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自己的眼前炸裂,堅固的城堡承受不住巨大的晃動,石塊開始崩落。

本來美麗的庭院,以及那精緻的雕刻欄杆,全都成了灰燼,四處都是看不清四方的濃煙。

『唔…這是陷阱…』男人從瓦礫堆之中爬起來,抬頭看著已經不復存在的高聳城牆,他們本來的住處也已經歪扭破碎,空氣中飄盪著火藥的氣味,人們在尖叫,火焰熊熊燃燒著,四周都是吵雜的聲響,聽起來卻冷清得讓人害怕。

 

『埃琳娜!!!』男人搖搖晃晃地爬起來,他在斷垣殘壁的深處跪下,抱起一個滿目瘡痍的少女,少女的金色頭髮染上了血的顏色,但她透漏淡淡微笑的臉依然美麗如往。

 

『戴蒙…我…大概不行了…』

『別說傻話了,埃琳娜,我現在就帶妳離開,喬托他們一定很快就會趕來——』

 

『戴蒙…為了那些需要我們保護的人,你要與彭哥列一起……』少女斷斷續續的嗓音非常的虛弱,她那漂亮的眼眸透著淚光,依依不捨的看著她最愛的人,卻無力改變那映照在自己眼中充滿悲傷的臉龐,『戴蒙…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用盡力氣說完了那句話,其實還有很多想告訴他的事情。

希望他不要為自己的離開難過,因為他的身邊還有重要的夥伴們,即使不是現在,未來也肯定還能夠再遇到他深愛並且同樣也愛著他的人,一個可以給予他幸福的人,可以讓他恢復笑容的人。

 

雖然多麼希望那個人是自己,但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至少,不想讓最溫柔的他因為自己而捨棄了那份最純粹的心,不想他再失去更多的東西。

 

『埃琳娜!!!』少女的手不再動彈,呼吸停止,溫熱的軀體失去了熱度。

『埃琳娜!!!埃琳娜!!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可以說服喬托……』男人的眼淚掉落,落在他所愛的人身上,停止不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因為自己沒能夠保護她,沒能夠堅持自己的想法說服朋友的關係,因為自己沒能夠創造一個足以保護心愛的人的家族。

 

彭哥列也好、夥伴也好、曾經努力過的那些美好的事物,埃琳娜死去的話什麼也不值一提。

他的世界明明就只有埃琳娜而已,卻連這唯一一樣重要的事物也無法保護。

 

『埃琳娜,請一直看著我吧,我會讓你深愛的彭哥列變得更強大的,我會做到的——我會建立一個聽到名字就會讓人顫抖的彭哥列!!!』

 

抱起少女,發自內心的怒火吞噬了他的思緒,仇恨充滿他的身體,他沒辦法控制自己失去平衡的情緒,只想要向誰宣洩出來,犧牲誰都好,他只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仇恨在體內四處亂竄,掩蓋了他的雙眼。

 

復仇,以及一個永遠強大的彭哥列。

為此自己也必須要長久的生存下去才行,直到彭哥列成為埃琳娜所希望的那樣,成為最強大的存在,就算必須要犧牲自己的全部,也必須做到,他的火焰也在那個時候發生了變異。

 

即使在漫長的道路上等待著的是永無終止的謊言以及背叛夥伴的孤獨,他也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失去了埃琳娜,又做出背叛友人的事情後,肯定不會有人再為他掉一滴眼淚吧,不會再有人接納他為同伴,他所珍愛的一切都將隨時間逝去,只有自己必須不斷存活到未來。

 

不可能得到的,自己果然不適合也沒資格擁有,所謂的『幸褔』。

 

 

 

 

 

 

 

手指輕輕摩娑著那帶淚的臉頰,用不吵醒對方的動作小心擦去那一點淚滴,淚痕留了下來,不知道像這樣哭泣了多久,讓人忍不住擔心,卻又隱約感覺不能夠叫醒他,真是奇怪。

想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哭,意外的,沾著淚水一蹋糊塗的面容反而令人心動,心中一瞬間充滿了憐愛的情感,就好像那是因為自己而哭一般。

 

有點狡猾的俯身親吻上那緊閉的雙唇,舌頭輕舔那柔軟的雙唇,嘴角微微勾起,品嘗著內心溢出的喜悅。指腹扳開唇瓣,將舌頭鑽進去,吻變得帶有一點侵略性,讓熟睡的那人微微皺起眉頭。
雖然說這樣看著他的睡臉也很好,但果然還是想要一窺在眼皮底下那褐色的明亮雙眸。

 

「差不多也該醒了吧,綱吉。」

輕聲地說,看那近在咫尺的褐色雙眼緩緩睜開來眨了眨,還帶著一些睏意,可是淚水盈滿了眼眶。

綱吉用手揉了揉痠疼的眼睛,視線對上斯佩德的臉,感覺到對方又吻了他一次,於是吃驚得羞紅了臉,露出一個有點困擾的笑。

 

「早,戴蒙,我又…睡過頭了嗎?」

 

「不是,只是看你好像做了惡夢。」又一次擦去綱吉臉頰的淚水,「夢到很可怕的東西嗎?」

 

綱吉一臉恍惚的思考,「…好像…不記得了,只是覺得有點…難過。」

 

斯佩德聽綱吉那樣說就皺起眉頭,那應該不是個普通的夢,綱吉一邊睡一邊哭泣的表情看來真的很難受,但不記得夢境中的事情似乎也是真的,這樣一來也沒辦法問清楚了。

他於是伸手輕輕的將綱吉攬入懷中,綱吉也忍不住靠近那溫度。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以為你會在弗盧卡待得更久一些的。」

 

「只不過是談談帕西尼亞繼承首領的事情,沒什麼好久留的,彭哥列也已經完成了當初的承諾助他一臂之力,之後就沒我們的事了。」斯佩德一點也不關心這件事情,語氣淡然的回答。

 

自從路西亞諾被趕走後,弗盧卡家族迎來一段混亂時期,彭哥列守著約定協助帕西尼亞將內部反抗他的人驅逐,幫忙穩定了弗盧卡的局勢,而不是趁亂攻擊弗盧卡,帕西尼亞因此即將繼承首領之位,而斯佩德這次的任務就是代表彭哥列祝福他登位,同時收回彭哥列留在那裏的力量的。

 

這是弗盧卡和彭哥列長年化解對立的立場,第一次共同合作,所以非常重要。

照理說不會這樣快速結束的,所以綱吉對斯佩德提早回家族的事情有點詫異。

 

「我還是擔心,路西亞諾會憎恨我們吧,因為我們做的事情,他和他的夥伴……」

 

「你還有那個餘裕擔心別人嗎?何況是一個敵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設想,你這點真的和埃琳娜太像了。」斯佩德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然後無奈的一笑,「但或許就是這樣我才喜歡你們吧。」

 

一個吻輕輕落在綱吉的額頭上,斯佩德的碰觸令他感到安心,儘管胸口跳得很快,但那種滿溢全身的柔軟心情讓綱吉捨不得移開身體,他順從的讓對方把他從被窩中抱起來。

 

「好了,該起床了,這點你還是和個孩子一樣。」

 

「就算你不來我也會自己起床的。」綱吉抱怨,一邊踢開了被子,「而且我已經快成年了。」

 

「是嗎?真是看不出來。」

隨口的回答帶著一些壞心,但綱吉確實看上去不像一個已經十七歲的少年,不知道是不因為東方人不顯老的關係,綱吉還是帶著那張娃娃臉,體型也只長高一些,但斯佩德知道綱吉相比起剛到家族那時已經成熟不少。

 

「部下們完成外面的巡邏後會順便去迎接G,他今天要過來一趟的事你知道嗎?」綱吉一邊脫下自己的白色襯衣,換上一套格子襯衫。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得到這個消息?」斯佩德瞇起眼。

 

「呃,我沒跟你說嗎?也許是因為你去弗盧卡的關係我以為你會晚點回來,才忘記跟你說的。」

 

「他來幹什麼?通常喬托派他過來都沒有什麼好事。而且為什麼他們只通知了你?」斯佩德好像有些不滿,綱吉不清楚是什麼原因讓他心情突然變壞的。

 

「哈哈,或許是因為知道戴蒙不會歡迎他吧。」綱吉一笑。

 

本來只是想要調侃一下斯佩德的,但話才剛說完,斯佩德的手突然按住綱吉的肩膀,一種奇異的壓力突然降下,那並不是威脅也不是殺氣,綱吉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壓迫感,只是他突然動彈不得,而斯佩德那深色的雙眸盯著他,裏頭有一絲怒意在翻攪著。

 

「看看你,衣服也穿不好,所以才會說你還沒有長大。」溫柔而輕的語調參雜著令人顫抖的危險感,本來溫馨的氣氛一下子轉變了,綱吉小心翼翼的不敢動彈,任由斯佩德替他解開了脖子附近扣錯的紐扣,總覺得自己有種被脅迫的錯覺,對方的手指好像會掐住自己,「要是沒有我和埃琳娜在你身邊的話,你到底會怎麼樣呢?沒人替你打點身邊的一切,你的部下或者是喬托他們了解你這種有點迷迷糊糊的性格嗎?」

 

「戴…戴蒙……」

查覺到對方的不對勁,那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充塞胸口。

斯佩德的手指在撥開鈕扣時碰觸到他胸前的皮膚,然後往下又解開一顆,然後又下面一顆,綱吉注意到那下面明明是沒有扣錯的,可是他不敢說。

 

「你會歡迎他們,是嗎?」斯佩德輕聲地重複綱吉剛剛所說的話,低哼一聲,「確實,對誰都很和氣地你肯定不會拒絕任何人接近,你都會露出這張笑臉歡迎他們吧。」

 

「……唔。」有點冰冷的手指突然滑過綱吉的鎖骨附近,然後吻親上綱吉的胸口,他顫抖了一下。

 

「比起我,是不是更期待跟G他們會面呢?因為和我不同,他們會很溫柔的對待你。」

斯佩德的牙齒咬上了綱吉的皮膚,引來細微的疼痛,綱吉感覺指尖有些麻木,沒想過這樣子若有若無的觸碰會轉為快感。

 

「別、別開玩笑啊。」當綱吉終於忍受不了時,慌張地抓住對方碰觸上脖子的那雙手,並不是討厭對方那樣碰自己,只是再這樣下去總覺得心情會變得有些奇怪。

 

「開玩笑?我並不是在開玩笑。」

 

「可、可是……」然後綱吉對上了斯佩德有些陰沉的臉,看到那張臉的瞬間綱吉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開懷一笑,「……哈哈,戴蒙根本…不需要忌妒的啊。」他忍不住笑出聲來,明知道這樣子很可能會讓斯佩德更惱火。

 

「什麼?」

 

「你是最重要的,對我來說。」綱吉毫不遮掩地說著,並且直率無比的看著眼前驚訝的男人。

 

以前的話綱吉肯定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吧,明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意什麼的對他而言非常困難,但現在和斯佩德在一起久了,他開始體會到埃琳娜為何曾經無數次露出無可奈何卻又幸福的表情,這個人如果不明確的說出來的話,是會鬧彆扭的。

 

從他的反應中能夠感受到自己對於斯佩德而言有多重要。

善妒、心胸狹小而且不喜歡明確說出來的斯佩德,要是就這樣放著不管,心情就會變得極端惡劣,所以必須在他的心情變差以前挽回,而綱吉知道要讓斯佩德心情轉好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

 

「真是狡猾呢。」斯佩德露出了一個淺笑,輕擁著綱吉,在唇上落下一個吻。

 

「總是這樣我才真的是拿你沒辦法呢,就說了不要總是過度反應啊,喬托他們沒惡意的。」綱吉無奈地笑出來,「明明就知道G他們過來是為了工作,聽說是有關於路西亞諾的消息呢,而且我也想知道西蒙他們的近況。」

 

綱吉抬起頭對上斯佩德的臉,他發覺斯佩德沒有在聽他說話,反而凝視著他。

就好像在欣賞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斯佩德帶著充滿了寵愛與憐惜的眼神,那讓綱吉有點羞恥起來,有時他會暗暗希望對方遮掩一下那強烈的情感,以免自己太過羞恥。可是這似乎是斯佩德無法改變的地方,平時的態度冰冷如霜,但有時卻熱情得讓綱吉難以招架。

 

「戴蒙、綱吉。」

就在綱吉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一個聲音適時的打斷了房間內流動的曖昧氣氛。

「啊,打擾你們了嗎?但是艾爾默斯在找你喔,似乎是想問關於弗盧卡的事情,要是不盡快滿足他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所以可以拜託你先去一趟嗎?」

 

埃琳娜帶著笑站在那兒,她是敲了門才進來的,可是綱吉和斯佩德似乎都沒有注意到。

斯佩德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手,一方面是不高興重聚的時間被破壞,另一方面是他個人很討厭艾爾默斯,那個男人總一副自己是這基地的BOSS一樣的態度,對待他們像是對待部下,不過也因為他確實是彭哥列家族中特別的存在,更是第二首領人選,所以也不能夠任性的違抗他。

 

「難纏的男人,我去去就回,你也快點整理好自己,還有領帶不要再弄反了。」拍了一下綱吉的肩膀,斯佩德走向門外然後消失了身影。

 

埃琳娜望著綱吉臉頰微微泛紅的把扣子重新扣上,然後慌慌張張的綁起領帶,表情就忍不住放鬆,勾勒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綱吉很快就注意到埃琳娜的神情,於是眼中浮現一絲困惑。

埃琳娜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只是,覺得你們感情真好啊,戴蒙有時候真的很麻煩對吧。」

 

「啊…是。」綱吉點點頭,他稍稍有點意識到埃琳娜是斯佩德曾經的戀人這件事情,明明已經過了幾年了,事到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奇妙的感覺,自己也不曉得正不正確。

 

「別在意喔,我沒有特別的意思,不如說現在這樣的狀況我感覺非常開心,這麼說或許有些奢侈,但我曾經也覺得戴蒙的感情很沉重,所以這對我而言也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吧。」埃琳娜苦笑,將手臂環在身後,闔上雙眼,「雖然現在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那種感情,可是也沒有後悔,我猜戴蒙也是同樣想法。」

 

「果然埃琳娜小姐還是對戴蒙的事情…」

 

「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我想我還是喜歡他,也許永遠都會喜歡他。」埃琳娜苦笑,但她隨後搖搖頭,「我猜這點戴蒙也是一樣的,我是他很重要的人這點始終沒有改變,我也很清楚,對我來說也是如此,所以才更希望他可以獲得幸福,現在看起來似乎很幸福呢。」

 

然後,看到綱吉臉上那種有點不知所措的神情時,埃琳娜稍稍理解為什麼斯佩德總喜歡捉弄綱吉的原因,於是她露出一個惡作劇的表情,彎身靠近綱吉的耳邊,壓低聲音說。

 

「戴蒙他昨天深夜的時候就已經回來了,我很驚訝呢,因為趕了那麼遠的路回到家族,那時你都已經睡了。」埃琳娜的那句話讓綱吉稍微困惑,沒能理解意思,對於綱吉的遲鈍埃琳娜也只能無奈的嘆息,「……我猜想是因為他想早一點見到你的關係。」

 

實際上,斯佩德是走得有些太過匆忙了,才與帕西尼亞見了一次面就匆匆離開弗盧卡,連特別為彭哥列舉辦的宴會也沒有參與,所以昨天見到返回家族的斯佩德時,埃琳娜才更吃驚,甚至差點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履行喬托交代給他的任務。

 

綱吉愣了一下,臉上浮現一片尷尬的緋紅,立刻別開視線。

「…原來是這樣子啊,我、我都不知道。」

 

「好了,布蘭多他們就快要巡邏回來了,G要過來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去準備迎接他吧。」

 

綱吉點點頭後便用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房間,膝蓋彷彿隨時會浮起來一般,顯示出了他沒有表現出來的欣喜,雖然綱吉還是和以前一樣羞澀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對於斯佩德的事情果然還是很在意。不管哪一個人都如此的單純,讓她放不下心,這種感覺令埃琳娜感覺特別充實。

 

埃琳娜正打算要轉身離去時,看見凌亂的丟在綱吉床頭的衣服和雜物,習慣性的就走過去想要幫那孩子收好,畢竟他跟一群男人相處慣了,了解他們的隨興與一些難以糾正的習慣,只有喬托和阿勞迪兩個人稍微好一點,房間勉強維持乾淨。

 

「真是的,衣服脫了就該收好啊,還有這個…這個應該是重要的信件吧…放在這裡遲早會不見。」埃琳娜耐心的收拾著,就在這時候從綱吉的衣服口袋中滾落了一個銀白色的東西,撞擊地面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她蹲下去將那東西撿起來,看上去是個指環,她還記得綱吉曾經到處尋找他隨身攜帶的指環,一度不見的東西再次回到他手上時綱吉非常的開心,所以這大概就是那個重要的指環吧,對於這麼重要的東西卻被亂丟在床上,埃琳娜打從心底不贊同。

 

「…這點跟戴蒙有點像呢,找不到的時候又要緊張了…」

 

埃琳娜小心翼翼地撿起,壓在指尖的冰冷觸感和重量也顯示那指環是用相當質量的金屬製成的,肯定是個高價的東西,她從未仔細的去看綱吉隨身攜帶的這個指環,只知道綱吉用它戰鬥時會發揮出特別強大的力量,但現在看上去這個指環的外型似乎有點熟悉。

 

直到埃琳娜將指環拿到眼前,她微微張開雙唇,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那確實是她熟悉的東西,她也見過好幾次了,但並不該出現在這兒,不該被綱吉所擁有。

對於為什麼綱吉會持有這個東西,埃琳娜感到一份困惑以及濃厚的不安。

 

 

 

 

 

 

 

 

 

 

G站在可以眺望到城鎮景色的緩坡上,建立在山上的城堡是個很好的天然要塞,不但城牆堅實,一旦發生戰鬥又可以一眼望見需要支援的地點,派出援手,作為基地據點是非常好的選擇,但一方面而言卻也因為處在明顯的地方而會成為攻擊目標。這座城堡開始修繕後僅僅花了一年便恢復了大部份原本的機能,除了基本的大廳、會議室、房間以及會客室之外,還重新建設了隱藏的逃脫密道,要說還有什麼沒能完成的,就只剩下城堡外的花園還是一片荒蕪。

 

隨著弗盧卡的領導者替換,彭哥列與弗盧卡之間的和平協議也變得穩固,兩家族也算是盡釋前嫌,彭哥列中的人們也因為路西亞諾受到了懲罰而使仇恨變淡了不少。

於是埃琳娜他們便從原本的前線位置後退到了艾爾默斯所在的城鎮,綱吉也跟著搬進了城堡中駐守,彭哥列的舊宅邸仍舊是艾爾默斯的住處與主要基地,但他大約每個禮拜會到城堡中待上兩天,順便將購置的武器,以及酒和其他需要藏匿的貨品安放在城堡的地下室中。

 

目前安定的情勢是彭哥列許久未有的寧靜時光,這樣的時間得來不易,他們有太多的事情要趁著和平的時候進行,港口的買賣也在這一年擴大了範圍,同時喬托也與南義大利的貴族正式進行交易,從那裏獲得了不少支助,因而有資金投資一些額外的企業,最近甚至將手伸向了礦業以及生物類的投資,因為他預期未來將會在建設和生技上有很大的進化。

 

喬托很厲害而且憑藉著超直覺總能躲避某些危險,但就算能幹如他也有憂心的事情。

恢復安定局勢的現在,喬托開始打算要減少家族成員,這件事情從提出來至今依然沒能夠得到所有成員的認同,而其中斯佩德就是不贊成的守護者之一,但最反對的恐怕是艾爾默斯。

 

而G也依然在設法說服艾爾默斯同意,但這件事情並不容易。

 

「你到了,歡迎!」

一個開朗的聲音傳過來,G轉頭過去勾起嘴角,對著他們最年輕的幹部微笑。

 

「綱吉,你看來不錯。」彎身抱住了綱吉,並在他的臉頰親吻了一下。

 

「你也是,好一段時間沒見了,最近我聽說你好像很忙,才剛剛從義大利本島那裏回來?」綱吉抬起頭望著G,G才剛從一段漫長的任務中解脫,而且是離開西西里島的工作,所以綱吉就算回到本部也見不到他。

 

「你似乎變得穩重些了,看上去比較有BOSS的樣子,和部下們相處得也不錯吧。」

「真、真的嗎?」綱吉臉上浮現高興的表情,「部下們對我都很包容,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他們呢。」

 

G高興地微笑,他對待綱吉就彷彿是自己的弟弟一般,畢竟綱吉是他們家族中最年輕的成員,雖然最近也吸收了不少新成員,但也頂多是與綱吉同歲數,加上綱吉又特別跟他們親近。

 

綱吉是特別的存在,喬托曾經在他面前直白地說,要他特別照顧綱吉。

不只是因為他強大的力量,而是因為他似乎擁有某種特質能夠影響彭哥列家族以及其成員,包括斯佩德以及埃琳娜在內,甚至連本來喬托都要放棄與弗盧卡之間的和平協議,也因為綱吉的緣故而促成,雖然有點像是誤打誤撞,但喬托認為這必定是因為綱吉具有某種特別的影響力。

 

而就算斯佩德沒說,G也看得出綱吉對斯佩德更是有著特殊的意義。

從前沒能理解為什麼本來都要論及婚嫁的斯佩德與埃琳娜沒能有個結果,反而是在很久以後才被淡然的告知他們已經分手一段時間了,如今G似乎知道那個原因。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把艾爾默斯還有埃琳娜他們都找來吧。」

「好的,是關於弗盧卡的事情吧。」

 

沒有花多少時間,綱吉便順利地讓埃琳娜、斯佩德還有艾爾默斯聚集在會議室中,他們都很清楚這一次G帶來的消息是有關西蒙,同時也關於從弗盧卡脫逃的路西亞諾的動向,這對於彭哥列而言是當前最為重要的事情,因為眼前他們已經沒有其他敵人。

 

「結果情況如何?抓到那些臭老鼠了嗎?」艾爾默斯毫不客氣地問,他的表情顯示著他的輕蔑。

 

「沒有,他們在南義大利有接應他們的人,路西亞諾過去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在各方結識了不少人物,這點逃脫能力還是有的。」G有點遺憾的垂下眼,但他隨即勾起一點笑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我跟著西蒙家族追蹤他們時,已經確定了他們往西斯特尼諾去了,看起來沒有打算回美國的意思。」

 

「那個小鎮嗎…那為什麼沒有繼續追捕?」

 

「西蒙打算再觀察他們一陣子,如果威脅不到西西里島,就不侵擾他們。」G說,他知道這勢必會引來眼前兩人的反感,他看見斯佩德䠷起眉頭顯露出不快,於是接著說,「喬托請西蒙家族協助處理,路西亞諾殘黨的事情已經交給他了,既然如此,西蒙所做的決定我們也不能干涉,你們反對也沒用,我只是傳達現況而已,何況我們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還是一樣那麼天真啊,那個男人和喬托一樣,都太過理想化了。」艾爾默斯冷冷的瞇起眼,握起了拳頭,「如果是我的話,這種雜碎就應該斬草除根,以後才不會威脅到彭哥列,而且都已經失去了地盤與勢力卻不回故鄉反而待在南義大利,不就表示他們還想做些什麼嗎?」

 

「可是他們能幹什麼呢?即便是回到故鄉他也不成氣候,何況是在異地,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艾默。」埃琳娜說,其實對於路西亞諾的下場有那麼一點點遺憾,但卻不同情他,畢竟他也確實造成過去彭哥列與弗盧卡之間的衝突,讓埃琳娜失去了不少重要的部下,目前這樣的懲罰對路西亞諾來說是剛剛好。

 

「所以才說你們天真,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隨時都有可能會反咬我們一口,等著看好了。」艾爾默斯冷冷地說,他也不想再表達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也是沒辦法改變的決定,他們不能夠插手西蒙的事情,而這是喬托的指示,儘管他不喜歡那個男人,但家族首領的命令就必須遵守。

 

「好意外戴蒙今天沒怎麼抱怨呢?」

這時候綱吉轉向身旁的斯佩德,對方迎上他好奇的視線,有點訝異綱吉會這麼問。

 

「你希望我抱怨嗎?要是你想聽我對喬托的抱怨,可能一整個晚上都講不完吧。」斯佩德聳聳肩,他用手慵懶地撐著臉,繼續說,「我不過是猜到了事情會這樣,因為那個叫做西蒙的男人和喬托一樣都是心軟的人,他也是贊同喬托縮減成員的人之一,不難想像。」

 

「戴蒙,你還是反對那件事情……」綱吉有點擔憂斯佩德的心情又會因此而變差。

 

「別誤會,」斯佩德馬上說,手指彈了一下綱吉的額頭,就像是在要他別露出那種焦慮的表情,想他放鬆一點,「我並不是不相信西蒙家族,雖然不喜歡他們那種軟弱的作法,但是那傢伙是喬托的朋友,至少是可以信任的,我也相信他是真心為彭哥列著想的同盟家族——所以才沒有抱怨。而且反正我就算抱怨了也沒用,喬托那傢伙是不會聽的。」說到這裡時,斯佩德臉上卻流露出一點溫柔的神情,「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

 

「嗯,知道了。」綱吉忍不住微笑。

 

儘管對於西蒙有所不滿,但因為是喬托的朋友所以可以容忍。

斯佩德這種愛恨分明的性格綱吉也特別覺得可愛,因為他知道只要是有關喬托、埃琳娜還有自己的事情,斯佩德就可以放下他大部分的頑固,只為了讓他認為重要的人感覺開心。

 

「咳。」這時G突然輕輕咳了一聲,眼前兩個互相注視的人才回過神來,G並沒有生氣,只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彷彿是目睹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要說這些廢話的話就滾到一旁去,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裡聽你們說些無關緊要的事。」艾爾默斯接著G說,他的臉上浮現一絲不快,他也並不是不知情,只是一直懶得理會,更不喜歡兩人在他面前表現得親暱。

 

「抱、抱歉。」綱吉微微低下頭,顯得有些尷尬。

 

不管如何說,畢竟這是大部分人所無法接受的關係,僅有少部分親密的伙伴知道,剛剛那狀況是他太過疏忽了,平時他與斯佩德大多會避免在家族的人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

 

接著這場簡短的會議在G稍微講了一下他這些日子待在義大利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就結束了。

艾爾默斯想聽的似乎也只是關於路西亞諾的後續動向,為的就是提前做好警戒,比起喬托,對他而言弗盧卡是擁有私人仇恨的存在,畢竟他的父親死於弗盧卡之手,也不是說他多想為那老頭復仇,只是,對於曾經侵犯他自尊的人,他從來都不會輕易放過。

 

而他有預感,那個好鬥又偏激的男人,他作為弗盧卡的首領時引來了那麼多次的戰鬥與攻擊,即使知道弗盧卡的戰力遠不及彭哥列,卻還是執著於跟彭哥列爭鬥搶地盤,這類人是不會輕易的拍拍屁股說走就走的。

 

 

 

 

 

 

 

布蘭多從下屬那裏拿到了要交給BOSS的東西,那是一個木盒子,是跟彭哥列專屬的雕金師,一個叫做塔爾波的怪裡怪氣的傢伙專程訂製的,他也是製造出彭哥列目前所使用的指環和武器的人。布蘭多是一年前綱吉正式成為幹部後進入綱吉手下的第一批人,本來在家族中流傳著許多針對綱吉的負面流言,例如傳言他是喬托的親屬,因此才得到了不符合他能力與功績的位置,但是在一年前與弗盧卡的會面中澤田綱吉親自逼退路西亞諾後,這流言就徹底的瓦解了。

 

當時在現場的也包括布蘭多還有數名隊長級的成員,他們看得出澤田綱吉並不是虛有其表,雖然他是否是喬托親屬的事情依然成謎,喬托從來也沒有正面的否認或承認任何事情,但他的力量甚至足以威脅彭哥列最強大的人,也就是他們的首領。

 

因此當布蘭多被分配到綱吉之下時他並沒有任何怨言,經過一年的相處後他也覺得這個上司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只是缺少了一點屬於BOSS的威嚴,有時就是太過溫柔了。

 

「BOSS,我是布蘭多,您訂做的東西剛剛送來了。」

在得到允許後他推開了門,門中搖晃著微暗的燭光,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但綱吉身上穿著襯衣,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書寫著什麼,房內不是很明亮,所以對於寫字而言可能有點辛苦。

 

「謝謝,你幫我拿來真是幫大忙了。」綱吉高興地放下筆,走上前接過布蘭多手中的盒子。

 

「您還在工作嗎?時間已經不早了,應該早點休息。」

 

「啊…不是工作的,呃,有點像是寫日記吧。」綱吉聳聳肩,他的表情不置可否,似乎並不是真的在寫日記,「對了,布蘭多,你成為我的部下好像也有一年了嗎?」

 

「是的,是快要一年沒錯。」

 

「……時間過得真的好快啊,總之,這一年來謝謝你幫助我。」綱吉感嘆地說到,然後對布蘭多道了晚安,目送著他離開。

 

布蘭多離開後綱吉手中捧著那個木盒子,他很慶幸今天能夠收到這東西。

他走回桌子旁看向已經寫完的那張信紙,這並不是什麼日記,也不是每天都寫的,只是偶爾當他感覺不安的時候就會這樣做,大概是這一年來才養成的習慣,紙上只有簡短的問句。

 

『時間快到了嗎?』

 

他會把這張信紙折起來,用信封裝著,然後用蠟封上,藏在桌子的第一個抽屜裏頭,而每次等他一覺醒過來,這封信就會有被拆開的痕跡,而裏頭也會多出原本沒有的字跡,他猜那是那個人在夜晚醒來給他的回覆,每一次都不曾漏過,這讓綱吉感覺對方一直都看著他的行動。

 

『等待』

 

通常回應都是一個簡單的單字,沒其他的問候或者多餘的表示。

 

綱吉就會因此感到安心,然後過上一段放鬆的日子。

每次當他的超直感作祟時,綱吉就會寫這封信,因為自從一年前以後那個男人就不曾再進入他的夢境,於是只有這種方式可以跟他聯繫,他不清楚那個人不跟他直接聯繫的是否有其他的理由。

 

綱吉也已經猜到,跟自己一起從未來到這個時代的斯佩德,如今就藏身在斯佩德的身體內。

恐怕斯佩德也早已清楚地感覺到有人躲藏在他的精神中,卻不知道該怎麼樣趕走對方吧,對於沒能夠老實對斯佩德坦白的綱吉,總會覺得有些抱歉,因為他知道這件事情很困擾斯佩德。

 

帶著期待回信的心情綱吉把那封信同樣的放入抽屜之中,然後端著木盒子來到沙發旁,在沙發上熟睡的那個人一點也沒有打算醒來的跡象,這讓綱吉臉上漾起一個柔和的笑意。

他伸出手輕輕碰觸那深藍色的頭髮,對方這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表情溫和而平靜,非常的放鬆,與平時帶著冷笑的他大不相同,綱吉雖然喜歡偶爾出言捉弄他、帶點壞心的斯佩德,但表情安穩的他難得一見,會讓綱吉感覺自己是被斯佩德所依賴著的。

 

「本來想把這個東西送給你呢,不過…果然時間太晚了吧。」

斯佩德平常不會這麼早睡,而且應該一開始也沒有打算要睡的,所以才會待在沙發上而不是躺在床上,他們這樣在同一個房間中入睡已經不是第一天了,一開始綱吉感覺有點奇怪,但最近要是斯佩德沒有在身邊,他便會稍稍寂寞,也會難以入睡。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這也是綱吉放下心的原因之一。

斯佩德除了有時吻他、抱著他入睡之外,其餘的事情什麼也沒有做過。

綱吉不太好意思說明白,但他其實有些慶幸,因為他覺得若是更進一步的話他肯定會顯露出恐懼來,那樣也許會因此傷到斯佩德,他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

 

「要送我什麼?」這時,斯佩德的聲音卻傳過來,讓本來要離開沙發邊的綱吉停下腳步。

 

「我吵醒你了嗎?」綱吉有點擔心的問,靠向對方,「我知道你是因為連夜趕路才那麼早就睡的,抱歉,我太大聲了。」

 

「沒有,你的部下進來時我就醒了。」斯佩德打了個哈欠看來是好好休息了一陣子,他慵懶地伸出手撥開綱吉耳邊的頭髮,沉浸在令他心安的空間,沒什麼比此刻更讓他心情平靜,「所以要送我什麼?」

 

「是這個。」綱吉把那木盒子遞了出去,「你的新指環。」

 

斯佩德微微抬起了眉頭,他馬上打開那個木盒,盒子中是一個銀色的美麗指環,上頭有著細緻的花紋,那並不是屬於彭哥列的指環,但因為出自塔爾波之手,所以可能也可以增幅火焰的力量,這份禮物讓斯佩德有點吃驚,因為他本來就擁有彭哥列霧之指環了。

 

「為什麼?你知道我其實不太用彭哥列指環以外的指環吧。」

 

「其實,今天是我來到彭哥列的第三年了。」綱吉緩緩開口,他知道斯佩德肯定沒有在記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但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從未來過來的,所以他一直都記著最早來到彭哥列的時間,為的是推算導致埃琳娜死去的那次戰鬥發生的確切時間,「我被埃琳娜小姐撿回來,然後進入彭哥列,我很感謝這件事情,而且你最近的戰鬥指環也壞掉了,所以想說剛好替你訂製一個吧,畢竟彭哥列指環太珍貴了也不能常常用的,不是嗎?」

 

「是這樣啊。」斯佩德坐起身來,從木盒中取出了那個指環,看著禮物的他的表情一瞬間顯得非常溫柔,「三年前,真是不長不短的時間啊,你剛來的時候我曾經非常非常討厭你,突然闖入我們的生活之中,埃琳娜又對你特別親近,喬托也是,加上你長得那麼像他,底細不清不楚的非常可疑,我還曾想著像你這種人最好快點消失。」

 

綱吉聽著斯佩德那些話,忍不住有點緊張,斯佩德也注意到了他的反應,於是伸手壓住綱吉的後腦,然後上前熱情的吻了他,看綱吉緊張地閉上眼睛,他更大膽的咬上那雙顫抖的唇。

 

「現在不這麼想了,不需要擔心。」他低聲的安撫,欣喜於看見綱吉眼中的害怕,他喜歡綱吉的恐懼,因為那是害怕自己會討厭他的反應,斯佩德滿足於這種優越感。

 

事實是,現在都要忍不住嘲笑那時的自己了。

肯定從沒想過會變得對綱吉如此迷戀,當時肯定怎麼樣也想不到自己會讓埃琳娜與喬托之外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而且變得那麼重要吧,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更早一點做出行動的。

那麼也許綱吉現在更依賴的就會是自己,而不是埃琳娜或者喬托了。

 

「不曉得合不合,你要不要戴戴看?」綱吉問。

 

斯佩德將那指環套在手指上頭,而那剛剛好符合斯佩德的中指指圍,斯佩德的臉龐浮現出滿意的表情,他好像也很中意這指環,接著綱吉看到他低下頭在那指環上落下一個幾乎可說是虔誠的親吻,那景象讓綱吉臉頰微微發熱。

 

「都三年了,我對你的出身卻還是和那個時候一樣,一無所知。」斯佩德的那句話彷彿是在這份平靜而安穩的空氣中突然丟入了一件異樣的物質,讓氣氛一下子發生了轉變。

 

「戴蒙……」

 

「沒什麼,我只是納悶,都已經過了三年了,卻沒有任何你過去的家人或朋友前來尋找你,沒有你過去的消息傳來,一封信也沒有,你也不曾提起要返鄉看看,你只說你有個母親,你的父親住在外地,而你應該還有很多朋友才是——結果他們現在都在哪兒?」

 

綱吉一時語塞,這些事情都是他親口告訴斯佩德的,偶爾他們聊到家人時綱吉還是情不自禁的說了很多,當然關於未來的事情卻一件也沒有透漏。

 

斯佩德的話語雖然讓綱吉有些不自在,卻不是逼問。

他的語調很輕柔,像是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放棄了綱吉會回答他問題的這個可能性,過去也曾有好幾次斯佩德這樣無意間提起關於綱吉出身的事情,但都是像這樣,淡淡的詢問後莫名其妙的就結束這個話題,因為他知道綱吉不會回答,也不想勉強綱吉讓他覺得難堪。

 

「靠過來一點吧。」斯佩德說,對綱吉張開手臂。

綱吉於是順從的靠上前,他將自己的側身貼著斯佩德的胸口,對方的體溫非常溫暖的包裹住他的身體,手緊密地環過綱吉的肩膀,斯佩德的臉就這樣輕輕靠在綱吉的頭髮上,闔上眼睛,享受著這份帶些甜蜜的安逸。

 

「戴蒙,」綱吉猶豫了許久才終於決定開口的,並不是他心情轉變了,而是他總感覺有某種東西的腳步正慢慢逼近他,讓他感覺著急,若是現在不做些什麼的話肯定會後悔,「時間到了的時候我就會把所有事情告訴你的,在這之前可不可以就當作不知道呢?」

 

「當作不知道……你是說要我忘記在你夢中看見的那些嗎?」斯佩德問。

 

他其實一直都曉得。

因為他曾經在綱吉的夢境中看過一次,就在他為了追尋綱吉和埃琳娜的下落時,他曾經一度進入綱吉的夢,而在那裏他看到了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從沒見過的裝扮,從沒看過的高聳樓房,這個世界所沒有的交通工具在路上快速的穿梭著,以及,綱吉怎麼樣也不願意讓他進入的那扇有著彭哥列標誌的大門。

 

那裏肯定藏著綱吉不願意告訴他的事情,他其實有能力強硬地通行,但他不願意這樣做。

 

「你就好像生活在離我很遙遠的地方。」斯佩德輕柔的嘆息,瞇起雙眼。

「那是有原因的,對不起……」綱吉語帶抱歉的說。

 

「要我畏懼著隨時可能失去你的可能性,相信你所說的話嗎?」斯佩德冷冷地笑了一聲,他的語調中夾帶著一些諷刺,以及讓綱吉不安的冷漠,「時間到了就會告訴我,要是那個時間到之前你就已經離開了呢?那時我也沒辦法知道你上哪裡去了,又該怎麼樣讓你負起這個責任來?」

 

「那麼該怎麼做你才會覺得安心?」

 

斯佩德對著綱吉的問句沉默了一下,隨後他臉上浮現一種惡作劇的冷笑,就好像他自己也不認為這是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不過是隨口說說,「……讓你成為我的人?」

 

「什、什麼?」

 

「沒什麼比實際行動來得更真實,」斯佩德收緊手指並扣緊了綱吉的肩膀,那份力量讓綱吉全身緊繃,臉上有一絲燥熱,「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的話,那我就相信你說的話。」

 

並不是真的想要那麼說的,他只不過是開個玩笑。

他知道如果真的用這種條件要脅綱吉的話,自己就真的是個很惡劣的人。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但還是會忍不住想讓綱吉困擾一會兒,因為他覺得不公平,他很討厭就連喬托都知道得比他更詳細,不滿意這種差別對待,而自己這種報復的表現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看綱吉久久沒說一句話,肯定是不知所措了,於是打算不再讓對方困擾。

 

「別傻了,我不過是開玩…」

 

話還沒能夠完成,斯佩德感覺到唇角被輕輕的吻上,太過震驚之餘他不曉得什麼時候綱吉撐起身體,雙手貼上他的胸口,呼吸靠得很近,那對斯佩德來說是個太過於誘惑的動作,因為綱吉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要坐到他的懷中一樣,這種行動不像綱吉。

 

「你做什麼?」瞇起眼,質疑著綱吉有沒有思考清楚。

 

「那、那個,就算那麼做的話、也、也沒有關係。」

 

斯佩德瞪大雙眼,一時間他竟也說不出話來,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表情說不定還有點蠢。

他沒想過,真的連一絲都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發展,即便他真的曾經懷有那種佔有的想法,也因為綱吉年紀小而沒想過要用這種手段得到他,雖然當初的十四歲孩子至今已經過了三年,早早成為幹部之一的綱吉也不算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但斯佩德與綱吉在一起時總會有種奇怪的保護欲,就是不想這樣隨隨便便動手,總覺得要是這麼做的話會無法原諒自己。

 

沒想到自己也有這種保守的想法,大概有部分來自貴族教育的影響吧。

但是,自己也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就是了。

 

「……你如果真的願意,我是不可能拒絕的,也不想拒絕,」斯佩德望著綱吉的臉,深深注視他那澄澈的褐色雙眼,發覺裏頭一點欺騙的意思也沒有,如此乾淨,更是加深了他內心的罪惡感,「真的可以嗎?」

 

不希望綱吉說不,所以他加重了環住綱吉身體的力氣,避免他突然反悔逃跑。

 

「大、大概可以吧。」

「到底是怎麼樣?」皺起眉頭,對綱吉那模稜兩可的回答有些不滿。

 

綱吉雙頰泛紅,最後乾脆閉上嘴,只是點點頭,實際上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停止了。

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他不想這樣打退堂鼓。

他也同樣也那種想法,想要擁有對方的一切,至今他沒想過自己也會產生這種貪心的慾望,所以儘管有些不安,他還是希望可以更明確的確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何況,他們也沒有什麼時間了,他憂心著離別的時刻到來。

 

一想到此,一股勇氣充滿了綱吉的心,他低頭吻上斯佩德的脖子,那是個刻意誘惑的舉動,斯佩德隨之露出一種迷惘的表情,像是不確定是否真的該這麼做,但同時也感覺舒服地閉上雙眼,接著綱吉做了一件大概用盡他一生勇氣的事,在上頭留下一個清晰的吻痕。

 

隨後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抓住了,而且是被非常用力的壓制住。

他抬起頭來,前面那深藍色的眼眸中翻滾著某種強烈的情感,非常灼熱,滾燙得不像平時待人冷若冰霜的斯佩德。斯佩德的臉龐和往常一樣俊美,藍色的頭髮稍稍遮蓋住他的眼睛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脆弱,燭火的光線在他臉上形成模糊的陰影,加深了輪廓,讓綱吉難以轉移目光,一瞬間忘記自己所處的空間以及正在做的事情,只想這樣看著對方。

 

然後斯佩德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將綱吉的手抬起來,低頭親吻他的掌心,那些動作都彷彿是在對待易碎物品般珍惜,充滿了真摯的感情。

 

「我是不會罷手的,你應該很清楚吧,綱吉。」

 

那雙含著劇毒般會魅惑人的眼看著綱吉,讓他的心情和身體都跟著顫抖,卻依然無法不沉溺於那雙深深注視著自己的眼眸之中,身體也隨之放鬆,他被揉入了溫暖的懷抱裡。

 

 

 

TBC

 

作者廢話:

 

欸,埃琳娜可能是除了喬托之後第一個知道事情的人,

 

不過我想綱吉還是不會告訴他關於她即將會被殺死的事情....

 

如果有誰知道這樣的事情我覺得都會很害怕。

 

其實綱吉最不確定的就是到底自己來這邊後,會不會反而本來會發生的時機延後了,或者本來不會死的人因為他出現而死,我想這也是綱吉在這個時代中最不安的事情了。

然後,這篇其實有很多重要的細節,總之,以後都會提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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