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輕柔的腳步踏進了柔軟的草地,男人東張西望的看著這荒草叢生的地方,很難想像過去這裡是人人知曉的第一代劍帝死亡的地方,在這裡,第二代的劍帝戰勝了對方,並且砍下了自己的左手。


他最近很常過來這個地方,每次覺得有些迷網的時候就忍不住會過來看看,想到自己當初放棄棒球的夢想跟隨著自己的友人前來義大利的原因,如今都變得模糊不清了,他總是覺得來這裡或許可以找回一些之前的感覺,卻只是變得更加自責而已——為什麼當初沒能夠阻止他,為什麼現在還是沒有辦法阻止他。
 

「綱吉已經變得不像以前那樣了,史庫瓦羅。」他說著,那傢伙都不知道還是不是活著。

 

畢竟瓦利安的追捕綱吉交給了獄寺負責,但對方總是不願意對他袒露關於史庫瓦羅的訊息,是怕他會有所猶豫吧。


前一陣子的任務他碰上了一些在逃的部下,那些過去從他們底下溜走的彭哥列舊部,綱吉大概也沒想到放走他們後白蘭會又命令要斬草除根吧,所以彭哥列必須要親自去追捕那些離開的人,還有不支持合併的人。

他們做這些全都是為了讓綱吉不被白蘭懷疑,讓彭哥列保有現在的地位。

 

但山本每次都會偷偷的放他們離開,反正假裝是自己的失誤也只會被里包恩隨便的責罵一頓而已。


是的,里包恩的身體恢復了,恢復成原來的那樣活蹦亂跳的,綱吉似乎很開心。
他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醒過來的原因卻什麼話也沒說,反而開始著手幫助密魯菲奧雷,他的能力確實讓密魯菲奧雷的整個戰鬥系統變得更強大,這大概全瘋了,山本心想,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雖然說自己說這話也很奇怪,因為自己也同意了綱吉當初合併的想法,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不甘心,與其這樣當初他也表示反抗到底就好了,雖然會讓綱吉很困擾,但就不用看到綱吉去捉捕過去的同伴時毫不留情下命令的表情。


他和了平也曾經懷疑綱吉是不是和當初尤尼一樣變成了白蘭的魁儡,只聽他的話做事,但如果是那樣應該會有些徵兆,綱吉的身邊總是會跟著骸和雲雀,他們好像害怕有任何人會隨時傷害他一樣的守在他身邊,白蘭不會有那種機會吧,而且綱吉與他們私下對話時就和以前沒有兩樣,一點也沒有被操控的跡象,山本知道他沒有被操控。


綱吉很少親自出動去執行任務,他就和白蘭一樣非必要絕對不會現身,大多時間都留在白蘭看得見的範圍內,偶爾骸會從他身邊離開一陣子,但綱吉身旁總是會有雲雀,山本和獄寺開始覺得綱吉似乎慢慢離他們遙遠了,不跟他們談機密的事情,也不告訴他們關於他的想法。

 

這結果讓山本和獄寺他們都備感寂寞,畢竟,他們曾是那樣無話不說。

 

彭哥列編列進密魯菲奧雷後的隊員都穿著黑色的西裝,這是綱吉規定的,也不打算穿白蘭他們同樣的制服和部隊編號,白蘭取笑著說明明就合併了卻還是那麼的不合作,而黑魔咒也自動變成彭哥列底下的一部份,雖然他們反抗相當劇烈,可是尤尼落在彭哥列的手中,γ為首的人也不敢有所動作。

 

綱吉卻沒有想要黑魔咒的戰力,反而將他們全都調到遠方的基地去了,所以如今黑魔咒也不常出現在本部。

「綱吉變得很奇怪,以前他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同伴的,可是現在……」山本蹲下來將劍插入土中,皺起眉頭,「我有點不太了解他,有時候又覺得他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當山本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點腳步聲,他忍不住轉過頭去,意想不到的人就出現在他的身後,臉上帶著一點笑容。


「武,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我是有事情來找你的。」綱吉對著他微笑走過來,山本停頓了一會兒後起身。


綱吉的笑容果然和以前一樣,總是非常柔和的對著他們笑著,而且好像比以前是彭哥列首領的那段期間還要開朗許多,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對瓦利安、對叛逃的同伴們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情來。

 

山本走上前去,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對方被他的舉動稍稍嚇了一跳而停下腳步。


「武……?」突然被緊抱的綱吉有些微愣,他知道山本會在這個地方,每次山本感到動搖時就能在這裡見到他。

 

他靜靜的呆站著讓對方擁抱,手浮在半空中一瞬間有些想要放在對方的背上安慰山本,卻猶豫了一下後又一次放下了,垂下視線,這雙手不適合安慰眼前的人,現在還不行,雖然他真的不想讓他的好友如此難受,但他沒有辦法。


「怎麼了,武。」


「沒什麼啦,只是好久沒有這樣抱抱你了,阿綱。」山本微笑,不過他那非常冰冷的體溫卻透露著他在這寒冷的氣溫中站了多久,大概是怎麼樣也沒有辦法拋下罪惡感吧,綱吉很清楚那種感情。


……沒關係喔,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吧,不過,都不是小孩子了說。」


綱吉輕聲的說著,他的語調就和以前一樣溫和,就是這樣守護者才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如果綱吉對他們變得冷漠、變得冷酷的話,他們也許還可以說服自己綱吉是被白蘭控制了,就像尤尼那樣,但綱吉並沒有。
山本咬著下唇,他不想對綱吉說些嚴厲的話。


「你一個人嗎?」過了一會兒山本終於鬆開了綱吉,有些疑惑的問。


「不,怎麼可能。」綱吉突然臉色一冷,稍稍偏過頭去,在他身後的樹叢間有幾個人影令人在意,山本馬上就知道那些是被派來監視綱吉的行動的,「白蘭不可能讓我一個人出外行動,不過總比讓六弔花跟著我來得好。」


綱吉輕呼一口氣,身後那些是白魔咒部隊的人,全是真六弔花的部下,每次綱吉要外出就會有一群人跟著,綱吉慶幸至少他們還把他當做是第二BOSS看待,有著基本的禮節,不會連他和山本說些什麼都要聽。


「真是辛苦呢。」


「對了,武,我是來找你回去的,因為白蘭在找你。」綱吉才說完,山本的臉色就冷了一半,到現在彭哥列的人即使合併了也不願意聽從白蘭的直接命令,白蘭每次都會透過綱吉來牽制他們,若是綱吉的要求他們就無法不遵從。


「阿綱,我們真的……」山本欲言又止,但這時綱吉卻轉過頭去看向劍帝的墓,一臉冷然。


「真是懷念的傳聞,瓦利安的劍帝就是在這裡誕生的,現在卻生死成謎——聽古利奇涅部隊說,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好像受了重傷,也有傳聞說他已經死了啊……真懷念,史庫瓦羅他們。」


「史庫瓦羅他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阿綱你難道都不……」山本皺起眉頭,綱吉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就算要難過哭泣也不是現在喔,因為時機未到。」


「那是什麼意思?」


綱吉沒有回答,只有冷風輕刮過他們的耳邊,山本聽著這陣令人不安的沉默,他最近總會有些不懂綱吉那種複雜的神情,那到底是為了以前的同伴陸續傳來不好的消息而擔憂,還是為了現在的敵人感到傷腦筋?

 

「沒想到之前離開的那些部下會變成我們的敵人呢,連加百羅涅也終於決定和我們宣戰了,」綱吉勾起一抹淺笑,裡頭帶著一點無奈,「也是,加百羅涅一直都很正派,因為是迪諾先生在領導的家族。」


「綱吉,現在也不晚,我們如果脫離密魯菲奧雷的話——


「別說那種話,被人聽到了也不好,」綱吉馬上制止了山本繼續說下去,「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怎麼可能說離開就離開,而且很多人都期待著現在的平靜,你也看到了不是嗎?夥伴的家屬們都很開心,因為他們的家人現在不用戰鬥了,所以我們也只能夠繼續下去,把阻礙我們的敵人剷除掉。」


放下了手,綱吉按住了山本的手臂,感覺得到那人的顫抖,知道他是想起了在日本的父親,山本的父親在白蘭的監視中,彭哥列幹部層級特別是守護者的家人都受到了監視,這就是為他們而設下的牢籠,無法掙脫的枷鎖。


綱吉自己何嘗不想念被送回日本的媽媽,但是沒有辦法回去見她。

「就算是現在決定要離開我去投靠那些人,也是可以的喔,就算拿以前的交情強迫你們留下為我工作,這樣做你們一定永遠也不能夠釋然吧。」綱吉聳聳肩,說得很輕鬆。


山本卻搖搖頭,好像放棄了說服綱吉。

「之前加入黑手黨的時候並不是因為想要站在正義的一方,所以現在也沒有一定要……」

 

「比起老是逃避的我,你明明就是很正派的人,你總是最善良的。」綱吉說。

 

山本冷靜下來了,他思考著自己站在這裡的原因。

是呀,當初並不是為了當正義的一方才決定進入黑手黨的,實際上也沒有正義的一方,彭哥列做的事情也是犯罪。

他們這些人早就手染鮮血,最近連棒球的感觸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劍柄的形狀和冰冷的質感。

 

當初是為了綱吉和獄寺才拿起劍的,覺得自己一定要親手保護他們才行,畢竟黑手黨的世界如此危險,他沒有辦法一個人置身事外留在親人身邊、繼續玩自己的棒球,而且他想要留在綱吉的左右,即使無法像雲雀以及骸那樣進入綱吉的內心,但只有這份對想保護綱吉的感情是肯定的,這或許是更接近家人一般的牽絆。


只要綱吉還活著、自己也還活著的一天,做為綱吉最重要的友人也一定要一直陪著他。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阿綱,這件事情你永遠也不需要擔心。」


「呵呵,謝謝。」綱吉笑了,他的手輕撫上山本的臉龐,「你的體溫有點低呢,一起回去吧。」


「啊啊。」山本低聲應到,隨著綱吉邁開了步伐。

 

 

 

 

 

 

 

 

 

 

 

綱吉和山本兩個人回到密魯菲奧雷前往白蘭的房間時,路上那些遇見綱吉的部隊隊員都恭敬的對他低下頭,白蘭對這位新任的第二BOSS的敬重程度讓他們感到懼怕,他們不敢隨便對綱吉無禮。

 

從沒見過白蘭大人的決定為誰妥協過,那個總是有著自己的想法而且行為讓人捉摸不定的白蘭,卻會在彭哥列首領反對他的決議之後重新改變做法,很多事情也都輕易的依著澤田綱吉所希望的來決策,有時候,甚至會覺得白蘭大人望著這位首領的眼神相當溫柔,就好像是面對老朋友一樣。

 

但彭哥列首領卻始終都是冷言相待,他對誰都很溫柔,就是只對白蘭很冷淡。

 

來到了白蘭的房間前,就看見一個人站在那裡,大概是已經接到了白蘭有事情要找他們的消息而先來這裡等綱吉了,獄寺看起來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在見到綱吉後表情才稍稍緩和。

 

「十代首領,你把山本找回來了啊,其實讓我去找也就可以了,您也不必親自……」


「沒關係,最近悶得很,正想要出去晃晃呢,利用這個藉口剛好。」


「可是外面對您不利的人很多的,您的安全交給那些傢伙護衛我實在不安心。」獄寺皺起眉頭,綱吉知道他指的那些傢伙是白魔咒的那些人,「至少,叫上我。」


「好的,我下次會記得的,不過我想他們也不會那麼鬆懈的,畢竟如果我受了什麼傷白蘭也不會放過他們。」
獄寺什麼話也沒說,他知道那是真的,白蘭對綱吉的保護使他們都很感意外。
 

上一次綱吉外出一趟被彭哥列以前離去的部屬傷到的時候,白蘭因此發了怒。

那時護衛綱吉的部下都收到了嚴厲的懲罰,綱吉也沒有過問責罰的內容,對於這種事情不聞不問的綱吉讓人感到很陌生,獄寺一直以為綱吉一定會阻止這類殘忍的事情,至少綱吉求情的話白蘭有一定程度會寬容,可是綱吉卻沒有。

 

那件事情以後白魔咒對綱吉的態度就有了很大的轉變,對白蘭也產生了恐懼,畢竟那個溫柔的白蘭大人在發怒的時候居然會變得如此的殘忍而且冷漠,很多部下是第一次知道。

 

尤其在綱吉來了密魯菲奧雷以後,白蘭的脾氣變得容易起伏、難以揣測的次數不知為何增加了。

綱吉很清楚,那是因為自己總是挑釁的關係,不過他也很小心,不想真的惹火白蘭。

 

那個人表面上對誰都溫柔,卻是誰也不信任,更不會把真心交予任何人,因此若白蘭真的發怒了,或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的時候,他總是能夠輕易變得殘忍這種性格綱吉很久以前就領受過了,不想再來一次。
討厭他的性格的同時,卻也覺得那個人其實是有些寂寞的。

「那傢伙等得也不耐煩了,我們進去吧。」綱吉說著一邊打開了門,但他才推開門就有一個衝力一頭撞了過來,把綱吉往後撞了幾步,有些吃驚的盯著自己懷中的小傢伙。


「綱吉,白蘭真的是很討厭啊!!」
「欸。」


「因為他說等一下你們要談的事情都不可以讓我知道,明明我們就是六弔花呀,是他最重要的部下,為什麼嘛。」


「呃,是這麼保密的事情嗎?」綱吉笑了,他懷中的鈴蘭有些不高興的嘟著嘴,平時就直呼白蘭的名字,現在連綱吉也是被她直呼名字,身後的獄寺皺起眉頭。

 

「鈴蘭,你要稱呼『澤田大人』,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嗎。」桔梗這時從陰暗的地方現身,平淡的看著對綱吉撒嬌的女孩,語調依然溫和,「白蘭大人在等您,澤田大人。」


「我知道,不過……」綱吉困擾的看著被勸告後更加不肯放手的女孩,笑了。


「放開十代首領,你這個臭小鬼。」獄寺終於開口了,他就是沒有辦法看著六弔花自然而然親近綱吉的模樣,不管是綱吉對他們和善的模樣,還是那些人理所當然把綱吉當做是同伴的表情,都讓他們這些彭哥列的人感到不快,不過綱吉似乎從來沒有像他們一樣表現出明顯的敵意。


「哼,別以為彭哥列和我們合併了,你們這些人就可以和我們真六弔花平起平坐,當初合併也是因為白蘭他可憐你們,呸——」鈴蘭抱著綱吉朝著一臉氣憤的獄寺吐舌頭,輕挑的說著,這讓獄寺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時,綱吉輕輕的拉開了鈴蘭,「不可以對我的同伴沒有禮貌喔,鈴蘭,因為我會生氣的。」


他微笑著說那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卻帶著些冰冷,這時桔梗已經將鈴蘭從綱吉身邊拖了過去,然後朝著面前的綱吉輕輕行了一個禮,從門口讓出路來。

 

「唔——


「鈴蘭,你不想要讓白蘭大人生氣吧,那麼,就不可以讓澤田大人困擾。」
……知道了啦。」


綱吉沉默的走了進房,他瞧見獄寺和山本兩個人目送那兩位六弔花離開,表情似乎很複雜,知道他們一定還為了以前的事情而無法讓心情平衡吧,畢竟過去這些人傷害了很多他們的同伴和部下,如今這樣和平相處不過是假像罷了。


「為什麼不和鈴蘭說呢,這樣她也就不會老是忿忿不平。」


「呵呵,因為,如果說了的話她一定會留下來,這樣我就沒有辦法和你獨處了啊,綱吉。」白蘭的聲音從沙發那頭傳來,綱吉望著那側過臉來的身影一會兒後,才往前走到他身邊。


「就算沒有她我們也不是兩個人獨處,你不是叫了隼人和武過來嗎?」


「啊,對,我忘了。」白蘭輕笑道,這種舉動就好像是在故意刺激山本和獄寺一樣。


……那麼,到底又有什麼事情呢?」


「只是稍稍有介意的事情而已。」白蘭這時候語氣稍微正經了一點,他的手指卻捏起了一顆糖果罐中的棉花糖,「最近,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呢。」


「怎麼了?」


「最近桔梗底下十三和十五部隊的人陸續有隊員被打倒,隊長也重傷,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是在哪裡?」綱吉愣了一下,往後瞧了一下獄寺和山本兩個人,他們臉上顯然浮現一抹不自然。


「這個嘛,就在不久前報告中說『已經調查過』的地方喔,沒想到還會有人埋伏在那個地方,我以為綱吉君你們早就已經清查完畢了,看來還有小老鼠躲著呢,是太粗心大意了嗎?」


「這樣啊。」綱吉理解的說,手指輕放在唇邊,「我知道了。」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總之想要再請你們好好的解決一下,我也不想要三天兩頭就接到有人被襲擊的報告啊,我都已經把處理那些人的權力交給你了,這是綱吉你要求的不是嗎?你要求什麼我都會答應,但是你也必須給我同等的回報。」白蘭將手中的棉花糖含進嘴中,他的面容轉向綱吉盯著他的雙眼,卻像在暗示著什麼。


「是啊,這點我很感謝你。」
綱吉輕闔上眼,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只有這件事情他很感激白蘭。


「那麼,給我一點謝禮也不為過吧?」白蘭突然悄聲的說,伸出了手撫上綱吉的臉,這動作讓綱吉稍稍將身體退後了一些,但並沒有躲避那碰觸。


「我想要出去。」
「什麼?」白蘭挑起眉,很意外綱吉會突然跟他談條件。


「最近有些悶,想要出去走走,不管去哪裡總是跟著一堆人讓我覺得很煩躁,我不會要求你讓我一個人單獨行動,可以讓桔梗或任何你信得過的人跟著我,但是我想要少點人和我一起行動。」


「真是的,這真的很強人所難,因為我必須要看著你才行啊,我也不想讓你和別的人見面。」白蘭保持著笑意半開玩笑的說,但是看見綱吉那堅持的眼神後有點無奈移開了視線,總是沒辦法對抗那雙執著的眼睛,「好吧,我答應,你要離開出外時叫上桔梗就可以了。」


「嗯。」


只因為這樣綱吉就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白蘭看見時也有些驚訝。
綱吉很少在他面前那樣笑,就算有也總是帶著一點冷意的笑容,他知道綱吉的心就算在合併後也從未真正向著他過。

 

一直以來覺得只要讓綱吉恨他的話,綱吉就會一直思考他的事情,這樣無法信任他人的自己也就可以感到愉快了,因為他一直以為他們終其一生都會是敵人,但實際上在彭哥列與密魯菲奧雷合併後,他卻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排斥感——綱吉就在他身邊,但綱吉的眼神和表情依然和以前一樣冷淡,不,正因為就在身邊,讓他比以前更加的意識到這一點。
 

就在這時候,感覺到了唇上有溫暖的溫度。
綱吉主動的吻了他,儘管那只是彎下身連手都沒有碰觸他臉頰的一個吻,依然很溫暖。


綱吉可以感覺到白蘭口中還有著剛剛咬下的棉花糖的甜味,心底忍不住想著這個人的身上總是有這種甜甜的氣息,每次接吻都是這樣。


山本和獄寺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撇開臉,這場景他們一點也不樂見。
看見綱吉吻那個男人並不是第一次,白蘭總是刻意在他們面前吻綱吉,親暱的擁抱他,就好像在炫耀他已經得到了整個彭哥列,澤田綱吉還有彭哥列都會是他的所有物,而綱吉不知為什麼也沒有反抗他的那種行為。

 

綱吉對於白蘭除了意見上不合外,其他基本上非常的溫順,或許綱吉以前確實曾經喜歡過這個男人,可是那種感情現在應該早已經結束了,綱吉明明比誰都還要憎恨這個男人的,山本和獄寺不明白綱吉為什麼會如此服從對方。

「那麼,襲擊的事情我會處理的。」綱吉說完後就和獄寺還有山本兩個人離開了房間。


白蘭一個人靜靜的瞧著他們消失的身影,手指輕按上還殘留著餘溫的雙唇,溫柔的笑了出來,雖然他不懂綱吉這麼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是想讓他鬆懈嗎?希望他不要追究他的同伴犯下的錯誤?怎麼樣都好,白蘭感到愉快。


白蘭微笑的表情不帶一絲虛假,是個很不像白蘭會露出的神情。

 

 

 

 

 

 

 


「為什麼您剛剛要那麼做!首領!」
「怎麼了?」


「對那種男人,做那種事情。」獄寺欲言又止,他實在很不願意回想起剛剛那一幕。


「如果你們一開始就把事情做好的話我也不用這麼做啊,那個人想要的話就能懲處你們。」綱吉的話讓獄寺一愣。


「您是說關於叛黨的事情嗎?」


「所以果然是隼人你故意放過他們的。」綱吉輕聲的說,見獄寺低下頭去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了。

 

「我讓獄寺你負責當追捕叛黨的作戰總隊長,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完成工作,你也和武一樣嗎?由武來放過那些人,然後你向白蘭呈上假的報告,你知道這樣做的風險,他很有可能把你們當做勾結叛黨。」


……我…」獄寺咬牙,握緊了拳頭說不出話來。


「你也覺得我的命令是不正確的嗎?」

綱吉露出了一點為難的表情,一直以來獄寺很少反對過他,總是有話直說、非常直接的獄寺,對他的命令總是開心的接受,然後讚美他,以前的獄寺從沒有露出現在這樣的表情。

「我只是,不懂十代首領為什麼要我們對那些過去的同伴趕盡殺絕。」


「……但你讓他們繼續以那裡做為基地,卻會害我們現在的同伴被白蘭殺死。」綱吉說,他知道白蘭的個性,如果沒有辦法阻止叛黨,也就是說他們這些在密魯菲奧雷中的同伴就會被當作是人質,結果都是一樣的,「我知道獄寺你很溫柔,可是現在我們沒有辦法,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們被那個男人用別的罪名懲治。」


「一定有更好的辦法啊!一定有比殺掉他們更好的——


「是啊,如果我可以想出更好的辦法的話就好了。」綱吉突然露出苦笑,但那個笑容裡頭卻帶著些歉意,聲調也有些輕微的顫抖,獄寺望著那個表情感到心臟緊縮了一陣,他不是故意要讓綱吉露出那樣的神情的。

 

綱吉輕嘆一口氣,轉過頭去。

 

「算了,這件事情我會請骸去做的,他一定可以做好吧。」

 

「不、這件事情請務必讓我、讓我來執行,我這次一定會完成任務的,首領!!」獄寺抬起頭驚慌的望著綱吉,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綱吉不再將任務交予他,「我來做,拜託您了。」


他從來都不希望綱吉故做堅強,在他們面前勉強的微笑,一旁的山本好像也有些抱歉的垂下視線,他們既然都決定跟隨綱吉,就不該現在才來讓綱吉困擾,綱吉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危什麼都做了。


「隼人這樣真的好嗎?這代表你要去追捕那些人。」


「是,我沒有問題,請交給我。」


「好吧。」綱吉闔上眼,答應了。


獄寺鬆了一口氣,他心裡也不想要把這個任務交給骸,對骸而言沒有比綱吉更重要的東西,對其他人沒有所謂的同伴意識,所以如果是骸來做這件事情的話一定不會顧念以前曾經是同伴的情誼,大概會對那些人趕盡殺絕,殘忍的殺死他們,這樣是不行的,就算答應了綱吉要好好做這個任務,獄寺的內心依然盤算著要怎麼同時完成任務,同時幫助那些人,他沒辦法眼睜睜看他們面臨悲慘的結果。

「我一直都很信賴你們兩人,所以才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們去做的,因為我知道你們會按照我的期待來完成這個任務。」綱吉說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獄寺總覺得當綱吉聽見他們故意放過那些人還假造報告給白蘭時,並沒有真的生氣。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間了。」

 

綱吉讓獄寺和山本離開工作後,獨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這個地方他能做的事情有限,工作大多讓獄寺和山本兩人負責,里包恩更代替他參加各種討厭的會議討論,他很少發號施令,手下很能幹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讓他受惠,到了密魯菲奧雷後也沒有改變。


里包恩在醒來之後沒有問他什麼話,他很害怕對方一問自己就不得不與他說實話,但里包恩卻什麼也沒有問。

 

或許是當時對著昏睡中的里包恩說的話被他聽見了吧,里包恩知道和密魯菲奧雷合併後連驚訝的表情都沒露出來,最近和斯帕納還有小正正投入著什麼程序的開發,連綱吉也保密著。


綱吉看看手表上的時間,差不多了,骸差不多要回來了,他等待這一天好久了,希望對方能夠為他帶來好消息,這麼想著的他抬起頭卻看見雲雀站立在門口,似乎正在等他回來,一臉不耐。
 

「怎麼,又被白蘭叫去了嗎?」


「嗯,是啊,之前的工作沒有處理好所以要我把山本和獄寺叫去。」


「別隨便離開我的視線,這樣會很麻煩,這次有那兩個人在還算好,不要一個人去見那傢伙。」


「知道了。」綱吉輕嘆,追根究柢這個人只不過是擔心他,雲雀也漸漸變得愛操心了。


他們兩個人一起走進了房間,當綱吉解下了黑色的外套時從身後被擁住,感覺到溫熱的呼吸就在後頸上,一個吻輕輕的落在他的肩膀,非常的溫柔,令綱吉安心。


「不可以喔,今天不行。」看雲雀挑起眉,綱吉小聲的解釋道,「因為今天是那個日子。」


「這就是你去白蘭那裡的原因嗎?」


「是啊,順利得要到了單獨出去的許可,雖然也不算單獨。」


雲雀從綱吉的後頸離開,剛剛兩人極為接近的談話應該是不會被竊聽器聽見的,他們總是很小心,幸好以他們的關係來說,這種極為接近的距離從來都不會被人所懷疑。


「你看起來有點疲憊。」當雲雀稍稍分開身體時說,他的手壓上綱吉的額頭。


綱吉愣了一下,「是啊,大概是因為武和隼人的關係吧。」


「每次不是都這樣嗎?偷偷放過那些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知道,他們只是不忍心對那些以前是部下的人下手,畢竟大家過去都是同伴,還有迪諾先生也是,」綱吉抬眼瞧了一下雲雀,這個人對自己前任教師好像還是沒什麼感情,「我只是覺得讓他們做這種事情或許有些太勉強了。」
 

「但是那些人想要傷害你,沒什麼需要同情的,這點他們也很清楚。」


「是啊。」綱吉猶豫了一下後說,「我沒問題的,只要有恭彌你在的話一定沒有問題。」


這麼說著的綱吉用力握住了雲雀的手,雲雀的手掌是溫熱的,手指的每一寸都是他所熟悉的形狀,這雙手握了好幾次了,從以前最無力、最悲傷的時候雲雀也是握著他的手,光是那樣都可以消除綱吉內心的緊張和痛楚。


雲雀的神情很溫柔,這份溫柔只對著綱吉一個人。
他在密魯菲奧雷中還是保持著他以前特立獨行的態度,也不做交代的任務,也不參與密魯菲奧雷的任何工作,更不聽綱吉以外的人說的話,他依然穿梭在日本和西西里間自由的來回,有人攔他的話就會把人打得半死,連白蘭最後也懶得限制他什麼了,常常和綱吉抱怨這件事情,綱吉只是苦笑著說要限制雲雀是不可能的。


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雲雀都留在綱吉的身邊,幾乎是綱吉走到哪裡他都會跟著。
綱吉如果擅自離開,他就會質問對方。

「打斷你們熱情的注視我很抱歉,但是,」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一點冷冷的笑意,「門沒鎖。」


「呃,骸、骸?」

綱吉鬆開了雲雀的手,很是驚訝的注視著提早一些回來的六道骸,就站在門口,指著那扇沒有關緊的大門,綱吉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儘管現在雲雀和骸兩個人不再在他面前大打出手,但綱吉始終避免在任何一人面前與另外一人親近,他知道對方就算是微笑著,心中大概還是無法容忍這樣的情景。


骸,自從被白蘭從牢中釋放之後,就待在最接近綱吉的位置,畢竟綱吉對白蘭提出的合併條件中包含著釋放六道骸這一項,這一點密魯菲奧雷和彭哥列中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你回來了啊,還順利嗎?」


「我回來了,我的首領。」骸微笑著走到綱吉面前,幾乎把雲雀本來的位置佔去。


他親暱的擁抱綱吉,然後如同義大利往常打招呼的方式在綱吉的臉頰兩側輕貼幾下,當他來到綱吉的右側臉頰時,輕聲的低喃幾句話,那音量是只有綱吉才能聽見的大小。


「八點,那個人在老地方見。」


綱吉面不改色的伸手整理了一下骸的長髮,「你這一趟去了蠻久的耶,事情很難處理嗎?」


「沒有,不過是路上拖延了一下,因為碰上了一些阻礙,照樣是那些反對我們的人喔。」
「……又來?」


「不要緊,我把他們全都打倒了,那種程度的人當然沒有辦法阻擋我。」
「沒有受傷就好。」綱吉鬆了一口氣。


「不過一回來就看見彭哥列你和雲雀恭彌待在一起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快呢。」骸這時突然不相干的說了,顯然他並不是毫不在意的,「當我執行任務的期間,一直讓這個人跟在你身邊就有些心煩氣躁。」

 

「哼,忌妒什麼的很難看啊。」

 

雲雀冷哼一聲,那一點也不把骸放在眼中的感覺,對方微笑的臉於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綱吉無奈的嘆息,即使他們不會再和以前那樣突然就對彼此投以殺意,話語上總是有些不投機,骸每次都會出言嘲諷,而雲雀就一副愛理不理,這種場景居然會讓他想起以前在彭哥列的日子,讓他忍不住懷念起來。


「今天你們兩個也都去休息吧,下午我會和桔梗出去外頭逛逛,其他時間都會待在房裡頭,所以你們可以不用留在我身邊。」綱吉言下之意就是想要一個人獨處一會兒,兩個人瞪了彼此一眼後也沒多說什麼話,雲雀點點頭後就率先走出門了,骸則看了看綱吉的側臉。


「綱吉,需要我的時候就叫上我,知道嗎?」
「嗯。」綱吉點點頭。


雲雀和骸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門,幾乎沒有開口說半句話,即便兩人的距離不到一公尺遠。
當骸將綱吉的門一關上,手突然就舉了起來,三叉戟馬上揮舞到自己的面前抵擋住從空中突然閃過的一道銀光,只見到雲雀的拐子就卡在利刃上頭,兩人的力氣不相上下,就那麼僵持著十幾秒。


「你最近有在練習嗎?退步了吧?」


「那麼你呢?」雲雀不屑的笑道,然後另一支拐子就往骸的臉上揮去,對方往後一跳躲過了那一擊。


「真是粗暴,不管過多久你都是這種氣量小的男人,我不是都說我可以視而不見了嗎?」


「別以為綱吉容忍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為所欲為。」


「所以才說你是氣量狹小的男人,雲雀恭彌,只不過現在的綱吉需要你的存在,所以我什麼也不會做的,還不會。」


「這是我想說的話。」雲雀的表情很自信,最後收起了拐子,輕甩,然後轉身就離開了走廊。

 

骸只是望著他的身影,不久後回頭看向綱吉的房門,就算他很想要再進去見綱吉一面,但他知道綱吉現在需要休息,為了之後的事情,今天對綱吉來講是個重要的日子。

 

現在能夠自由的使用自己的身體後,骸的力量比以前在水牢中與庫洛姆共用身體時更強大,他早已決定要把這些全都給予綱吉,他所擁有的幻覺的能力只為綱吉一人所用,不為密魯菲奧雷,也不是為了彭哥列,只要綱吉希望的事情他都會去做的,不管是多麼殘忍或是困難的事情他都會接受——只要這樣做可以保護他。

骸的表情柔和的看著那扇門,手指輕輕撫過門板。
可以的話他現在很想碰觸那個人,就算只是一下也好。
不過最後他還是離開了門前,決定讓綱吉一個人好好的思考接下來的事情,照綱吉所想的那樣回房間去休息,這一趟下來他也用了不少幻術的能力,實際上早已疲倦不堪了。

 

 

 

 

 

 

 

 

當那天下午的夕陽照射在綱吉的房間,刺眼的紅色將他從睡夢中吵醒,他的一整個下午就那樣躺在床上發呆把時間耗掉了,以前獨自一人在房間休息的時候總能聽見窗外的吆喝聲,但現在幾乎沒有辦法聽見了平大哥自我鍛鍊的聲音,也沒辦法聽見夥伴們愉快的吵鬧笑聲,這樣一來就令他更加難以分心,每次一到了下午的時刻頭就痛得厲害。


在彭哥列加入密魯菲奧雷後有了短暫平靜的假像,但是家族的氣氛卻依然緊張,人人自危。
他也不想要讓這種氣氛持續太久。


「時間已經到了啊」綱吉輕呼一口氣爬了起來,拿起了準備好的外套準備出門,「說起來,今天他們兩個又吵架了,是以為我沒有聽見嗎?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和同伴吵架……」


在他讓骸和雲雀離開自己房間時,聽見了門口傳來輕微的金屬碰撞聲,知道他們一定又避開他的視線爭吵起來,這彼此討厭的習慣到現在都無法改變,綱吉輕輕微笑了起來。


「怎麼了,在這個地方這麼久終於變得神經不正常了嗎?」


「里包恩。」綱吉抬起頭,雖然不知道他什時候進來房內的,但綱吉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手放上了他的臉頰,感覺有些冰冷但是還不算太差,他忍不住將額頭靠在里包恩的胸前呼了一口氣,像是安心下來了。


「今天的藥吃了嗎?雖然我聽說你在這段時間已經穩定了很多。」

 

最近綱吉很少發作,自從加入密魯菲奧雷後綱吉的身體狀況竟明顯的轉好,夏馬爾也說很可能是因為綱吉對白蘭的恐懼慢慢消失所造成的,這是件好事。


「別說我了,你自己怎麼樣了?白蘭說他已經不再使用那種射線,所以你應該已經都康復了吧?但為什麼體溫還是那麼低?真的沒有問題嗎?」


「是你擔心太多了,只不過是有些睡眠不足罷了,你知道有很多事情要做準備。」里包恩勾起嘴角,把帽子一把壓到了他的頭上,「下午要出去的話不帶骸或是雲雀嗎?」


「因為白蘭說只能夠和桔梗一起出去,所以囉。」綱吉聳聳肩,用手拿下里包恩的帽子在手中玩弄,然後綱吉只是微笑,轉過頭望著燒微暗下了的天空,他的表情非常柔和。

「最近好像更清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心情也特別平靜,說不定是因為和密魯菲奧雷合併的關係呢。」


「嗯?你該不會打算原諒他了吧?」

 

綱吉並沒有回答,只是沉下了雙眼,他知道不能夠說出來,因為就算是現在,說不定那個人也在監聽著他房內的一切舉動和聲音,他雖然是第二首領,但在密魯菲奧雷中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自由。


白蘭為了確定他不會叛變,一直都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時間差不多,我也該走了,帽子還給你。」


將帽子戴回里包恩的頭上,綱吉揮揮手後就離開了那裡。
本來是想要在里包恩難得空閒的時候多聊些的,可是已經到了和桔梗約好的時間,不能夠再拖下去,他回頭看了一下里包恩,不管怎麼樣,可以看到不再躺在床上而且可以到處走動的里包恩比什麼都好,白蘭也很倚重里包恩。

只是,每次看到他就會突然想起已經死去的那些阿爾克巴雷諾,還有至今依然失蹤的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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