,就是為了此刻,為了聽Riddle的一句誇讚和愛語。
「我要離開一陣子,」Riddle靠在他的頸邊時說,那打消了一些溫熱。
Harry眉頭緊蹙起來,「去哪裡?」
Riddle凝視他,眼底那抹紅像火焰的餘燼,燃燒一絲惡意,「Dumbledore。」
Harry吃驚地看他,確實沒有人談過有關Dumbledore的去向,以及未來要怎麼應對他,他仍然是很強大且難以對付的鳳凰會領袖,如今下落不明。
「你把霍格華茲守得很好,所以他現在只能暫時隱身。」Riddle的語氣裡帶著肯定和欣賞,「我們趁勝追擊,不能讓鳳凰會重整旗鼓,不能讓你做的一切白費。」
Harry一時沒能說話,他很高興Riddle為他著想,但想到Riddle又要離開一陣子,便覺得胸口發悶。他低下頭,想讓風冷卻臉頰上的餘熱,卻又被Riddle接下來的話刺得心臟一緊。
「我想,你能維繫很好的關係,」Riddle緩緩道,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與他之間,你一直處理得很巧妙。」
Harry一怔,猛地抬起頭,「你說什麼?」
「我是指Lord Voldemort。」Riddle微笑,眼中卻閃爍著一道邪惡的光輝,讓他的臉龐看起來更加艷麗,卻又讓人莫名害怕,「他信任你,不是嗎?你不只是他的得力助手……你證明了自己能為他獻上更多,那是非常聰明的。」
Harry的臉色瞬間變了,儘管Riddle沒有明確指出,但他很清楚這不是單純讚賞Harry成為忠心的僕從,而是極其隱秘的揭露,Riddle早就看穿了他與Voldemort之間,那些無法言說、甚至連自己都試圖忽略的親密連結。
「你、你知道些什麼?」他的聲音因震驚而低啞,混合著怒意與羞赧,「你怎麼可能知道…那是…這不可能…」
Riddle歪著頭,對於Harry的驚慌失措絲毫不吃驚,甚至,還有一絲興味。
「我曾說過,你比你自己以為的還要特別,他會很喜歡你。」Riddle嘴角微揚,手指輕輕撫摸Harry的臉,然後滑至頸邊,指尖一路來到Harry的腰,眼神多了幾分慾望,「如今他對你很滿意,不是嗎?」
「你都知道?」Harry喉嚨緊繃,他不願讓任何人碰觸那段關係,尤其是Riddle,如今被Riddle一派輕鬆地點出,將他努力編織的遮羞布撕碎,他感覺整個人都失去力氣。
Harry慢慢後退一步,渾身都在發熱,羞辱感包裹了他,他想像過Riddle知道後會如何反應,卻萬萬沒有想過Riddle竟沒有半點不愉快。
「你、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很糟糕?我為了取悅主人…我…」Harry咬牙,心一橫,乾脆說出自己內心最隱密的想法,想看看Riddle會如何反應,他甚至有一絲期待,能看到Riddle憤怒,「…他要求我服侍…我甚至不想拒絕。」
也許,他心底一直尋求Riddle的理解,哪怕那是最黑暗的理解。
但當Riddle真的完全理解,他又不甘心了,他不要Riddle完全的理解,他想要Riddle也和自己一樣,著迷於他、瘋狂地想要獨佔他的愛。
「你不需要感到羞愧,Harry,你盡心的服侍展示了你對Lord Voldemort的忠誠。」Riddle反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輕輕地、像是要安撫又像是要鎖住。
Harry感覺血液倒流,Riddle的表情太鎮定,一副他完全沒有做錯的模樣,沒有指責、沒有埋怨,他甚至感覺不到平時Riddle對他懷抱的強烈佔有慾,這些異常狀態擺到Voldemort面前,一切竟都變得完全正確。
「Harry?」Riddle輕聲詢問,好像不懂他的失魂落魄。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Harry的期待?
但看著那張驚惶又混亂的小臉,心底生出病態的滿足,他喜歡Harry備受折磨的姿態,也希望Harry更混亂一些,尤其當這源頭全是因為他。
看到Harry紅著眼睛瞪他,一臉有很多話想說卻沒能開口的表情,Riddle心中某個黑暗又細膩的角落微微顫動,他從不真正享受征服那些早已臣服的靈魂,他喜歡Harry這種仍然會懷疑、會掙扎的可愛,總能緊緊纏住他的心——這是他最愛的模樣。
他並不急著展露一切真相,反正,Harry最終歸屬之地,只能是他。
Harry茫然地走到中庭時,恰好五彩斑斕的魔法煙火正在霍格華茲的天空炸開,他卻沒有心情欣賞,走得有些快,像是想擺脫什麼纏住他的夢魘,就這麼直直撞上兩個身影。
「Potter先生,」Rosier的目光細膩地掃過Harry的臉色,他正和Lucius Malfoy談話到一半,Harry突然從旁邊冒出,「你看起來心神不寧,怎麼了嗎?」
「今晚的活動相當成功,」Lucius語氣溫和的讚美中,帶著有距離的優雅,「學生們看起來心甘情願投入,很難相信不到半年就有這樣的成效。」
Harry有些心煩意亂,正準備敷衍幾句,Lucius忽然像是隨意提起似的開口。
「你也聽說了嗎?主人昨天離開了德姆蘭,當然,他真正的打算我們無從得知,」淡漠的眼神飄向Harry,試圖從Harry口中打探情報,「但或許深受寵愛的你會知道主人此行的目的地?」
Harry愣住,表情有些驚訝,同時也點燃起內心不可言說的心思,「他會離開多久?」
「看來,你沒有被告知這件事情。」Lucius挑了挑眉。
「往往需要主人親自處理的事情,肯定是最困難而隱密的。」Rosier笑得意味深長,「我們沒有必要猜測,只需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是啊,」Lucius點點頭,語氣輕巧拐了個彎,「不論如何,Potter先生,你都是現在主人最重用的存在。」
Harry對於接下來的談話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的心思已經飄到別的地方去,當他告別兩人,一路穿過廊道停下後,才察覺自己掌心沁滿冷汗。
就在剛剛,Riddle告知他即將離開一段時間,而Voldemort竟也恰巧要暫時離開?真有那麼湊巧的事情嗎?Harry認為他們極有可能有同樣的目標,若想要對付鳳凰會與Dumbledore,魔法高強的Riddle的確是個絕佳的幫手,再加上最近被召回的Crouch,肯定是要做一件難度極高的大事。
這不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機會嗎?
Harry腦袋中浮現一個堅決卻衝動的決心。或許因為他剛剛經歷了Riddle帶來的情緒波動,就得知這個意外的消息,讓他心情焦躁不堪,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份藏在德姆蘭正緩慢復原的「入學紀錄」,記載著不該存在的真相,關係到他的生命,即便他深信主人是寬容的,他仍然沒有自信對方會因為寵愛自己而承擔預言中的風險,如今,他也無法相信Riddle會保護自己,因為Riddle顯然很願意向Voldemort獻上自己的身體,那麼生命呢?他不能夠冒險,不能完全將自己的性命交到Riddle的手上,盲目相信對方會在最後拯救自己。
想掙脫這一直令他擔心受怕的隱患,就必須銷毀那份紀錄。
「我攻佔霍格華茲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Harry自嘲地低喃,想要接近那份入學紀錄,唯有成為黑魔王的寵臣,他只是沒預料到這個機會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
Harry仰頭看向夜空,遠處的煙火還在閃耀,校園各處充滿歡聲笑語,但他的心情卻異常冷酷,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在心口堵著,他轉身,趁著眾人尚沉醉在聚會之中,獨自返回地窖取出隱形斗篷,最終他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密室的長廊中。
Tbc
作者廢話:
Harry要開始行動了,其實機會來得太突然,但他也沒有時間猶豫就是了,畢竟不知道魔王什麼時候會回來,會離開多久,而他現在就算走在德姆蘭的大本營中,其他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不會懷疑他,這確實是絕佳的時機。
Riddle跑來看Harry,不只是想念Harry,還為了親自試探Harry的心意,透過暗示與引導,確認Harry的心志仍然是偏向自己並且沒有一絲後悔的,終究Harry的父母對他是很好的,這特別讓Riddle感覺不安穩,他必須聽Harry親口承認「這一切都是Harry自己選擇並認同的」以及暗示Harry「你的父母不如我愛你」。
最後,其實Harry的行為動機真的很單純,就是一個青少年的想法,如果大家回去看前幾篇,就會知道他當初是因為聽到自己竟是預言中的孩子,害怕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才決定豁出去幫助魔王佔領霍格華茲,然後他也許就有機會消除危及他的『證據』。追根究柢,就是他自己擔憂自己的好朋友們、愛人、主人,在得知真相後,就不可能再用本來友善的態度對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