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不是里包恩嗎?」

一場平凡無奇的拍賣會後宴,他遇上熟人,對方仍然留著那頭誇張的紅色卷髮,但她的美仍然吸引不少在場男性的目光。

 

「Ciao,愛琳,好久不見了。」上前輕輕擁抱對方,親吻對方的臉頰。

 

「今天我聽說彭哥列首領會出席,所以就想著一定能看見你。」愛琳用曖昧的目光看著里包恩,畢竟曾是里包恩的情人之一,他們能夠如此親近是很自然的,雖然現在已經不是了。

「看來這次拍賣會上有妳看中的東西。」

 

「當然,我丈夫可是比某人更機靈,」她展示手上那透著明亮光輝的寶石,「立刻就給我買了。」

 

「我不覺得我之前有少給過妳這些。」

 

「是沒有少給過,」愛琳說,如果硬是要比較的話,她會說做為彭哥列顧問之位的里包恩有著西西里僅次於彭哥列首領的財富與地位,沒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是他買不起的,「但是我的丈夫是為了我而買下的,就算他沒有顧問大人那樣的財力。」

 

里包恩注視愛琳,沒有在意她口中那微帶笑意的調侃和諷刺。

「妳現在看起來很幸福。」

 

「我倒是想知道現在是誰這麼不幸呢,和你在一起的人肯定會很痛苦。」

 

「……真惡毒啊。」里包恩並沒有否認,壓了一下帽子。

 

「看來你也有自知之明,不管怎麼樣努力,這輩子都不可能贏過彭哥列首領,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是嗎?」愛琳聳聳肩,她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快,一開始跟里包恩在一起的女性都會覺得自己幸運無比才能夠得到青睞,並且總有一天能夠贏得這個冷酷男人的全心,但跟對方相處久了,就越明白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失去希望後很自然就會與這個看來一切都美好的人分手。

 

「真的這麼明顯嗎?」里包恩有點好奇地問,他一直都想知道在別人眼中的他到底是如何變得聲名狼藉。

 

「你對我是很好,但你只有……」

 

「愛琳。」這時他們以外的聲音插入,綱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揮著手,「好久不見了,寶石很適合妳。」綱吉與愛琳也是舊識,雖然一段時間沒見面,卻也不算陌生。

 

「彭哥列首領,您也是還是那樣光彩奪目啊。」愛琳有點誇張的讚美讓綱吉臉紅,這位首領很奇特,愛琳從前就覺得他非常有趣,沒有首領的架子,卻能掌控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家族以及最危險的人,絕對不容小覷。

 

「那些愛拍馬屁的人這麼說就算了,聽到熟人這樣講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我也只是實話實說啊,」愛琳笑著,手輕輕纏繞綱吉的手臂,「有您在現場,拍賣會的氣氛就會和平常完全不同,大家的目光都在您身上呢,所有人都想知道彭哥列首領會看中些什麼寶貴的商品。」

 

「我買了一些畫作,沒什麼奇特的,」綱吉回答,剛剛在拍賣場內那些珍貴的商品自然被一些人買走了,他買下的都是些在他人眼中看來不算特別值錢的東西,「這些錢可以捐給孤兒院,很感謝大家都來參加。」

 

「有您的號召,大家都會來的。」

 

以彭哥列名義舉辦的慈善拍賣會,就算對慈善事業沒有興趣,也會沖著能與彭哥列首領交談而來,里包恩能夠有時間與愛琳談話,正是因為綱吉與那些來自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交談,許多人對彭哥列有私下的請托,綱吉也會利用這時機好好傾聽西西里各階層的聲音。

 

正當綱吉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男人手中拿著槍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胡亂瞄準,他身邊的人全都恐懼地散開,幾個場內護衛包圍上前卻沒人敢動他,他的表情猙獰,好似奮不顧身並不恐懼那些將他圍住的黑手黨。

 

「馮瑪索!你、你出來!你殺了我的家人,我今天要讓你付出代價!!快出來!!」那個年輕人看來並不像個專業的殺手,更別說他也不像個黑手黨,他看起來毫無準備,只是對著人群怒吼,「我、我知道你在這裡,你們這些黑手黨每個都沒有良心——」

 

里包恩安靜地將綱吉擋在身後,他並沒有做出什麼太大的舉動。

所有在場的人都用冷漠的目光看著那被包圍在中央的年輕男子,知道他終究會因為自己的輕率舉動而嘗到苦果,這裡佈滿各黑手黨的護衛,他們不會放任對方胡鬧,最糟糕的結果就是當這個男子失控時,將之當場擊斃。

 

綱吉有些在意對方口中講的話,顯然這個人是偷偷混進宴會的,既然不是黑手黨人,那就很可能是普通民眾,他並不知道闖進這裡的恐怖。

 

「沒有必要做多餘的事情,」里包恩彷佛看穿了綱吉的心思,說,「自然會有人解決這鬧劇,身為彭哥列首領不需要為這種小事出面。」

 

綱吉知道里包恩所說的是正確的,但他能感覺到身邊的愛琳抓住自己的手臂,顯得有些緊張,還是有些客人對這突然的衝突感到害怕。

綱吉闔上雙眼,歎了口氣,隨後輕輕推開里包恩。

 

「客人們感到不安,而且就這麼放任他的話,他會被殺的。」

 

「你…」里包恩有些不耐煩地瞪著綱吉,從以前到現在,綱吉某些地方就是固執己見。

 

「里包恩,我不想看到有人在我舉辦的慈善拍賣會犧牲。」綱吉對里包恩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其他就交給你了。」

 

綱吉丟完令人摸不著頭緒的交代後,便往前踏出一步,那個年輕人顯然不知道眼前的綱吉是掌控西西里所有黑手黨的彭哥列首領,只以為他是一個普通的黑手黨人。

年輕人馬上抬起手中的槍,顫抖著對準綱吉,晃動的槍枝顯出他的心慌,這自然令彭哥列的護衛都緊繃起神經,但里包恩在一旁輕輕揮動手指,要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看綱吉緩慢走向對方的背影,從以前到現在,綱吉那過於天真的性格幾乎沒有改變,他總是比任何人都更在乎他人的生命,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到底是怎麼樣才養出這樣的學生呢?

明明是個黑手黨,首先要教導的就是對待敵人不能過度心軟,懂得在最大利益上做取捨,這也是一個首領需要的能力,卻沒能培養綱吉這樣的判斷。

但這樣堅持著理想而仍舊天真的他卻很有魅力。

 

「別、別過來!!我只想找馮瑪索,我不想傷害其他人——」

 

「我也不想傷害你,你看我手上沒有任何武器。」綱吉攤開雙手,在對方看來確實一件武器也沒拿,「在場很多客人被你嚇到了,如果你可以冷靜下來,我們能好好談談。」

 

「我的家人都被黑手黨殺了,毫無理由的,闖入我們家——」

 

那句話讓綱吉皺起眉頭,不管這個人描述的是不是真實,綱吉都感到不快,他已經花費許多心力在維持西西里黑手黨與民眾和平共處,但仍然有這樣的悲劇發生,他不知道那個馮瑪索是誰,說不定是某個家族的幹部吧。

 

綱吉慢慢靠近對方,當逼近到一個距離時對方一不小心擊發子彈。

那個年輕男子也很吃驚,以為他將會不小心殺害一個無辜者,但在一瞬間,綱吉手心展開的屏障融化了攻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動到對方身邊,一個扳手就取下對方的槍,扔給一旁等著的里包恩,那人想反擊,但綱吉抓住他的手臂,甚至沒有使用火焰就直接將他摔過肩,壓制在地上。

 

那個人張大嘴發出低吼,甚至沒搞懂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一聲突兀的槍擊在大廳響起,群眾發出尖叫退開來,一把槍摔落地面,群眾紛紛散開來。

 

綱吉蹲在全身顫抖的年輕男子身邊,相較綱吉的鎮定,那個人嚇壞了。

因為剛剛很明顯從人群中有人想開槍殺他,但圍繞在綱吉周邊的火焰毫無受影響,保護了這名闖入的年輕男子,綱吉低著頭,沒人看得出此刻他在想些什麼。

 

群眾之中,人們的恐懼不來自開槍的人,而是不知何時移動到對方身邊的里包恩,里包恩的愛槍抵在那個人的後腦,讓對方顫抖不止。這個人恐怕就是馮瑪索,害怕事蹟敗露所以想在彭哥列首領知道真相以前殺死鬧事者,再偷偷從人群中逃走,但打從最初,里包恩就靜靜地觀察圍觀者的表情,一絲一毫的殺氣都會勾起他的敏感神經,綱吉對他那不清不楚的耳語,就是要他注意周邊想偷襲的人。

 

「里包恩先生,馮瑪索只是想幫忙,為什麼彭哥列要保護這個……」

與馮瑪索同行的還有他的家族首領,連忙站出來為他說話,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曼諾夫家族的人,真是諷刺,前幾天綱吉才親自去曼諾夫家族為傷到他們的人道歉,今天竟又起事端。

 

「首領要你們動手了嗎?」里包恩輕聲問,那令在場的人為之發顫,「你不知道在剛剛那種狀況下,或許會傷到彭哥列首領?」

 

「但也不能夠這樣對我們的人……」

 

里包恩勾起嘴角,突然他開槍,並沒有擊中對方的後腦,而是打穿馮瑪索的右臂,對方哀叫著蹲倒在地,鮮血直流,周邊的幾個曼諾夫家族的手下連忙想上前,卻受于里包恩的威嚇而不敢動彈,他們可以感覺到這個冷酷的男人身上散發的殺意。

 

「你是指彭哥列欺人太甚?」里包恩在帽沿下冰冷的黑色眼眸隱隱透著怒火,令人動彈不得,「我警告你,曼諾夫,首領最厭惡的就是私下搶奪、傷害一般民眾,」他走上前,不知有意還無意,他的皮鞋踩上馮瑪索的手指,讓馮瑪索發出哀嚎,但沒人敢吭一聲,「你敢保證,你們的人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這、這個……」當曼諾夫說不出話的時候,綱吉已經將那個年輕男子交給部下保護著,對方也失去了爭鬥的能力,只是害怕地待在一旁。

 

「曼諾夫首領,」綱吉的聲音比里包恩要溫和許多,但當曼諾夫對上綱吉的表情時,卻喪失了本來想反駁的勇氣,因為綱吉儘管用著微笑的臉龐,那雙褐色眼眸卻沒有絲毫笑意,「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調查你的人,這次我就當作沒看見你們對我做出攻擊。」

 

「我們並不是想對彭哥列攻擊!您絕對誤會了!」曼諾夫知道若不辯解,他們很可能成為西西里所有黑手黨的敵人,因為只有彭哥列首領的威嚴是絕對不可以侵犯的。

 

綱吉的火焰突然從他手中爆出,阻隔曼諾夫追上來想解釋的道路,只是那樣一個舉動,就讓曼諾夫這樣歷史悠久的黑手黨不敢再前進一步。

那一刻,彭哥列首領的力量,展現無遺。

 

綱吉轉頭就走,在隨身護衛的跟隨下離開眾人的視線。

里包恩沒有立刻跟上,首領先離開的話他就必須收拾善後,留在現場安定其他賓客的情緒。

 

「曼諾夫,不要再做出丟黑手黨臉的行為,你知道那傢伙的脾氣平時是很溫和的,但他不會容忍這樣的錯誤。」曼諾夫臉色蒼白,大氣也不敢吭一個,接著里包恩抬頭看向其他黑手黨人,彎起嘴角,「還有人有意見嗎?」

 

 

 

 

 

 

 

 

 

 

那突發的事件結束後,一旁的愛琳才重新悄悄靠近里包恩。

她並不害怕前一刻用如此冰冷表情面對黑手黨人的里包恩,畢竟他們也有過親密的關係,知道對方的脾氣。

 

「他確實很有魅力。」愛琳只是說了這句話,讓里包恩挑起眉,「能明白你如此著迷的理由,但是……」

 

「妳想說什麼?」

 

「只是有點羡慕罷了,你們那種默契。」愛琳歎了口氣,然後靠上前去親吻一下里包恩的臉頰,用一種曖昧的態度,「讓我深深覺得,就算那時候我們不分手,我也不可能贏過他。」她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寂寞,「里包恩,要是彭哥列首領知道你對他的思慕…會明白這是多麼難得的事情嗎?他會好好珍惜你?」

 

望著愛琳攙著他的丈夫一起親密離去的身影,里包恩有種奇妙的感覺,彷佛自己被諷刺了。

他又一次壓了壓帽子,每當他想要隱藏內心想法的時候,他就會出現這種習慣動作,他不想讓任何人明白自己的感受,殺手必須隱藏表情,唯有在心愛的人面前,他才想展現出自己真實的想法,可是,確實像愛琳說的,那傢伙並不完全明白。

 

他走回綱吉在這飯店中的房間,發現綱吉還沒有睡,今天明明就已經勞累一整天,通常這種時候早該熟睡了,綱吉卻坐在沙發上開著一瓶酒悠閒喝著。

看見里包恩回到房間中,綱吉便露出微笑。

 

「跟我喝一杯吧?」

綱吉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包恩脫下帽子走過去,來到綱吉身邊坐下,綱吉遞給他一個酒杯並且為他倒了紅酒。

 

「你是故意偷懶,所以借機發怒回房間吧。」

 

「唔,我也不想在那個地方繼續待下去啊,跟一堆人講話已經累了,而且我不走的話,曼諾夫會纏著我跟我解釋吧。」綱吉聳聳肩,面對這些煩人的事情他也只能對里包恩訴苦,「…愛琳小姐和以前一樣漂亮啊。」

 

突然插入的這句話讓里包恩愣了一下。

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綱吉要突然提起愛琳,她是很久以前的情人了。

瞥了一眼綱吉的側臉,發覺他的臉頰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其他原因,微微泛紅,那讓里包恩低笑一聲。

 

「別搞錯,她結婚了。」

 

「真、真的?」綱吉的聲音微微歪斜,透露著震驚,「我完全不知道。」

 

「她對我有很多抱怨,今天只是來發牢騷的。」

 

「真稀奇呢,我以為和你交往過的女性對你都不會有任何抱怨。」綱吉知道里包恩對情人們是很好的,溫柔、禮貌且會滿足她們所有的要求,所以很少聽見他的那些情人們對他埋怨,就算是分手後也幾乎沒有負面評價。

 

「大概就是抱怨我只在意彭哥列首領的事情吧。」

 

「呃。」綱吉愣了一下,很意外這個回答,「…因為你老是在工作,很少陪她們?」綱吉忍不住問,想起之前蘿莎莉亞的請求,他想著,自己或許束縛了里包恩,不該這樣自私。

他或許真的應該放手,讓里包恩可以擁有真正的自由。

但只要一想到這,內心就焦慮不安。

 

「不,」里包恩喝下酒,濃郁的酒香染上唇齒間,「是我只關心你的事情,比關心她們更多。」

 

「里包…」綱吉還沒能開口,領口便被輕輕一拉。

紅酒的香氣順著對方的唇瓣微啟流進綱吉的口中,因為驚慌和來不及回應,酒順著嘴角流下,暈染了白色的襯衫,但里包恩沒有鬆開手,反而變本加厲地將舌頭探入挑逗著,綱吉也逐漸沉溺在這灼熱的吻中,舌尖交纏著,任由里包恩放肆地侵佔。

 

綱吉的雙頰逐漸泛紅,眼瞳也微微濕潤,那推拒的聲音化做柔軟的呻吟,感覺理智被慢慢消磨,在腦中轉換為甜美的舒適感,他的手臂不自主地纏繞上里包恩的脖子。

里包恩舔過那雙顫抖泛紅的薄唇,看出綱吉的雙眼迷茫與失神,這令他猶豫了一會兒,因為他知道這也很可能變成半推半就的行為,然而,當他對上綱吉那有些曖昧的眼神後,懷疑對方是刻意勾引自己,褐色眼底無防備的天真信賴,使他放棄了最後的思考。

 

再一次粗暴而挑釁地侵蝕綱吉的雙唇,吸取他身上的氣息,就連呼吸也透著微甜,綱吉好幾次為了獲得氧氣而閃避,卻又再次被吻上,隨著熱度攀升,心情也跟著煩躁起來。里包恩的手輕柔探入那已經淩亂的襯衫,在綱吉緊張的背脊上撫摸,指尖不顧對方的顫抖殘酷地往發燙的深處持續探去,挑逗著。


「里包恩…」

聽到綱吉有點恐懼的喘息,里包恩並沒有停止這些行為,反而將綱吉撈起來走向那寬大的床鋪,倒下,綱吉兩腿內側那個敏感的部分,緊貼著,他們的腿也輕輕糾纏,甚至感覺到綱吉如撒嬌般的磨蹭,讓里包恩幾乎喪失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你這傢伙…不是故意的?」他問,不給對方回答的時間,再次封住雙唇,手指卻扯開綱吉的衣領,「把這東西脫掉,礙事。」

 

綱吉自己將扣子解開,在里包恩略微粗魯的幫助下褪去襯衫,顯露出白皙卻略帶傷痕的肌膚,感覺里包恩吻上每一處引人發顫的部位,滾燙的雙唇一路燃燒到綱吉的下腹,點燃火焰。

 

「里包恩,別——」

「安靜。」打斷對方微弱的抗議,里包恩發出歎息。

舌頭描繪著綱吉的指尖,那一瞬間瞥向綱吉的眼神很是性感,讓人臉紅心跳。

當他們再次接吻,綱吉就已經說不出任何反抗的話了。

 

酒精助長他們的激情,那個夜晚他們做了本不該發生的事情,只能夠說是因為意識不清,一時失神,當里包恩熱情地擁抱他、在他身上留下鮮明的痕跡時,綱吉心臟跳得飛快,有一股包含醜陋情緒的愧疚感在體內發酵,但里包恩傾身在他汗濕的額頭上落下溫柔的吻,當他們對視,看見里包恩深沉的黑眼中閃耀著星光的顏色,充滿寵愛地凝視自己,他心中的所有懷疑都被那消滅,只剩下滿心的幸福感,他擁抱眼前對他充滿渴求的男人,他知道,對方想要自己,如同自己想要對方充滿他空虛的胸口。

 

當他們擁抱,沒有合適的形容詞可以描述這一切。

當里包恩用充滿愛意的表情看著他,因為欲望而失去餘裕的表情多麼令人愛憐,綱吉感覺里包恩的每個挑逗、飽含深意的微笑,好像會把自己體內某個他保護好的東西給硬是奪去,而自己將永遠無法取回。這讓綱吉明白到他永遠不能夠放里包恩走,就算他必須以首領的身分束縛這個男人一輩子,強迫他無法離開,讓他不能夠去到任何一個美麗的情人身邊,只因綱吉埋藏於內心極度陰暗的佔有欲。

 

啊,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了。

 

 

 

 

 

 

 

 

 

 

 

 

綱吉醒來後逕自走下床,他赤裸的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讓冷意滲入體內,推開房間中那醒目的落地窗,走到吹撫涼風的夜色之下。這讓他灼熱的腦袋冷靜了許多,直到現在,他仍然無法說服自己昨夜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是情緒使然,他們那麼糊裡糊塗地做出那些衝動的行為,分明已經不是那樣的關係,里包恩是他的老師,從今往後更是如此。

 

一邊擔憂著隔天一早該如何面對里包恩,卻忘卻不了對方溫熱的雙手碰觸自己時,內心翻騰的喜悅,這讓綱吉深深明白,自己仍對里包恩有所留戀。

他不如想像中那樣寬容、和善,自己內心這醜陋的忌妒心讓他重新認識自己,他彎起一抹苦笑,低垂著頭,想著自己該重新恢復一個首領該有的模樣,里包恩總是要他不能在人前露出心思,做為首領,他該冷靜面對所有事情並做出決斷,現在才發現這相當困難。

 

一隻手無聲無息地輕輕環過他,綱吉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拖入懷中。

他往後一看,發現里包恩竟也醒著,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

 

「里包恩,我吵醒你了?」

 

「我一向淺眠,」里包恩的手環抱著他給予了溫度,驅逐夜晚的寒意,他的吻落在綱吉的頭髮上,「看你的臉皺成奇怪的模樣,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奇怪的…唔。」對於里包恩的說法有些無奈,但從以前到現在里包恩對他說話都是這樣口無遮攔的,那是他們之間最自然的相處方式,「我只是在想…我或許是個蠻討人厭的人。」

 

「你現在才知道?」里包恩歪著頭問。

 

「太過份了,里包恩。」綱吉笑著,一邊輕輕碰上里包恩環抱自己的手,「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忍耐的,忍耐里包恩有可能會從我身邊離開,卻發現這並不如我想像中那樣簡單。」

 

里包恩沉默著,那沉默一度讓綱吉有些緊張。

自己說這些話或許會讓里包恩覺得自己優柔寡斷吧,他不曉得對方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自己,只願不是輕視與鄙夷。

 

「蠢綱。」里包恩的聲音變得溫柔,「不會有事的。」

那句話讓綱吉身體微微顫抖,之前每一次他面對戰鬥,感到內心不安,里包恩的話語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助力,不論發生多麼艱困的事情,他都會選擇相信里包恩,只要里包恩說他能夠成功,他這次真的希望也能如此。

 

「所以,你不會離開嗎?但是……」

綱吉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里包恩內心有了更重要的人,如果他們真的要走入婚姻,而自己就會成為外人。

 

「你真的永遠都那麼笨啊。」里包恩歎息著,他將綱吉拉進房間,這時綱吉才瞧見對方臉上掛著一抹迷人的微笑,讓綱吉心動,里包恩的手輕輕撫摸他的臉,低頭吻他,「我不會離開彭哥列,也沒有必要離開。」

 

綱吉臉紅著,看起來很高興。

他將身體輕輕靠上對方的胸口,享受著這短暫的幸福。

 

夜更深,里包恩望著爬上床後又快速入睡的綱吉,和中學時的習慣一模一樣。

他在綱吉身邊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待在同一個地方如此久,眷戀一個人,他本是自由的殺手,他的驕傲是不會被任何一個黑手黨捆綁,只有高價才能聘請他,但他早已經打破這些原則,選擇只為一個人賣命。

 

他的指尖輕輕戳上綱吉的臉,看他微微皺眉。

那讓里包恩笑了一下。

 

「能讓我這麼麻煩的人,也只有你了吧。」

 

 

 

 

 

 

 

 

 

綱吉在那之後很快恢復往日的忙碌,由於那名闖入者的事件讓彭哥列開始調查曼諾夫家族擅自侵奪民眾財產與生命的劣跡,這讓綱吉下令必須要嚴厲懲罰,也因此有一連串麻煩事情必須解決,曼諾夫終究不會乖乖服從所有的指令。

事情變得有些複雜,綱吉不得不指示部隊去壓制反抗的曼諾夫家族。

這讓他有些心疼長久維繫的良好關係,但以他的立場來說,他絕對不容許絲毫破壞規矩的行為,里包恩也贊成他的想法,因此他們派出了精銳的部隊前去,現在,他等待著消息。

 

綱吉放下了筆,伸展著僵硬的身體。

這時候里包恩突然走進來,里包恩進出首領室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但他的手中捧著一束玫瑰花,讓他整個人特別顯眼。

 

「今天哈特小姐要來嗎?」綱吉問,但那個問題卻讓里包恩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是準備了花?應該是要送給哈特小姐的吧,好美啊。」綱吉歎息,這些日子他已經試著說服自己,終究還是要面對該來的事情,他也做好心理準備,他該滿足的,里包恩說他會留在彭哥列,這對自己來說就足夠了。

 

「你想要嗎?」里包恩說,走向綱吉,綱吉卻不明白那句話的含意,「可以送給你。」

「欸?那麼哈特小姐怎麼辦?她會生氣吧,你可不要——」

 

「所以你想要嗎?」里包恩沒有理會綱吉的話,只是執著地問,他的目光緊盯著綱吉,竟讓人緊張起來,綱吉有種自己正被考驗的感覺,萬一說錯了話,會有嚴厲的懲罰。

 

「我…想要。」綱吉緩緩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露出無奈的微笑,「但這並不是我的吧。」

 

才這樣歎息著,里包恩便把那束花拋向他,綱吉慌張之中接下,玫瑰的濃郁香氣迎面拂來讓他有些恍惚,他不懂里包恩這樣輕易把這束花給他的理由,如果是要送給蘿莎莉亞的,又怎麼能夠輕易給別人。

 

「從頭到尾都沒有那回事,」里包恩說,露出一抹冷笑,「結婚那件事情,只是蘿莎莉亞想要說服你,她知道我如果繼續待在彭哥列,就永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最後還是放棄了,所以選擇離開我。」倒也不怪蘿莎莉亞,他對待每個情人都是同樣的態度,唯獨對她好了些,也因此讓她有了期待,「她們終究會受不了我把你視為最重要的,似乎你就是我的掃把星啊——讓你的老師孤苦終生。」

 

綱吉與他恢復為師生關係後,他並不奢求綱吉會回到他身邊。

他也沒有想過要像個幼稚的孩子那樣守在過去的感情中,所以他對於那些接近自己的女人並沒有拒絕,也試著去愛她們,然而他有個無法超越的底線,就是不論他與誰交往,不論他是否有情人,澤田綱吉就是無法被取代的,他一直都在那裡。

 

但顯然不會有人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她們總希望成為唯一。

 

「咦,這麼說也太——」

 

不等綱吉說完話,里包恩就伸手緊緊鉗住綱吉的下巴,強迫他抬起臉。

「蠢綱,看來我最後還是會被那些女人拋棄,而原因就是你,別看我這樣,從以前到現在提分手的人可都不是我。」里包恩那麼說時卻一點也不遺憾,反而好像很開心似地咧開嘴笑,「你該怎麼負責這一切?」

 

「唔。」綱吉說不出話來,他猜里包恩已經有了答案。

感覺到溫熱的呼吸靠近,綱吉稍稍挪動手環住對方的脖子,然後主動親吻對方。

當他們的唇分開,綱吉咯咯笑著,「我覺得…讓你與其他女人交往,對她們也是一種災難。」

 

「我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對她們是很溫柔的。」

 

「還是很糟啊,你的女人關係聽著就很糟。」綱吉笑了出來,歪著頭的模樣讓里包恩覺得可愛,「現在想來,碧洋琪對你的抱怨也不是毫無根據。」

 

「所以,花你要收下嗎?」

「嗯。」綱吉點點頭,滿心歡喜地抱著那束花,用溫柔的眼神望著。

他抬起頭對上里包恩的眼,發現他看起來異常嚴肅,那很類似每一次里包恩與他商談重要談判時會露出的表情,所以綱吉也消除了笑意,直視著對方。

 

里包恩在他面前彎下了膝蓋,捧起他的手。

「我發誓,」那聲音有些低沉卻異常熱情,綱吉感覺自己的手掌被握住的地方像是火燒般滾燙,他的臉頰也同樣微微發熱,「只將你當作唯一的跟隨對象,永遠不會背叛你,我將視你比我的家人、愛人、朋友都更重要,永遠不會離棄你——給予你我的忠誠,直至死為止。」

 

綱吉知道那是黑手黨的誓詞,彭哥列的新成員也會在進入的那天發誓,將家族看得比親人、比朋友重要,絕不會違背家族規章,絕不會背叛,而里包恩並沒有做過,因為他是隨綱吉一起成為顧問的,跳過了發誓的程序。

 

然而,如今從里包恩口中吐露的誓言,比起黑手黨發誓忠誠的誓詞,聽來卻別有深意。

綱吉感覺到對方輕柔的吻落在手指上,一份沉重又甜蜜的情感沉積在胸口,幾乎令他落淚,因為他知道,要讓里包恩做出如此的承諾有多麼困難,他曾經是最強殺手,曾經被73所詛咒,對里包恩來說黑手黨只是一個包袱,也會繼續限制他的自由。

但里包恩說想要一直待在他身邊,永遠不會離棄。

 

「聽起來…有點像是結婚誓詞啊,哈哈。」綱吉笑著說,然後他凝視里包恩望著他的雙眼,輕聲回應對方的誓言,「……我接受,希望家族將榮耀賜予你。」那是身為一個首領該對發誓者說的祝福,但綱吉又補上了一句,「我希望你以我為榮,老師,但我也希望你能夠愛我…如同我愛你一般。」

 

里包恩瞪大雙眼,綱吉顯得有些靦腆,天知道他說出這些話花費了他多大的力氣。

里包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並捧起綱吉的臉,隨後甜蜜的吻再次貼上綱吉柔軟的唇,讓人措手不及,兩人沉浸在那溫熱的糾纏之中,這一刻比什麼都更美好。

 

「蠢綱,這一次不會再讓你反悔了。」

里包恩靠近他耳邊低語,提醒了綱吉他們第一次的分手,讓綱吉有些緊張。

他曾經因為綱吉的希望而選擇保持距離,卻還是不自覺追逐著他眷戀的身影,那個人就在身邊,每天都會出現,對別人溫柔笑著、露出毫無戒備的表情,卻無法成為自己的,對里包恩來說那種折磨已經品嘗夠了。

 

「里包恩…」

 

「不管你怎麼掙扎,或者想要分開,我都不會再允許你,」他親吻綱吉的眼睛,那動作明明是溫柔的卻有些脅迫感,特別是那屬殺手瞄準獵物時的冷笑,美得讓人發顫,「之後有很多時間,我會慢慢指導你——」

 

「——讓你明白你是我的。」

 

 

 

Fin

 

 

 

作者廢話:

更新完啦!!

倆個人中就還是走回一起,畢竟內心其實都還是喜歡對方,又都有忌妒和佔有,根本就很難再跟別人在一起哈哈。

里包恩只是一直在等綱吉說需要他回來的時刻,但他也不是苦戀,而是早就決定了他的內心永遠都有綱吉,所以也會同時發展新的關係,因為綱吉的存在已經變成基本,永遠是最重要的,他不會想去得到對方、要求對方回報,而是對方需要自己隨時都在,不是那種需要對方回報的侵略或佔有型的愛。

但結果會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跟別人長久,因為內心實在無法捨去綱吉,而情人們也終究會感覺到他的內心還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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