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不久,加百羅涅的人也趕過來會合了,但是卻沒有辦法進入依然在治療觀察中的綱吉的病房,站在門外頭的迪諾看起來若有所失,他和雛菊對戰的傷一下子就恢復了,但是,綱吉的身體卻沒有辦法如此。

 

加百羅涅照著綱吉所計畫的在這一年之間一邊逃避密魯菲奧雷的追殺,一邊藏匿那些從彭哥列逃走的舊部,假意對抗著與密魯菲奧雷合併後的彭哥列並做為聯繫瓦利安和其他各部的橋梁,他的任務算是非常完美的執行了,並沒有出任何差錯,整個計畫也因此才沒有四分五裂,但是不知為什麼他卻感到相當沮喪。

 

在這場大規模戰爭中失去的人太多了,自己重要的部下也有和密魯菲奧雷的人打鬥下死亡受傷的。
而當他聽見獄寺因此喪命,他真的不敢想像,很難想像綱吉的心情,他不確定綱吉還有沒有求生的意志。

坐在綱吉病房之外的椅子上頭,他低著頭等待著那扇房門打開的時刻到來,或許可以見到綱吉一面,一面就好,他只想要確定對方沒事,但心裡又期待著不要那麼快見到,因為那很有可能是生死機率各半的結局,他的手掌壓上自己的眼睛要自己振作點,這樣悲觀的想法一點也不像他了。


這時候門卻打開了,但出來的卻是一臉冷漠的雲雀,看見迪諾在那裡時絲毫不感到驚訝。


「恭彌!阿綱、阿綱他怎麼樣了,身體的狀況已經——」


「已經穩定了下來,至少度過了危險期,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你不能去看他。」雲雀冷冰冰的回應,但迪諾看得出來他其實臉上寫著倦意,一直總是精神滿滿的雲雀居然會顯得如此無力,「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聽說了戰爭後的結果,想到來彭哥列看一看,可是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那麼,去幫忙吉留涅羅修復彭哥列的基地,至少也可以做點事情吧。」


雲雀彷彿不想要搭理迪諾加快了腳步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現在十代首領重傷而里包恩也不在的這個時候,他幾乎就是這個基地的首領代理者,一直都因為眾多事情而奔走著,沒有時間招待加百羅涅首領。


「恭彌,你現在要去哪裡?」


雲雀停下腳步,回頭,「山本武的地方,雖然應該有別人已經在那裡了,但聽說剛剛醒過來了。」


「我、我也去!」迪諾驚慌的說著,跟上了雲雀的腳步。


迪諾本來不安的心終於稍微鎮靜下來了,本來剛到這裡後完全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人員的受傷是最嚴重的,三個家族的醫療團隊都努力的在幫忙,會使用晴匣的人就算沒有醫療常識也都加入為醫療人員的一份子,現在聽到綱吉的情況穩定,山本又醒了過來,這些都令人振奮。


「受傷的人都慢慢復原了,真是太好了,瓦利安也馬上出動去找尋密魯菲奧雷殘留下的敵人。」


「……也有無法復原的人在。」雲雀微皺起眉頭,看來對此有些不快,「獄寺隼人還有…六道骸。」


「六道骸那個人也出事了嗎?」迪諾驚訝的看著雲雀,他並沒有接到六道骸死去的消息。


「不,還活著。」雲雀低哼,對此似乎相當不快,「只是陷入精神消滅的狀態而已,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漂泊的狀態,尤尼似乎也曾經被白蘭抹消過精神,但她可以將自己的意識放逐到別的空間才因此得救——」


「那麼,白蘭的狀況也確定了嗎?」


「當時要救綱吉,沒時間去理會,但阿爾克巴雷諾去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恐怕……」


雲雀說著的時候打開了門,在迪諾眼前出現的是站在已經醒過來的山本身邊的了平,還有正哭泣的京子和小春,反而是山本一臉平靜的模樣聽著他們述說現在的狀況,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只是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


雲雀和迪諾兩人都安靜下來了,這種氣氛之下沒有辦法繼續討論下去。

「這麼說獄寺他……是這樣啊…結果我最後什麼也沒能幫上。」山本輕聲的開口,眼角旁帶著一點不甘心的淚水。


突然,山本伸出了手用力抓住了了平的手臂,整個人坐起身來,他的眼神幾乎有些瘋狂。
「那麼、阿綱他現在的狀況沒事嗎?最後他一個人過去對付白蘭了不是嗎?他沒事嗎?」


「等 等,山本,他還在醫療中,我也不知道……」了平有些心慌的退後,山本如此激動的原因也可以理解,因為獄寺本來是要求他將已經非常虛弱的綱吉從密魯菲奧雷帶走的,但中途卻被人干預了,綱吉打昏了他,他沒能夠完成獄寺最終託付的事情,不但失去了獄寺,又讓綱吉面臨生命的危險,這令他懊悔。


「已經沒事了,雖然勉勉強強才撿回一命。」雲雀開口,制止了山本即將爆發的情緒。


「阿綱他沒事…了嗎?」不只是山本,在場的人也都露出了驚訝又欣喜的表情,既然是從雲雀口中說出來的那就一定是真的,京子和小春更是高興的抱在一起。


山本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了平則重新扶著他躺下,看他將手放在臉上遮住了整張面容,似乎是在哭。


「我沒能夠帶阿綱出來…要是他發生什麼事情的話……」
「事實上,確實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恭彌!!」迪諾心慌的制止,但看來雲雀並不領情。


「——六道骸因為同時待在你身邊對付桔梗,並且同時前往救綱吉,在力量分散的狀態下雖然重傷了白蘭,卻還是被白蘭打敗了,沒有死,目前恐怕沒有那麼容易醒過來,這些就是你們無視計畫擅自脫隊的責任。」


山本放下手臂,對這個惡訊感到震驚,他沒想到連六道骸都陷入了那種情況。

山本最後咬住了下唇看來相當自責,他那時候制止獄寺的話,如果那時制止他的話……
雲雀並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這是事實,當時若照著澤田綱吉的計畫走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這些傷亡,相反的必然會有其他損失,但可能獄寺隼人和六道骸不會犧牲……

「可是,這不是很好嗎?」雲雀輕聲開口,語調居然相當溫柔,他的表情也變得柔和,「因為你們胡鬧的關係,那傢伙活下來了,這本來就是你們擅自離開職位的目的吧,無論如何也想要救的人,他活下來了。」

 

山本抬起頭看向雲雀,那種說話的方式和說話的內容對雲雀而言是多麼難以想像,他們這些共同經歷過漫長時間的同伴都很了解,雲雀從來都是最冷酷的,因此才更驚訝。


「本來他是打算在這場戰鬥中,和那個男人一起死的。」雲雀說出口後,眾人有些嚴肅的望著他,這件事情誰也沒有從綱吉的口中聽說過,雲雀冷冷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看來對此很不快,「他說沒有其他的辦法,只有他賠上性命才能夠阻止白蘭的野心,我是不贊成他這種愚蠢的想法,可是,如果他已經這麼決定的話我是不會阻止他,這件事情他只跟我一個人說,因為要是告知你們的話不管是你們、瓦利安還是阿爾克巴雷諾都不會答應吧——但是。」


「雲雀……」


綱吉對他說出計畫的時候表情如此堅定,沒有一點猶豫,對於自己會死的事情也沒有害怕。
那眼神就和過去的澤田綱吉一模一樣,下定決心後的他看來非常的耀眼。


綱吉內心所想的事情從來都沒有改變,永遠將同伴看得比勝利更重要,綱吉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夠殺掉白蘭,但他知道不可能不犧牲任何人就達到這個目的,所以他才決定要留到最後一刻的,和那個男人一起。
就算他表明自己有多麼憎恨對方,但恐怕愚昧的他還是對那個男人抱著同情心吧,畢竟,那是他曾經喜歡的人。

 

所以,在最後一刻,殺了對方和自己一起死吧。他恐怕是這樣想的,在他心中或許也不想丟下那個男人一個人。
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只有他和綱吉兩個人的秘密。

「為了他活下來這一件事情,我必須向你和獄寺隼人道謝。」

 

迪諾也稍稍退後了一步,這大概是他認識雲雀以來第一次看見雲雀向誰彎腰,雖然他還是面無表情而且也感覺不到他語氣中的波動,可是,絕對不向人低頭的雲雀只有綱吉請他當守護者那次行過那麼一次禮,這則是第二次。


山本看著面前的雲雀,他根本不想要接受這樣的道謝,如果自己能夠做得更好的話,或許獄寺就不會死。
可是,本來非常痛苦心情卻變得平靜下來了,雲雀的話就好像給予了他原諒。
一想到綱吉還活著,他依然感到了深刻的喜悅。


他不喜歡這樣悲傷的氣氛,他也不擅長應付難過的事情,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讓他全身顫抖。
眼淚忍不住滑了下來,自從開始做為密魯菲奧雷的合併一員後,他感覺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這樣高興了。

 

 

 

 

 

 

 

 

 

 

 

 

來到密魯菲奧雷本部的彭哥列與吉留涅羅組合的小隊,搜索著被完全燒毀的基地,很難看出這裡本來有堅硬的鋼鐵和石牆圍住,崩碎的石頭依然存在,但那些靠近各種 密魯菲奧雷化學實驗場地的部分則全部被炸飛了,似乎是和火焰起了反應後產生巨大的爆炸,現場支離破碎,一點也不像只是單單的幾個人戰鬥後的結果。

 

「雖然說瓦利安後來也有過來追擊,但那個堅固無比的基地可以弄成這樣真是不可思議……」


里包恩隨手的撿起了一塊燒焦後黏在一起的包裝,那是白蘭最喜歡吃的棉花糖的口味,看來他的那個房間本來就在這附近,現在已經破爛爛的不成樣子,最後一場的打鬥則應該是在這不遠的地方才對。

 

「但是為什麼……」

 

他們來到這裡後制服了一個敵人,但對方已經沒有什麼反抗的力氣,本來就受了重傷跑不遠,卻一直在這附近徘徊拼命找尋什麼,不肯離開,於是就被里包恩他們抓住了,目前正安分的待在部隊上頭,表情看來相當凝重。


「里包恩先生,您這裡有什麼發現嗎?」


里包恩回過頭,看見入江正一朝他走過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他一直在幫忙逃亡的規畫和各種技術支援,戰鬥以來其實應該也需要好好休息,但正一還是堅持想要一起過來密魯菲奧雷,是因為他過去的友人的關係吧。


可是,那個友人似乎並沒有那麼聽話乖巧的接受最後的審判。

「沒有,什麼都沒有。」里包恩起身,將自己的雙眼埋入帽沿的陰影中,「你那裡呢?」


「除了抓到了桔梗之外就沒有其他收穫了……他好像在這附近拼命的找尋白蘭先生的身影,被瓦利安打敗後連那麼嚴重的傷都不顧,可是似乎和我們一樣沒有任何發現。」


里包恩安靜了一會兒,勾起一抹充滿嘲諷的笑,抬起頭看向從樹林上端灑落的微光。


「那麼就有兩個可能性,一是那個男人燒成灰了,二是他活著離開了。」


「怎、怎麼會這樣!」正一咬住下唇,這種感覺對他來說相當複雜,希望白蘭死去的同時卻又猶豫著,那個人如果繼續活下來的話,會再做出什麼事情也無法預料。

 

「不管如何,先把這件事情報告給BOSS知道吧,看他怎麼說。」里包恩壓壓帽子,然後轉過頭向部下比了比收隊的手勢,「那傢伙醒過來的事情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是,這真是太好了。」


「雖然白蘭的生死無法確定,但密魯菲奧雷已經消滅了也是事實。這以後的事情是最重要的,他將要如何決定……」


里包恩輕嘆了一口氣,從密魯菲奧雷毀滅後的這一刻開始,彭哥列的人也將會再次聚集起來。
一度丟棄了首領的自尊和地位將彭哥列與密魯菲奧雷合併,綱吉確實是以最少犧牲的狀況下贏得了最後的勝利,可是,對他而言恐怕就算只是犧牲一個同伴都讓他受不了吧,為了確定白蘭的生死而趕來這個地方調查,因此里包恩沒能夠親眼看看綱吉醒過來時候的狀況,但聽說綱吉在醒來的時候心情非常的穩定,並且回絕了夏瑪爾打算給他吃的精神鎮靜劑,儘管不能夠行走,但其他的生命狀況是相當穩定的,也沒有沮喪。


最後一刻,綱吉到底有沒有看見白蘭死去的樣子呢?


綱吉並不是在做了最後攻擊後還會再次加以制裁的人,當時的他恐怕也沒有那種力氣了,那麼,因為綱吉的一時大意而讓白蘭有機會逃脫了?可是,受了重傷卻還可以從大火和爆炸中逃脫嗎?


里包恩內心有太多的疑問,看著眾人疲倦的收隊都帶著歸心似箭的表情,突然覺得這些想法也不算什麼了。
他只希望可以早一點看見首領復原後的模樣。

 

 

 

 

 

 

 

 

 

 

彭哥列在清除了密魯菲奧雷的威脅後,以極度快速的方式重新召集了所有的部隊,並且將本來破壞了的基地重新造了起來,才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將地面上的廢墟完全拆除並且開始進行地下基地的往上擴建工程。


桔梗被人用沉重的手銬重重封鎖住後從密閉的空間拖了出來,他不曉得已經待在裡頭多久了,時間感自從白蘭消失後似乎也跟著消失了,這個世界對他而言也變得不再重要,當他的雙腳一碰觸地面便是踩上柔軟的草地,他抬起頭看向微風吹過的天空,這片樹蔭遮住了半片的晴空,溫暖的陽光穿過葉片落在他的身上,走在稍前方的彭哥列的人揮揮手要那些挾持著他的人往前,似乎是要帶他去見誰。


在他那雙眼中映入的是一片和平的景象,黑魔咒的人在草坪上和斯帕納那個背叛者討論著什麼,大概是基地的擴建吧,在桔梗一行人踏入視線範圍內後才抬起頭來,看著桔梗他們慢慢的進入地下基地的入口。
 

彭哥列的人為什麼都在?
自從彭哥列合併的一年以來這些人都躲起來了嗎?澤田綱吉騙過了他們。


白蘭大人真的沒有發現這些事情嗎?那個總是什麼都瞭若指掌的人……怎麼可能會什麼也不知道的被蒙騙。
桔梗悔恨的皺起眉頭,本以為不會再有哪個人可以和密魯菲奧雷抗衡的,他們被白蘭賦予了重生之後決定要為了他而使用這個生命,他們和一般人不同,他們是超越人類的存在,本來不應該會輸的,他不敢相信這件事情。


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人卻全都是白蘭大人的仇人,而白蘭大人的身影卻消失無蹤。
就連是生是死都不曉得,他的內心充滿了悔恨。


走進基地的深處,他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頭,在他進入之前裡頭似乎正談著什麼重要的事情而處於嚴肅的氣氛之中,在看見桔梗的出現後那股氣氛一下子騷動起來,裡面有著阿爾克巴雷諾的里包恩,瓦利安的首領XANXUS,還有站在澤田綱吉身後的山本武,那些視線一下子投射而來,也有飽含著殺意的視線。


「剛好,正討論到白蘭的事情你就過來了,桔梗。」


桔梗看向說話的綱吉,正坐在椅子上頭姿態看起來相當悠閒,褐色的雙眼和之前不同反射出明亮的光采,很難想像他是自己曾經知道的澤田綱吉——那個總是一臉陰鬱,彷彿忍耐著什麼的綱吉,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溫柔的微笑的。


但這或許才是這個男人本來的模樣。


綱吉身邊的里包恩帶著一抹淡淡嘲諷注視著眼前的俘虜。
桔梗的衣衫襤褸,身上可以看見血色和火燒後的焦黑,本來柔順了綠色頭髮也變得零亂不堪。
總是一臉平靜行動迅速的桔梗在受到瓦利安的攻擊後匆匆的從大火之中逃出,卻又折返搜尋白蘭的身影,就算是到了最後的地步也沒有放棄他對那個男人的忠誠,綱吉聽見這件事情後只是有些感嘆的嘆了一口氣。
他讓部下去把桔梗從牢中帶出來,他說有話想對桔梗說。

 

「……話剛剛說到了一半,BOSS,」里包恩不在意桔梗出現在現場,繼續了之前的話題,「我們沒有找到白蘭.傑索的屍體,不過也沒有找到他生還的跡象,不是被燒了的話就是憑空飛走了吧。」


「飛走啊,總覺得他也可能會做這種事情,畢竟他有一雙翅膀。」綱吉輕笑,然後抬起頭,目光中透出一絲冰冷,「不過,最後見到他的時候確實是很虛弱了,就算不管他也會血流過多而死吧……可是,我沒有看到最後。」


「蠢綱,你說他很可能早知道我們想做什麼,是嗎?」


「白蘭從頭到尾就沒有相信過我會服從他,因為他也不能用控制尤尼的方式控制我。」綱吉的雙手輕握,放在下巴下,「就我所知,似乎直到最後一刻他似乎都在監視我的行動,他知道我對骸說過的話,恐怕也知道我們的計畫吧,知道我們打算與黑魔咒合作——所以只能說他只是在玩弄我們而已。」

「嘖。」一旁的XANXUS發出低吼,表情看來相當憤怒,被人耍的滋味並不有趣。


「但是為什麼卻沒有躲開呢?知道這些計畫的他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早點將我們除掉……」綱吉微微皺起眉頭,他無法理解這件事情,那個白蘭,比誰都更執著於自己理想的那個男人,比誰都更冷酷無情的,應該也很清楚綱吉遲早都會背叛他並成為最大的障礙,卻沒有選擇那麼做,殺了那麼多人,也殺死了自己的夥伴,卻沒有早 一點殺了綱吉,還讓彭哥列與黑魔咒同戰線,變得那麼棘手。

 

「他對我們手下留情了,我不懂,最後也沒能問他是因為什麼。」綱吉苦笑。

 

「不可能!白蘭大人如果知道的話,他早就下手了!石榴、雛菊和狼毒都在戰鬥中死了啊!!」桔梗突然出聲,即使聲音如此沙啞破碎,依然是充滿了信賴的語調,只是那雙眼眸染上了屈辱的色彩,「白蘭大人不可能什麼反應也沒有,為什麼他會那麼做!放過彭哥列的人——」


XANXUS的火焰下一瞬間就往桔梗的方向射去,直接打中了對方,身後的部下連忙扶起他並為他治療。


綱吉沉下雙眼,他才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說著沒有興致所以才沒有制止綱吉他們的白蘭,那個男人的隨性讓綱吉害怕了起來。
相比一直以來只為了復仇而活的自己,白蘭可以為了自己的自私犧牲全世界,似乎也可以輕易的放棄那件事情。

『正因為我很清楚你不可能原諒我,所以,我不會結束戰爭的。』


白蘭最後說的話還殘留在他的耳邊,他們好像還說了很多其他的話,但只有這句話記憶猶新,即使腦袋知道那個男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東西,他的願望將不會再實現,可是,卻無法忘記最後那個人溫柔得有些不真實的笑容。


無法知道他到底死去了還是沒有死去——是想要自己永遠懼怕著嗎?
那個人總是習慣在別人心裡留下永遠的傷痕。
綱吉闔上眼。

然後他低頭看向桔梗,這個男人至今依然對白蘭忠誠不變,他對白蘭認為的事情中或許有一件事情錯了。
就算是像白蘭那樣殘酷自私的人,還是有人因為他而得到了救贖,願意跟隨在他身邊,還是有人相信著他。
就如同守護者守護自己一般的重視著,綱吉覺得自己總是太早下定論。
 


「不管怎麼想,我都討厭欠他人情,就好像最後是他沒有使出全力一樣,放過了我,卻還是傷害了我重要的同伴。」綱吉雙眼中閃過冰冷的光芒,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痛楚,「只有他我是不會原諒的。」


桔梗看著綱吉,那雙褐色的眼睛中渲染上一層狂亂的絢麗色彩。


「不過,」冷靜而帶著壓迫的聲音從綱吉口中發出,「我會放了你。」


桔梗聽見這句話時訝異的望著綱吉,但他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是騙人的,這個男人在想些什麼他完全無法理解。
面對曾是敵人的他,現在又想要施予同情嗎?


「什麼?」山本驚訝的瞪大雙眼,「阿綱,他可是真六弔花的一員,根本不用——」


「嗯,是啊,可是他一個人現在也不能夠做什麼了,」笑臉並不能減少綱吉的壓迫感,桔梗從來不知道這個人身為彭哥列首領時的樣貌,那種摸不透的溫柔之處反而令他不能夠習慣,「就算我用殘酷的方式也不可能逼迫他對我低頭吧…我也不想再殺人…這就是我的理由,彭哥列沒有他的容身之地。」綱吉看向桔梗。


「桔梗,你離開之後會去找白蘭嗎?」


「……是。」


綱吉笑了,好像對那個答案滿意了,「那樣就好了。」


綱吉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奇妙,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以外的人會記著那個男人,他感到安心了。
不管那個男人死了還是沒死,對他而言都是不想要再見到的對象,所以,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然後自己也可以慢慢的忘掉這些事情,希望當回想起這些事情時不再感到痛苦的日子能夠有一天會來到。


讓桔梗鬆開了手銬,離開了彭哥列,臨走時對綱吉稍稍點了頭表示一絲謝意。
 

 

 


「這樣的行為會不會太隨便了?」XANXUS問著。


「……有些,不過我覺得今後桔梗不會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綱吉說,這大概是他的直覺,他的直覺一直都很準,「而且,我其實受過他的幫助,就只是因為這樣而已,我不想欠下任何人情。」


「哼,還是老樣子那麼天真,人情什麼的只是藉口吧。」


「不,不是那樣的。」綱吉苦笑,對著XANXUS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幾天後你就會知道我那麼做的原因了。」


XANXUS還沒弄清楚綱吉的意思,旁邊的里包恩無視這份困惑直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為什麼沒有見到雲雀那傢伙?他不是應該是緊緊跟在你身邊的嗎?會議也沒來參加。」


「啊啊,說到這個,他說照顧病弱的人一點也不適合他,把我丟給武後就走掉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山本這時俯下身來,將外套披上綱吉的肩膀,然後幫他裹上披肩保暖,現在的綱吉身體很虛弱抵抗力也不強,很容易就會染上其他疾病,他們不想要發生任何意外。


「阿綱,會議結束後你想去哪裡?還是要回房休息?」


「我今天感覺不錯,我們去找恭彌好了。」綱吉抬頭請求著,山本微笑著點點頭。


伸手推動綱吉從剛剛就一直坐著的輪椅,身體在使用幻覺欺騙過自己後,因為過度負荷一下子失去了許多正常機能,半身癱瘓的狀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雖然以現有的醫療是有治療和復健的方法,卻不是那麼快可以回到原狀的,復健的程序也很複雜,而且就算綱吉未來可以行走,大概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的戰鬥了,他的身體將會恢復為原本正常人的狀態,應該說會比正常人更差吧,後遺症也可能會留下。


可是綱吉一點也不在意,戰鬥對他的未來而言已經不再需要了。

 

 

 

 

 

 

 

 

 

 

 

 

雲雀靠在樹下看似是一個人在發呆,身旁都是整頓工作告一段落後在休息聊天的部下們,混雜著加百羅涅還有吉留涅羅的人,雲雀難得的並沒有去打斷他們群聚的樂趣,所有人都因為擔心害怕的日子已經過去而歡欣不已,偶爾也會因為氣氛的關係而容忍,雲雀這幾年來已經變得特別寬容了。


外面變得安全以後不少人開始尋找曾經被追捕而逃亡中的家人,也有人忙著尋找消失不見的同伴,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全身而退,但是大家的表情都顯得開朗許多,儘管吉留涅羅和彭哥列兩個古老的家族現在都是處於家族不存在的破滅狀態下,但兩方的首領都還活著,這樣就可以讓家族的人繼續走下去。


雲雀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他知道這樣溫柔的表情不適合自己,但是他不太介意別人怎麼想,他或許也不知不覺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了吧,長久看著那個人的痛苦,也有些疲倦了。
 

『喂,你覺得如果靈魂沒有身體的話,那麼到底會去哪裡呢?』一個聲音說著,雲雀的好心情瞬間冷卻下來,抬起頭往上面的樹枝看去,就在那裡蹲著正在陽光下闔眼休息的雲豆,旁邊並排著剛剛開口說話的傢伙。


「會死吧。」

 

『雖然你說得也對,但你真沒夢想。』那個聲音笑著,對於對方那正常過頭的回答有些無奈,『你看來心情很不錯啊,很久沒有看到你露出那種目中無人的表情了。』

 

「為什麼不出現在他面前呢?就算是以這樣的姿態也好,多少可以讓那傢伙安心吧。」雲雀冷淡的問,對於這個傢伙出現在這裡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你沒有徹底消失多少讓我覺得可惜,你如果真的消失了,他就不會又猶豫不定了吧,對他來說你是個阻礙。」


『呵呵,我再怎麼樣也勉強算是家族同伴吧,太冷漠了。』骸說著,他的聲音聽起來卻不像是專程來吵架的。

 

『我還沒有力量可以用人形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現在光是在這個身體就已經花上我太多力量。』


「回不去身體嗎?」


『是啊,那傢伙大概使用了和對尤尼一樣的能力,挺麻煩,就像是一道牆把我擋在外頭。』骸卻不介意的笑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明明是我的身體,這種感覺真討厭,就好像回到水牢一般。』


「綱吉還在考慮,是該放棄這一切回日本去,如同他和獄寺隼人約定的那樣,還是應該在這裡等你恢復。」
『真是的,為什麼要猶豫呢?』骸的聲音變得輕柔起來,『明明比誰都更加珍惜他的同伴,又何必猶豫不決,就算留在這裡我也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回去的,不會有任何改變,你就這樣跟他說吧。』


「你自己去和他說。」


『呵呵,怎麼可能呢,我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彷彿可以看見骸那狡猾的笑容,雲雀皺眉,『不出現的話綱吉就不可能忘掉我,對我抱著愧疚的話,我對他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你會說我奸詐吧。』


「你……」


『我和你不同,雲雀恭彌,你尊重他的所有決定,你會依照他的意志陪伴他,而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得到他的愛情。』骸說著聲音變得有些遙遠,『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他死啊,我不能讓他死在那裡。』


「所以,我才那麼討厭你。」


『我該走了。』骸突然說,雲雀抬起頭來,遠遠的看見綱吉和山本一起往這個方向過來,『你的話應該有辦法說服那傢伙聽話的回日本去吧,他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Arrivederci。』

當綱吉來到了雲雀所在的附近,突然從茂密的葉子肩竄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綱吉本想叫雲雀的名字卻被這騷動驚嚇了一陣,他抬頭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往基地的方向飛去,最後消失不見,綱吉發呆了一會兒後才轉向雲雀的方向。


雲雀的表情不知為什麼顯得相當溫和,並且直直的看著他,讓綱吉忍不住微笑起來。


「庫洛姆又把骸鷹放出來了嗎?」綱吉問,他停頓了一下後輕輕嘆息,「看到那個,就不自主的覺得難過。」


「大概吧。」雲雀聳聳肩,雲豆這時才從樹上搖搖晃晃的飄下來停在雲雀的肩膀上,看來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雲雀用手指按了按牠的頭頂,「你們談完了?」


「嗯,里包恩要我問你為什麼沒有參加會議。」


「已經沒有必要了吧,我不想參加沒有意義的東西,除非你要我去咬殺那些逃走的傢伙我倒是有些興趣。」


「不…已經決定要放他們走了……」綱吉望著雲雀蠢蠢欲動的表情無奈的笑,總覺得很像雲雀的作風。


「不過,最後也沒有確認白蘭的生死有些可惜,雖然我也覺得他應該沒有能力再做亂了,而且綱吉也說沒關係。」推著輪椅的山本低頭看綱吉,然後又看了一下雲雀,「你是最後一個看見白蘭的人吧?那時候到底怎麼樣?」


「不知道。」雲雀快速的回應,似乎毫不在意,「怎麼,難道我當時應該補上一擊比較好嗎?」


「不,這樣就可以了。」綱吉搖搖頭,他的表情看來挺開朗,「我也和山本一樣想法,我覺得他不會再出現了。」


「哼,還真是溫柔啊。」雲雀冷酷的一笑,「那麼你之後打算怎麼樣?」


綱吉就這樣沉默了一陣子,突然有些悠悠的開口。
「……我有些事情想要跟所有人宣布,但要等大家都聚集起來以後,所以我想應該會在明天吧。」

明天是舉行那些因為戰鬥而犧牲的人們的葬禮的日子,大家都知道他們不可能留著自己死去的朋友在身邊太久,雖然現在沒有辦法舉辦豪華盛大的儀式,畢竟不管是哪個家族在這一年來都被密魯菲奧雷追捕,到處逃竄,剩下的成員也大不如前,但是綱吉知道這種儀式是必須,只有正式的辦一場告別會大家才能夠忘記戰鬥中同伴犧牲的痛苦記憶,綱吉覺得這有部分也幫到了自己,這會讓他的感受變得好一些。

「然後,之後就是等骸恢復原狀了。」綱吉嘆口氣,笑了,「真是的,他只有在這種時候特別會給我添亂呢。」


「你看來很開心嘛,不擔心他永遠恢復不了?」


「我會等的,我總覺得他只是鬧彆扭不想要出現而已,我有這樣的想法,至少他還活著我就很開心了。」

 

雲雀好像在思考什麼的望著前方好一陣子,然後緩緩開口問了綱吉一句話。

「你覺得如果靈魂沒有身體的話,那麼到底會去哪裡呢?」

 

「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綱吉苦笑,這不像是雲雀會思考的事情,他想了一下。

「我想果然還是會回到最思念他的人身邊吧。」

 

綱吉的回答是個和雲雀完全不一樣的,充滿了夢想的答案,雲雀聽了後就低哼了一聲,勾起一抹微微冰冷的笑容,是因為覺得那個答案很像綱吉會說出的話嗎?

就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六道骸才得以得救吧。

 

他的手輕撫上綱吉的頭髮,綱吉舒服的瞇起眼。


雲雀知道,骸不願意在綱吉面前出現不只是因為他希望綱吉為此內疚而忘不了他,不只是這樣無聊的理由。
本來,因為殺了同伴又殺了很多無辜的人以後對自己感到失望、內疚,綱吉繼續待在黑手黨中的目的就只剩下對白蘭復仇,他認為自己應該負責任救出尤尼並且保護彭哥列的同伴,他本來是打算在一切結束後和白蘭一起同歸於盡的,因為彭哥列戰勝密魯菲奧雷的機率本來是非常低,幾乎不可能——如果不是白蘭最後故意對他們露出了破綻。


綱吉不巧的活下來了,做為交換造成了他最珍貴的友人的死,他本應該是很痛苦才對。
綱吉內心深處應該也想要活下來,那是生物的本能,可是,失去了一直以來的人生目標,造成朋友的死,本來應該沮喪萬分的綱吉,骸給了這樣的他一個繼續活下去的藉口,他給了綱吉時間可以慢慢的從傷痛中恢復。

 

在骸恢復原狀之前,綱吉都會活著吧,為了等骸醒過來。
為了確定骸可以回來,綱吉會想盡辦法活下去,這也可以成為綱吉對未來的希望。


「恭彌你怎麼啦?看來表情很糟。」
雲雀卻更加用力的撫摸綱吉的頭髮,綱吉有些莫名其妙的接受著,感覺到自己被溫柔的觸碰著。
然後雲雀彎下身輕輕的擁抱了綱吉的身體,喃喃自語著綱吉不懂的話。


「要是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和他一樣,成為你想要活下去的原因。」


「……恭彌?」

 

 

 

 

 

 

 

 

 

 

 

在舉行儀式的當天,九代首領、可樂尼諾和瑪蒙他們的名字同樣也有出現,雖然沒有棺木出現。
綱吉還記得自己曾經發誓在一切結束後會舉行一場熱熱鬧鬧的告別,當時在那種混亂的時刻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處理各種事情,也沒有機會找回戰亂中死去的部下們的家人,沒辦法對他們鄭重的道歉,事隔一年才做這樣的補償綱吉心裡一直都感到抱歉,但是雖然事隔一年果然還是很多人參加了,其中也有不少人是痛恨著彭哥列。


現在的彭哥列還稱不上一個組織,自從和密魯菲奧雷的那一天起,彭哥列本該不存在了。
如今又聚在一起的同伴和部下全都是因為依然以過去做為彭哥列一員為榮而重新回來的。
當然,不再出現、消失或死亡的人也不在少數,這令不少同伴都備感寂寞。

當天的天氣非常晴朗,從空中灑落的陽光光芒照耀在眾人身上,也灑落在大家送上的鮮花。
藍波突然大聲的哭起來,被他推著輪椅的綱吉一臉無奈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誰該照顧誰了。


綱吉知道,藍波其實很喜歡獄寺的,他死了藍波大概也非常的難受,但大家並沒有像他那樣放聲大哭,里包恩雖然什麼表情也沒有變,但他脫下帽子後站在前方的時間卻遠遠超過其他的人所花的時間,甚至比綱吉還要久。


綱吉看看眾人,不知為什麼他沒有獄寺真的死去了的實感,只是覺得他走得很遠,要很久才能夠再見到他。
綱吉想到這裡就低頭輕笑,他現在並不覺得悲傷。

「當初我成為首領的時候,第一個趕到我身邊的人就是你,你就是那樣呢。」綱吉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時候的獄寺一臉著急,帶著不知道該不該出現的表情出現在西西里,綱吉依稀記得自己看見獄寺出現在面前時說出的第一句話——『比我想像得慢了一點點』——本以為他會更早更早來到自己身邊的,因為獄寺總是不會考慮太多的性子。


就算這幾年來他成為了成熟的長官,受到部下們的敬重,在綱吉面前他依然是過去的獄寺隼人。
獄寺總是以最自然的方式展現他對十代首領的崇敬,以及,對身為澤田綱吉的他最親密的信任和愛護。


「你總是第一個回到我身邊,從今以後這份生命也屬於你,不再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綱吉的手指緊緊糾纏。


他希望獄寺可以賦予他等一下對所有人說話的力量,獄寺在部下的面前總是很自信的,那雙綠色的眼睛比他更明亮。

綱吉覺得自己希望獄寺可以活在內心中,同時,也活在他未來的生命中。

 

綱吉已經很久都不是彭哥列首領了,再次的以彭哥列首領的身分對彭哥列的舊部說話,他居然會感到緊張,就好像第一天當上首領的時候一樣,雖然準備好了想要說的話,但是正式開始後大概會變得完全不一樣的內容吧。


當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上前致敬完畢了,終於輪到了綱吉,還帶著眼淚的藍波攙扶著綱吉來到中間,綱吉勉勉強強的用盡全身力氣站了起來,他感覺很吃力,腳也有些顫抖,但是他必須要這麼做,於是只能忍耐疼痛。


等他站穩了後,他看了一圈下面的人。


「所有的人都會回到他們的家人身邊,找不到家人的人則會以家族成員的身分下葬。」綱吉開口對大家宣布,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著字句,「從今天結束以後我就不是彭哥列的首領,我會從彭哥列首領的位置上退下來。」


這句話一說出口下面的人就引起了一陣騷動,大家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也有人祈求著首領不要這麼做,只有尤尼和幾個已經知道這個決定的守護者平靜的看著綱吉,綱吉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雲雀這時候用力的敲打了一下身後的柱子發出巨大的響聲,大家突然才安靜了下來,綱吉才得以繼續下去。


「我在這個位置上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真的很感謝大家一直陪我走到現在。」綱吉微微低下頭,向在場的家族成員致謝,這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或許會覺得我有些不負責任吧,但是,我希望自己今後不需要再參加黑手黨的活動,戰鬥力全失的我或許也沒有辦法支撐起這個組織了,這也是為了不違背信賴我的人給予的期望,我不會解散家族的,我沒有那個權力——」

 

綱吉突然看向站在角落的XANXUS和瓦利安一群人,對方的臉色可不怎麼好,他們都沒有聽說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聽說綱吉到底會怎麼處理彭哥列。


「彭哥列就交給希望它繼續存在的人繼續下去吧。」綱吉的視線幾乎就代表了一切,大家都看向XANXUS,似乎也沒有什麼異議,現在的彭哥列需要強大的首領才可以重新振作,但綱吉感覺得到對方隱約的殺氣,於是轉移視線,「彭哥列指環從今以後就交給下任首領處理,彭哥列家族的繼承也不再需要血緣了,本來就該給予適合的人選,只要他可以善待家族的成員,我身為彭哥列第十代首領就會承認這件事情。」


綱吉忘記自己多久以前就這樣想過,與瓦利安所爭奪的指環戰結束後,他就一直這麼思考著。
雖然家族給予首領的血緣者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他不希望有人再像他一樣背負起或許不必要承擔的未來,他除了當首領之外應該還有很多其他的選擇的,儘管他後來也漸漸變得無法放下彭哥列不管,彭哥列是他的一切,但他常常都在想當初自己會不會還有別的選擇——他對於自己沒有足夠的覺悟便坐上這個位置感到有些懊悔。

「你們依然可以在日本找到我,如果有人要來看我的話。」綱吉靦腆的笑了一下。


綱吉最後沉默了一陣子,他也想不到其他該對部下們說的話,他本來就不是擅長發言的人,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把自己的意志表達得很清楚了,就算他離開了西西里,彭哥列也會是他最後一個歸屬,也會是他最思念的地方,有一天死去的話他會回來這裡吧,所以他希望彭哥列可以存在到最後一刻,他最珍視的東西和回憶全都留在這裡。

 

「……很高興與大家一起共事,這是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時光。」

說那句話時的他露出了一個溫柔而有些感傷的笑容,注視著部下們的目光,曾經認為他背叛彭哥列而怨恨過他的部下也都在這裡,對彭哥列他已經沒有任何遺憾。


他並沒有打算和彭哥列切得一乾二淨,他會暫時退到第二線,沒有必要的話將不會再出現在眾人面前。
綱吉轉過身去,他的身後就是獄寺的棺木,手輕輕的撫過那冰冷的木頭質地。
綱吉彎起嘴角。


「我們回去吧,隼人,你也很期待吧,我現在就好想見媽媽一面,她會高興的煮很多菜等著我們回去吧。」


說出那句話的同時,綱吉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那麼急迫的想要見到在故鄉的母親,他已經太久沒有聽見她溫柔的聲音還有看見她的身影,他突然變得很想念日本的一切,但是他知道,等到他回去日本後,他一定會變得很想念西西里吧,畢竟這裡包含了他度過十年多的所有一切,這事實不可能消失,他會一直想念彭哥列的。

 

 

 

 

 

 

 

 

 

 

 

「抱歉,沒有事先跟你說。」綱吉苦笑著道歉,卻接受到對方冷漠的瞪視,令他有些害怕,「我只是覺得如果跟你說的話你大概不會允許吧,你如果又阻止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綱吉嘆氣。

 

就要離開還要看著對方生氣的模樣,真令他不好受,但他知道XANXUS會理解的,雖然他還會發怒好一陣子。


「你總是像這樣小看我,首領的位置需要你讓給我嗎?你一走我自然就會變成我的東西。」XANXUS冷哼一聲,鮮紅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就算你把彭哥列毀了也無所謂,我會再重建的。」


「果然交給XANXUS會沒問題的,你會讓它恢復原狀吧,我是這麼想的。」綱吉高興的笑了,對方的神情變得嚴肅。


「彭哥列指環你打算毀了它嗎?」


「你不介意的話,我本來是打算在我離職的時候一起毀了它們,但我想交給你處理。」綱吉點點頭,然後他接過了旁邊史庫瓦羅遞過來的那個盒子,他之前拖迪諾交給瓦利安保管的彭哥列指環,為了不讓白蘭得到它們他費了好大的工夫,「我想你也不需要依靠它們戰鬥,但這是彭哥列的精神象徵,還是要由你決定。」


「不能用的東西我沒有留戀。」XANXUS說,但還是從綱吉那邊接下了那個盒子。


「你要離開的話至少去跟所有的部下和同伴打聲招呼,知道嗎?」里包恩說,然後壓了壓帽子,沒有人可以見得到他現在的表情,大概是有些感傷吧,「大家都會希望可以見見你,雖然說也不是不能在日本找到你,但會變得困難吧。」


「我知道的,我也想跟入江他們談談,尤尼和迪諾先生他們也幫助了我很多……」

 

綱吉闔上眼,不知為什麼他一決定要離開彭哥列後心情都變得輕鬆起來了,就算發生過很多討厭的事情,卻覺得自己能夠活到現在還是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甚至連白蘭也是如此,現在居然會有種要是當初再多說點話就好了的想法,反正未來不會再見面了。


就算有很多痛苦,這些全都是我非常珍貴的『時間』啊。
我不會忘記的。

「彭哥列就交給你們了,XANXUS,還有……里包恩。」綱吉最後看向里包恩,他的眼中充滿了留戀,「你教給了我太多東西,你是最好的老師了,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里包恩並沒有想要跟他們一起離開西西里回日本去,他決定要留下來,綱吉對於這個決定雖然遺憾但是他覺得自己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了,因為里包恩本來就是黑手黨的人,生在黑手黨,大概也會死在黑手黨,誰也不能改變,就算是他。


「我的首領只有你,蠢綱,我不會放棄的。」里包恩突然蹲下身來到坐著的綱吉前面,低頭在他的手指上一吻。


「嗯,請不要放棄,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再見到你。」綱吉微笑,他希望里包恩可以一直都來找他。


然後綱吉對XANXUS伸出手,手掌攤開,對方冷淡挑起眉看了好久,身旁的史庫瓦羅都有些尷尬的等著XANXUS什麼時候會回應綱吉,但是綱吉也沒有放棄就一直這樣伸著,好像對方不握的話他就不會放下。
兩人僵持了許久,最後,XANXUS低低的嘖了一聲握住綱吉的手。


綱吉發覺這好像是第一次,他和XANXUS像這樣平等的、自然的握手,明明都相處那麼多年了。


「之後再見了,彭哥列就拜託你了,XANXUS,還有瓦利安的大家。」綱吉說,最後忍不住提醒,「請你善待家族的人還有同盟家族,我一直都很愚蠢傷害了很多家族的人,所以,請你將彭哥列變得比我在的時候更加強大吧。」


綱吉那一瞬間的苦笑看在XANXUS眼底,充滿了複雜的心情,他想除了綱吉之外他不會承認其他人吧,奪去他的位置、剝奪了他的未來的是澤田綱吉,比起其他人來說好太多了。

 

「如果沒事的話就快點離開吧。」對方依然是沒有一點情趣的回應,讓綱吉無奈的露出笑容。


「啊啊,我會想念你們的。」綱吉最後輕嘆。

 

 


綱吉在隔天處理完彭哥列指環後就搭飛機離開西西里了,就如他在儀式上所說的一樣爽快。
他帶上了骸還有獄寺,同行的人還有山本、了平以及庫洛姆他們幾個,離開前藍波又哭了,抓著綱吉死都不肯放,綱吉要他堅強一點不要總是哭哭啼啼的,藍波要留在西西里回到他本來家族工作,綱吉說之後或許會難再見到,但保證一定會回來看他,藍波這才停住了眼淚,並保證下次見面一定會變得比以前更強。


日本和西西里也不是距離多遠,飛機飛一趟就會到了,只要他們還活在同一個時空中,再見面絕對不是問題。
這麼一想,綱吉發覺自己也可以坦然的放下彭哥列,回到日本去。


只是看著座位旁邊的窗子外,一閃一閃的光芒慢慢變小,他有種遠離故鄉的惆悵情感,明明日本才是他真正的故鄉。


「說不定到了日本後我就會立刻覺得後悔也不一定呢。」綱吉說,山本在旁邊聽到了那句話。


「後悔的話回來就好了。」山本爽快的笑著,「這又沒什麼關係。」


「說得也是呢。」


「哇,雲雀睡著了,才剛起飛不久耶。」了平看著坐在綱吉旁邊的雲雀,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閉上眼睛的。


「恭彌不喜歡搭飛機,總是這樣子的。」綱吉比了一個小聲的手勢,幫他拉上被子,他知道要是吵醒對方可不好玩。


四周因為這樣而安靜下來了,綱吉靜靜的靠上椅背,他也覺得有些疲累。
雖然已經休息了很久,但想到自己將要回到日本去,心情變得有些輕飄飄,他這一趟回去不只是想要見母親而已,日本對他們來說是一切開始的起點,他希望自己在結束了這一段旅程後可以回到那個地方,在日本的話或許就可以思考出自己未來到底該怎麼繼續走下去。

——但我不會忘記的。


第一天遇到里包恩,帶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麻煩,但是也交到了生平第一個朋友。
然後同伴越來越多,敵人也出現了,直到現在綱吉還是沒有忘記瓦利安帶給他的恐懼和威脅。


高中後自己為了要讓骸離開水牢而放棄了其他的道路決心成為黑手黨首領,之後,獄寺來到他身邊,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大家也都以各種不同的理由過來了。里包恩為了要讓他成為合適的首領一直都在身邊指導他並成為了他的顧問,九代首領決定將繼承權力給予他,為了對方的幸福,他也和喜歡的人分手了。

 

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段日子,這樣安寧的生活卻因為白蘭的出現而發生改變,第一次嘗到被信賴的人背叛的滋味,在不得不適應的逆境中習慣了一個黑手黨首領該負起的責任,也發現這個位置並沒有自己本來所想的那麼單純。

 

他慢慢學習變得實際一些,至少可以減輕守護者的責任,他決定背負起黑手黨黑暗的歷史還有罪惡,他們共同行走過的那些短暫的幾年大概是他覺得最痛苦,卻也是至今為止如此漫長的人生中印象最深刻的日子。

 

在不得以下選擇讓彭哥列與密魯菲奧雷合併,躲躲藏藏的隱密行動,一點一點的侵入密魯菲奧雷,最後一舉從內部攻破密魯菲奧雷,結果來說他們贏了,但綱吉從沒感覺到自己真的贏了勝利,因為他失去了太多東西。


這一路走來,讓綱吉感覺難受的日子數也數不完,但在那些痛苦的日子中卻也有不少快樂的回憶。
就連待在密魯菲奧雷的日子,其實也有令他感到懷念的事情存在著。

 

與守護者一起被九代首領還有里包恩責罵鬧過頭的下午。

和家族的同伴與友人在繁忙的工作之後一起享受悠閒假日的時光。

在旁邊無奈的觀賞著雲雀還有骸兩人爭執打架的那個場景。

和白蘭以及尤尼一起在咖啡店用下午茶還有甜食的記憶。


綱吉闔上了眼睛,想著這些事情他覺得心情平靜得想要睡過去,於是他像雲雀一樣慢慢沉入夢境之中。
他相信醒來的時候,會看見媽媽和爸爸就站在機場的大廳開心的迎接他們的到來。
山本的父親,還有京子、小春他們也都會在吧。


他夢到了一個安詳甜蜜的夢。

夢中,有一個腳步接近了他,然後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是一種熟悉而且溫暖的感覺,有著香菸的氣息,好像在對他說著一切都會沒有問題的,讓他一瞬間想要流淚,然後綱吉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日本的停機坪,綱吉臉上掛起了一個笑容看著窗外。
 

 

「怎麼了?」醒來的雲雀問他。

「沒有,」綱吉搖搖頭,「雖然忘記了,但感覺夢到不錯的夢。」
「綱吉,我們回來了,是日本!!」了平開心的對他大喊,綱吉看他興奮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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