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當綱吉在一片煙霧中現身時，面帶疲倦卻充滿欣慰。

懷中捧著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東西，聽說只要有這個就能夠停止所有阿爾克巴雷諾的身體惡化狀況，然而取得想要之物的過程卻充滿了意外，感覺特別漫長，胸口滿載著難以忘懷的心情。當他走出房間，迦卡菲斯已經站在那裡等他，彷彿知道何時綱吉會返回這個時代，面對迦卡菲斯，綱吉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意，他剛剛才搞懂了為什麼當年迦卡菲斯會弄丟這個重要的東西。

｢你又來了呢，｣露切看著自己的友人，露出理解的微笑，｢過去你從沒有這樣頻繁地來我這兒，這次是因為綱先生？｣為面無表情的里包恩沏了一壺茶，這次對方身邊沒有跟著那個充滿活力與笑容的男人，不曉得是不是錯覺，露切感覺總是不苟言笑的里包恩最近表情豐富了許多。

｢沒事就不能夠來這兒嗎？｣

｢哈哈，你來看我，我是很高興，不過你似乎正在經歷一些煩惱。｣露切也很驚訝，雖然說里包恩本來就是個人類，偶爾會產生困擾也是理所當然，但她的這位友人從以前到現在都是理智且邏輯清晰的，不輕易顯露情感的里包恩就像機械一樣精準、冷酷，講求效率，如今竟也會有如此接近常人的模樣。

那是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火焰。

他對彭哥列沒有什麼好感，不如說他對黑手黨都一視同仁，那些充滿血與權力的互相爭奪、爾虞我詐，累積再多的金錢和力量對他不具吸引力，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會隨著生命消逝而一起帶走，作為殺手他看過太多因此而喪命的蠢貨，或許在作為殺手的道路上他也漸漸不明白生命的價值，就連人類的生命也如此輕，也就沒有什麼在他眼中是重要的。

一早上起床就驚訝於身邊不可思議的溫度，轉頭看向身旁正靠在自己背部熟睡的男人，昨晚還有些羞恥地表示著怕會吵醒淺眠的里包恩，所以不願意佔用里包恩的床，只因為睡覺的姿勢不怎麼好，如今卻完全沒有了那一份矜持，毫不在意地奪去了那張床的三分之二空間。

里包恩將這個如同個大孩子般的男人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看那張年輕而白皙的臉龐在透入室內的一點微光下透著光輝，身子看來很纖細，在那白色襯衣下的身體是適中的，看得出有過適當的鍛鍊，沒有贅肉也不至於過度瘦弱，在他們之前的擁抱中，里包恩認為那算是足以迷惑人心的。

穿過無聲的走廊，進到自己家門前先確認那扇門並沒有任何人為碰觸的痕跡，和自己離開時一模一樣，這才打開繁複的門鎖。踏入房門時取下自己的帽子，但槍仍然不離身，一路走到位處深處的一間暗房，在那兒的牆面掛滿目標人物的照片，全是已經解決的，不乏有名的黑手黨老大，或者惡名昭彰的政界人物，那些付得起龐大委託費的委託人們，無論是因為任何理由而希望另外一個人死，他不在意，也不感興趣，對他而言這只是買賣，不參雜個人情感。

他並不驚訝地發現，從這充滿血腥的勳章中所獲得的滿足感正日益減退，曾經自任務中感覺到的興奮隨著越發老練的身手而轉變為無趣，不只一次思考是不是要結束這已經讓他煩膩的生活方式。

然而，他並沒有其他想做的事情，所以就這樣從事著這份工作。

他們一踏進那簡陋的公寓房間，便開始吻上彼此。

熱情地摸索彼此身上的衣服，綱吉熟悉而快速地解開對方的領帶就好像他曾無數次那麼做過，而里包恩已經將他的襯衫鈕扣一個個解開，手指繞上那纖瘦的腰，越過那些看起來像是歷經過戰鬥的痕跡，順著臀部的曲線撫摸。

｢嗯…｣

唇瓣緊緊相連，舌頭糾纏著，挑起曖昧又甜美的喘息。

綱吉感覺著里包恩比想像中更加熱情的吻，和他所以為的很不一樣，有些粗暴，一會兒就將他的唇瓣蹂躪至泛紅，當他意識到眼前的人比記憶中認識的那傢伙更年輕氣盛，因而發出了柔和的輕笑，他很樂意發掘對方這一面。

清澈而柔和的歌聲輕響著，人們都沉醉在在那甜美的樂曲之中，沒人注意到正緩步穿過桌子與桌子間黑暗處的人影，他壓低著帽子，不帶情緒的臉龐隱藏在黑色的陰影底下，他只是看了一眼台上演唱的女歌手，正演唱著她的第二首歌，冷然的眼別開視線瞧向角落的一張小桌，那桌只點了一杯寒酸的酒，桌前的年輕男子專注地聽著女歌手的演唱。

長年養成的習慣讓他隱密而迅速地觀察起男子的一切可視特徵，從衣著打扮、表情、姿勢到行為舉止，卻沒料到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突然轉向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與懷疑地浮出一抹肯定的微笑，那眼神說明著男子已經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