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在咖啡廳。
黑衣的少年有些不耐煩的看著手錶已經指向下午兩點半,從這裡到咖啡廳就算讓計程車狂飆也要十五分鐘,把沾血的衣服換掉大約要五分鐘,清理善後的時間則可能要至少十分鐘,剛剛好,不過也代表著很可能會遲到,如果又剛好碰上了塞車的時間,那又會拖得更晚一些了——遲到可不是他的興趣。
本來預計會出現在這裡的人遲遲不出現,他等了將近十分鐘,耐心也慢慢隨著秒針的移動一點一點流失,這時不遠處躲在牆邊的部下舉起手揮了一下後,他熄掉了菸並且焦躁地用力踏著皮鞋,一看到通知的信號也幾乎懶得隱藏腳步聲,拿起槍枝一腳跨了出去,在對方的護衛者注意到他並且想要反抗的時候,他的嘴角勾起一道陰冷的弧度。
「居然浪費了我這麼多時間,你們也真夠膽量啊。」
手指壓了一下帽緣,槍枝對準面前那些被陰狠的表情嚇傻的人群。
下面幾聲槍響,少年的其他部下都默契的遮住了耳朵,不去聽那些淒厲的慘叫,他們很清楚,不論是能力多麼強的老幹部或是為數眾多的敵人們,只要碰到發怒中的里包恩沒有誰會不覺得恐懼的,聽說就連他們視為高高在上的首領也怕這個老師怕得不行。
曾經被稱為最強的阿爾克巴雷諾之一,身體成長後破壞力也相對成長了。
在部下們放下手時慘叫聲已經停止了,眼前東倒西歪的敵人雖然一個都沒死,但腳都因為中彈而無法逃跑,痛苦得在地上翻滾掙扎,而里包恩的身影就站在那裡,彷彿立於無人之地。
「真是的,早一點出現就好了,結果還不是都一樣。」里包恩低哼一口,部下知道他心情如此不好純粹是因為和首領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而這個人似乎不喜歡遲到,「喂,你們還不把他們綁起來,抓個過來拷問一下之後再放他們走。」
「放、放他們走嗎……?」一個部下疑惑的問,若他們沒有找錯人的話,這些人應該就是Bodmer的叛徒,在黑手黨中對待叛徒照理說殺掉也不足為奇。
「因為那傢伙絕對不想有無辜的人因此而死的。」里包恩輕描淡寫地評論,眼神卻非常溫和,「所以把主要人物抓起來就好了,像是這個。」他一邊拖起當初被所有人護在中間的那個看似地位較高的人,將他拉到牆邊。
不說其他的事情就只是把槍拿出來用利抵著他的頭,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說,其他的同夥在哪裡?」
綱吉一個人來到昨天開車經過的露天咖啡廳,正確來說不是一個人,還有幾個負責護衛他的手下。
他很仔細的注意到他們這些人一來這裡,附近座位的人就突然跑光了,路上幾個行人在通過他的座位附近時加快了腳步,也發現咖啡店的老闆緊張得猛擦杯子,眼神卻一直落在他和他的部下身上,好像他們很顯眼似的。
不過如果三個身穿黑衣、帶著墨鏡的男人就站在另一個喝咖啡的年輕男子身邊,還不停打量周遭的環境,不遠處更有兩輛黑色的轎車停靠,要不顯眼也很難。
但綱吉早已經見怪不怪,像是被當作危險動物看待的感覺,剛開始還覺得很彆扭,最近卻相當習慣了。
一大早里包恩就因為他交代的事情而離開公寓,他就在來這裡之前又去了一趟醫院探望Mathieu,剛好碰上了Mathieu的夫人,兩人開心地聊了一會兒,夫人對他說當時聽到又有槍戰發生的時候她一點也不驚訝,因為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類的事情,Mathieu沒有死對她而言已經相當幸福了,聽著這話的綱吉覺得有些惆悵。
「有個支持自己的人在真不錯啊。」綱吉一個人輕輕嘆息,他身邊雖然有守護者他們,可是沒有像Mathieu夫人那樣支撐並陪伴自己的人存在,相比Mathieu,他的人生閱歷還不是很廣。
要找到一個人能夠接受他是黑手黨的事實,並能夠和他一起分擔風險,這事情並不容易。
當他靜靜喝著手邊的卡布奇諾時,聽到飛快逼近的聲音,他馬上揮揮手要那些擋在他身邊的部下讓開些,果然一臉不快的少年正往這裡走過來,臉色比平時看起來更加蒼白一點,這讓綱吉稍稍驚訝,因為他總是非常從容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顯得如此焦躁。
「你遲到了一點點呢,現在是三點五分了。」
「路上稍微塞車了,」里包恩摘下帽子後在綱吉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你這裡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發生什麼事情?」綱吉問著的時候,旁邊的女服務生戰戰兢兢地走過來好像是想問里包恩要點些什麼,里包恩只是隨便指了一個適當的飲品,就繼續轉頭面對綱吉。
「看來還沒有的樣子,我剛剛問到了一點事情稍稍有些在意罷了。」
「那麼,事情處理完了?」
「不,不算是吧,變得有點麻煩了。」里包恩的眼神陰鬱的看著綱吉的領口。
「麻煩是指什麼啊……啊哇?」綱吉還想問下去卻發現自己的脖子突然被勒緊,不知什麼時候里包恩的手伸過來一把抓住他的領口,將他的領帶往上推去,差點沒讓他窒息。
「你這連穿著都鬆垮垮的傢伙,領帶就是為了要有拘束感才綁上的,不要以為你來這裡只是為了度假。」
「我、我確實是為了度假而來的啊。」綱吉苦笑著,不過他沒膽量去把里包恩調好的領帶放鬆。
「但有人不是這麼想呢。」里包恩說著,而他的咖啡也到了桌上,他拿起來喝一點後才繼續說下去,「Mathieu似乎打算在解散Bodmer後要把法國這裡的一些東西留給你,所以才特別邀請你從彭哥列過來的。」
「欸,真的嗎?」
里包恩無奈的瞧著綱吉一臉迷糊,看來他這一趟真的什麼也沒有想,只是單純的當作來法國遊玩,沒有想到Mathieu為他做了多少打算吧,而Mathieu會趕在綱吉前來的前一天遭遇暗殺好像也是因為這個,有人事先得知了Mathieu要解散家族的消息而想在那之前先解決Mathieu,阻止家族被解散。
而什麼也不知道的彭哥列的首領……也成為了人家的標的。
『絕對不可以被彭哥列插手』,說不定那些人是這麼想的,因為若Mathieu把某部分的家族交給了彭哥列,這代表之後Bodmer就會成為彭哥列的一部份了。
在里包恩的恐怖的拷問之下,參與者之一終於坦承了他們確實有派人暗殺彭哥列首領,一聽到這個就匆匆趕過來的里包恩卻發現這傢伙只帶了兩三個隨身部下在咖啡廳悠閒喝咖啡。
幸好沒事,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一定把那些傢伙大卸八塊。
綱吉看著里包恩不知想什麼嘴角彎起個優雅卻冷酷的弧線,突然背脊發毛不停打冷顫,他最不喜歡里包恩露出那種完美到不行的笑容了,通常是在想怎麼折磨別人,總之絕對是殘忍的事情,這從嬰兒時期到現在都是這樣。
綱吉忍不住想起過去的事情,里包恩的到來,還有其他阿爾克巴雷諾的現身,綱吉知道他們的身分有多特殊,又背負著什麼責任,里包恩的實際人生體驗也許是自己的好幾倍,可是在綱吉眼中里包恩就是里包恩,時間、光陰或是詛咒都不會限制他的存在,確實,當初詛咒解除的時候只有里包恩一個人沒有變回原來的模樣讓綱吉有些在意,也曾經感到遺憾,但一看到里包恩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落寞,綱吉就不忍心對他那麼說。
他想這樣也好,這麼一來里包恩留在他身邊的時間又會變得更多了。
兩個人沉默地喝著咖啡,里包恩好像在警戒著周遭的環境,綱吉則直盯著里包恩的側臉看,那張帥氣的臉龐真難想像小時候很愛搞怪,愛cosplay一些奇怪的角色,或許里包恩也很清楚他現在的模樣可不適合做那些誇張的事情,而且面對已經是首領的綱吉他也不能夠在部下面前表現出不尊敬的態度,因此只有用言語欺負綱吉這件事情沒有改變而已。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這時里包恩的聲音突然夾帶著些許笑意的問,手撐著桌子,身子微微向前傾,「看得著迷啦?」
「誰、誰看得著迷——」綱吉臉一紅,雖然知道這是里包恩捉弄他的言詞,卻還是忍不住激動的反駁。
「那麼?」里包恩用那種充滿穿透力的視線看著綱吉,綱吉那些慌張的舉動頓時停住,寂靜中夾帶了些許曖昧的氣氛,綱吉的臉撇向旁邊好像不是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的表情早已顯示出了答案。
「只是想著,你也真的長大了。」
「當然會長,算起來都已經過了幾年了。」
「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說……你也是長得比我高了,而且為什麼連外表都……」綱吉說到這裡說不下去,再說下去可是有傷他的自尊心的,身邊的守護者就算了,為什麼連里包恩也這樣,他一直都很不平衡,尤其是相隔這麼多年再見到里包恩這種感覺更深刻。
「長得比你好看。」
「唔哇,我知道你對什麼都自信滿滿——就算知道也不用真的說出來啊,真受打擊。」綱吉無奈地望著面前一點也不知羞的傢伙抗議著。
「哼,在意這種無聊的小事,虧你還是彭哥列的首領,聽到這些話的人會怎麼想啊。」
「彭哥列的首領也是人,當然也會在意這種事情……」
「喔,說得也是呢,蠢綱也有自尊心的嘛。」里包恩淡然的表示著毫不關心的訝異,綱吉總覺得好像是被狠狠的嘲笑的感覺,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從剛剛開始一直聽著他們這奇妙對話的其他部下臉上露出了一種怪異的表情,想要笑又不知道可不可以笑,畢竟進行這愚蠢對話的是他們兩位家族中最偉大的人。
「真是的,里包恩惡劣的性格真的怎麼樣都不會改變呢,讓人害怕,就只剩下臉長得不錯。」
「不論如何,頭腦應該也比你好吧,笨蛋。」
「是是。」
「回答只要一遍就好。」
當綱吉悶悶的望向里包恩時,卻意外看見他的唇邊勾起了一點溫柔的笑意,綱吉強迫自己壓抑住莫名的悸動,他不確定這種感覺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你倒是一直都是娃娃臉,和以前沒什麼改變,性格也是一直都沒有什麼改變的愚蠢又天真,這不是很好嗎?」
「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貶我啊?」
「……是說你可愛啊。」里包恩輕笑,綱吉差點沒把飲料吐出來,萬萬沒想到這句話會從里包恩口中講出來。
綱吉身後的部下身體猛顫了一下,好像對於里包恩講出的話也有些錯愕,綱吉本來還想要多問些什麼,但就在這放鬆又散發著曖昧氣息的時刻,綱吉桌上的瓷杯突然砰的一聲變成了碎片,飲料灑在桌上,在綱吉反應過來之前里包恩就快速撲過來將他壓倒在地,而其他部下則警戒了起來。
接下來又是數槍槍響,綱吉馬上發覺那是有人對著他們開槍,幸好身邊就有著厚厚的桌子,同伴們馬上用來抵擋攻擊,順便反擊,不過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辦法,那些先攻擊他們的人好像發現強攻不成就一邊開槍著一邊想要逃走,里包恩以身體護著綱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要不是他必須保護首領的安危,肯定早就上去把他們全擊倒了。
「天啊!」綱吉大叫著,里包恩抓住掙扎著的他,「里包恩,現在情況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們要突然攻擊我們?」
「吵死了,不想被盯上就別大呼小叫的,你這樣動我要怎麼處理他們!!」里包恩說著身上一邊散發出陰冷的殺意,連在他懷中被保護的綱吉都清晰感覺到了,一瞬間還以為里包恩是真的打算要『殺掉』他們,以里包恩那種狠心的個性是很有可能的,綱吉忍不住緊張的抓住了里包恩。
「里包恩,掩護我,由我去抓住他們吧。」
「什麼?你可是首領。」
「但要是交給里包恩,說不定會被你殺死的,所以我去抓住他們——」
「這個笨蛋……!!」
但綱吉才說完,隨手一抓抓到了里包恩用的那個瓷杯,握在手上,一推開桌子就往攻擊的那群人那裡丟了過去,在那些人因為突然飛過來的東西而停頓攻擊的一秒鐘內,綱吉的火焰已經發動了,高速往他們的方向移動,一瞬間一片燦爛的火焰閃了一下,讓人視線幾乎睜不開,而趁著那瞬間的空檔馬上擺平了所有的敵人。
里包恩和其他部下愣愣的站在那裡,本來應該是由他們保護的首領大人正站在那裡,雖然一瞬間將所有人打倒是很厲害,可是也太過亂來了,弄個不好可能會被流彈擊中,里包恩本來想要這樣上前去責備他,卻在他踏上一步時綱吉回頭過來對他露出了一開心的笑容。
「不錯吧?沒有人死掉就解決了,把這些人抓起來的話應該可以給Mathieu先生一個交代了吧?」
「……是啊。」里包恩沉默了半晌後只能說出這一句話,壓壓帽子後笑了出來。
「某些奇怪的地方就是很堅持這點也是沒有變啊。」他小聲地用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到的聲音說。
然後才抬起頭走近綱吉身邊,綱吉正指揮部下們將這些戰後殘局收拾乾淨,同時也遞出了一張支票要老闆填寫與損失相應的金額,之後兩人才在眾人害怕的目光之下坐著車子離開了那裡。
「你居然受傷了。」
那天晚上用完晚餐後,里包恩過來綱吉這裡通知他已經把那些主要犯人都抓起來的事情,綱吉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拉扯住他的手這麼說。
「傷?」里包恩順著綱吉的視線看去,果真在手臂上看見了一點擦傷。
這大概是保護綱吉的時候被子彈擦過的吧,在那之後他就一直忙著很多事情所以連晚餐也沒時間吃,更沒有時間去感覺疼痛,何況也不是什麼大傷,他就更沒去在意了。
「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受傷的,沒想到還是會啊……」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不是不死之身。」綱吉聽到里包恩這樣說只能苦笑了,確實,他一直都有種錯誤的觀念那就是里包恩絕對不會受傷,因為里包恩很強,從來不曾在過去的戰鬥中損傷過分毫,因此才讓他有了這種錯覺。
「你晚餐還沒有吃吧?工作的事情就先別管了,先在沙發那裡坐下來吧。」
「到底是哪個傢伙說要把黑手黨的事情都交給我,自己去享樂的?」嘴上抱怨著,但里包恩最終還是在綱吉所指的沙發上坐下,他在綱吉吩咐門外部下去準備些東西時環視了一圈這棟屬於彭哥列私有財產的小公寓,即使是外國,綱吉的房間還是依舊帶著一種熟悉的感覺,他還記得很清楚那種氣息,大概很像是奈奈,非常溫暖而包容的氣息。
里包恩想起了過去在澤田家度過的生活,那恐怕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偶爾多那樣笑笑多好,別每次都露出恐怖的表情。」綱吉不知什麼時候走回來並且看見他的臉,「我讓人去準備你的晚餐,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可是多少還是吃點東西吧。」
「這種小事情不用你做也沒關係,我自己會解決,怎麼?」
當里包恩這麼問的同時,綱吉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望著他,那表情十分嚴肅。
「偶爾也讓我幫你做些事情吧,因為你從以前就一直在幫我。」
「你不是一直抱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就像在地獄嗎?」
「你從哪裡聽來的?」
「……迪諾那裡,在逼迫下老老實實的把你說的話全都跟我講了呢,我沒想到你對我抱怨這麼多,是我調教得還不夠是嗎。」里包恩嘴角掛上一抹冷笑,綱吉馬上打了一股冷顫,不敢去看那帶著殺意的笑容。
「雖、雖然一直覺得里包恩有些事情做得過頭又可怕,不過,沒有你的話我大概也走不到這一步吧,所以……」綱吉輕聲的說,那雙褐色的眼睛望向里包恩,「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就跟我說吧,身為首領的我可以為你做的事情,應該比以前更多才對。」
綱吉覺得以前的自己只能一昧靠著里包恩的幫忙往前,面對一些奇怪的戰鬥也都是里包恩在旁邊指導才變得稍微有信心,可是如今他自己也掌握了一些力量,人脈、情報、權利、金錢還有很多從特殊管道可以取得的東西,他想里包恩應該至少會有需要他幫忙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里包恩卻只是沉默不語,而且也沒有露出思考的表情,綱吉想這傢伙大概還是瞧不起他。
里包恩過了一會兒後卻露出了一個一如往常的冷笑,卻讓人覺得笑容中帶著些許寂寞。
「我想要的東西你是幫不了我的。」
「是什麼東西?」皺起眉,綱吉有種不甘心的感覺。
「說了你是幫不了我的吧。因為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東西,必須靠自已取得才行。」里包恩看了綱吉一眼,然後無奈地呼了一口氣,那雙眼神一瞬間透出了柔和無比的光芒,「看來很困難呢,說不定不用強迫的手段是沒有辦法得到。」
「到、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綱吉看里包恩不打算說,在一旁覺得有些著急。
這個時候里包恩突然一手捉住了綱吉的右臂,另一手則壓住他的左肩,往下一壓,兩個人就倒在那長型沙發上頭,綱吉的頭被壓入柔軟的椅墊中間,動彈不得的他只能相當驚訝地望著在他上方的里包恩,本來還以為又有誰來攻擊他們,可是顯然房間內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沒有別人,綱吉想要動,卻發覺對方的力氣比他大上許多,居然無法掙開。
「里包恩你——」
「因為很麻煩,所以我打算用別種方法來取得。」里包恩微笑,綱吉又一次覺得毛骨悚然,而且這次不懷好意氣息好像是直衝著自己而來的,「做為殺手,一旦找到獵物的話就非得等到目標物死了才肯罷休呢,你知道的吧,BOSS。」
綱吉忍不住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但是他望著里包恩的臉,卻發覺他的眼神中流露一絲溫柔,那深黑色如夜空般的雙眸中映著自己的身影,被那樣溫柔地看著,一時間反而有些迷惑了,因為里包恩從來都是用不屑或是嚴厲的目光看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
不,還是自己一直沒有注意到呢?
這幾年來不曾見過面,幾乎忘了里包恩看自己的方式,如果說里包恩是這種方式看待自己,那麼真的很不得了。
一瞬間綱吉好像有些明白里包恩說想要得到的東西是什麼,儘管還不是很確定。
「不過我的獵物有點太過遲鈍了,所以我打算用非常手段來得到。」
「呃、非、非常手段是——」綱吉臉上微微發熱,因為他越來越確定里包恩是指什麼了。
他沒來得及阻止,只覺得里包恩的臉靠得很近,他反射性閉上了雙眼,微微冰冷卻柔軟的唇瓣吻上了他的,在輕柔的碰觸後還用舌頭輕輕舔過他的雙唇,那令人全身酥軟的的舉動讓綱吉不住顫抖,也搞不清楚是排斥還是緊張,總之綱吉一瞬間腦袋空白,只能夠讓對方帶侵略性地強迫他張開嘴巴,最後甚至攪起他的舌頭輕輕吸吮著。
「里、里包…唔…」
「你不需要反抗,因為這樣對我更有利。」
里包恩壓住他的手的力量變得更大了些,綱吉不清楚為何自己不反抗,就這樣任由擺佈過了好一段時間。
綱吉心底明明一直想著不該是這樣,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師生,或是友人,甚至是從屬,可是他又覺得他並不討厭這種吻,甚至在最後他有些昏眩,被這個吻弄得神智不清了,隱隱感覺到了舒適。
「里包……」
在綱吉哀求下里包恩始終沒有放開他,但也許是上天為了解救綱吉,這時候門被敲響,原來是部下送綱吉為里包恩準備的晚餐而來,里包恩抬起頭望向那扇打擾他的門,不悅地瞇起眼睛,再看看一臉膽怯的綱吉,總不能夠讓部下一直在外頭等著,最後只能有些不甘願地放開手讓綱吉爬起來。
而在綱吉上前去開門的那段時間,綱吉總覺得坐在沙發上頭把腳放在桌上的里包恩似乎一直在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的背影,綱吉感到自己的臉發燙著,剛剛被碰觸的地方灼熱得不可思議,他又慌又羞恥,完全不曉得等一下到底該用什麼顏面去面對里包恩才好。
「這是你喜歡吃的口味吧,法國料理或許不合你胃口我就要他們做別的。」
綱吉將準備的食物端回來時,視線完全不敢和那雙黑色的眼眸接觸,害怕又會被那種危險、冷酷卻又灼熱的眼神盯著,自己都會變得不像自己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並不討厭與里包恩那麼做,這或許才是最困擾他的事情。
「要點酒嗎?還是叫人做些甜點?」不同於往常,綱吉有些想要分心的不斷說著話。
「不用了,今天沒什麼心情。」
「平時不是都會喝一些的嗎?」
「……但你討厭不是嗎?你不喜歡喝酒。」里包恩若有所思地看向綱吉的臉,對方馬上低下頭去,果然那份不自然是源自於剛剛的吻,不過是一個吻而已,這裡的人都常常做的,但綱吉大概不這麼想吧。
不久前的吻彷彿還殘留在嘴邊,里包恩說自己是獵物,這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又是什麼時候開始,里包恩對自己抱有這樣的感情呢?
「大概,是你笑著說就算沒變回來也沒什麼關係的那個時候吧,雖然同時也覺得你天真到近乎愚蠢,對沒有辦法恢復原來身體的我那麼說,不怕我覺得你其實是在嘲笑我嗎?」里包恩幾乎像是看穿了綱吉的心思回答那個問題,抬起頭時那張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接過綱吉遞來的餐盤,「不過也只有你說那種話時會有人相信就是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覺得你留在我身邊是很自然的事情。」綱吉臉上帶點微紅,不知該怎麼去面對里包恩的坦白,「所以當你回信說可以回來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開心的。」高興得晚上也睡不著覺,每天都等待著部下傳來的消息,明知飛機到達的時間是幾點卻還是相當期待。
「用你的腦袋想想吧,我不是屬於彭哥列的人,一開始根本沒有必要受你的約束——稱你BOSS什麼的。」
「……說得也是呢。」
如果里包恩現在說『會做這些都是因為喜歡你的關係』的話,他絕對會不好意思到死的,綱吉很慶幸對方並沒有那麼說,突然被吻的那個時候他有些心慌,以至於完全沒辦法記住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雖然也不算是初吻了但綱吉依然在意,說實話從沒想過里包恩對自己擁有半點這類情感,一下子過度意識反而讓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但想來想去也沒有結果,最後只能輕嘆一口氣在沙發上頭坐了下來,里包恩卻注意到他刻意遠離了一些的身體,勾起一抹笑容。
本來他是沒打算讓這個沒戒心的傢伙意識到他的,可是,不知不覺就這麼做了,因為綱吉說只是要他能夠做的事情都可以請求他幫忙,但里包恩最想得到的東西卻是連綱吉都幫不上忙的,他不想要硬搶來或強迫給予的,那只會讓這些都變得黯淡無光。
「我…其實從當上BOSS那一天起就一直考慮著相同的事情。」綱吉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
「什麼事情?」
「比起你長大、然後離開我的身邊,我寧可你的詛咒永遠也不要解除,我說不定也不用成為首領,我們可以一直像以前那樣生活。」綱吉露出一點苦笑,然後看向稍稍露出了訝異神情的里包恩,「這樣自私的想法,不知道想過多少次了。」
這麼說著的綱吉表情卻很柔和,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談起那個時候的事情,近乎正直單純的這個人內心居然曾經是這麼想,就連里包恩無法從那笑得一臉燦爛的表情中讀出這份心思,他吃著那份綱吉讓人送來的晚餐若有所思,這是他喜歡的飲食方式也是他習慣的味道,喜歡義大利餐點那種豐富而香醇的口味,可是,有點不正確。
「你說這是我喜歡吃的東西是嗎?」
「嗯,不是嗎?」
「你果然還是遠遠的學習不夠啊,蠢綱。」他笑,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有綱吉一臉錯愕。
他最喜歡吃的口味不是別的,更不是一般高級餐廳買得到的東西,再好的廚師也做不出來,那是在澤田家中所嚐到的沒什麼特色也不華麗精彩的食物,由奈奈手中做出的東西總是帶著一種香甜、溫和又令人懷念無比的情感。
而這份深深喜愛的感情從過去到現在都沒有改變。
Tbc
作者廢話:
里包恩終於出手啦。
應該也覺得實在等綱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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