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陰暗的會議室中,瀰漫著異常低迷的氣氛,獄寺用著冷靜平淡的聲音述說著會議的事項,而下面的人也都只是安靜的聽著。

 

在與北義大利梅第奇家族發生檯面上的衝突後,對方的新首領一上任就很快平息了這份怨氣,那大多的原因在於彭哥列在事情一結束後立刻便與西西里以及南義大利數個歷史悠久的黑手黨家族聯合起來向梅第奇揭發他們隱瞞彭哥列私自藏起恩利柯存在的事實,以及,確實殺害了彭哥列首領的親人甚至對首領施以殘酷的拷問,還有他們關押住重要的人質等等罪證,在這樣沉重的威脅之下,梅第奇家族也不得不選擇妥協,北義大利的勢力遠不及南邊也是不爭的事實。

儘管彭哥列首領因為私人恩怨而殺害梅第奇的首領,是引發這次的混亂的起因,但彭哥列願意承諾協助新的梅第奇首領上任,因此對方也同意由他們負起這次衝突的最大責任,只是將這些都歸咎於前一任首領的恣意妄為,打算重新與彭哥列恢復良好的往來關係——畢竟,不管是哪個組織都不願意明目張膽的與彭哥列為敵,何況彭哥列在現任首領的帶領下並非一個充滿敵意的家族。

其中也有不少傳言,在那場衝突之中,除了梅第奇的首領被殘忍的殺害之外,彭哥列的首領也沒能夠順利脫身,有人說他受到了足以危及生命的重傷,還有人說他其實已經死了。

然而,在眾人面前安然坐在主位上的身影,正用一臉平靜溫和的表情望著聚集的家族幹部們,在幾個月一次的會議中好不容易出現的首領的身影看起來和過去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表情卻比過去半年來顯得更溫和平靜。

「……梅第奇那裏已經表示他們願意賠償雙方協調後的金額,以及我們提出的其他條件,只要派一個人去和他們談妥應該就可以順利解決這次的事情。我們家族內部與恩利柯聯手的叛徒也都已經揪出來了,至於逃跑的拉夫,梅第奇也答應我們會將他轉交給我們處理。」

獄寺說完後就緩緩坐下來,然後望向那個人,澤田綱吉,同時也是彭哥列首領的他帶上一抹淺笑,他的臉色看來比之前更好,身上也沒有殘留下任何上次衝突中受傷的痕跡,但是獄寺卻在對上那雙褐色的眼睛時別開了臉,像是忍耐著什麼似的垂下頭。

「與梅第奇那裡交涉的人選就交給里包恩吧,可以吧?」綱吉看向在他身邊的男人,看對方點頭後才再次轉頭看向眾人,拍了一下手,「這次的事情到這裡也告一段落了,辛苦各位的幫忙,之前對大家的各種限制也會逐項解除,我會以命令的方式另外通知各幹部。此外,最近我會需要休息一陣子,所以有任何事情就先向里包恩或者獄寺報告,他們會再傳達給我知道。」

說完這些話後綱吉便輕快的宣布解散這場會議,而大家也紛紛從會議室散去。
里包恩和獄寺兩人則跟著綱吉的身影離去,很快便消失在眾人面前,但大部分的幹部對於看見首領平安無事的模樣也都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在經歷了各種艱難痛苦的事情,遭家族同伴背叛,甚至喪失親人,但首領依然堅持了下來,這件事情讓人欣慰。同時彭哥列也因為將內部反叛的勢力一舉掃除而安定了下來,短期間都不會再有動亂,看似這所有一切都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他們三個人一前一後進入首領室,綱吉一進到房內便走向那張巨大的桌子往後靠上去,然後伸手扯開領口,鬆開了領帶,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看向跟著他進來的兩人。里包恩一如往常的冷酷,而獄寺則顯得陰鬱,他們會是這種反應也不難想像。

「真累啊,參加這種沉悶的會議,早知道就不該接下這種無聊的差事。」他說,然後歪了一下頭,對著獄寺有點調侃的一笑,「那邊那個,就算要配合演出就不能演技再好一點嗎?你的態度根本完全就被發現了啊,什麼啊,叫人家來做這事情的不就是你嗎?」

「閉嘴,不要用那個模樣隨意的說話,看了不順眼。」里包恩這時開口,瞪著眼前的人。

『澤田綱吉』深呼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對於這樣被人嫌惡他也是預料之中,只是對於自己這樣辛勤的工作還要被責罵感到有些不公平。

「不管怎麼說,me覺得自己的表演還是不錯啊,守護者以外的幹部都看不出來吧,如果真的那麼討厭的話又幹嘛把me叫到彭哥列來啊。」『澤田綱吉』在一片霧氣之中換成了一個戴著奇異帽子的少年,而原本纖瘦的身影則消失了,「me在瓦利安那裡還有工作啊,回去又要被前輩他們逼迫加班你們也該可憐我一下吧,話說這本來就是師傅的工作,為什麼me要被牽累啊?」

獄寺看見綱吉的身影消失時,儘管他早知道這一切的事實,卻還是難掩失落,拳頭握起後微微的顫抖,他實在不願意看到其他人站在那個位置,冒充成綱吉的模樣,就算弗蘭說他的演技很爛是事實,他也認為自己應該更努力些偽裝,卻依然無法俺飾自己真實的情緒。

「說到他,那個傢伙呢?」里包恩這時問。
「啊?說師傅嗎?他還在待在那個地方喔,不如說從那一天以後就沒有離開過了吧。」弗蘭聳聳肩,他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師傅那副模樣,「看來是打擊很大呢。」

「這樣啊,但我不會同情他的。」里包恩瞇起眼。

「……哼,那個人憑什麼留在那裏,這一切若不是他……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十代首領也不會變成……」獄寺說到一半後閉上了嘴,他知道自己也沒有資格說骸什麼,至少那個人在綱吉還有意識的時候就趕到他的身邊去,而自己,不管是兩年前或者現在總是太晚趕到,沒能夠幫上任何忙。

獄寺握緊拳頭在手掌上留下指痕,他比誰都希望可以待在那個人的身邊寸步不離,卻因為必須協助里包恩而無法做到,就算是為了那個人,他們要在首領不在的時候守護好這個家族,直到對方重新回到這個位置。

「不管怎麼樣,現在不論是誰待在那裏都不會有用吧。」里包恩冷靜的說,他也不是不懂獄寺的心情,但相比起擔憂他心中更多的是埋怨,「你也聽見夏瑪爾的話了,他的身體早已復原隨時醒來也不奇怪,但即便如此也沒有醒來……是因為他自己那麼選擇的,沒用的傢伙。」

里包恩說不失望就是欺騙自己了,他很失望,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待在對方身邊看著綱吉成長,本來以為不管什麼樣的困境澤田綱吉都可以跨過去,雖然他又蠢又天真,卻也比誰都更重視身邊存在的事物,珍惜這一切,所以他認為綱吉不會如此輕易的說出放棄的話來,可是,就連里包恩也無法預料到這次失去的事物會如此沉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那天的救援到達得剛剛好。
家光在確保京子的安全後立刻派出的援助及時抵達,獄寺和山本也因為跟著骸的後腳帶著部隊從西西里出發,因此也才能順利牽制梅第奇的後續行動,沒有擴張到兩家族互相激戰殘殺的地步,雖然是首領的私人復仇,但終究還是牽涉到兩個家族的尊嚴,不得不謹慎,而這也是綱吉在信中交代理包恩處理的,要他好好控制戰局不要讓家族失控。

這也是為什麼里包恩要拖延獄寺和山本的援救,只讓骸和家光去救回綱吉,若一開始就派大量的救援前往雖然也可以救下綱吉,卻沒有任何後方威脅的力量來阻擋梅第奇的後續攻擊,受到大量彭哥列部隊入侵的梅第奇甚至可以名正言順的指責彭哥列的專橫與霸道,所以里包恩不得不讓獄寺他們晚一點出發。

當時,家光和部隊到達那裏的時候看見綱吉以及骸都受了傷不省人事,被敵人從後方偷襲這不像骸會犯的錯,但他那時的懷中還抱著中彈失血嚴重昏迷的綱吉,或許是在查看綱吉傷勢時大意的被敵人從後面擊昏,頭部有著嚴重的撞擊傷痕,後來經過夏瑪爾的檢查也有輕微的腦震盪。
那時若援助再晚一些到達,恐怕狀況就會更加危險。

里包恩並不同情骸的傷,卻也對於沒有發生更糟的狀況而鬆了口氣,因為他答應綱吉要讓骸安然的離開黑手黨,也就是要讓他活著,那個傢伙不能夠在這裡就這麼死了,否則綱吉清醒的機率將會變得更低。

可是,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狀況呢?
明明沒有致命的傷,明明身體已經復原了,那個人卻醒不來。

守護者們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獄寺不管怎麼用力搖晃綱吉,他的表情依然平靜得像是死了一般深深沉睡著,而那時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的骸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站在那兒,那神情幾乎可說是冷酷,就算獄寺向著他怒吼,他也完全沒有反抗,直到山本把獄寺給硬是拉開。

眾人都有職務在身,他們很快決議必須隱藏住綱吉不在的現況,也必須對家族內的部下們假裝沒發生任何事情,每天照常的行動、執行任務、處理例行公事,因此現在還繼續待在那個人身邊的就只剩下骸一個人了。






血,原來是這種感覺。
黏糊的觸感溫熱無比,卻彷彿每一吋的皮膚都滲入了那暗紅的顏色,汙染視線所及的一切,腥臭的味道讓人反胃,就好像黏貼在身體四周那樣怎麼甩也甩不掉,噁心的感覺並不是來源自罪惡感,而是不斷湧出的衝動和憤怒。

光是這樣還是不足夠,痛苦、掙扎、哭泣的聲音還是不足夠,就算將他們的頭砍下來,吸乾他們的靈魂,抽取他們的生命,依然不足夠平撫胸口這份難受的感情,看著他們慘死也不足夠,即使將他們全都殺光了也沒辦法停止痛恨。

這殘虐的慾望彷彿在不斷的擴大然後侵蝕自已的內心,復仇的愉悅之後是一切都變得冰冷麻木的心情,彷彿有什麼從自己的裡面被抽走了,不復存在。

他總感覺過去的自己在那一天就死去了,成為了不是自己的另外一個人。

『黑手黨…這世界上的黑手黨都應該悲慘的死去…就像我一樣……』

當他的雙手染上血腥的那一天,肯定就沒辦法回去曾經幸福快樂的日子,殺人的罪孽就是這麼沉重,他知道往後的日子他必須開始逃亡,黑手黨還有復仇者將會追殺他,他將失去所有平和的未來,而這是他自己親手選澤的,將自己幸福的可能性全部厄殺,來獲得自由。

身體的痛比不上胸口那翻滾的疼痛,淚水滑過臉頰的瞬間灼燙無比,好像帶走了自己所有灼熱的感情那樣留在了艾斯托拉涅歐沾血的地板上,和那些沉睡的屍體一起。
他把所有家族的人都殺死了,就算他們有親人、朋友,有等待他們的戀人,自己也毫不在意,本以為要把他們的所有都奪走,自己才能夠滿足,卻又發現自己永遠也滿足不了。

從右眼看出去的世界既殘酷又冰冷,自己以外的世界非常無聊而愚蠢,自己也是那眾多愚蠢的人群之一,明知道不可能滿足卻還是沉溺於殺戮之中,不惜犧牲從他人那裡得來不易的溫柔。
無法感覺來自他人的好意,滿腦子只存在自己的慾望——『想要徹底毀掉黑手黨』——因為除了這份仇恨之外自己早已空無一物,所以不可能停下來。

因為抱著這樣的感情,才能夠微笑著面對那天天熱情照顧他們、毫無心思的男人,偽裝虛假的笑容一點也不困難,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東西,這就是人類,這就是自己。
第二次殺害他人的時候,即使操控了照顧自己的男人毀滅他的家族,做出比之前更殘酷的行為,至少艾斯托拉涅歐是罪有應得,蘭奇亞和他的家族卻是無辜的,然而罪惡感幾乎沒有,看著人們的慘狀心中沒有憐憫的殘片,對於這樣的自己忍不住露出一抹諷刺的嘲笑——艾斯托拉涅歐或許如願以償的創造出了一個怪物,不只是因為這眼睛,而是失去控制的自己。

曾經也有過迷惘,想著自己到底該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被移植入右眼、持續進行著殘酷的人體實驗,如果六道骸在那時就死了,所有的悲劇也就不會發生——明明沒有人期待自己繼續存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還是活著?而他所感受到的是真正的自由嗎? 就是為了這樣的東西而讓雙手沾染上鮮血?

但是如今,正因為自己還活著,所以才遇見了澤田綱吉還有庫洛姆,不知不覺中竟忘記了當初的困惑與迷惘,只有偶爾才會在噩夢裡回想起來。







在陰暗的房間中睜開雙眼,窗簾拉上的房間中僅透出了清冷的月光,光芒照射在他的身上顯得更加孤獨,房間非常的安靜沒有一點聲音,他早已忘記在這裡待了多久,思緒空白的時間越拉越長,讓他彷彿要失去時間的概念。

看向床上的那個人,他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那一日在夢境之中對他說感謝他的男人自顧自的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留下了一具溫熱卻不動彈的軀殼,多麼不負責任的行為,同時也很殘酷,就算對於六道骸來說是罪有應得,對於其他深愛著他的夥伴卻非常的殘忍。

「——如果是以前的你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就算是為了你的朋友,你也一定會想辦法回來。」

但骸很清楚如今已經不同了。
彷彿和這個世界脫離沒辦法恢復最初的自己,這種無力的感覺他曾經也體會過,別說思考別人了,連思考自己的心情都沒辦法,到最後連當初痛苦的原因是什麼也會忘懷,就只是活著而已。

一開始還以為綱吉無法清醒是因為精神控制所造成的後遺症,骸於是將綱吉身上僅存的幻術與契約都解除了,完全的退出他的精神,然而那個人卻依舊沒有醒過來。當他想要再次進到那個世界時卻發現自己再也進不去,漆黑色的夢境不存在任何人,更不會有澤田綱吉。

他沒想過會變成這樣,更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產生這樣的心情。
後悔,他確實感覺到非常後悔。
後悔在夢境中最後一次見面時沒有對綱吉說完的話,要是那個時候好好的向綱吉說明白自己的想法,或許現在這個傢伙就不會躲起來避不見面。

「所以我才說討厭你這種人,太軟弱了。」說著那句話,骸卻是用手指輕輕的碰上那柔軟的雙頰,像是害怕損害一分一毫那樣小心翼翼,然後俯下身親吻上那緊閉的薄唇,那冰冷的觸感總是讓他失望,卻又不自覺的這麼做。

骸感覺很奇怪,對於自己的心情轉變有些驚慌。
他的腦海中所浮現的不是曾經帶著燦爛笑顏的那個人,不是曾經對誰都非常溫柔而且受到眾人喜愛的那個人,也不是對著他說歡迎的那個人。如今充斥腦海中的,反而是眼前這個總低垂著眼不願意看他,寧可變得孤單也不願意回頭的軟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總是強裝出冷漠的模樣說著違背內心的話語,卻偶爾流露出寂寞眼神的『澤田綱吉』。

非常脆弱,一點也不強大也不堅強的澤田綱吉,真的不像骸曾經認識的他。
因為以前的綱吉不會像那樣獨自哭泣,不會像是個需要幫助的孩子那樣捲縮在內心,等待別人來找他——以前的綱吉並不需要自己。

輕輕握住綱吉的手,骸到現在依然會偶爾試著進入綱吉的夢境,只要能夠成功一次或許就有機會把對方帶回來。骸總是有種感覺,綱吉像是在懲罰他所做過的一切,所以才故意不出現,也不願意好好聽他說話。

就在他打算要再次嘗試進入綱吉的意識的時候,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了,骸回頭看去,那個女孩面帶憂心的站在那兒。

「庫洛姆。」
「骸大人,您又沒有吃東西了嗎?」真心憂慮的聲音問著,骸心中有一份柔軟的情感,能讓他產生這樣的感情的人只有庫洛姆和綱吉,他曾經為了庫洛姆和綱吉爭執不下,事到如今,庫洛姆說不定也覺得她有責任。

「我沒什麼問題,只是忘記時間而已,妳來這裡做什麼?」
「我是來看看boss的,」庫洛姆說,然後望了綱吉ㄧ眼後很寂寞的垂下臉,「果然boss還是沒有醒來嗎?我好想要快點見到他,骸大人,boss他會這樣一直不起來嗎?」

「我也想回答妳這個問題,但這傢伙恐怕沒有那麼溫柔會回應妳的想法吧。」骸帶點嘲諷的低笑,但目光卻在注視綱吉時變得非常溫柔,庫洛姆對那個眼神非常熟悉,「怎麼了?」

「沒有,只是,感覺這樣的骸大人好久不見了。」庫洛姆微笑,雖然她知道現在的狀況根本讓人笑不出來,但她還是有點高興,只因為自己重要的人回到了原本的狀態,「每次在boss身邊的時候骸大人的心情就會很平靜,非常的……溫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我感覺得到。」

「妳眼中的我是那樣子的嗎?」骸有些意外,但隨後苦笑了一下,「那肯定是錯覺吧,我不是那麼好的人,我是個即便他人死去也不會心痛的人,妳應該比誰都清楚。」

「嗯,我知道。」庫洛姆沒有反駁,分享身體的時候她也曾好幾次看見骸過去的記憶,所以知道他內心殘酷可怕的一面,「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那樣了,而改變這件事情的人是boss,所以我喜歡現在的骸大人,也喜歡以前的骸大人。」

骸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著繼續注視綱吉的睡臉,視線不曾離開過一刻。
庫洛姆覺得骸的眼神不只是恢復了過去對待綱吉的溫度,其中還有一點和以前不同的地方,他的動作、神情、姿態中帶著對眼前的男人深深的眷戀,那是過去的骸不曾有的,骸總是自由習慣了,或許也是他那彆扭的性格所致,即使他非常重視著綱吉卻也不曾表露出那種留戀,但如今在庫洛姆眼前的骸,彷彿在祈求著能夠留在對方身邊,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可以感覺到那種渴望。

「骸大人也沒有辦法把boss帶出來嗎?」
「他根本不願意讓我進去,要怎麼把他帶出來?」

骸嘆息著站起身,他其實也在想他無法再次進去綱吉夢境的原因,一個可能性是綱吉已經徹底沒有意識了所以不會做夢,另外一個則可能是因為綱吉關閉了和他之間的通道,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本來要將夢境連結起來就很困難,以前能夠做到是因為綱吉和他有著緊密的關係,即使不願意,彼此仍有深厚的感情,現在的綱吉很可能是把那份感情都徹底的斷絕,做好不再醒來的準備。
——就在與骸告別的那一天。

「骸大人第一次進入我的夢境的時候是怎麼進來的呢?那個時候的我在病床上無法動彈,全身都痛,而且還非常的悲傷,想著乾脆就這樣死掉算了……所以,那時骸大人的出現對我來說真的非常溫暖,非常高興。」

骸看著庫洛姆,不清楚為何她突然提起這麼久遠以前的事情,但他也忍不住想念起那個時候還沒有裝載太多感情的自己,能夠和澤田綱吉以及千種、庫洛姆他們待在日本享受平凡無奇生活的那個時候,竟會讓他這麼懷念。

「那是因為我無意中找到了妳,發覺妳和我非常相似,身上也有著跟我一樣的力量,妳有使用幻術的資質,所以我才能夠看見妳,選中妳做我的容器。」骸回答。

「……但是那個時候我甚至不認識骸大人,骸大人還是進到我的夢境裡來了。難道骸大人沒有辦法像那個時候那樣進入boss的世界嗎?」

「妳說什麼呢…要是可以的話我早就試了,何況這與妳的情況不同,我和他之間……」

……沒有任何聯繫的能力或者一絲相似的地方。

本來骸是想要這麼說的,卻突然停頓了一下,因為他一瞬間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們個性並不相似,能力就更不用說了,綱吉完全不會使用幻術,頂多是一點點辨別幻術的直覺,而且綱吉如今的狀況也和庫洛姆當時僅僅只是車禍失去意識不同,是他自己不願意甦醒,是他在抗拒著回到外面的世界,是他擅自封閉了自己的意識。

但是,連繫他們的東西並非不存在。
不但能夠聯繫他們,同時還擁有異常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跨越時空,能夠讓他與綱吉的意識連結起來的東西其實一直都在,只是他一時疏忽了,骸在心底咒罵自己愚蠢,浪費了許多時間。

「庫洛姆,」骸突然轉過頭抓住庫洛姆的手臂,「彭哥列指環妳戴著嗎?」

「不…那個…之前骸大人的指環被收走後就一直放在里包恩先生那裏才對…那個……」

「阿爾克巴雷諾嗎。」骸放開庫洛姆,這時本來黯淡的雙眼一瞬間耀出了光亮,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他的臉上浮現明顯的喜悅,庫洛姆一時還不能理解骸的劇烈變化。

「骸大人?」

「呵,沒什麼,只是多麼可笑阿,沒想到我居然也會有依賴彭哥列指環的一天。」










tbc



作者廢話:(很長)

要怎麼描述骸的感情比較好呢...
這篇的設定中骸和綱吉從一開始就是彼此有那種好感,同時也是好友,以原本的綱吉來說天真、堅強又珍惜周邊的朋友,對骸也一樣很好但因為太過珍惜他不會去要求骸留在自己身邊,骸則是雖然喜歡綱吉但也沒有想過要留在綱吉身邊,因為他覺得綱吉沒有那個需要,綱吉就算沒有他也過得很好,兩人保持著平衡又互有好感的狀態。

但直到綱吉產生了那件慘事,又是因為骸的關係,他變得心中只有復仇,雖然他也重視朋友但最重要的還是復仇這件事情,他的感情開始不顧慮他人,也不願意依賴夥伴,和骸之間就產生摩擦了,但這樣的他卻恰巧需要有誰在他身邊,不然他根本就像是自殺一樣到處亂衝,也是這個時候骸才發現綱吉內心是很需要他的。

被需要的感情也會成為一種愛,因為"自己被需要"對骸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事情,畢竟他也心中也曾覺得自己不知道該不該存在,因為他確實帶來很多他人的傷害,習慣傷害他人的人,其實內心還是會有某部分害怕自己是否成為不需要的存在,也是這樣,本來不會產生的愛戀,反而因為矛盾的關係而產生。

感覺我好像講得太複雜,於是希望大家有感覺到這篇文的感情啦~~不管怎樣我還是想說一說這些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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