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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中會有部分往路沒有刊載的番外篇

*預計首販場次: HP ONLY場 【19 years later】攤位名  T11 【T.M.R先生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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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眼睛看不見的東西

 

寂靜的夜晚捎來冰冷的寒風,森林發出低鳴的響聲,穿透樹蔭的月光照射在前行的少年身上,他的背影看起來雖然孤獨卻沒有一絲恐懼,他完美地和夜色融為一體,沒有什麼比身在黑暗之中更更讓他自在,他感覺自己總是嚮往一些常人恐懼的東西,直到他有一天成為其中之一,讓所有人都懼怕他、崇敬他的所作所為。

 

少年讓魔杖前端的燈光僅能照亮前方的道路,享受著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寂靜。

 

「沒看見那些討厭的半人生物…」瑞斗輕嘆,那是一群令人討厭的低等非人生物,牠們總愛仰望天空說些莫名奇妙的話,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歡迎瑞斗踏進森林,「今晚的火星…好像特別的明亮,我記得他們說過這是災厄的象徵,是嗎…」

 

瑞斗有研究過一些星象,但並不特別熟,那只是他廣為學習的知識中的一小部分,而且還是因為認識人馬之後才開始有一些涉獵,否則他從沒有想去修占卜學,他對那種撲朔迷離的存在不怎麼偏好,但對於魔法史上那些偉大先知所留下的預言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

 

初次見到那些人馬的時候,牠們並不非常兇暴,只是對他發出警告,高傲而防備地告知他不是應該踏入這片領域的人,因為他的關係森林的氣氛變得怪異,星象也顯現兇險之兆,說明他的危險性;第二次踏入森林,則是被一頭粗暴的人馬威脅,但瑞斗並沒有因此退縮,他們僵持了一陣後各自離開,對方發怒說如果再次見到他出現在森林就不會輕易放過他;第三次,瑞斗用一些魔法逼退想阻擋他的那些人馬,牠們使用弓箭但沒有太大的作用,牠們不得不離開,這也是為什麼瑞斗最後可以在禁忌森林的後方佔據了只屬於自己的一小塊地盤——儘管現在那個地方還有個奇妙的小鬼會隨時闖進來胡鬧,已經不能算是只屬於自己的地盤了,但好不容易才佔據下來的空間,就這樣放棄也很可惜。

 

在這個一般學生不能夠外出的時間偷偷摸摸到達這裡不為別的,他今夜打算獵捕已尋覓好一陣子的重要材料,這可能是他正嘗試的魔藥中最重要的一環,因為這種材料的稀有性他還沒有試過把它們加入魔藥中,而今晚的月色恰巧特別明亮,這種寧靜的深夜正是那些難以接近的美麗野獸最常出沒的時段。

 

瑞斗舉起魔杖念了一個咒語,魔杖的光芒便射向一個方向為他指引道路,他毫不猶豫地往林間深處走去,他隱約可以聽見水的聲音,他相信就在前方不遠有水源,而他甚至看見了一些銀白色的光芒在林間飄盪,仿如幽靈,讓他的血液微微興奮起來。

 

他翻開比人還要高的草叢,踏進那個空間,卻看見了出乎意料的場景。

那兒確實如預料中有數隻優美而高貴的獨角獸,他們白色的長毛透著紫藍色的光芒,成年的大概有三隻,以及兩隻幼崽,牠們優閒地在溪流旁邊漫步,或仰望月亮,或互相梳理牠們的毛。

但瑞斗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比他早一步,男孩坐在那裡毫不突出,月光彷彿要照透了他的背影,一瞬間還以為他是透明的,獨角獸的幼崽親暱地靠近他並臥於他的身邊,男孩並沒有伸手摸牠,只是用一種平淡的表情盯著夜空,不知為什麼,他的側臉看起來很憂傷,月亮的倒影在水中看起來是墨綠色的,水流深黑得無法映出男孩孤獨的倒影。

 

「晚安,哈利,今晚的夜色很美。」瑞斗如同吟唱詩句般溫柔好聽的聲音卻讓那個男孩嚇得跳了起來,回頭詫異地看著瑞斗,「我很想知道你待在這兒的原因,氣溫這麼低,你會感冒的。」哈利身旁的那些獨角獸驚慌不安地散開,或許因為瑞斗並沒有走近,所以牠們也沒有離得太遠,只是好奇觀察著不速之客。

 

氣溫低得隨時都可能會降雪,而男孩只穿著單薄的學校長袍,沒有圍巾、沒有手套,瑞斗想一般人應該已經凍得說不出話才對,但那對哈利似乎毫無影響。

 

「我來觀看星空,天文學的作業。」哈利抬頭指向夜空,很奇妙地,月色滑過那雙綠色的眼眸時,光芒好像停留了一會兒,雙眸中好像正思念著什麼記憶,「那個獵戶座星系,又或者不是…我記得有一次考差了,因為我看到我的朋友被個肥蟾蜍女人攻擊。」

 

哈利說的話讓瑞斗聽不懂,要不是他早知道男孩某些地方很怪,他會覺得對方肯定是個瘋子,又或者他真的是,瑞斗很難分清楚。

 

「在這種地方研究天文學,我不知道你是那麼認真的學生。」

 

「因為今天的夜空很美,不是嗎?沒有雲,我想是個好日子可以來看星星,在這邊就算一個人待著也很不錯。」哈利轉頭看著瑞斗,直視著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說謊,「所以我有時候會來這裡發呆,你呢?」

 

「我來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以前從沒見過你。」瑞斗也不徹底戳破男孩隱藏的謊言,他不曉得男孩懷抱著什麼祕密,他很樂於一層一層慢慢揭開它們,並不著急,「我常來這裡等待,但牠們從沒有像這樣聚集過,也沒有如此放鬆。」

 

「你是說牠們嗎?」哈利看著還不知害怕的幼崽,正自在地在地上打滾玩耍,「我不打擾牠們,牠們自己聚過來的,牠們好像也喜歡這個地方,我懂牠們的感覺,這裡很安靜。」

 

「獨角獸喜歡沒有汙染的場所,只接近純潔的存在,特別是成年的獨角獸,牠們甚至不喜歡男性靠近。」瑞斗瞇起眼望著在哈利身旁晃蕩的獨角獸,「但看來你對牠們來說不同。」

 

「也許牠們很清楚誰是會傷害牠們的人,誰不會。」哈利淡淡說著,然後從草地上站起來,他轉過身將自己的身體阻擋在獨角獸以及瑞斗之間,手上握著魔杖,表情帶著一絲堅決,「湯姆,聽我說,我知道你來這邊的原因,可不是為了觀察獨角獸的生態之類的吧?但你打算做的事情真的不值得,就算你說只是想要進行研究,但我不了解什麼樣的研究會需要謀殺牠們。」

 

「魔法的發明有時候是殘酷的,你認為巫師們鑽研那些便利的魔法的過程中沒有任何犧牲嗎?」

「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湯姆,你追求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

「你不知道我想要研究什麼,不過是你的猜測。」

 

「我知道!你想要研究永生的方法!喔、該死的,那種東西沒你想像中那麼好,而且也沒有人真正可以做到,他們總是失敗,他們把自己搞得更慘。」哈利低聲抱怨,讓旁邊的獨角獸不安地騷動起來,「你應該趁早放棄這樣的想法,湯姆。」

 

「正義的葛來分多,所以這才是你在這兒的真正目的?阻止我?」瑞斗低笑一聲,看著哈利那倔強的表情,感受到他的堅持以及一絲緊張,他有種很怪的感覺,男孩似乎能夠理解他的思考、熟知他的性格,知曉他會在這個夜晚出來,知曉他會不顧一切去嘗試實現他的實驗。

 

但讓瑞斗同樣感到違和的是,他也不驚訝看到哈利出現在這兒。

瑞斗在來這裡的一路上就有了會被妨礙的預感,或許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覺得哈利與他之間彷彿有什麼連結,他們似乎心靈相通,不,他確定是有什麼,雖然無法猜出原由,儘管他不能夠用破心術看透哈利,卻能夠感覺到哈利波動的情緒,而他知道哈利也感覺得到他的。

 

但如果哈利真的能夠理解他的行動,那麼應該就會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瑞斗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揮動魔杖,一道紅色的光芒朝哈利飛去,哈利抬起魔杖製作出一個防護罩擋掉那個咒語,但接下來瑞斗毫無間斷的攻擊使哈利的身體不得不歪向一邊,好幾次差點來不及做出反應。哈利承受著強烈的連續衝擊的同時,驚訝於瑞斗的決鬥技巧,明明他應該沒有和任何人決鬥過才對,動作卻如此流暢熟練。

 

哈利拔腿跑向另外一頭,但對方輕輕將魔杖往上彈,地板就隆起一團土堆拌住哈利,哈利跌了個面朝地,當他爬起來的時候頭頂上有什麼炸裂,石塊紛紛落下,他慌忙蹲俯下去,但也往後隨便拋出一個昏擊咒,瑞斗迅速地用屏障咒閃躲。哈利並沒有忽略這短暫的空隙,他的魔杖尖端放出一道刺眼的光亮,即便是瑞斗也沒辦法在短時間適應光線的激烈變化,當他恢復視野時哈利已經重新恢復戰鬥的姿勢,猝不及防地朝他射出一個咒語。

 

「Rictusempra!」瑞斗閃過哈利丟來的搔癢咒,他可一點也不想在男孩面前大笑,想想看那會多麼可笑,他更沒想到的是哈利會將如此幼稚的咒語用在決鬥中。

 

「你沒有更好的咒語嗎?哈利,我記得四年級已經開始上決鬥的課程了。」

 

「我並不想要傷害任何人,Expelliarmus!啊,可惡!」當繳械咒失准擊中後方的樹時,瑞斗的嘴角帶上一抹冷笑,他的魔杖揮舞之處樹葉和泥沙聚集起來成為一團巨大的圓球,急速飛向哈利,緊逼而來的龐然大物讓哈利在情急之下丟出了他第一個想到可用來切割東西的咒語,「Sec、Sectumsempra!」

 

那個咒語瞬間將聚集的土塊割開數塊而崩裂,但過於強大的力量仍直直奔向瑞斗的方向,哈利一時忘記了自己並非身在與食死人的決鬥之中,也並非在躲避佛地魔的追殺,他忘記這個咒語有多麼可怕,但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瑞斗做出一面銀色的盾牌擋在前方,但那咒語仍然割破了他的斗篷一角,他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改變,深色的眼眸中卻浮現出一片暗紅的混濁。那讓瑞斗停下攻擊,改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驚魂未定的哈利,他們身後那些獨角獸早已被這陣激烈的決鬥而消失無蹤,看起來要收集牠們的血已經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湯姆,你還好——」

 

話還沒說完,哈利的腳往後一勾,他整個人被吊起來飛在天空,他的長袍垂下來掛在他的兩側,他無助地在那兒掙扎,但就是動彈不得,血氣衝上頭頂讓他的雙頰發熱。

 

「使用那個咒語,很難認為你不想傷害任何人。」瑞斗看著飄在頭上的哈利,用帶著些許諷刺的語調說,他不慌不忙地修復了自己的長袍,「那是個強大的惡咒,殘酷,而且有用,你自創的?」

 

「我不…我不是故意要使用的,我從某人的筆記上看到的,我只是、想要把那個土球破壞…」哈利解釋著,但倒吊的姿勢讓他有些不舒服,他持續爭扎,「放我下來!」

 

下一秒哈利突然摔下來,背部著地時他痛得哀叫,他一邊揉著自己的屁股一邊瞪著瑞斗,但表情中參雜著一些歉意。

 

「湯姆,你沒受傷吧?我不是…故意對你用那個咒語的,我知道那很不好。」

 

「如果對象不是我可能已經全身破破爛爛了吧,這裡的土地會染上鮮血,你也會被關進阿茲卡班。」瑞斗好像對此並不在意,反而有興趣地低笑一聲,朝哈利伸出手做出要拉起他的舉動,但哈利並沒有握住那雙手而選擇自己站起來,「你的決鬥技巧很不錯,是跟誰學的?這不像是課堂上會教的技巧。」

 

瑞斗確信哈利的決鬥技巧不是一般四年級學生能擁有的,他曾經受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邀請擔任決鬥教學的助手,那時候他對於四年級生的決鬥技巧便有所了解,他們大多過度小心謹慎而對攻擊反應緩慢,哈利儘管不像受過正規的決鬥訓練,姿勢也不正確,但瑞斗確信他肯定遭遇過必須跟人決鬥的境遇,不只一次。

 

「因為有個噁心又邪惡的老傢伙從小就追殺我,但不幸的是每次我都從他手中逃走,結果他每次都更生氣。」哈利聳聳肩,然後盯著瑞斗的臉,「這樣說你相信嗎?」

 

「是的,我相信,而我很感興趣。」

 

「你信?」哈利有些誇張地張開嘴巴,好像很驚訝對方會如此輕易地相信這件事情。

 

「你沒有一點說謊的能力。」瑞斗說,然後歪著頭思考了一下,「這麼說那個人想要你的命,哈利,這解釋很多事情。」

 

「例如什麼?」

 

「你額頭上的疤痕,只有強烈的詛咒才可以造成那麼特殊的疤痕,從我第一天見到你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瑞斗想要碰觸哈利的額頭,但哈利卻往後退了一步沒讓對方碰到,並用手遮住了它,「不喜歡別人看見嗎?如果你不喜歡就應該把它用別的方式隱藏起來,它很顯眼。」

 

「不,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也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記憶。」

 

哈利這時候才發現瑞斗的視線就像是蛇緊盯著獵物那樣看著他,使他冒冷汗,讓他一再確定自己的鎖心術完好無缺,沒有任何被入侵的跡象。

 

「你放棄那些獨角獸了嗎?」

 

「今天我會先放棄,一番吵鬧後牠們肯定都已經躲起來了,我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去找——現在我對你比較有興趣。」

 

哈利對於瑞斗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但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只是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去,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才鼓起勇氣去看眼前的瑞斗,並發現對方仍盯著他,似乎在耐心等待他說話,使哈利有點緊張起來。

 

「哈利,你剛剛說想嘗試永生的人他們總是會失敗,你曾經看過誰也在研究這件事情嗎?」瑞斗問,他的眼睛瞇起,看起來很感興趣,「我相信有很多人研究過,尼可.勒梅就是其中之一,魔法石可以延長生命,但我總覺得依靠魔法石並不算可靠的做法。」

 

「我才不想跟你討論什麼長生不老的妙藥呢。」哈利困惑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覺得對方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和他有共同目標的人,於是興高采烈地和他討論這件事情,但哈利完全不想讓瑞斗誤會自己對研究永生有一丁點興趣,「一個人要獨自活那麼久,我不覺得那是件好事,如果朋友和家人都比自己早死的話,看著他們離開我會覺得很難過。」

 

「但我並沒有家人,至於朋友,你也看到了他們是什麼樣的。」

 

「我很抱歉你在孤兒院長大,還有你沒有像樣的朋友,但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一些美妙的體驗,我想就是因為生命很短暫所以這些才值得珍惜,不是嗎?」

 

「你所說的美好的事情像是什麼?」

 

「愛!或是友情之類的……」

 

「愛,」瑞斗的臉出現了一些扭曲的表情,他毫不掩飾發自內心的鄙視與不耐煩,「如果這是你那一天積極地告訴我要去約個女孩參加舞會的理由,我會想詛咒你,哈利。」

 

「不、不是那樣的,我是說真正的愛,我是說如果你可以愛上一個女孩——」

 

「算了。」瑞斗粗魯地打斷了哈利的解釋,他顯得興味索然,「我不該奢望你有什麼深刻的建議,大部分的人都滿足於現狀,一點點的小事就能讓你感動,很可惜我就是沒辦法如此被打動,你們總說應該去感覺那些東西,我卻從來不懂那種感覺為何。」瑞斗的視線冰冷地刺痛著哈利,哈利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腹部開始變冷,「我本以為你和他們不同。」

 

哈利鼓起了臉頰,他的表情看起來像在賭氣,脹紅起來。

 

「我當然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我沒像你那樣的自信,沒你聰明。」哈利聳聳肩,他顯得有些傲慢地撐起胸膛面對瑞斗,「可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只是沒在它們身上放過一點點心思,所以就算你懂得再多高強的魔法,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仍然少得可憐,湯姆。」

 

「我不喜歡你跟我說話的方式,」瑞斗平靜的語調中隨即帶上一絲冷酷,哈利可以感覺到來自於對方的疏離與隱約的怒氣,才想到自己也許說過頭了,「和鄧不利多很像,我討厭你們那種眼神,以及那種自以為可以用你們裝飾美好的想法說服任何人的虛偽態度——這讓我做噁。」

 

那種自認沒有慾望又堅信自己正確的視線,從裡頭全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儘管並不討厭他們看待世界的方式,卻打從心底明白那是和自己相斥的事物,於是瑞斗習慣將他們之間畫出了一條界線,令對方永遠不能侵犯自己的領域。

 

瑞斗轉身想要走,他覺得站在這裡多一秒都是浪費時間。

 

「湯姆!」

「你很纏人,不是說今晚我會算了嗎?」瑞斗不耐煩地回答,他的口氣甚至少了掩飾。

「因為我……」

 

「你好像還沒有說完話,但是我並不想跟你多談。」瑞斗的表情看來對哈利失去了所有興趣,抬起頭看了一下夜空,「這種夜晚並不多,我本以為會是個尋找獨角獸的好機會,卻碰見你,你就是我的煞星吧。」

 

「我並不是故意要惹你討厭,我也不是真心說剛剛那些話,如果讓你覺得冒犯我願意道歉,真的,我只是有點著急了……」哈利對於自己竟那樣傲慢地指正別人感到抱歉,他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資格對瑞斗說那些話,自己知道的東西不比瑞斗多,何況他從未體驗過瑞斗過去的生活以及那些在孤兒院的日子。

 

「抱歉,不要生氣好嗎?」哈利真心道歉後,高興地聽到對方停下腳步的聲音。

 

當哈利積極地想再說些什麼來挽回與瑞斗之間的關係時,發覺月色恰巧照著瑞斗的半邊側臉,鍍上一層美麗的銀白,對方正看著哈利,但那深色的眼眸卻透不進光線,哈利總覺得那種漆黑又冰冷的眼神讓他回憶起他所認識的那個恐怖存在,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的哈利看瑞斗突然朝他輕笑了一下,那是個任誰都會覺得英俊的容貌,明明和那個人截然不同,但哈利心中仍殘留戰慄。

 

「你說永生是無意義的,但所有你擁有的一切都是短暫的,哈利,即便你做過再多有意義的事情,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被遺忘,那麼,你認為人死後真正能夠留下的東西是什麼?」

 

「這……」

 

「是『愛』嗎?」瑞斗嗤笑了一聲,「但那只是因為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些地方並不存在『愛』,至少我不曾感受過,也不會愛任何人。」


「不是這樣的!那是你自己這麼認為,我相信不管任何人、就算是你總有一天也可以——」

 

哈利激動地說到一半時才發現瑞斗的嘴角掛著一抹冷漠而疏遠的笑意,那時候他了解到自己的話語並沒有傳達給對方,打從一開始瑞斗就沒有想過要接受他這些不相容的想法,一股濃厚的失落感重重壓在哈利的胸口。

 

沒有愛,感受不到愛,也無法給予任何人愛。

湯姆瑞斗這個人和自己在不同的環境下成長,遭遇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自己擁有為了保護自己而死的父母,以及能夠真心相待的師長及朋友;而他,只知道母親將他丟棄,父親也毫不猶豫地拋棄他們,他擁有的是教會他如何對周遭一切冷漠以待的孤兒院,或許他確實不曾擁有過一個愛著他的人,至少以哈利對湯姆瑞斗的認知是列舉不出來的,他的父母、指導他的教授們以及他的那些朋友與僕人,哈利無法昧著良心說有任何人是真正愛著他的,或許也因此湯姆瑞斗不曾愛過任何人。

 

對著這樣的瑞斗,就算哈利怎麼樣耗費口舌去告訴他『愛』的美好,肯定也無法理解。

哈利知道自己不該如此著急,還有時間,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都還不遲。

他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但絕對不是像這樣,不是這樣。

他明明知道改變一個人是多麼困難的,絕不是這樣光是靠嘴巴就想說服對方,因為對方不能照自己所想的行動就感到憤怒,把自己的觀念灌輸到對方身上。

 

但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呢?他的心中至今仍充滿了迷惘。

 

「夜色之所以讓人覺得美好是因為它永久,它充滿力量,遠比人類以及其他生物來得特別,因此人們畏懼黑夜、讚美它的偉大,我認為這遠比你所說的『愛』更容易理解。」

 

瑞斗再次開口喚回哈利的思緒,哈利卻沒有專注於瑞斗所說的話,心中想著別的事情。

瑞斗看哈利一臉失望的表情,也沒說出任何反駁的話,就以為他已經放棄了。

 

看著那張垂下的頭,瑞斗有種奇怪的感覺,事實是他雖然討厭男孩那些沒有根據又天真的無稽之談,但並不討厭和男孩的談話本身,他可以感覺到哈利積極地希望他能夠感受到什麼東西,但哈利所追求的結果並非一蹴而成的,也不是靠著那拙劣的話語就可以說服他的東西,他不懂哈利為什麼要這樣強烈地渴望說服自己,得到自己的認同,明明他和哈利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從沒有交集,根本沒有必要有所來往。

 

「哈利,你該回去睡覺,再沒有幾個小時就會天亮了,你不會希望別人發現你待在這兒。」

瑞斗丟下那句話後就決定不再去管哈利想幹什麼,就算哈利不願意回宿舍也不關自己的事情,反正下一次大概還會在奇怪的地方看見他吧,但瑞斗突然聽見哈利喊他的名字,那聲音相當柔軟而帶著感情,瑞斗暗自在內心決定這是他今夜最後一次回頭。

 

「湯姆,」哈利看著他,他的表情沒有挫折也沒有失去希望,那雙綠眸甚至比剛剛更加閃閃發亮,瑞斗都懷疑他是否使用了什麼咒語讓他的臉龐看起來光輝燦爛,「如果你說你沒有像樣的朋友,我、我想……我可以當你的朋友,我是指真心的朋友!!不是那些裝模作樣的——當然……那要你願意……不如說我希望你可以同意……」說到這兒時,男孩的兩頰浮現一片靦腆的緋紅,自顧自地繼續喃喃自語,「……呃,當我什麼也沒說,梅林,我到底在想什麼!!」

 

那些話讓瑞斗愣了一下,還沒意識到對方的真正涵義,哈利就已經尷尬地轉身逃走,就好像在逃命似地,不一會兒那個瘦小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樹林之間,留下有些錯愕的瑞斗。

 

剛剛那個男孩說了什麼?

真心的朋友?

哈利和自己嗎?

他們是如此不同,想法天差地遠,甚至剛剛還進行了一場魔法決鬥。

 

時間在那時好像靜止了許久,就那樣停滯不前,直到一陣夾帶輕笑的聲音響起。

 

「…呵…」

 

然後又過了一會兒,寂靜的森林之間傳來一串開朗的笑聲,那聲音驚動了密林中的一些生物,牠們紛紛逃竄,引來一陣騷動,這恐怕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瑞斗笑得如此毫無掩飾,他本來冷酷的表情鬆動轉變為明顯的笑意,或許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自己竟也能開懷大笑,他從沒試過,那感覺意外地暢快。

 

「我早該想到他是這種人,我竟認真了。」瑞斗嘴角含著笑意,他甚至擦去了眼角笑得太過誇張而冒出的眼淚,搞不懂哈利的思維方式,毫無邏輯,毫無道理可循,從開始到結束一切都莫名其妙,到底怎麼樣才能夠從那樣針鋒相對的話題變成想交朋友了,他真不懂,「哈利…波特,還是思想混亂是葛萊分多的特質之一呢?」

 

他又一次低喃男孩的名字,好像這麼做就可以咀嚼品嚐尚未消失的愉悅感。

他想,像這樣奇怪又多管閒事的傢伙他是第一次碰見,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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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結束了,霍格華茲也步入三月份。

天氣仍舊有些不穩定,外頭的風吹著玻璃嘎嘎作響,人們都擠在室內,現在是周六的早晨,六年級的現影術課正在餐廳進行,就在剛剛還聽見諾特向他抱怨沒辦法早一點學習怎麼現影,因為他們要滿十七歲才能夠報名那個課程,瑞斗倒是對於現影術課沒有什麼興趣,他已經會了,當然在霍格華茲是不能夠消影和現影的,但他在斜角巷嘗試過,未成年魔法偵測咒不會知道他在校外偷偷使用魔法,這也是為了測試未成年魔法偵測咒的效力,他在耶誕假期、暑假時也經常離開孤兒院到馬份家去住,馬份的父母相當歡迎他,並且寬闊的莊園中有數不盡的空房間,而他在那兒就可以盡情地使用魔法。

 

這時,一條綠色小蛇緩緩從窗沿往上爬,身上的鱗片反射著濕潤的光芒,牠捲動著身軀毫不起眼地來到了座椅的旁邊,牠靜靜地觀察那人,耐心等待,直到對方闔上書本看了牠一眼。

 

湯姆,我找不到,你要我找,但那男孩消失了。」低啞的聲音說著,透露著急切的請罪意味。

他不在?

我找遍了所有地方,你要我追尋森林中的氣味,你知道我的眼睛無法看清楚,但我很確定沒有任何一個男孩,不管他去了哪裡,但不在你說的地方。」

我知道。」瑞斗並沒有責怪,他也並不失望,男孩不在禁忌森林裡頭或許是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是當他沒有見到哈利的時候,瑞斗會突然想知道男孩到底都上了哪裡去,這是第一次他對某個特定的人那麼感興趣。

 

自那一天後,哈利還是偶爾會出現,簡單來說就是不厭其煩地打攪瑞斗獨自一人的時間,問了許多關於他的事情,包括早餐的內容、課堂的作業、他正看的書或是魁地奇,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瑞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失去耐心,要趕男孩走的方法相當多。

但最關鍵的事情就是——他對男孩其實還挺有好感的,超越一般。

 

「嘿,瑞斗,」這時候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那高高瘦瘦一臉麻子的男孩,是七年級生的羅西兒,手中拿著一本書正朝他走過來,「我花了一些時間才說服史拉轟教授再讓我借這本書,要知道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是不會這麼做的。」

 

瑞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書籍,看了一下那斑駁老舊的書皮,「謝了,我很需要這本書。」

 

「我看到你和你的小朋友在聊天,雖然我知道這件事情但還是不習慣,那聲音真是……」他暗自打了一個冷顫,第一次聽到瑞斗與蛇交談時只覺得全身上下都發涼,毛骨悚然,那低沉沙啞的聲音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但對瑞斗來說自然無比,這是種全然的天賦,而且對他們這些史萊哲林學生來說更是特殊的能力,是俱備力量以及天生高貴血統的象徵——當時羅西兒全身的細胞都在尖叫,他認定了這個比他小兩歲的男孩將會有一番大成就,無庸置疑,他身為一個史萊哲林,很清楚該跟誰保持良好關係。

 

「你最近總借這些,【超強魔藥】、【詛咒與魔咒禁忌】、【強烈惡咒治療】……還有【極惡魔法】。」他看著交到瑞斗手上的那本書,【極惡魔法】,是由戈德洛特編寫的黑魔法書籍,裡面記載很多最黑暗的黑魔法,被視為禁忌,「你是在找些什麼嗎?」

 

「有一些在意的事情。」瑞斗也還沒有讀過這本書,本來以他的年級恐怕是借不了這本書的,有點常識的教授都不會同意,還會讓人起疑,所以他才會要求七年級的羅西兒替他借來。

 

「這些內容很艱深,但我想對你來說完全沒有問題。」羅西兒說,然後他看瑞斗好像一下子沉浸在書本的世界中,他只是苦笑一下,「我想我還是別打擾你看書。」

 

儘管他認為他們總非常親密,有些事情瑞斗只告訴他一個人,但某些時候羅西兒會有一種微妙的疏遠感受,例如瑞斗告訴他他有一個巫師親戚就住在英格蘭東部,瑞斗偶爾會去住那兒度過假期,這件事情瑞斗跟他表示沒跟任何人說過,這讓羅西兒覺得他和瑞斗分享著秘密,但羅西兒有時會突然不確定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他最終總會說服自己那只是錯覺。

 

「羅西兒,要是我有了什麼想法,我會和你討論。」                           

 

「那太好了,我很想知道那書裡寫些什麼,以及你想要找什麼。」光是聽到瑞斗的這句話,羅西兒就突然臉部發光,他乾脆地轉身離開了,而瑞斗則低頭繼續查找他剛剛翻到的那一章節——極惡詛咒與傷害。

 

灰濛濛的手稿繪圖還能看出來它所描述的各種殘酷的傷痕形狀,但沒有任何一個,他翻了一頁又一頁,不管是大的或者小的傷痕,沒有任何一個符合,沒有閃電的形狀,他這些日子翻找了各種禁書,卻仍舊找不到閃電形狀的傷痕是什麼樣的魔法詛咒留下的,這讓他稍稍有些失望,但也使他對哈利更感興趣,沒人知道也就表示哈利是唯一一個遭受到那個詛咒並安全無恙的人,他很想知道在哈利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而這也許和他提到的那個從小追殺他的人有關。

 

肯定是個黑巫師,會使用強大的魔法的黑巫師,但令人驚奇的是,哈利卻從他手上逃走並活到了十幾歲,或許這也可以解釋哈利為什麼如此無所畏懼。瑞斗在面對這些強烈的魔法以及未知的力量時,總是會克制不住被深深吸引。

 

就在這個時候,他在隨意翻開的書頁上看見一行讓他在意的字句,而這是他本來沒有預期會看到的,他對這一行字的意義毫無概念,卻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深深牽引,長久以來的渴望得到了解答。

 

『關於分靈體這一最邪惡的魔法發明,在此不加論述,亦不予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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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雙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緩緩走向他的目的地。

天色逐漸暗了,但他還有很多的時間,因為他知道史萊哲林五年級的最後一堂課程還沒有結束,這堂應該是黑魔法防禦術,他幾乎能想像湯姆瑞斗在課堂上活躍的表現,以及他身後那群人羨慕忌妒的目光,瑞斗並不喜歡高調地彰顯自己的能力,但仍然引人注目,他表現得恰到好處,讓人感覺他謙虛溫和,卻又是如此突出於人群之外,哈利必須承認他就是個完美的演員。

 

哈利猜想在結束了黑魔法防禦術的課程後,學生們應該會直接去吃晚餐,所以他不會見到瑞斗。

 

隨著夜色緩緩降臨,哈利抱著懷中的生物漫步,直到聽到它發出了一點呻吟的聲音,那是有些哀傷而沙啞的嗓音,哈利看了它一眼露出一抹微笑,將額頭輕輕靠上,他認為只要這樣做他們就能夠彼此了解,他有時也常常覺得自己像個照顧孩子的父親一般。

 

那本來還在不斷發出嗚咽聲音並且踢動四肢的生物緩緩平靜下來。

 

「我會幫你,我會想辦法做點什麼的。」哈利說著,他注視那生物的表情從未如此溫柔,「但我必須把你藏起來,不能讓人發現你,你知道我沒辦法這樣老是帶著你……我知道,你很不安,但我還有很多時間和你在一起,就像現在。」

 

哈利安撫著,然後他走到他和瑞斗經常見面的那片空地,走到那個洞穴前面。

「我必須將你放進去,很快我會再帶你出來。」說完後他便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洞的深處,他感覺到來自那生物的不安與痛苦,但目前的他無法平息它的疼痛,於是只能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他有些依依不捨地抽回手。

 

洞穴很漆黑,哈利不確定天色暗了以後它是否也會感覺恐懼,他不太清楚它是否有恐懼的感情,但哈利其實不太想要把它單獨留在這兒,因此遲遲沒有離開。

 

「你在餵牠食物嗎?」後方響起的聲音問著,哈利驚慌地轉過頭去,瑞斗站在那兒看起來剛結束了黑魔法防禦術的課程。

 

「湯姆,我不知道你會那麼早。我只是……」顯然瑞斗並沒有和他的朋友去吃晚餐就直接來到這兒了,哈利看見他手中的提袋放著一些奇形怪狀的材料,哈利知道他不喜歡在交誼廳調製魔藥,因為那會惹來一堆好奇的學生問東問西,於是他總是將材料帶到這裡。

 

「裡面沒有東西,我確認過了。」瑞斗走到哈利的面前,然後毫不客氣地站在洞穴前方用魔杖指著洞口,念了一串咒語,隨後冰冷地命令道,「現出你的身影。」

 

但一點動靜也沒有,洞穴沒有任何東西存在,至少瑞斗看不見,而他一直確信現身咒能夠讓隱形的人或生物或任何東西都現出原形,可並不成功,因此他認定這裡頭並沒有任何生物。他甚至在哈利不在這兒的時候用水淹滿洞穴,用煙霧想要讓裡頭的生物出現,但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你不能去逼迫隱身猿現身,而且牠躲在很裡面,你這樣會讓牠害怕——如果你傷害到牠,就更不可能看見牠了。」哈利說,見瑞斗有些不滿地望了他一眼,總算是放下了魔杖不再嘗試一些更惡毒的咒語。

 

「牠真的存在嗎?還是只是你瘋了。」瑞斗問。

 

哈利揚起嘴角,給予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也許只有某些人才能夠看見,那些最聰明的人,很可惜,級長你也許沒你想像中那麼聰明?」

 

「那麼,你認為自己是那些騙人的裁縫師嗎?還是你是口無遮攔的孩童?」

 

「梅林,我不曉得你也知道這個童話故事,這個應該是麻瓜的童話。」

 

「很不幸的,我在一個麻瓜的孤兒院長大。」瑞斗瞇起眼,不太高興哈利那種誇大的語氣,他自然是不可能跟其他史萊哲林的朋友談論什麼麻瓜有關的事情,更別說麻瓜的無聊童話,讓他欣慰的是,他也從來不想談與麻瓜在一起的生活,他輕視那些無力而且庸俗的存在,鄙視沒有巫師力量與血統的低賤人種。

 

「也許不是裁縫師騙人,也許他們是巫師,麻瓜的孩子只是看不見編織的新衣所以說它們不存在。」哈利盯著瑞斗,想著瑞斗或許會不太高興聽見他所說的這些話,「——就像湯姆你也沒辦法看見這世界上還有遠比力量以及永久的生命更美好而且強大的東西。」

 

瑞斗危險地瞇起了雙眼,但他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們兩人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直到瑞斗將手上的袋子隨手扔到地上,將那些書本還有看起來比袋子還要大上好幾倍體積的道具一樣一樣拿出來,很難想像那袋子施了魔法後可以裝下這麼多。

瑞斗隨手一揮,他們四周的樹木上就掛上微亮的光芒,足以照亮他們中心的空地。

 

「你借了好多禁書,喔,我還記得這本【超強魔藥】……」哈利不小心說溜嘴,瑞斗看了他一眼。

 

「四年級生不太容易看過這些書,你借過嗎?」

 

「不,沒有,他們不可能讓我借的,我只是……看過有人借。」哈利吞吞吐吐地回答,卻深知自己說錯話,慶幸的是瑞斗並沒有深究,只是把那些懷疑默默藏在眼底。

 

「我很想知道如果你借來這些書是想做什麼,【超強魔藥】,裡面是有一些魔藥相當有趣,最有用的莫過於變身水。」

 

「湯姆,你還在研究能夠延長生命的魔藥嗎?所以才借這本書?」

 

「不確定。」瑞斗說,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哈利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好像改變了目標,此刻他的心思並不在什麼魔藥上,「但我最近讀到了有趣的文獻,記載一些訊息,一些跡象……我不清楚有沒有用處,大部分的書上都沒有教授,也許我該問問史拉轟教授來確定我的想法。」

 

瑞斗看哈利安靜聽著,他很高興今天的哈利沒有像上次那樣急於打斷他,告訴他這些都是不好的,說些像極了自以為正義之士的葛萊分多最喜歡的話語,執著於道德或者庸俗的價值觀。如果哈利不會打斷他,他其實還蠻享受跟哈利講述他那些有趣的小實驗,他進行了許久的研究,不只是關於延長生命,還有其他的東西,他不懂原因,但他認為哈利會聽他說,不會被嚇跑。

 

事實是,他分享給哈利知道的秘密要比他告訴那些他稱呼為『朋友』的人要多得多,他讓大多數人知道的是虛假的那一面,甚至沒有多少史萊哲林學生清楚他在孤兒院的生活,還斬釘截鐵地確信他在英格蘭東部有個非常有名的遠房親戚,一個純血的巫師,而瑞斗會到那邊度過假日,而不是悲慘地回到孤兒院去和一群麻瓜孩童生活。

 

但哈利知道他的事情,知道他的血統,先不論怎麼知道的,他很確定哈利不會驚訝於自己講述這些事情,他當然曾懷疑哈利跟蹤他並調查他,甚至懷疑他是鄧不利多派來接近他的,但最終並未得到一個能夠說服他自己的結論。

 

「……我看過【超強魔藥】後倒是產生了一個有趣的想法,如果要創造出一個可以裝載靈魂的軀體,就必須從其他人那裡取得一些俱備生命的東西,例如血液,我試過自己的血,但遠遠不比強行奪取自他人的血液來得強大,血液交換,也就是藉由某種形式往自己的身體內注入別人的生命力,這就比如交換了具力量的魔法約定——」

 

瑞斗講述著一個理論,但他很快發現哈利並沒有認真聽,哈利只是盯著他,嘴角掛著一抹淡然笑意,滿足於聽瑞斗侃侃而談,那表情顯得過於老成,哈利的視線就像看著一個比他年紀輕的孩子。

 

「你在看什麼?」瑞斗忍不住問,哈利只是眨了眨他的雙眸,裡頭流露出喜悅的光輝。

 

「我突然還是覺得,之所以覺得人會感覺夜晚美好並不是因為它永久或者值得敬畏,我從沒想那麼多。」瑞斗聽哈利這麼說只是一愣,然後他回想起哈利是在指他們在禁忌森林決鬥的那個夜晚,自己對哈利說夜色美好是因為它永久而神祕,充滿未知的力量,這件事情若不是哈利提起他幾乎要忘了。

 

「你真的很頑固又自以為是,有人這麼說過你嗎?」

 

「沒有,比我頑固又自以為是的大有人在。」哈利搖搖頭後用手肘撐著自己的臉,頭歪一邊,瑞斗看他那不端正的姿勢就覺得莫名不快,「……我覺得夜晚很美好是因為我跟你在一起,湯姆,因為我和你在這裡,雖然不得不聽你談那些討厭又邪惡的理論,我卻覺得很開心,這種時刻,我知道它永遠不會再出現第二次,所以我覺得今晚的夜色很美好,因為它是特別的。」

 

瑞斗的眉頭微微往上幾釐米,他沒有反駁哈利,沒有糾正他,只是注視著對方。

過了一會兒後瑞斗闔上雙眼繼續做他的事情,不再談論剛剛他說的那些實驗和想法,哈利不清楚對方是否也會有覺得窘迫的時刻,所以才什麼話都不想說,可惜那張蒼白而英俊的臉似乎永遠缺少血色,不讓人看見任何一絲緋紅。

 

但哈利打從心底享受著待在他身邊的這一刻,雖然不喜歡聽他談那些自私又殘酷的魔咒或魔藥,卻仍然覺得身在這裡,漸漸理解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理解他的冷漠、他的毫無同情心、他的孤獨與傲慢,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會成為讓他難以忘懷的記憶。

 

「替我拿著這個。」突然,瑞斗把什麼東西遞過來,那是一把銀刀,他切完了某種藥草而必須換手做別的事情,所以才將那個隨手遞過來。

 

但是哈利沒有伸出手,而那把銀刀就這樣掉在草地上頭,反射著銀色的光輝。

哈利和瑞斗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哈利盯著那掉下的銀刀,卻沒有伸手撿,只是他的臉上擠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緊張擔憂,好像他不敢碰。

 

然後瑞斗一會兒明白了什麼,他自己把銀刀撿起來,轉身過去繼續攪動他的魔藥。

 

「你真是一點忙也幫不上。」他語氣平淡地說。

 

那句話微微刺痛著哈利的內心,哈利將身體縮起,把臉靠在膝蓋上頭緊抱著自己的雙腿,剛剛他還覺得很美好的短暫時刻,此時都消失了,剩下寂寞空虛的感情。就在他覺得有點難以忍受這種尷尬的氣氛時,瑞斗突然轉身把一本巨大的書擺在他面前,翻在某一頁。

 

「至少你還可以幫我念這本書的內容吧,我沒有多餘的眼睛。」

 

哈利發呆了一會兒,接著他的臉咧開一個傻瓜般的笑容,一掃前不久的憂鬱。

 

「沒問題!!」

 

他念出書本上的每一個字,有時太難的字會讓他停頓一下,但瑞斗只是繼續安靜地熬煮他的魔藥,森林中只有哈利清澈而乾淨的嗓音,而瑞斗聽著對方的聲音,闔上雙眼,他的腦中迴響著每個字的發音,聽到那些字的同時好像也看見了哈利閱讀時的表情。

 

不可思議,他覺得今晚的夜確實和過去的其他夜晚都不同,這是他第一次去意識這件事情,在這之前他總覺得每一刻都是一樣的,無聊而一成不變,只有從人們的敬畏和仰慕的目光中感受到些許優越感時會讓他感覺快樂,但此刻的這種感覺卻不同以往,他的心情非常平靜安穩。

 

——而他不確定那是否就是哈利所說的『美好』。

 

 

 

作者廢話:

哈利有點急躁,他嘗試想要說服瑞斗各種事情,想把自己的理念灌輸給還沒有完全變壞的瑞斗身上。

但其實很多觀念,都不是我們可以判斷對錯的,而只在於最後的結果,哈利是因未來自為來才能夠用這樣的價值觀來評斷,而用自己的價值觀去批評別人的價值觀其實是件很沒禮貌也不應該的事情,所以,如果真的要打動一個人,哈利也知道其實不應該這麼做。

而瑞斗自然也不會被這樣所打動,因為他肯定也不只聽過一次類似的言論了(出自鄧不利多),而真正可以打動他的,其實反而是哈利那樣無厘頭又沒有計畫與目的的態度吧。

不管怎麼樣,我都認為真實的東西,才是最能夠打動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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