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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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中會有部分網路沒有刊載的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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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跨越死亡的禁忌(上)

 

 

天氣變得越發寒冷，並進入了十二月。

 

那一天，雷斯壯看到瑞斗坐在床前，他正點著一盞黃色的燈，肩上披著一件外套。

瑞斗正專心閱讀著那本禁書【超強魔藥】，身影隱藏在黑暗之中依然散發著強烈存在感，他是優雅美好的，他聰明而才能洋溢，但雷斯壯知道他並不滿足於此，也不會滿足於找一個工作，與美麗的女子結婚，享有往後數十年的優渥生活，他不可能會滿足於一般人追求的幸福生活。

 

瑞斗一直很不一樣，雖然他們總是稱彼此為朋友，但雷斯壯知道他們打從根本就是不同的，未來也不可能擁有同樣的地位，甚至不會存在於同一個世界，他常常覺得瑞斗有天會離他們很遙遠。

 

最近這段時間的瑞斗好像有什麼不同了，常見他獨自一人，與朋友們疏離，變得沉默。

但雷斯壯覺得這更接近瑞斗真正的面貌，現在的瑞斗給他一種真實感。

 

｢湯姆，上次的東西你派上用場了嗎？｣

 

｢當然，這全都要感謝你，雷斯壯。｣瑞斗看雷斯壯朝他走過來，最終停在他的床沿坐下，｢我很快就會有結果了，手邊剛好個有趣的實驗對象。｣

 

｢你是指…人嗎？｣雷斯壯有些不安地問，雖然瑞斗沒有回答他，但肯定是活生生的人。

 

｢雷斯壯，你有沒有過突然特別想要得到某個東西的感覺？｣

 

｢這…應該有吧。｣但雷斯壯覺得瑞斗指的那種感覺肯定不是和他一樣的。

 

｢那麼，你曾經有過那種饑渴的感覺，好像永遠都無法被填滿？我常常有這種想像，雷斯壯，一隻怪物就在這裡，想從現在這個軀體掙脫，牠希望能夠被釋放，從此不需要再有任何偽裝，我厭倦了偽裝。｣

 

他碰觸自己的胸口，深色的眼中閃出一道妖異的紅光，讓他一瞬間看起來很不像人類。

 

｢湯姆，你到底…｣雷斯壯不安地看著他。

 

｢我一直追求的東西也許會被人認為是禁忌，人們會認為我是怪胎，但當我追求這些東西時我感覺無比正確舒暢，不吝惜任何代價。｣瑞斗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字裡行間卻深深震動著雷斯壯的靈魂，｢雷斯壯，我很早就想要擺脫這個身分，湯姆．瑞斗，那是屬於一個平凡人的名字，當未來有一天我們都從這裡畢業了，而我也獲得真正的力量，當你有天了解到我可以是很殘酷的，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追隨我？｣

 

 

｢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湯姆，你很清楚。｣雷斯壯說。

 

他不否認心中有恐懼，但他想他早就知道瑞斗有這一面，只是他們全都閉嘴不說，他們很有默契地假裝看不見，他們其實知道瑞斗不曾真正信賴他們，因為，儘管他們總是呼喚瑞斗的名字，但瑞斗從來不曾呼喚過他們的。

 

他們一直知道瑞斗有著另一張不為人知的面貌——但此刻，瑞斗正向他坦白，他不懂是什麼讓瑞斗做出這種舉動的——但這份坦白讓雷斯壯產生一股更加堅定不移的想法，就好像他祈求這一刻許久，只要瑞斗願意明說，他就願意跟隨，期待對方賦予自己任務。

 

｢那個傢伙說過『真心』是不能用其他代價換取的，只能靠著信賴去累積。｣瑞斗說，露出一抹笑容，｢我現在給予你我的信賴，拉爾夫，我告訴你關於我的一切。｣

 

｢湯姆…你真的變了。｣

 

｢我變了嗎？我沒有什麼實際的感覺。｣瑞斗歪著頭，顯露出一點好奇。

 

｢是啊，因為我知道你以前不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雷斯壯嘆息，然後他嚴肅地看著瑞斗，壓低聲音，｢你打算做什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

 

 

 

 

 

雷斯壯問那句話的時候就想過這不會是一件好事，肯定違反校規或者是更糟糕的事情，但他從沒有想過會是這麼糟的。與瑞斗談話後的隔天晚餐時間，他和瑞斗站在餐廳的角落看著學生們來來去去，雷斯壯的視線緊盯著葛來分多的桌子，好幾次他強迫自己不要那樣明顯地張望，以免洩漏出自己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永遠都做不到像瑞斗那般擅長欺騙。

 

瑞斗悠閒立在那兒，蓋著斗篷，藏於陰影中，他的身影看來毫不起眼，平常總是引人注目的他居然能夠如此隱藏自己，這讓雷斯壯明白到為什麼以前瑞斗總能夠避開他們的視線悄悄消失不見，而他們永遠都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們老是成群結隊，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分開？｣雷斯壯問，他看一群葛來分多女孩從面前嘻笑走過。

 

｢很簡單。｣瑞斗瞥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雷斯壯，｢說謊。｣

 

雷斯壯皺著眉頭很是困惑，瑞斗便靠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他隨即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他快步走到在史萊哲林餐桌邊上的艾福瑞與莫賽博身邊，那裡距離葛來分多的餐桌只隔了一條走廊，他一見到他們就咧嘴笑，看起來表現得恰到好處，彷彿他是真心感覺愉悅滿足。

 

｢你們兩個傢伙！猜我剛剛碰到了什麼！！｣他大聲地說，語氣和平常他誇耀自己家中來了哪些知名人士一樣誇張，｢我碰到了賽羅特那個蠢傢伙，那個腦袋不好的可憐蟲，他剛剛居然躲在牆角想要偷偷對我施咒，然後你們猜我怎麼做？｣

 

｢他對你施咒？他瘋了嗎？那傢伙上次還差點把魔杖給戳進衛斯理的鼻孔哩。｣艾福瑞馬上笑出來，他以為這件事情是真的，就和葛來分多桌那頭突然安靜下來傾聽他們談話的某人一樣。

｢你給他好看了嗎？｣莫賽博好奇地問，迫不及待想聽發生了什麼。

 

｢當然，｣雷斯壯刻意壓低聲音故做神秘，但其實還是相當大聲，｢我把他引誘到禁忌森林旁邊的那個小屋決鬥，那傻子還真的跟來，然後我就——｣他做了一個動作，暗示著他把那個人給敲昏了，｢我還把他衣服給脫光了，你們該看看那滑稽的模樣，他明天絕對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哈。｣

 

｢酷，那些只有肌肉卻少腦袋的葛來分多該學學聰明，不該隨便惹事。｣

 

｢反正教授們才不在意那白癡怎麼樣咧，他明天上課不在就不會讓他們學院被扣分了，我看葛來分多還要感謝我幫他們一把呢，雖然他們注定是贏不了學院盃的。｣

 

雷斯壯奚落著他們口中的那個人，並確信這些話都有傳達到他希望對方聽見的人耳裡。

 

｢你有看到湯姆在哪嗎？｣艾福瑞這時好奇地問。

 

｢喔，我正要找他，我得告訴他這些事情，然後就可以好好處理處理，是吧？｣

 

那是雷斯壯常用的詞，所謂的處理就是讓這件事情變成沒有發生過，史萊哲林學生對其他學院的大多數惡意玩笑都可以藉此抹掉，有時候那些被攻擊的記不起他們被誰攻擊，有時候那些人還會記成是別的學院的人對他們下惡咒的，總之，湯姆．瑞斗只要知道親密朋友中誰做了些什麼事，他總能確保他們不被責難。

 

這件事情大部份的學生都不曉得，但各學院的級長都一清二楚，只是沒人敢惹湯姆．瑞斗。

除了一個人之外。

 

蓋爾文．波特默不做聲地站起來，他對其他幾個同伴道了晚安後就匆匆往餐廳的出口離去，他經過瑞斗的身邊時甚至沒有發現瑞斗就站在那兒，瑞斗看著對方走過去，雙唇彎起一個弧度，他不疾不徐地轉過身隨著對方的腳步走出餐廳，他很清楚對方這麼匆忙是趕著去哪裡。

 

而他必須承認，雷斯壯這次的表現完全沒有讓他失望。

 

 

 

蓋爾文閃避著他人的目光往校外走去，特別是躲過了那些史萊哲林，他希望搶先一步找到雷斯壯所說的塞羅特，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被人給扒光了衣服敲昏在森林小屋旁邊，那個地方學生們不常前往，因此他覺得自己很有希望在瑞斗發現他的好朋友做這些事情以前就找到塞羅特，然後他就可以告發他們幹的那些事情，雖然沒辦法贏得學院盃，但至少可以讓過於猖狂的瑞斗一黨稍稍收斂一點，蓋爾文早就受不了他們的橫行霸道以及那些偷雞摸狗的行為。

 

但就在他走到小屋旁邊時，看見小屋的煙囪正冒著煙，但外圍沒有任何一個人赤裸躺著，他不相信地繞了兩圈後又走回小屋的背面，想著自己是否漏掉了什麼細節，也許雷斯壯說的是禁忌森林更深處的位置，但那地方學生禁止進入。

 

就在他打算冒險往前走遠一點時，突然後方一陣刺痛，他的視線一黑就往前倒了下去，昏過去前他看到的是快速逼近的綠色草地，以及腦袋重摔時的頓音。

 

｢我們逮到他了，湯姆，｣雷斯壯氣喘吁吁地說，明明不是他下的咒語，但他的心情卻十分亢奮，他雖然做過不少欺負別學院學生的惡作劇，但從來沒有這樣子過，｢現在怎麼辦？｣

 

｢綁走他，我需要他。｣瑞斗說著，用魔杖指著倒地的蓋爾文，從尖端冒出一圈圈白線將蓋爾文綑綁起來，隨後蓋爾文就癱軟地飄浮起來，他的頭因為昏睡而歪向另一邊。

 

｢你應該不會…呃，殺掉他之類的吧。｣雷斯壯這時候有點擔心地問，看瑞斗詫異地轉過頭，好像驚訝於他到現在才想到要問這個問題。

 

｢不，當然不，我還用得著他，不必他死。｣瑞斗笑出來，對於雷斯壯的擔心感覺多餘。

 

｢喔、好吧，那我們要離開了嗎？他醒過來後會不會告發我們？｣

 

｢我會確保他不會那麼做。｣

 

瑞斗最後對蓋爾文下了個催眠咒，以免他在搬運途中突然醒過來然後開始大喊呼救。

瑞斗看著蓋爾文的臉孔，以前他從沒有好好研究過，但現在這樣一看他發覺蓋爾文與哈利確實有幾分相像，例如他們的臉型和眼睛、鼻子的部分，只是哈利一直戴著一副呆版的圓框眼鏡才讓他看不出來。

 

瑞斗想蓋爾文也許是哈利的遠方親戚之類的，他不知道哈利是多久前死的，說不定是數十年前，哈利會說爬說語，所以波特一家在很久以前也許與史萊哲林有一點關係，這很有可能，他們是古老的純血一族。

 

正當他與雷斯壯打算要結束這綁人的驚險行動時，森林那端傳來了一些騷動，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往他們的方向靠近，聽起來比想像中巨大，瑞斗和雷斯壯對看了一眼。

 

｢拉爾夫，你先帶走他，不要被人發現了，我隨後就跟上。｣

 

｢那你小心點，湯姆。｣

 

雷斯壯慌慌張張地把蓋爾文給運走，這模樣要是被哪個教授或者學生看見了都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很可能他們都會被學校給開除。其實他們大可綁架其他更容易上當的學生，但瑞斗好像一點也不介意冒這個險，執意指定了蓋爾文．波特，非他不可，這讓雷斯壯肯定對方心中有什麼意圖是非要利用到波特的。

 

在雷斯壯離開後，瑞斗用魔杖指向森林的那頭，那聲音變得越來越響，最後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而對方在看見瑞斗用魔杖指著他的時候也吃了一驚。

 

｢湯姆！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那個男孩很驚慌，高大的身材往後退了一步，他手中拿著一把雨傘，神情顯得有些心虛。

 

｢魯霸？｣

瑞斗收回魔杖，看著眼前的高大男孩，他這才想起對方自從被學校開除後就被鄧不利多挽留並繼續留在霍格華茲，只因為他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一個巨人的混血兒，他的家就只有霍格華茲，而他最後也留了下來，住在這間過去一直荒廢的小屋中。

 

瑞斗瞇起眼打量海格的龐大身軀，他的全身沾滿了雜草和灰塵。

 

｢你還沒有學乖，又跑去森林裡面看你那些逃跑的小怪獸了嗎？｣

 

｢不，是你搞錯了！｣海格喘息著說，他的臉脹紅著不懂如何隱藏自己激動的情緒，｢牠們很乖，牠們從來不會傷人的！不是阿辣哥殺死那個女孩的，我發誓！！｣

 

｢但那生物，那些野獸非常危險，你將牠們帶到學校然後放牠們到處跑。｣瑞斗看海格的表情一瞬間扭曲起來，好像是憤怒，當然了，面對一個害自己被開除的人自然會這樣，但瑞斗只是含笑以待，｢你想和當時那樣奪去我的魔杖，然後痛打我一頓嗎？替你的那些小寵物報仇？老實說，你剛剛跟誰見了面，該不會真的是那些你放走的怪物吧？｣

 

｢不，不是牠們，我是因為看到了森林中有某種東西才進去——｣

 

｢某種東西？｣

 

｢我也不知道，你不會相信的，我覺得我看到了以前不存在學校的幽靈。｣

 

｢什麼？｣

那句話讓瑞斗皺起眉頭，但下一秒他的困惑就解開了，因為他瞧見在海格身後的那片森林之中，有個身影晃了一下，不安地瞧了他與海格一眼，最後躲藏起來。

瑞斗這才明白海格並沒有說謊，他是真的看見了一個幽靈。

 

 

 

 

 

 

****************

 

 

 

 

 

｢為什麼你會被魯霸看見，哈利？｣

當他們一起走在森林中時，瑞斗輕聲問，他盡量讓那感覺起來不像責問，但同時他也確實不太高興。

 

｢他能夠看得見你？但這之前其他人並無法看見你，你做了什麼嗎？｣

 

｢喔，那個…我也很驚訝，他突然叫住了我，我以為他不可能看見我的。｣

 

｢所以並不是只有我才看得見。｣瑞斗看起來特別不滿這點，哈利望向他那冰冷而帶著明顯不快的英俊側臉，沒想到對方也有這樣強烈的佔有慾，｢你總是一次一次惹怒我，沒人像你這麼能幹。｣

 

｢這又不是我的錯！｣

 

｢你應該搞清楚一切後才來接觸我，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瑞斗說，哈利覺得他的那種說法實在太過無理，但他沒有跟對方爭辯，因為他覺得瑞斗的反應實在太過有趣。

 

｢湯姆，難道你是在忌妒嗎？｣

 

｢不是忌妒，｣瑞斗冷冷地說，他看了哈利一眼，那眼神讓人發顫，｢而是告訴你我厭惡你犯錯。｣

 

｢我沒犯錯！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真的很不講理！｣哈利抱怨。

 

他們走到一個荒蕪的地方，是哈利帶瑞斗過來的。

在他們離開了獵場的小屋後就談到哈利在禁忌森林的後面發現了海格隱藏的怪獸巢穴，哈利對瑞斗坦言那是些巨大的蜘蛛精，形成了一個小巢穴並且住著好幾隻，瑞斗也想過魯霸．海格不會那麼乖乖聽話地把他那些寵物處理掉，在他向哈利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傷害那些怪獸並且這和他想做的復生魔藥沒關係後，哈利才終於半信半疑地同意帶他去找牠們。

 

｢所以你想找牠們幹什麼？｣哈利問。

 

｢我想拿些毒液，你沒聽說過嗎？蜘蛛精的毒液非常珍貴，可以賣相當高價，也是一種很好的魔藥材料，但這種東西不容易收集到，非常不容易，我可以拿一些給史拉轟教授，他會高興得跳起來，就算我可以找到人骨都不一定找得到這個……｣

 

哈利故意假裝沒聽到瑞斗後半段的話，他覺得自己要是問了肯定會和瑞斗大吵一架，而他現在不願意這麼做，因為他們正一步步踏入怪獸的居住地，他可不想把牠們引來。

 

｢那麼蛇妖的呢？｣

 

｢那太過強烈了，會把人直接殺死的，當然也很稀有，但想想我把蛇妖毒拿去賣別人會怎麼看我，我不蠢，哈利。｣瑞斗回答，哈利總覺得自己永遠都搞不懂對方是怎麼衡量這些事情的，在瑞斗的腦袋就好像有個自動機制可以拼湊出各種魔藥成份的強弱組合，或是稀奇的魔法咒語，而自己就是空空洞洞放在那裡累積著塵埃和一些情緒。

 

｢所以為什麼魯霸可以看見你？而其他人卻看不見你？｣

 

｢這……｣哈利歪著頭想了想，他心中也只有猜測，｢也許是因為他是我關心的人吧，就和你一樣，湯姆，所以你們可以看見我，唔，這樣我很可能也要小心避開鄧不利多教授……｣

 

瑞斗聽哈利這麼說時壓低了眉頭，他的視線微微扭曲著。

 

｢我不了解你，哈利，你還有多少秘密？例如你與鄧不利多以及海格認識的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告訴我？還是我應該先去問他們，看看他們是否有個死掉的老朋友，頭上有一道醜疤和亂髮？｣

 

｢不、不，拜託不要，我只是沒想過應該要說……｣

 

｢那麼，你和魯霸的關係呢？他是個巨人混血。｣

 

｢好像那有什麼差異一樣。｣哈利單純直白的反問讓瑞斗閉上嘴，死瞪著哈利的臉，但哈利也不懼怕地回瞪對方，｢他人很好，而且你最好對他好一點，我知道你陷害他，你才是那個最壞的。｣

｢你以為你什麼都知道。｣瑞斗咬牙切齒地低喃。

 

｢我是不曉得這礙到你什麼了，但相信我說的話，你如果真的想要知道我的屍體在哪裡的話，有一天海格會帶你找到我的，所以你更該對他好一點，不是嗎？｣

 

｢我會考慮。｣

 

哈利和瑞斗兩人都沉默下來，他們又繼續走了一段路後哈利突然停住。

 

｢我就不過去了，動物們可以感覺到我，我不想讓牠們更緊張，我知道你一個人進去也會沒事，不過請你跟我保證你不會殺害牠們，只要拿了毒就好——你可以做到吧？湯姆，那是你在進來前答應我的。｣哈利說，最近他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習慣如何去對待湯姆．瑞斗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去強求對方完全符合自己的道德觀念，只要別差得太遠就好，這對哈利而言是一種無可奈何中的妥協。

 

｢我保證，我從不收回我的諾言。｣

 

｢嗯。｣哈利滿意地點點頭，露出一抹燦笑，而瑞斗想自己大概挺中意那個笑容的。

 

哈利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瑞斗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輕輕嘆息哈利的天真以及到現在都還學不會教訓，但就連這種部份也從來不讓他覺得無聊，而他幾乎可以想像哈利之後會有多麼怨恨居然毫無戒心地帶著他走到了這個地方。

 

｢哈利。｣瑞斗叫了他一聲，哈利轉過頭來，然後一道橘光閃過。

 

突然視線一片模糊，他想要保持清醒但強烈的睡意卻突然湧上，那是個催眠咒，讓他的頭腦無法思考，即便他沒有實體，魔咒卻仍對他有效，而他還來不及問對方到底想做什麼，就已經躺到了地上，他聽見瑞斗在他身邊蹲下時腳步壓著草地的聲音。

 

｢晚安，親愛的，做個好夢。｣低沉而溫柔的聲音說著，接著哈利就陷入了沉睡。

 

 

 

 

 

 

****************

 

 

 

 

 

哈利醒過來時只覺得四周異常昏暗，他發現自己身處於森林中，周邊點燃著一盆火。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個深夜的墓地，在空地的中央處放著一個巨大的大釜，足以容納下一個成人，下方的火焰在霹啪作響，裡頭裝載著某種液體，表面冒出了滾燙的氣泡，並不斷有火星在上空飛竄，蒸氣滾燙無比，掩沒了視線。

 

哈利抬起頭，看到的是在大釜旁邊緩慢觀察魔藥狀況的瑞斗，以及在他的對面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他們兩人都望著火，光影在他們的臉上閃耀，看起來特別詭異，而哈利很快發現在他不遠處有個人昏睡在那兒，全身被白線綑綁住，嘴中塞著一塊黑布，看來並不是自願到這兒的。

 

｢湯姆？｣

｢哈利，你醒了。｣瑞斗轉頭看向哈利，用著一如往常的語氣。

 

｢你們在做什麼？而且那個人是……｣

 

｢他醒了？｣雷斯壯打斷哈利的話，他試著去看哈利的位置，但他的視線偏向另外一側，哈利知道他看不見自己，但瑞斗肯定是告訴了他這邊有一個可憐的鬼魂，沒有實體，｢他真的存在嗎？｣

 

｢他就在那兒，拉爾夫，我讓你更容易看見他吧。｣瑞斗說著就用魔杖吹出一陣風，把大釜的煙霧吹向哈利，惹得他頻頻用袖子想要揮開那些菸霧，煙霧確實因為哈利的存在而出現了擾動，幽靈本來就可以擾亂水、火、和空氣這些自然物，所以連雷斯壯也能夠藉此查覺到他的存在。

 

｢梅林，這太厲害了，所以他和血腥男爵不一樣囉？他不是白色的。｣雷斯壯問，當初瑞斗對他說這件事情時他還忍不住懷疑了一會兒，但現在他已經相信這是事實，不禁感嘆世界上還是有著很多不可思議的事。

 

｢我比你更想搞清楚他是什麼東西，但顯然他並不是普通的幽靈。｣瑞斗聳聳肩。

 

｢你居然把我的事告訴他，而且你們在幹什麼？｣哈利吃驚於瑞斗竟會告訴別人這個秘密，這點確實和以前的他不大一樣了，但哈利沒心情裡會這些細節，匆匆爬起來，｢我不是給你們拿來看的展示品，你在做什麼，湯姆，而且那個人怎麼了？你們對他做了什麼嗎？｣

 

哈利走到了蓋爾文的身邊，他輕輕去觸碰那具軀體，感受到體溫時哈利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哈利，這是我提過的魔藥，古老的黑魔法儀式加上了我自己改造的魔藥，我加入了獨角獸血還有蜘蛛精的毒液，這應該足夠強大可以讓你恢復出一個大概的人類型態。｣

 

瑞斗看著魔藥的表面，上頭彷彿鑲上了一層鑽石，發出閃耀的光芒，｢但我從沒試過，這是第一次，我不確定可以做到多好。｣

 

｢所以你真的打算拿我做實驗？｣

 

｢你這麼說並不正確，哈利，也不公平，｣瑞斗不太滿意哈利那種充滿敵意與抗拒的聲音，他更希望聽到的是道謝，畢竟他從未為了自己以外的人冒如此大的風險，哈利不明白這讓他耗費了多少心力，｢不是天天都會有遊蕩的靈魂，我當然沒有辦法常做實驗，但我親自為你準備了所有適當的藥材與需要的一切。｣

｢我……｣哈利想說這一切並不是他所要求的，但他知道這對瑞斗來說並不中聽。

 

｢現在，差不多了。｣瑞斗說著，指著大釜，｢你必須進去。｣

 

｢什麼？我不要！！｣哈利猛得退後一步，他不想要進到那個滾燙還冒火的大釜裡面，他看過佛地魔的復活場景，這和當時非常相像，他相信當初佛地魔使用的魔藥就是源自同一種古老的魔法儀式，｢而、而且材料……你該不會是指…指他嗎？｣

哈利看向地上倒著的那個男孩，聲音克制不住顫抖。

 

｢他是波特家族的人，哈利，他和你是同一個家族的沒錯吧？他會很適合你。｣

 

｢你瘋了！｣哈利吼叫，他往後一步，｢要是這沒有成功的話會怎麼樣？｣

 

｢那麼我就再想別的辦法。｣瑞斗說，哈利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哈利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麼東西阻擋他，雷斯壯反正也看不見他，從剛剛就一臉好奇瑞斗跟哈利間的對話，他大概只能聽見瑞斗一個人自言自語。

 

哈利下定了決心後就拔腿往後逃去，但瑞斗好像早就料到了這種反應，他的魔杖輕輕一揮，哈利從腳底被提起來，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用力掙扎，並錯愕地發現自己正慢慢移向了大釜的正上方，瑞斗完全沒有要遵從他意願的意思。

 

｢我本來希望你可以自己乖乖踏進去。｣

 

｢你休想！湯姆．瑞斗，你快點放我下來！現在！！｣哈利大叫著，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如你所願。｣

 

說完的下一秒瑞斗對他施展了全身鎖咒，將他的身體給固定住。

然後哈利的腳就突然被鬆開，他往下掉，摔進大釜之中，正確來說他更像是飄進去的，因為哈利並沒有實體所以瑞斗才必須用魔咒固定住他，以免他從裡頭掙扎出來，要把沒有實體的存在變成具備實體的存在將遠比製作一個更強壯的軀殼給一個本來就有實體的生物來得困難許多，所以瑞斗不確定這會不會成功。

 

他現在使用的這個古老魔法儀式本來是用來給予一個更強壯的軀殼，讓弱小的身軀可以換到強大的身軀裡，但他做了一點改變，希望這能讓無形的靈魂恢復一個軀殼。

 

 

｢開始了，拉爾夫。｣

 

｢我知道了。｣雷斯壯點點頭。

 

雷斯壯把準備好在一旁的黑色袋子拿出來，高舉起魔杖對著裡面的東西揮了一下，袋子中的白骨化成一縷細細的灰煙彷彿有生命地飄向大釜中。

 

｢慎重挑選而自願貢獻的純血巫師之骨，你將見證偉大的奇蹟誕生。｣

 

當那些灰煙飄入魔藥之中，水面裂開並噴射出更多的火焰，變成一種金色的魔藥，瑞斗覺得那顏色美極了，他猜想根據使用的人不同，魔藥也會呈現不同的色澤，這是肯定的。

 

接下來瑞斗取出一把銀刀來到蓋爾文的身邊，他蹲下來對準著少年的手臂劃下了一刀，他毫不猶豫地將肉塊給切了下來，一瞬間鮮血淋漓，旁邊的雷斯壯極為驚恐地看著瑞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心中對於瑞斗的佩服與恐懼都變得更為高漲。

 

｢他、他這樣會不會——｣

 

｢那樣的小傷，總有辦法讓它們復原，就算不送聖檬果病院也能夠痊癒。｣瑞斗冷酷地說，從蓋爾文身上切下的地方已經被他止住了血，｢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現在，讓開。｣

 

｢湯姆，你真的嚇到我了，這個魔藥真的能像你說的——｣

 

瑞斗沒有理會雷斯壯的不安，他把那裝載著肉塊的碗拿到魔藥的上方，啟口。

｢強行奪取的親族之肉，你將讓你的血緣者恢復生命。｣

 

當肉塊掉入魔藥中，火焰飛散至天空，魔藥的顏色變成深暗的紅色，就好像是葛來分多旗子的顏色那般。

 

他們終於來到最後一道程序，瑞斗舉起自己的手腕，把剛剛那把銀刀擱在上頭，當初雷斯壯聽說他要這麼做時還提議過要不要由自己來，但瑞斗拒絕了他，說無論如何都必須由他自己貢獻血液，這是最重要的。

 

｢自願奉獻的伴侶之血，你將讓你所愛重新復活。｣

 

刀尖劃下，瑞斗的手腕上流下鮮紅的血液，一點一滴落入大釜之中，接著那液體瞬間閃耀出銀白色的光輝，幾乎要照亮整個黑夜，瑞斗往後退觀賞著這一瞬間的美景，就算是他也不確定這魔藥會如何運作，他的內心因此興奮顫抖，不可否認他讓哈利嘗試這個魔藥也因為他想知道這是否能成功。

 

沒有過多久，魔藥沸騰的火花逐漸消失，慢慢轉換為一種溫柔又和緩的乳白色，裡面好像混雜著各種色彩，因此很難說明那到底是什麼顏色，魔藥花了一些時間才穩定下來，冒出濃厚的水蒸氣。

 

｢怎麼樣，我們成功了嗎？｣

 

｢不確定。｣

 

瑞斗謹慎地走上前，他伸出魔杖對著大釜一指，大釜應聲而裂，裡面的東西也跟著露出了型體，他就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但那個景像深深吸引了瑞斗。

 

哈利赤裸地倒在那兒——這也是理所當然，他本來沒有型體自然也不會穿著長袍——瑞斗打量那勻稱的四肢，也許男孩有在打魁地奇所以看上去沒有想像中瘦弱，他瑟縮著身子，沒有醒過來，可胸口確實在上下起伏。

 

瑞斗蹲下去輕輕地將哈利攬在懷中，他用手撥開覆蓋在哈利前額的頭髮，發現那因為水蒸氣而濕潤，他可以感受到溫熱的體溫，這是他與哈利從來沒有共享過的東西，那種感觸很不可思議，他曾經告訴哈利他憎恨人觸碰自己時那種噁心的感覺，卻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明白為何世上有那麼多人讚頌擁抱。

 

｢怎麼樣？｣瑞斗問站在他身後用一種敬畏的眼神看著他的雷斯壯。

 

｢……他很完美，我是說非常，湯姆。｣雷斯壯的口氣中充滿讚嘆，感覺得出他是發自內心這麼說的，不只是表面上的意義，而是面對如此強大的魔法與奇蹟的結合，他無法相信可以產生出如此美妙的結果。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瑞斗彎起嘴角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他瞇起眼睛，凝視哈利的臉龐，就好像他從沒看過如此美麗的生物。

 

然後他微微彎身，在哈利的薄唇上落下一個吻，雖然僅僅是個吻，但他感覺那異常溫暖、帶有一種很奇妙的氣息，他熟悉無比，好像更早之前他們就這麼做過，那種相當甜蜜同時卻也難以形容的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和往常不太一樣，他的血液流動得比平時更快許多，是的，瑞斗想自己是因為緊張。

 

他似乎稍稍明白哈利以前跟他提過，所謂的衝動之下的吻感覺有多麼美好。

遠比經過計算所得來的利益要來得出乎意料而甜蜜。

 

｢對了，拉爾夫，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明白這不能告訴任何人吧。｣瑞斗說，他把哈利抱起來的同時轉頭問對方，那冰冷的眼眸沒有了剛剛對待哈利的柔和，顯得高高在上，｢我相信你會做好後續的處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必須先帶哈利回去。｣

 

｢我知道，湯姆，｣雷斯壯說，然後他頓了一下，重新更正自己的話語，｢我遵從你的意思，主人。｣

 

露出一抹微笑，這並不是在展示忠誠，更像是在表達他們的親密。

 

｢你看來很中意那個名字，拉爾夫，當必要的時候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名字，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都必須要有耐心，直到哪天我們有足夠的力量，擁有相同理想的人就會聚集過來。｣

｢我相信你會的，那絕對沒有問題，湯姆。｣雷斯壯自信滿滿地說。

 

Tom Marvolo Riddle

I am Lord Voldemort

 

那是個字詞換位的小遊戲，他把這個也告訴了雷斯壯，告訴他這個名字的來由。

『佛地魔王』

這個名字到現在還只是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雖然他預料到未來這個名字將傳遍各地，人們會崇敬並懼怕這個名字。

 

而這成為了他與雷斯壯之間的暗語，直到他真正可以使用這個名字以前，他都還需要隱藏自己，這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好的，他非常厭惡湯姆．瑞斗這個名字，因此他才需要一個嶄新的名字，一個可以令他脫胎換骨的名字——他真的很期待哈利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心情如此雀躍興奮。

 

｢哈利。｣他輕聲呼喚，為哈利包裹住黑色的長袍，｢你現在該回到我身邊了。｣

 

他嘆息，從不知道等待原來是如此難耐的事情，然後又一次溫柔地低頭親吻了哈利的額頭。

 

 

 

Tbc

作者廢話:

本來瑞斗不是那種會與朋友分享這種邪惡秘密的人，畢竟他要維持形象，不能做得太過頭讓人害怕，但這樣的瑞斗始終給人一種假象，雷斯壯在他身邊當然很理解這點只是假裝沒看見。所以可以說哈利讓他知道與朋友相處的方式，讓他第一次嘗試『信任』誰，分享了他的秘密，也就是哈利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找個誰來幫助自己，而這自然會對他的未來帶來改變。

 

One Thing He will Never Know這篇瑞哈會有一段時間不更，跟大家說聲抱歉喔，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要不要繼續寫它，想說先跟大家講一下避免有人等它，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