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哥列首領必須要背負彭哥列的罪惡,還有彭哥列的歷史。』
『是。』

『綱吉,告訴我,你覺得身為彭哥列的首領到底是代表什麼?』
『……要保護同伴。』

 

『答案很接近了,可是還不太正確,不過每一代的彭哥列首領的覺悟都不太一樣,你也是吧,可是綱吉,我們還是有相同的責任……算了,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九代首領那時候笑得很和藹,他在繼承的時候還不是很了解九代首領說的到底是什麼,抱著半吊子的心情登上了首領之位,過了好久才知道自己接下了什麼東西,沉重異常,而且超越自己所能承受的限度。

綱吉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手撐起自己搖晃的身體,這裡很昏暗,冷風吹在他身上所有的傷口上,很疼,卻比不上已經麻木的心,他有種自己好像走了很長一段路的感覺,四肢隱隱作痛。人們在他的四周喧嘩、槍聲、慘叫、怒罵的聲音,但是他們卻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綱吉覺得這時候的世界很無情,所有的人都在等著自己做出最後的選擇,沒有人前來阻止,多麼,殘忍啊。

沒有什麼好逃避的,你知道你該做什麼,澤田綱吉。
保護同伴,殺死敵人,只要殺死就好了吧,把敵人全都消滅就好。






手上拿著劍的兩人轉過頭看著那個畫面,一屋子的靜默,火光緩緩移動,死氣之火的光芒變得如此虛弱而混濁,少年的面孔凝視著他的腳邊躺著的人,那雙淺褐色的透明雙眼,帶著冷然笑意。

躺在地上的少女滿身瘡痍,但她的面容還是一樣沒有對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後悔,最後有些虛弱的往上看著綱吉,笑了,她彷彿在等待最後的審判,如同羔羊一般俯臥在地,但是沒有懊悔。
殺了那麼多人,害死了那麼多人,她居然沒有感到一點點愧疚的感情。
殺了她,用血來償還死去的人的命,還有自己感受到的被背叛的仇恨,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綱吉突然用手抓住自己的臉,他覺得自己體內好像有什麼要衝破這個身體,恨意,這個是名為恨意的野獸,原來一直被說是個軟弱的好人的自己也會有這種感情,想要將誰狠狠的撕碎,然後想看著對方向自己求饒懺悔的表情,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這個血腥的夢魘不是因為我的關係,而是因為這個女人,是啊,讓她償還就好了。

我,是『無罪』的,我想要終結這個惡夢,只要殺了這個人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吧。

『妳都不怕嗎?』他輕聲的問,然後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妳都不會感到抱歉嗎!』

那個女人搖搖頭,笑了,『會,但是沒關係。』

嘴唇很白,想必她的身體也漸漸冰冷了吧,因為那鮮血已經流了一地,早點讓她解脫是為了她好,背叛者。
綱吉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冷酷地舉起手中的槍,瞄準。

『綱吉——不要!!』有誰在大喊著阻止他,卻沒有辦法停下。
三聲槍響之後,一條血絲從對方的嘴角流了下來,她的胸口深黑色的洞流出了很多很多鮮紅,空洞的眼神顯示她已經死去了,沒有人看得見開槍的綱吉臉上的表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本以為他會露出懊悔、難受的神情,卻沒有。

他之後接著殺死了其他的敵人,用同一把槍。
部下擔憂上前時,看見在微光下首領的笑容居然非常柔和,那雙眼睛深處泛起的笑意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那無法用其他的言語形容,一瞬間那個笑容是艷麗的,而且殘忍,特別是在他染紅的襯衫映對下,令人不敢隨意靠近。

看著冰冷的地板上,手上沾染的血不知不覺變成能夠吞噬他的黑色。
這一切都是妳的錯,讓我不得不下手,是妳,但是為什麼呢?妳的眼睛看起來不想要原諒我。

果然,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會原諒殺害自己的人吧,寬大的人這世界上不存在,所以我也不會原諒的,不管是妳,還是那個男人,我都不會原諒的……



『你要這樣頹廢到什麼時候?靠著吃藥過一輩子嗎?』那之後,看見綱吉虛弱的躺在床上,雲雀坐在他的身側如此問他,『不用把獄寺隼人和其他守護者叫回來嗎?』

『我變成這樣以後,你會離開我嗎?』綱吉躺在床上,忍不住問。

雲雀只是冷哼一聲代表著那問題的可笑。
綱吉凝視著天花板,上面複雜的花紋讓他昏昏欲睡,可能是因為今天骸殺人時讓他看到了紅色,他最討厭紅色了,但是,骸戰鬥的身影,於飛濺的鮮血中如同跳舞般的美麗的動作,沾著血的臉龐因為殺人而露出瘋狂的表情,那是如同惡魔一般奪人目光的身影,看到那殘忍的場面的自己最後卻只剩下對骸的憐惜,而沒有對死者的愧疚感。

可憐的骸,為了我他做了那種事情,這樣想的自己也非常自私。

『你要在這裡,恭彌,留在這裡,今後都不要再回去日本了,留在我身邊吧。』
『這是命令嗎?我不喜歡被人命令,我想回去哪裡就回去哪裡。』

『是請求,所以別回去,一步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綱吉說,他眼皮疲倦的闔上。雲雀側身躺在他的身邊,注視著他,但他並沒有入睡,他看著綱吉深深沉睡的臉龐,內心依然有點疑惑,這樣溫柔的人,卻做了很多殘忍的事情。

過了這個夜晚,這個夢魘就會消失嗎?還是從此刻開始,他們都永遠也無法從這惡夢中醒過來?








嗶——————————

美麗的華室內,鮮紅流淌在那曾經潔白的床上,金髮的少年用小刀戳了戳那已經不動了的屍體,一聲清澈的響聲在這安靜的早晨特別響亮,幸好是在他們任務結束後傳來的,不然隱密的行動就被發現了。

「確認是目標物中的傢伙吧?」
「嘻嘻,已經死掉了哪。」

嗶————————————嗶——————————

史庫瓦羅煩躁的看了看通訊器上顯示的名稱,本來冰冷的表情變得柔和許多,嘴角稍微上揚了一些。

「我是史庫瓦羅,小鬼嗎?你吩咐的任務已經——」傳來的卻是的門外顧問帶來的壞消息,綱吉中毒了,明明離開時看來還好好的,聽到史庫瓦羅轉述的瓦利安因為那個消息而緊繃,只是,不論綱吉是不是出事他們必須繼續完成任務,一旦首領交付下來,暗殺沒有完成以前都不能夠回去,這是他們的規則,他們也沒有失去冷靜。

黑手黨經常與死相伴,特別是他們這些暗殺部隊,就算身邊的人突然死去他們也不會動一根眉毛。
雖然這樣說很殘酷,但就算是綱吉也是一樣的。

『已經沒有事情了,你們也不用擔心了。』除掉目標物吉瑪諾之後聽到了那樣的消息,他們剛剛追上帶著行李要逃跑到外國的吉瑪諾的好友,把他手上的資料都搶了回來,這裡距離彭哥列有些遠,現在只想要快一點回到彭哥列去。

「他死了。」史庫瓦羅的手離開了對方的脖子再一次的確認他們暗殺的對象已經死亡,這人的隨扈還有看見他們的下人都沒有人能活著,這樣也就不會洩漏瓦利安來過的秘密。

「嘻嘻,結束了,終於可以回去啦。」
「我們和首領約在老地方見面,明天就會到了,應該趕得上吃早餐吧。」瑪蒙微微飄浮著看了看他們的時間。

「對了,說起來這次的事情也幹得很乾淨俐落啊,對綱吉而言,嘻嘻。」

「你在說什麼,貝爾,殺人殺到瘋了嗎?」史庫瓦羅拿下了通訊的耳機,看來對於貝爾的評論不置可否,「那傢伙已經是我們的同類了,別把他看成以前的澤田綱吉啊,如果你還繼續像以前那樣跑去隨便挑釁守護者的話,可不會只是被罵一頓,有可能被懲罰啊,你這個白癡王子。」

「嘻嘻嘻,無聊,綱吉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啦,嘻嘻。」貝爾覺得史庫瓦羅的話說得太誇張,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同類嗎?我啊,很喜歡殺人,既然對方要殺我,我先殺掉敵人有什麼不對的?但是綱吉不一樣,他害怕殺人,他還遠遠不行啦。」

「是…呢,如果他可以把那種無聊的罪惡感也拔掉的話,就會真的成為我們的同類吧。」史庫瓦羅淡淡的說。

「垃圾,別聊天了,回去了。」這時候XANXUS無趣的說,轉過身離開了。

其他人臉上因為XANXUS的話而露出放鬆的表情,看來他們都不是很高興連續多日的任務,能回去稍微休息一下了,只有XANXUS 還是冷冷的看著那些已經死去的屍體,似乎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他有預感這次回去並不會太平靜。

那之後沒有多久,家族就發生了大事。
當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彭哥列也回歸了和平的日子之後,瓦利安也才回到原本留在暗處的工作。











那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在自然醒的狀態下開始一天,看見窗外的晴日就感到心情舒暢,西西里的風偶爾會帶來海水的氣味,在這樣的日子裡頭也會想要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休息時間,早上剛起床的一個小時通常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這是他在黑手黨中的每一日唯一可以感受到完全安寧的時間。

端起了茶杯,穿著睡袍的他翻開今天早上部下和早餐一起送來的報紙,這是他的習慣了。

「一早上就看那種硬梆梆的東西,卻不願意看我一眼嗎?」坐在對面的男人半開玩笑的說,「真無情啊,首領。」

綱吉緩緩抬起眼將視線落在對方的身上,對方一如過往有些危險的表情,一頭紫藍色的長髮垂在肩膀的一側,當發現綱吉看他的時候就露出一個輕笑,不管何時綱吉都覺得那像是惡魔般的笑容,擅於誘惑人。

「是呢,我或許是該分些注意力給你。」綱吉聳聳肩,眼睛卻繼續低頭看報紙,「你今天怎麼啦,心情不太好。」

「……你雖然那麼說卻完全沒有想要理會我的意思吧?」骸搖搖頭,故作沮喪地嘆了一口氣,「虧我還大老遠的從白蘭那裏趕回來,想著你或許會對我帶回來的情報感興趣呢,何況我還專程來看你。」

「如果你不是在這個時間打擾我,我會很歡迎你喔。」綱吉輕笑,看著對方有些鬧彆扭的表情,他不是不想要理會骸,明明就這樣讓他和自己一起用餐了,只是這個時間是他最放鬆,也不希望談公事的時間,骸若只是單單來見他,他會很高興的,但這次還帶來了密魯菲奧雷的消息,感覺自己一天的心情肯定不會好起來。

「密魯菲奧雷,好像還有別的組織存在,」骸突然稍稍嚴肅的說,「我們所不知道的,除了白魔咒和黑魔咒之外的。」

綱吉沉下眼,聽到骸這麼說驗證了他心中害怕的事情,一直以來總覺得白蘭還隱藏著什麼,應該說,他們從來都摸不清那個男人的底細,吸收了吉留涅羅以後由傑索家族成為了密魯菲奧雷,白魔咒和黑魔咒是白蘭最為有名的部隊組織,系統龐大,隊長階級也都是相當強大的人——可是,總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麼。

白魔咒和黑魔咒的勢力不管怎麼看都太過均衡,小心翼翼的白蘭居然會讓很有可能突然背叛他的黑魔咒的人如此自由的行動,非常奇怪,如果像骸所說的他還有隱藏起什麼東西的話,或許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麼這麼放心。

「骸,你別做危險的事情喔,雖然要你探聽,也別太深入敵人的陣地了。」綱吉擔心骸偶爾會超出限度,骸那接近瘋狂的行為他看過好幾次,挑戰極限的走在鋼絲的邊緣,那是骸的本性吧,但綱吉實在不喜歡日夜為人如此憂心。

「哼,會怎麼樣呢?我反而是看到你擔心我,就感覺興奮到不行啊,會成為嗜好吧。」

「哈啊…我好不容易和復仇者他們商量讓你回到偶爾可以出來透透氣的狀態,而不是被關在最深處連意識都透不出來的地方,你可別又把自己關進去了,那太危險了,真的會腐爛在牢獄之中的啊。」

骸五年前因為『White Rose 事件』的牽連而犯下了『某件事情』,因此被復仇者了解到他還可以用意識的型態出現的這個半自由的狀態,最後就連這個自由全都奪取了,將骸丟到了最深處最黑暗的地方去,彭哥列用了許多辦法、花了許多時間,綱吉才終於與復仇者取得了協議,讓骸可以回到偶爾能讓意識出來外頭的程度。

「我知道我知道。」骸揮揮手,表示了解。

就在他們講話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外頭有些吵鬧的聲響,綱吉嘆息。

「看來不只是你,還有人想要來打擾我的早晨啊……算了,反正都這樣了。」綱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很快的他和骸就一同聽到了一聲令人不耐的巨吼。

「小鬼,喂——你們幹什麼攔著我,老子沒有那麼多時間啊!!!!!」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彭哥列的走廊,那粗暴的腳步聲讓一路上守衛的人員不用看就知道又是瓦利安的史庫瓦羅來了,應該是任務完成要來向綱吉回報。只要是出特別任務的人都被首領要求一定要在任務結束後去報告一聲讓首領確定沒有任何受損,雖然對瓦利安來講他們覺得是多此一舉,但還是不得不遵從命令。

史庫瓦羅一進來連門也沒敲,往內一踏就看到綱吉和骸兩人正坐在桌邊,他沒有說第二句話也沒有平時的暴躁和狂怒,在黑手黨中除了山本沒有人可以抵擋的劍就這樣直指著骸。

「喂!給老子滾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這傢伙,無關的人快滾出去!!」

骸反而是微笑著看史庫瓦羅帶著殺氣,臉上冰冷的表情有些挑釁,倒是綱吉顯得有些緊張。

「史庫瓦羅,骸是來報告密魯菲奧雷的事情的,都是同伴不需要那樣一見面就打打殺殺的吧。」綱吉勸,雖然他知道史庫瓦羅有理由討厭骸,那是因為骸在五年前犯下的罪,就是殺了當時史庫瓦羅一整個部隊的人,還有對其來拘捕犯人的復仇者的逮捕行動動了手腳這兩個罪名,結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史庫瓦羅聽綱吉的話後,只能悶悶的在房內的沙發上坐下,腳抬起用力壓上桌子。

「好吧,既然有不速之客打擾,那我也該離開了。」

「骸,白蘭發現你了嗎?」綱吉在骸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問。

「嗯?放心吧,目前我可是讓白蘭信賴的部下啊,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發現,不,說不定已經發現了……」他事不關己的笑了,「我會沒事的,安心吧。」毫無禮貌的揉亂了綱吉的髮。

然後骸轉頭就迎上史庫瓦羅那有點懷疑的眼神,兩人挑釁的目光相接時氣氛一瞬間冷卻了下來。
骸慢慢的擦過了史庫瓦羅所在的沙發,笑了,低下頭用一種很輕很輕的語調開口,那如同蛇一般的滑過史庫瓦羅的耳尖,啃咬著聽覺,刺激著理智。

「史佩爾比.史庫瓦羅,我最近聽說瓦利安過了五年終於重新招入隊員了?你的部隊也恢復原狀了嗎?」
史庫瓦羅表情變了一下,提到過去的事情他就會感覺很不自在。

「是啊,無所謂,被你殺掉的砸碎我也不需要了,不用你操心。」史庫瓦羅用傲慢的聲音回答,瞪著對方。
「呵呵,這樣啊。」骸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的另一端,留下有些尷尬的綱吉和史庫瓦羅獨處。

綱吉總是可以感覺到史庫瓦羅每次和骸見面的時候尷尬的氣氛,當然骸不常出現在人前,跟瓦利安碰面的機會就更少了,但面對這樣的狀況時,綱吉就會覺得不知道該幫助哪一邊,守護者還有瓦利安之間一直都有某些嫌隙。

綱吉看骸離開後就走上前坐在史庫瓦羅身旁然後輕輕擁抱了一下對方後鬆開,史庫瓦羅的臉上又恢復了原本的自信的笑容,綱吉這才覺得安心走回了對面的沙發坐下,想知道史庫瓦羅來找他的理由。

「首領,這種暗殺工作太輕鬆了,一下子就解決了啊。」
將暗殺的檔案丟到綱吉的眼前,看綱吉慌亂的接住,史庫瓦羅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以前的瓦利安是為了要讓XANXUS當上首領而運作的,謀反,本來是應該會被制裁的叛逆罪,他們還是名目上的被監禁了,不允許多餘的行動,在失去了戰鬥的目的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綱吉的請求,綱吉以讓XANXUS擔任UNDERBOSS掌握實權的條件交換他們的忠誠,當然一開始瓦利安是不肯接受的,但綱吉很有耐心,而且UNDERBOSS的職位也很誘人。瓦利安從監禁被放出來一直到XANXUS好不容易願意親吻了那枚大空指環並發誓效忠綱吉以後,瓦利安的目的變成了一個,他們必須要效忠彭哥列十代首領,效忠澤田綱吉,因為這是瓦利安首領的意志,儘管很多人還是有些疑惑同意了這件事情的XANXUS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曾經,那麼憎恨著澤田綱吉。

「因為是史庫瓦羅,任務總是很快就完成。」綱吉看著那名單上被抹殺掉的人的名字,輕輕的撫摸了幾遍,臉上卻露出一種令人感到悲哀的安心表情,「這樣就不怕他們威脅我們。最近好像都是你在工作呢,貝爾和其他人呢?」

「上次和獄寺隼人打架完之後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被路斯利亞綁在床上休息。」史庫瓦羅有點嘲諷意味的說著,卻看到綱吉的眼神沉澱下來,好像有些陰鬱,「怎麼了?」

「沒、沒有啦,只是,」綱吉有點猶豫的對上史庫瓦羅銀灰色的眼,「我在想,瓦利安和守護者之間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呢,沒有辦法改改嗎?」綱吉有些艱難的吐出那句話,苦笑。

「哈!那是當然的吧。」史庫瓦羅大笑一聲,彷彿綱吉說的是廢話,他伸手用力抬起綱吉的下巴,強迫綱吉看著他後才鬆開手,他討厭綱吉在和自己說話時沒自信的看著地下,「在你成為首領之前都還是敵人的狀態啊。而且至今我們也沒有說過要對你以外的人效忠,是因為XANXUS那傢伙同意了,所以只有你是特別的,可別忘了。」

「我知道…XANXUS對我說過,這不代表他打算跟彭哥列妥協。」綱吉將下巴脫離了史庫瓦羅的手指,不過臉色已經比剛剛好很多了,突然他茫然的插入了一句話,「……對了,有件事情。」史庫瓦羅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其實,我明天有一場約會。」
「約會?你?難道是和之前在宴會中認識的那個女人?你的品味不太好啊。」史庫瓦羅嘲笑著。

「不是的,雖然我很想說是,但是很可惜是某人舉辦的宴會,里包恩打電話回來說是重要的場合,因為有商場上的合作。」綱吉故做可惜的輕嘆,「我需要護衛,但是又不能拜託我的守護者,所以我想看看瓦利安有沒有空閒。」

「為什麼不能拜託守護者?」

「山本和雲雀現在身上都負傷了,了平才從日本回來東西都還沒有安定好,至於藍波我不安心,而且他比較適合單獨的任務,而唯一和他合得來的獄寺……和貝爾一樣打架完後到夏瑪爾那裡住院去了。至於骸…」
綱吉停頓了,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困擾,「密魯菲奧雷的事情不知道進行得怎麼樣,雖然偶爾會回來報告,但其實他到底進行得如何、在想什麼我根本不清楚。」綱吉的手緊緊的握住。

「我跟那傢伙不合,」史庫瓦羅將視線瞥一邊,表情又冷酷了下來,「不過我大概知道你在說什麼。」
「哈哈,他和很多人都不合呢。」綱吉溫柔的笑了,「但是他是真心的吧,在幫助我這點上。」

史庫瓦羅看著綱吉的笑臉,若有所思的盯了一會兒,最後緩緩的開口,「綱吉,明天需要人吧?我想BOSS會同意吧,我們派部隊保護你,這樣就可以了吧?你繞了這麼大圈子說了一堆不就是想要這個?」

「真的嗎!太好了,因為XANXUS最近公務很繁忙,我不太敢對他開口。」

「但是有一個條件,你要先答應我。」史庫瓦羅的那雙銀色眼睛深深看進綱吉的眼底,讓綱吉有點疑惑,因為對方並不常這樣凝視著自己,就算保護他也不會要求什麼,這次卻不一樣。

「喔?條件是什麼呢?」

「我還沒想到,但是明天的護衛是必須的吧,你一個人上路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所以你只能答應了,」史庫瓦羅笑著將他那件脫下來的制服外套甩到肩膀上,「我就當作你答應了,我回去幫你和BOSS說一聲。」

「等等,史庫瓦羅!」看著那爽快的背影離開自己的臥房,綱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史庫瓦羅說的條件是指什麼,不過明天的護衛有了著落,他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史庫瓦羅很快的回到瓦利安的本部,瓦利安本部離彭哥列有點距離,他們一直都是彭哥列中特別的一群,不和誰來往,只接受彭哥列首領的直接命令,這個秘密的暗殺團體的本部所在就連彭哥列內部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但正因為瓦利安幾乎擁有和彭哥列相對等的特殊地位,因此一直都是彭哥列血腥的歷史中的一項不穩定的因素,瓦利安歷代的BOSS都是彭哥列中最強的存在,因此和XANXUS一樣發生叛亂也不是第一次,但瓦利安的存在卻從來沒有被抹殺掉,因為暗殺對於黑手黨而言是極為重要的工作,而這工作有著非常高的風險。

「BOSS喲!」史庫瓦羅一進到房間中就大喊,看起來似乎有些高興。
「去小鬼那邊了嗎?」XANXUS坐在沙發上,睜開了眼睛,腥紅的雙眼瞪視著史庫瓦羅,「他說了什麼?」

「啊啊,明天似乎又要參加宴會的邀請,希望能有人做護衛,但是目前人手不足的樣子。」史庫瓦羅在XANXUS面前走過去,然後後背靠上窗台,「所以我跟他說瓦利安可以提供保護,你沒意見吧,XANXUS。」

「無所謂。」XANXUS並沒有因為史庫瓦羅擅自決定而生氣,他的表情依然顯得有些無聊。
史庫瓦羅低笑一聲,看到XANXUS的反應就知道他並不討厭,「你也是很寵那個小鬼啊。」

瓦利安從來都不知道XANXUS會對一個人這麼容忍,當初以權力和解禁的條件做為交換,XANXUS重新得到了自由,一開始XANXUS對澤田綱吉的態度還是非常冷漠,但綱吉好幾次前來拜訪就算被嘲諷了也不退縮,慢慢的和瓦利安的人居然也熟了,他們之間雖然並沒有像守護者那樣深厚的感情,卻也不算壞。

「是哪邊的人?」XANXUS理所當然的問,希望能先知道內情。

「喔,我還沒有問,反正,等等就會有命令傳過來吧——」下一秒轟的一聲,史庫瓦羅的頭被一個飛來的酒杯打個正著,酒淋濕了他的頭髮,XANXUS一臉不高興的看著他,眼神冷漠無比彷彿覺得史庫瓦羅沒有任何用處。

「你做什麼啊,XANXUS!!」

XANXUS無視他的怒吼闔上眼睛,這時候隨著一陣敲門聲一個人一拐一拐的走進門來。
那是貝爾,貝爾身上的傷是前幾日和獄寺戰鬥留下的,這件事情鬧得整個彭哥列都知道了,忘記了是因為什麼原因,總之兩個人突然拿起武器互打了起來,當時首領剛好不在家族中,沒人可以停下這場鬧劇,貝爾一見血就開始胡亂攻擊,直到首領從外頭回到家族看到亂七八糟的現場,這才出手阻止了這場爭鬥,結果兩人都接受了懲處。

貝爾不顧現場史庫瓦羅還有XANXUS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

「BOSS,BOSS,明天我也可以去嗎?我也想要陪綱吉,好像很好玩。」
「不可能,小鬼在你鬧事後吩咐了你要養傷,而且你去的話只會添亂,到時候又要小鬼幫你擦屁股。」

貝爾一聽就不悅的鼓起臉頰,無聊的用小刀戳起自己手上的傷口。

「你做什麼啊?喂,要是你的傷恢復不了的話小鬼又要囉嗦了!!」史庫瓦羅無奈的吼。
「因為,我覺得很不爽啊,嘻嘻。」貝爾這麼說,史庫瓦見他繼續戳著身上被獄寺的炸藥弄出來的傷口。

「你又鬧什麼彆扭啊?」

「因為,我們瓦利安和守護者一樣,不,甚至做的工作也比他們多,為什麼綱吉老是偏心啊?每次、每次,護衛都是先考慮守護者,而且每次最關心的都是守護者的事情,出了問題或是那些傢伙需要援助才會來拜託我們——結果,也只叫我反省,這算什麼,為什麼那個炸彈小鬼就不用接受懲罰啊?因為我是瓦利安嗎?我最不爽這個啊。」

 

史庫瓦羅瞇起眼,低哼一聲,「那是因為你率先鬧事,而且,本來瓦利安的工作就不是護衛吧,別忘了自己是暗殺者的事情啊!」史庫瓦羅並不在意這種小事,不管怎麼說,過去願意讓瓦利安浮出檯面的首領也只有九代首領和澤田綱吉了,以往的彭哥列根本就不願意提起瓦利安的存在,瓦利安雖然不可或缺,卻被視為黑暗骯髒的存在,被輕視著,又被害怕著,是很矛盾的存在。

「那麼為什麼我就要在瓦利安反省不可啊?什麼時候可以解開禁足啊?被困好幾天,想要出去殺殺人。」
「笨蛋,就是這樣那傢伙才不想幫你解禁啊!」
「切。」貝爾不高興的嘟起嘴。

「你們別在那裡說些無聊的話了,要是他真的那麼輕易讓瓦利安自由行動的話,我早就殺了他了。」XANXUS冷笑說著,他凝視著桌上的酒瓶好一會兒,「那傢伙可是有好好的在防範啊,上次說相信瓦利安不會背叛他什麼的,其實是在威脅我們,他對我們有所保留,肯定也是因為他很清楚不能全然相信我們的關係,這些年也稍微像個黑手黨了。」

「果然,還是在意蘿絲貝拉的事情嗎?」

史庫瓦羅聳聳肩,因為,那個女人是瓦利安的隊員,結果卻做出了背叛的舉動。
的確,那件事情的發生是史庫瓦羅身為總隊長的失誤,五年前,讓那個女人輕易接近了首領,並且製造出綱吉和守護者之間的裂痕,那事件讓從不沾血的綱吉第一次親手殺了人。這件事情的後續效應造成六道骸在瓦利安本部殺掉了史庫瓦羅部隊中的幾乎所有隊員,因此那次事件是在綱吉的任期間所發生過最慘的一次殺戮事件,最後被流傳為『White Rose事件』,在黑手黨的漫長歷史上也算是相當有名了。

在那之後,綱吉便有了精神上的問題,情緒變得不安定,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需要藥物的控制才能入睡,整整五年的藥物讓病情平靜下來之後本以為他恢復得差不多了,上一次卻又受到刺激而復發。

「那傢伙到現在還是無法擺脫無聊的罪惡感,沒有什麼成長。」XANXUS冷冷的瞇起眼,看了上次綱吉對山本的事情的反應,他想當綱吉真正面對白蘭時真的有辦法如他所想的行動嗎,「如果那傢伙沒有膽量復仇的話,就由我來,彭哥列的敵人全部都由我來驅除就好,彭哥列將會成為獨一無二的黑手黨。」

「這樣才像BOSS說的話,嘻嘻。」貝爾興奮的拍手,「乾脆要不要連首領的位置也搶下來好了?」
「閉嘴,貝爾,你想要被認為反叛嗎?小心說話!!」史庫瓦羅低吼,制止貝爾的起鬨。

但不知為什麼,史庫瓦羅卻看XANXUS沒有對此說什麼,只是慵懶的重新闔上眼。
是啊,彭哥列的敵人,全部都應該消失。

從前根本沒有哪個黑手黨敢威脅彭哥列,但現在狀況卻不一樣了,澤田綱吉在任期間雖然彭哥列比起以前更強,但卻放任密魯菲奧雷的壯大,如今已經從各方面威脅到他們,五年前的事情過後就沒見綱吉有什麼對抗的行動,他們不禁懷疑綱吉還是害怕那個男人,或是對他依然有天真的感情——畢竟,他們曾是友人。

XANXUS很少感覺到自己會有這種極度焦躁的感覺,雖然對九代首領也有過這樣的感情,但對於綱吉所懷抱的感情卻有些不一樣,對於那個傢伙到底打算做什麼,到底要怎麼帶領這個家族,如何處置密魯菲奧雷,全都抱著疑惑。

XANXUS一直以為只有在事情不如自己預期發展時才會如此煩躁,沒有想過當意識到要守護某個人時,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心情,所以,他才討厭對誰產生這種無聊的感情。

只是,瓦利安就算想要在這件事情上插手什麼也不可能,綱吉雖然如承諾將UNDERBOSS的權力給予了XANXUS,也就是認同他是僅次於首領可以自由控制彭哥列所有戰鬥隊伍的人,儘管擁有這樣的權力,綱吉卻還是在某些地方給予了守護者相同的控制權力,這等於相對限制了XANXUS的力量,因為守護者一直不肯讓出最中心的權力。

兩邊微妙的抗衡著,隊員之間的力量互相較勁,幹部階級也如此,但至今首領派依然是以守護者為中心在行動的。

現在是由於綱吉一直是偏向守護者,壓制瓦利安的權力才能維持平衡,不管怎麼想,XANXUS認為這全都是里包恩的策略,如果沒有那個狡猾的男人,綱吉是沒有辦法像這樣做好他的首領的,那個男人很聰明。
目前為止是因為有綱吉在兩邊之間作為緩衝,所以才讓兩邊沒有為了中心權力的事情爭鬥起來,但是,在發生上次的事情以後,守護者的勢力弱下來了,儘管綱吉原諒了山本武,但已經在彭哥列內部產生了影響,光是綱吉將護衛的責任交給瓦利安都是因為這連帶影響,就算是綱吉也無法阻止的骨牌效應——這將會是個好機會。










男人站在鏡子前面,在旁邊陪伴他的人終於同意了他那一身衣著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出發的時間了。
輕柔的撥動了一下領子,其實和平常的打扮沒什麼不同,只是服飾本身的價值提高了而已,無謂的虛榮感也提高了。

「為什麼不讓我當護衛?」雲雀斜坐在首領桌上,冷冷看綱吉最後一次整理頭髮。
「如果你的傷口已經好到你可以亂來的地步,我就會讓你去。」綱吉露出溫和的笑,對方微微皺眉不以為意,「瓦利安們很可靠的,恭彌你不用擔心。」雲雀沒有回話,若有所思的聽著綱吉說的話,變得一片寂靜。

 

又是這種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強烈的隔閡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的,好像是上次貝爾和獄寺為了一件小事而鬧得不愉快之後,那兩個人居然可以互殺到重傷,他從前不曾去注意的事情,如今感覺起來有種違和的感覺,過去真的是他太遲鈍嗎?

他知道守護者們不想信任瓦利安的原因,一方面是里包恩削弱瓦利安權力的策略,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害怕去相信瓦利安,害怕會重演『White Rose事件』,然後還有就是單純個性不合的問題了。

「……雖然我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過錯,但是要是你們和瓦利安可以相處得更輕鬆點就好了。」
「比起那個,擔心你的宴會吧,別又鬧出額外的事情。」

綱吉點點頭,他今天如同預訂的要接受合作對象的邀請,僅僅是一個輕鬆的茶會,所以也不需要帶著什麼警備,帶著瓦利安一起前往就算是給對方很大的面子了。經歷過之前的事情後他又回到了原本一成不變的生活,身為一個黑手黨的首領,對於不愛菸酒賭博,女人也碰不得的他來說,這種宴會是沒有什麼樂趣的。

「你是不是變瘦了?」雲雀突然插嘴,綱吉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臉頰似乎比以前稍微凹陷了一些,「怎麼了?」

「唔,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啊,要趁里包恩出任務不在的時候趕快恢復。」按按自己的臉希望那是錯覺,但果然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了看時間似乎已經要來不及了,綱吉轉身拿起了掛在衣架上的大衣,雲雀上前自然的低頭吻了他。

「有事情就連絡,我把雲豆給你。」雲豆輕飄飄的搭上了綱吉的肩膀。
「能有什麼事啊。」綱吉無奈的回答。

他轉身就要離開時,瞥見桌上不知道誰插的兩根白色的玫瑰,還帶著水滴新鮮的綻放著,看來下人搞錯了,然後他想起那是邀請他宴會的人和邀請函一起送過來的,這也不能怪對方,白玫瑰是很高雅,他曾經也很喜歡這種花,現在卻不一樣了,他感覺到身體在顫抖著,輕微的發冷。他的瞳孔變得冰冷,前一秒與雲雀相握的手心中燃起了火焰,那些白色的花瓣瞬間散開飄落,在落到地上時化成灰燼飛散在空氣中,雲雀的雙眼注視著他的動作,表情毫無起伏。

「讓下人幫忙換一下吧,我走了。」雲雀彷彿沒有看見綱吉那異常的動作鬆開了手,綱吉對他微笑之後走了出去。

雲雀最後彎下腰撿起一片沒有被燒掉的花瓣,已經變得焦黑的花朵代表著憎恨,他彎起一抹嘲諷的笑。
「但是你還是會在意,那就代表你還沒有忘記吧。」

雲雀淡漠的將花瓣丟進垃圾桶中,對於綱吉至今仍然耿耿於懷的事實有些莫名的焦躁感,都過了五年了,卻還是那麼執著,這份執著到底對彭哥列、對綱吉而言是好是壞,到最後一刻是沒有人知道的。













「哈啊……」

宴會之後還是宴會,然後會議,然後又是宴會,不然就是被關在辦公室裡頭面對成堆的文件。
對這種生活卻也甘之如飴,只要見不到鮮血什麼都好。綱吉告別雲雀走出彭哥列的大門就看到史庫瓦羅站在那裡,一身的西裝和平常的隊服不太一樣,銀髮散亂的綁著讓很多瀏海垂下遮住前額,看到綱吉走來時露出了一個傲慢的笑容,綱吉感覺心情好些了,剛剛被那花朵擾亂的心稍稍恢復平靜,他想要盡快甩開那層陰影,以免被人看出來。

「小鬼,怎麼看起來有點累的樣子,剛剛睡醒?」史庫瓦羅上前用力抓住綱吉的肩膀卻感到冰冷的體溫,皺眉,「你居然在冒冷汗?果然是身體不舒服嗎?」

「稍微,但不需要告訴XANXUS,又會被他問東問——」

「不要告訴我什麼?」XANXUS的聲音從綱吉的背後傳來,讓他整個人嚇得鑽到了史庫瓦羅的背後,XANXUS帶著懷疑的看綱吉一下,綱吉有些驚訝,因為史庫瓦羅雖然說過瓦利安會負責護衛,卻沒說他們的BOSS會親自護衛。

「……你也一起去嗎?」綱吉輕聲的問。

「不然為什麼我要出現在這裡。」XANXUS好像對於綱吉的問話感到多餘,反問,卻得到了綱吉一個淺淺的笑容,綱吉的表情看來似乎相當高興,XANXUS轉過頭去沒有多說什麼話,看到那種神情偶爾會令XANXUS心煩意亂。

「時間不早了,快點出發。」

他們坐上車子後綱吉便打了一通電話,搜尋了手機中的名冊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怎麼,又在為女伴的事情傷腦筋了嗎?如果有笹川京子在的話不就不用煩了嗎?」史庫瓦羅從前座回頭過來。

「就是因為不在才傷腦筋啊,雖然也不是沒有可以邀的人……」並不是一定要有女伴,只是如果沒有帶著女伴前往的話,總是會有一些人前來談話,如果是值得聽的內容就算了,但偶爾會有半刺探的問話,所以在宴會中碰上想要脫身的狀況時,做為女伴的人就前來打斷,假意對首領撒嬌或是鬧脾氣,這樣一來就可以表現出不得不離去的樣子。

女性的話他可是認識不少,知名的人士中也有不少仰慕彭哥列之名的人。
過去,他總是和京子一起出席,畢竟,是曾經有過婚約的女性,那時也想把對方積極的介紹給其他人。
身為彭哥列首領的未婚妻,其他的黑手黨也會加以敬重保護,可是那件事情卻已經取消了。
綱吉想起這件事情後手停頓了一下,胸口感到一份惆悵的感情,他好不容易打通了電話。

『好啦,我知道了,我這裡過去很快就到了。』
「謝謝妳,安潔莉,今天要麻煩妳了,九代首領那邊應該還好吧?」

他現在所打的電話是九代首領身邊的親信,就像是秘書那樣的存在吧,僅管如今九代首領已經退隱幕後,但周身的安全還是有著黑手黨的成員守衛,安潔莉從以前就認識是因為她過去曾是九代首領安插的瓦利安成員之一。

『黑手黨的首領對女人沒有興趣真是可悲啊,不過,因為我也是彭哥列的部下啊,您命令我就好了,』清脆的聲音開玩笑著,突然停頓了一下,最後恭敬的重新開口,『……瓦利安的BOSS也在嗎?請幫我跟BOSS問好。』

闔上電話,綱吉望了一眼XANXUS有些膽怯的說,「你應該…聽到了吧…XANXUS。」

XANXUS沒有說任何話的撇開頭。
曾經做過瓦利安的一員,她的工作一直都是負責情報方面的,在這之前也待過家光的底下做事,在戰鬥能力上不算弱,偶爾也會充當綱吉在宴會場合上的女伴,又可以兼職護衛,比起非黑手黨成員的其他女人來得好多了。

當綱吉的車子來到會場時,安潔莉已經等在那裡了,穿著一襲黑色的連身裙非常美麗,綱吉伸出手微笑著邀請她。
還記得上一次的宴會他是牽著京子的手進場的,現在突然感覺有些寂寞,京子回日本了,恐怕很難再次見面。

他的表情被安潔莉看見了,對方只是無奈的輕拍了他的手臂,要他打起精神。

在宴會中,綱吉對於所有的對話都只是匆匆略過,如果不是里包恩出任務去了,這種宴會他都是讓里包恩代理的,現在的他心底稍稍有些抱怨,他面對別人的敬酒都只喝一小口,為了確保自己不輕易醉倒,然而就在進場後不到半個小時,綱吉就開始感覺不耐煩,儘管另一頭也有人在賭博,他也不曾想過要參與,反正不管玩什麼他都不可能輸,就算他牌技再爛對方也不會讓他輸掉任何一毛錢。

然後綱吉注意到XANXUS也同樣不耐煩的神情,感覺自己有了同伴,笑著走上前去。

「XANXUS也不喜歡這種場合嗎?」綱吉站在XANXUS旁邊,看著安潔莉和幾個女性同伴愉快的談天,他們這種聚會主要並不是玩樂,而是能夠和一些勢力比較強大的黑手黨接觸,也可以藉此交換訊息,但綱吉並不擅長這樣的事情,他無法從別人的嘴中套出話來,也沒有必要,因為彭哥列理所當然是最強的。

「彭哥列首領無須和那些低下的人一起行動,參加這種場合根本是無意義的事情。」

「你果然還是那樣想啊……」綱吉嘆息,他想他是無法改變XANXUS的惟我獨尊了,「不過,希望我辦的聚會你可以參加呢,偶爾見見九代首領,我會很高興的。」不過這句話說出口只是再次被XANXUS瞪視罷了。

史庫瓦羅這時候從門外走了進來,慢慢的靠近了XANXUS的所在,然後低聲對XANXUS說話。
「沒有什麼具有威脅性的人,這次舉辦宴會的人似乎也特別小心,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其實現場還有眾多的隸屬於瓦利安部隊成員混在人群裡面,他們可不希望又有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再待十分鐘就離開吧,我也不想待久。」XANXUS對綱吉說,綱吉鬆了一口氣。

舞會應該是會這樣順利的進行到結束,這次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綱吉也的確有跟幾個熟識的商界大老聊到天,對方也很重視彭哥列給予他們的利益,這樣一來彭哥列參加這場宴會的目的也就達成了,時間差不多就該回去了。

綱吉這時候卻丟下了史庫瓦羅和XANXUS兩個人,慢慢的往陽台那邊走去,XANXUS對史庫瓦羅點點頭暗示他跟過去。

「喂,小鬼。」史庫瓦羅喚住綱吉,綱吉回過頭來,「身體好多了嗎?離開彭哥列時看你不太舒服的樣子。」
「還好,我沒事。」綱吉回答,然後便陷入沉默。

史庫瓦羅就這樣靜靜走到了綱吉的身邊,不久後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也許不應該由我提起的,可是我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今天既然都見到安潔莉了,我想你不可能沒想起那件事情。」


「你說什麼事情?」綱吉的眼神帶著疑惑,對上那雙銀色的眼時突然明白過來,但是並沒有說些什麼,他只是靠著欄杆沒有拉開和對方的距離,表情也沒有改變。

「五年前的事。」史庫瓦羅的視線下移,顯得有些不夠坦率,「那時候我沒能夠阻止。」


「那件事情並不是你的錯,不是瓦利安的錯,是我太容易相信人才造成的,給所有人帶來了麻煩是我該道歉才對。」綱吉靜靜的凝視著陽台下方的一輛來車慢慢的駛入大門,輕輕的嘆了氣,「而且,我現在不是可以這樣正常的談這件事情了嗎?我會沒事的。」

史庫瓦羅聽著綱吉說的話,他只說『會沒事』,沒有說『現在沒事』,那一點小小的差異讓史庫瓦羅在意。
綱吉發呆著,他想距離那時都經過了幾年,對於那件讓他精神緊繃的事情也漸漸記不清楚了,現在回想起來都沒有那天面對山本被抓住時來得深刻,可能是他也刻意在迴避著吧,那些破碎的回憶總是快速竄過腦中之後下意識選擇忘掉,他是真的沒有想要怪瓦利安,雖然是這樣,可是他不敢對史庫瓦羅說其實到現在還是會不由得害怕瓦利安。














在綱吉所在的陽台下方的那輛車子停下了,裡面的人一直望著上方,帶起一道微笑,他穿著休閒的西裝,他並沒有精心的打扮,甚至也沒有邀請函,不過他想沒有人敢拒絕讓他進場才是。

「就是這個宴會嗎,彭哥列親自參加的,他居然會來這種場合,」那聲音略帶著嘲笑,轉過頭去望了一下幫他開車門的少年,「你不感到奇怪嗎,雷歐君?」對方一愣,收起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滿載笑容的對上對方銀紫色的眼。

「您說的是。」

「呵呵,但我也才能在這裡見到他。」男人輕聲的腳步慢慢走向大門口,雷歐抬頭再次望了一眼在陽台上似乎說話說得很開心的兩人,還不知道將會碰上他們的死對頭,雷歐的面容被一層冰冷覆蓋,眼中壓抑著一絲陰影。
他很快的跟上了前方散步走著的男人。




在綱吉和史庫瓦羅聊著天的時候,宴會廳中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如此大膽闖入,眾多的目光集中在那兩個不速之客身上,他們不但不是受到邀請的客人,更是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但是那兩人毫無阻礙的走到中間。

「請您、請您不要這樣……我們並沒有邀請您前來,而且這裡有彭哥列的……」

「怎麼,你們的老闆不願意讓我進來嗎?你應該知道拒絕我所代表的意義吧?」白蘭微笑著問那個試圖阻擋他的人,「你要負責任嗎?」對方聽到白蘭這樣說,顫抖的不敢吭聲,若是阻止就表示與密魯菲奧雷為敵。

XANXUS這時候用力推開人群,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兩個突然出現在會場的人,他用眼神看了一下不遠處也有點疑惑的安潔莉,對方快速的走過來,緊張兮兮的模樣。

「我去找小鬼,自己看著辦。」XANXUS沒多說什麼的丟下了安潔莉。
「知道了,XANXUS大人。」

XANXUS就在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新客人身上時快速的繞過後方人群到達陽台,綱吉和史庫瓦羅似乎也聽到了裡頭的吵鬧聲而有點不安的要往裡面走,卻被XANXUS一手擋了下來。

「XANXUS,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XANXUS臉上異樣的表情給綱吉一種不祥的預感,「怎麼了?」
「是那個男人。」XANXUS這麼一說後綱吉就驚訝的瞪大了眼,「我們馬上回去,不要耽擱。」

綱吉被XANXUS捉住了手,就這樣一路直接從廳堂的外圍想要離去,綱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這不是綱吉君嗎?」
但是,在他們想要離去時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戰慄隨著那聲音鑽入了綱吉的血管,綱吉幾乎是立刻下意識抓緊了身邊XANXUS的手臂,他緩緩轉過頭往聲音方向看去,那個聲音的主人就好像熟識許久一樣的笑著,和以前一樣。

正因為他露出和以前一樣的表情,綱吉才更加無法忍受。
面對對方的每一秒鐘對綱吉而言都好像無限長久,他們兩邊本來就交惡,於是表面上也一直避免和對方的首領面對面,但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似乎毫不在意兩邊敵對的這個事實。

白蘭‧傑索,密魯菲奧雷的首領,每次出現總是帶著笑容,但那溫柔的假象底下藏著殘忍的手段,善於蠱惑他人,不少的組織也因為受到對方強烈的領袖魅力吸引而投靠密魯菲奧雷,可是綱吉知道的,這個男人是個非常可怕的人。

綱吉往白蘭的身邊望去,還有另外一人,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可是卻有種熟悉的感覺,對方對他揚起一抹笑容,一瞬間的感覺讓綱吉心臟劇烈的跳了一下。

「……白蘭先生,好久不見了。」綱吉伸出手,白蘭看得出他隱瞞著的強烈的恐懼,手都已經不穩了,面容慘白,但表情卻還是強裝出那一副溫和的嘴臉,不由得有點佩服,這些年綱吉也終於學會了一些裝模作樣的技巧。

他們在表面上不能夠表現出彼此的敵意。

「是啊,很久沒有見到您了呢。」白蘭沒有一點力道的握手,卻彷彿有幾千斤重一樣。

很快XANXUS一把就抓住了白蘭的手,瞬間手心冒出的火焰讓白蘭也扯回手。

「XANXUS!住手!」綱吉驚呼,沒想到XAANXUS會出手,這樣極具攻擊性的動作讓白蘭了解到對方可不在意什麼家族的面子,但白蘭也只是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沒有生氣。

「您的護衛還是老樣子,對您保護得無微不至。」語帶些微的諷刺,突然他轉向站在他身後的人呼喚他往前一些,「對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小正幫我新介紹的助手,因為小正待在日本的關係,雷歐很厲害啊,幫了我很多忙。」

「您好,彭哥列首領。」雷歐伸出了手,綱吉只猶豫了幾秒鐘就和他握了一下手。

「白蘭你怎麼能夠進來這裡呢?你應該沒有受到邀請?」

「我們只是稍微用了點小管道,畢竟誰都不希望這裡變成戰場不是嗎?」白蘭指指外面那一整排的穿著白魔咒制服的人們,那上頭的標誌是仙履蘭,即使人數和會場警衛的人不相上下,但是戰力是完全不同的。

「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大費周章也要參加這次的宴會?」明明是不重要的宴會。

「是因為綱吉君你在這裡。」白蘭一點一點走近綱吉的身邊,史庫瓦羅一度要上前擋住卻被綱吉勸阻了,白蘭並沒有做什麼,只是牽起了綱吉沒有指環的那隻手親吻,「太想見綱吉君了,才會來這裡啊。」

綱吉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被敵對的首領這樣說,臉色卻沒有一絲動搖,而是全然的冰冷,即使他很想甩開抓住他的那雙手,卻覺得其中有什麼隱情,白蘭的目的應該不會只有見他一面這麼簡單吧?這個人不可能做無謂的事情。

白蘭仔細觀察著綱吉的表情變化,他喜歡觀看綱吉痛苦的樣子,這樣即使是身在很遠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恨意,白蘭很清楚當自己觸碰綱吉的手的時候,那就像針刺一樣的提醒著綱吉過去的傷痛,雖然沒有出手傷害他,卻也一樣可以對他的內心造成傷害,白蘭特別喜歡這樣。

「我這幾年都有對彭哥列提案,不想和我和好嗎?我這幾年來一直在尋求我們重新恢復原有關係的方法。」

「事到如今沒什麼好說的吧,五年前就已經不可能了。」事到如今,這個男人又在說什麼呢,綱吉真的很佩服這個男人總是可以讓他的心情如此低落,他從來都不知道白蘭說想要與彭哥列合併的真意為何。

「五年前?啊啊,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呢。」他有意無意的提起這件事情,彷彿早已經不小心忘掉了,就連身後的雷歐也陰狠的一咬牙,「我想起來了,你把我可愛的部下殺死了,但是那種程度的部下對我來說本來就可有可無,所以我忘了……啊,但是我認識了比那更好的女人,你也認識的,小尤尼。」

綱吉的手掌握緊了幾秒鐘,他闔起眼睛強迫自己吞嚥那些在體內灼燒翻滾的怒氣,最後緩緩的睜開的時候,那眼底看不見本來的激動了,白蘭似乎對此有些可惜。

「我不懂你為什麼總是可以那樣輕易的捨棄自己的同伴,他們卻還是願意追隨你。」綱吉淡淡的說。
「哼。」白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難道,您的部下不是那樣嗎?」

那意有所指的話語讓綱吉的眉頭稍微動了一下,但是知道自己不能有所動搖,綱吉撇過頭去。

「白蘭,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綱吉有點受不了的放低了音量,他環住了自己的手臂,「如果是來嘲笑我的……」只見白蘭露出了和剛剛完全不一樣的笑容,那和綱吉初次認識白蘭時的笑容很相似。

「只是來見你,這並非謊言,我說過我不說謊的吧。」白蘭想要伸手碰綱吉的肩膀,但綱吉挪開了身體,白蘭聳聳肩,「我們回去了,雷歐。」轉頭對雷歐吩咐,他們就離開了。

綱吉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手顫抖不已,他已經可以這樣提起那件事情而不會感到更多的悲傷了,只是,對白蘭的恐懼並無法完全的消除,在精神上他是輸給白蘭了,他就是不能夠容忍那個人站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燦爛。

「沒事吧?」XANXUS低聲問著,綱吉搖搖頭。
「我們該回去了…我累…了。」綱吉的手扶住前額,身體搖晃。

白蘭竟然提到了那個女人,而且還說他根本不在意,或許,他是不在意,但那對自己來說卻是改變一切的時刻,綱吉一路上一直想著白蘭跟他說的事情,他的記憶被喚起了一些,在那件事情之後一切都變了樣。
蘿絲貝拉……其名字的意義便是玫瑰……正是五年前White Rose事件的起因者,White代表著White Spell(白魔咒),那個女人曾是密魯菲奧雷中第二部隊的隊員之一,其隊徽正好也是玫瑰。

那是記憶久遠的一個名字,也是那時候綱吉第一次憑自身的意識下手殺人,他親自選擇了這條沾滿血腥的道路。

「喂,還好嗎?」在他身邊的史庫瓦羅問,「抱歉啊,又發生這種事情。」
「史庫瓦羅,瓦利安平時執行工作時都是怎麼做的?」綱吉突然輕聲的問,史庫瓦羅不懂他為什麼問這種事情。

「你不會想聽的。」史庫瓦羅輕撫綱吉的額頭,希望他舒服一點。

瓦利安的工作——暗殺者——或許也是最能夠代表黑手黨的象徵之一,至少他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黑手黨中生存,對於自己的工作從來也不會感到罪惡,他們本來就不是善良的人,暗殺者沒有同情之類的感情,就連對自己的生命也相當輕視,他們所享受的是隨時都可能死亡的快感,正因此才能夠成為暗殺者,成為瓦利安。

「別想了,不是早就說好了不管在哪裡,就算見到白蘭也不要有任何其他的念頭嗎?」XANXUS說。
「……如果我可以不要那麼容易動搖就好了,我真的可以親手殺了他嗎?」

就連見到對方害怕,被對方玩弄,這樣軟弱的自己真的可以嗎?
自己在面對白蘭時真的可以毫無猶豫嗎?真的可以下手嗎?

「那是當然,最終都是要殺了他的。」

XANXUS的回話沒有一點點感情,冷酷到讓人顫抖,那聲音卻讓綱吉混亂的感情漸漸冷卻了下來。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後,最終緩緩抬起頭,這一次那雙冷靜後的雙眼中沉澱著深沉的黑。






tbc

作者廢話:
第二部的開始,最前面瓦利安的部分其實是第一部綱吉被暗殺的那個時候,怕大家忘記。
這一篇開始是瓦利安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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