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趴在床上,想哭卻流不出眼淚。
他發覺他在害怕自己,也許什麼時候藥開始發作他又會開始攻擊夥伴,也許他又會殺人,頭很痛。
他現在覺得自己的精神很不穩定,從內心深處泛起了一陣一陣靈魂撕碎的痛苦,無法逃脫。
他…殺了人……殺了多少人?還有多少人活著?
史庫瓦羅會死嗎?
到底有多少夥伴是被他殺死的?還有那些敵人也一樣,全部都是他殺的,是他下手的,他還記得。
那些人有家庭吧,有父母、或是孩子、他們的朋友或是愛人……
他,能夠原諒這樣的自己嗎?
瞪大了眼睛,手顫抖著,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寧可自己沒有醒過來,他寧可繼續沉溺在那個瘋狂的幻想中,什麼也不要了解,不要面對這個事實,不想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就這樣全部都消失就好了,死去就好了。
身體很熱,好像被燃燒一般,好像有一頭野獸在自己的內心無法控制,全身都疼痛。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瘋掉了。
輪子的聲音回響在走廊上,推車快速的滑過了漫長的走廊,幾個腳步聲倉促的跑著伴隨緊張的喘息。
電梯口有人緊壓著電梯門用手機打著電話,不久後就看到擔架往這邊過來了。
上頭,他們年輕的首領躺在上面,平時總是會露出笑容的面孔現在卻一動也不動呈現著蒼白色,手上明顯的割痕令人不敢直視,經過止血之後卻還將白布染成了深黑色。
緊跟在後頭的獄寺慌亂的跑著,他的神情上除了懊悔之外還有慌亂。
「你們快點啊,要是十代首領死了的話你們這些傢伙能夠活下來嗎!!」
獄寺兇狠的罵著部下,面對那豪不講理的態度卻沒有人露出不滿的情緒,跟隨著的醫護人員一邊急救著,只希望首領一度微弱的呼息可以變得穩定下來——那是被獄寺發現的,因為專門為首領醫療的夏瑪爾還要花一段時間回來的關係,首領回家族後的精神狀況看起來似乎也很鎮定,他們就輕忽了首領的狀態。
里包恩認為讓綱吉的精神稍微安靜的休息對他來說也好,不讓任何人打擾,就只是去聽取雲雀和山本的報告。知曉瓦利安因為史庫瓦羅誇張的歸來方式而變得一團亂的時候,沒想過彭哥列也會變成這樣,這消息立刻傳了開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獄寺因為擔憂而迫不及待想要見首領一面,進門去卻發現首領身上帶著血跡倒在床上。
意識消失了,手腕上那深刻的痕跡幾乎要切到了手腕的一半深度。
自殺,這種事情獄寺從沒想過會發生在總是說著要珍惜自己生命的十代首領身上,那個人一點也不適合這樣的事情。
車子出了迴廊就看到臉色難得蒼白的雲雀站在那裏,往前有點踉蹌的走了幾步路居然沒有跟上,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影快速的穿過了人群跑了上來,夏瑪爾推開雲雀來到綱吉身邊,看到這情形的時候表情顯得相當震驚。
「該死,這個白癡為什麼……你們快點把他送到急診室——隼人,你快點讓開,快讓開,不要礙事。」揮開了緊跟在綱吉身邊的獄寺,對方不甘願的往後退開。
「呼吸目前還很微弱,傷口已經止血了,但是失血——」
在夏瑪爾和其他醫生們來到綱吉身邊的時候,所有的守護者們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了現場。
剛回來的了平根本弄不清楚發生的事情,只得知綱吉現在的情況很危險的消息。
這時候,突然一聲細小的驚呼,伴隨著哭泣的聲音和微弱的抽氣聲,「阿綱!」
了平回過頭發現京子跪在地上看來有些虛脫,被碧洋琪拉到懷中輕聲安慰,一邊的小春摀著唇全身顫抖著,看到綱吉身上的血跡就馬上閉上了雙眼轉過身去。
「妳們怎麼會到這兒來!不是要你們看好她們的嗎?」了平的表情一瞬間有些驚慌的對部下喊到,京子和小春他們應該是早就睡了,可以的話最好不要讓女孩們知道太多黑手黨的事情,「快點回去,阿綱他會沒事的!」
了平來到京子的面前,京子自從上一次綱吉受傷回來之後心情就很難恢復,這次也是,綱吉和傑索的首領見面之後回來,卻是穿著染滿了鮮血的西裝站在她面前,什麼也沒對她說的經過她的身邊,京子一時恐懼根本不敢上前問他。
京子感覺得出來,綱吉離她們的世界越來越遠了,她和小春已經越來越不能夠理解這個世界。
那時候,綱吉臉上那種類似寂寞又像是痛苦的眼神中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但她那時候為什麼沒有看出他的異常?
「阿綱、阿綱先生不會死吧?他不會死吧?小春不要、小春不要阿綱先生死掉……」
小春著急的問著身邊的庫洛姆,庫洛姆雖然也臉色蒼白卻還是輕輕的扶住了小春的身體,她的心情同樣在顫抖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她不能夠理解,首領不過是出門了一下而已,為什麼會自殺呢?
在和傑索見面的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骸大人,您到底在哪裡?
庫洛姆看著綱吉消失在急診室的門口時她只覺得胸口急速的跳動讓她心神不寧,從未如此害怕過死亡,綱吉如果死了的話,她該如何是好?然而骸大人的意識卻怎樣也連絡不上。
突然,碰的一聲,轉過頭來看見雲雀恭彌重重一拳敲在牆上,他的神情中帶著強烈的憤怒。
知道實情的只有雲雀還有山本,所有人都希望能夠知道發生的事情,但是他們卻只跟里包恩報告當時的狀況,之後就誰也不透露了,理由也沒有人敢問,因為回來時首領身上染紅的西裝那並不是一個人所能夠造成的血跡。
細小的敲桌子的聲音,手指滑過那木製的桌面,黑暗的房間中幾個身影帶著些倦容的坐在沙發椅上。
他們在等待著首領的發怒,而室內靜悄悄的氣氛十分詭異。
「怎麼會發生了這樣天大的事情啊?」路斯利亞虛弱的倒在椅子上頭按著腦袋,治療史庫瓦羅花了他不少的力量,幸好目前情況已經進入了穩定期,不過,就算是聽了史庫瓦羅帶去的小隊倖存隊員報告之後還是有些無法相信。
暗殺、槍戰這些稀鬆平常的事情他們瓦利安都不會當做一回事,至少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黑暗的,對彭哥列不利的障礙都會由他們來排除,殺一兩個人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至少對他們而言不會有任何罪惡感。
但是,那個有些過度善良的小鬼,說他殺人,這種事情感覺太不真實了。
XANXUS對於自己部下被澤田綱吉所殺幾乎沒有露出半點的震驚或感傷,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冰冷的。
「在澤田綱吉手下倖存的傢伙有多少?」
「總、總共只有9個,BOSS,其中有些人受了重傷,正在接受治療。」
「那些人渣,居然還讓他們接受治療嗎?」夾帶著憤怒,XANXUS的口氣彷彿是要他們死去一般的兇狠,不帶一點同情,一旁的貝爾勾勒出一個毫不關心的冷酷微笑,這就是他們首領的反應,從不會同情弱者。
「那麼多人打不過一個小鬼,死了也好。」XANXUS心裡很不愉悅,那麼多人卻沒能阻止那個小鬼,瓦利安的部隊的實力比不上綱吉的戰鬥能力也是預料之內,但至少應該阻止他,就算是死光了也應該阻止,這些人卻是慌亂的逃命。
不過更讓他們訝異的是,史庫瓦羅居然會受傷到那個程度,可知他看見綱吉那模樣的時候有多吃驚了。
但是,任務不管如何都不應該失敗,就算是活著返回隊中也一定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BOSS!有緊急的事情從彭哥列傳過來,我想應該要盡快跟您報告……」這時候一個部下用有些慌亂的腳步來到瓦利安開會的地方,裡頭的幾位隊長用疑惑的目光看他,似乎不懂有什麼事情比XANXUS發怒更緊急。
「聽、聽說剛剛十代首領試圖自殺,現在正在急救中,阿爾克巴雷諾大人要我通知您——」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團火光快速的飛過自己的身邊並在身後爆炸開來,巨響震碎了玻璃,房子如同地震般的震動著,空氣中瞬間煙霧瀰漫,粉塵和破碎的石礫從天花板掉落,那個部下嚇得跌坐在地,全身顫抖。
「BOSS!」列威驚訝的退開,貝爾已經躲得大老遠不願意被那可怕的火焰波及。
「那小鬼以為他自己是什麼東西!」強烈憤怒的語調,XANXUS在爆炸後的房間內站了起來,「他有那個資格自殺嗎?」
「BOSS,畢竟小綱吉沒有過這種經驗,會這樣也是正常……」
「閉嘴,垃圾!!選擇那種手段人家會覺得他很可憐嗎?」XANXUS瞪了一眼路斯利亞。
關於黑手黨的可怕,他曾發誓有一天一定要讓綱吉後悔成為十代首領這件事情,但是,那麼輕易的就被一個不見經傳的小家族陷害,然後還落得現在的下場,太可笑了,這樣根本稱不上彭哥列最強的首領。
有一天要讓他後悔的人是自己,所以綱吉現在還不能死,他還不能死。
「BOSS,果然我們也去彭哥列看看?」貝爾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稍微嚴肅起來。
XANXUS的表情有些動搖,他不想對彭哥列釋出任何一點善意,但是,他確實想知道澤田綱吉的狀況……
「不行喔,貝爾。」
這時候一個聲音微帶冰冷的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會議室的。
從史庫瓦羅回到瓦利安之後就一直很安靜的躲在房間內做黏寫的少年,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而看來有些疲倦,他環視了一下黑暗的室內,一手揮開了從天花板掉落的石頭,緩緩的朝XANXUS走近。
「……瑪蒙?」
「我剛剛聽到了澤田綱吉的消息,已經沒問題了,只是失血過多。」瑪蒙輕聲的說,他們瓦利安被正式通知的時間稍微晚了一點,「BOSS,除了這個我們可能還有更麻煩的事情要處理,我剛剛得到了情報,我認為您可能要以UNDERBOSS的身分為目前不能行動的首領暫時出面處理一下,至少可以緩衝一些時間。」
關於Torres家族的人,已經一個也不剩了,一個黑手黨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居然會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殺,Torres的首領也終於找到了,卻是倒在一個黑暗的巷子角落不知道死了多久。
還隱約記得許久以前發生震驚社會的北義大利家族殘殺事件,儘管見過那個兇手的人全部都死亡了,卻還是受到了追捕,這件事情的真凶直到後來才終於浮出水面,並接受了懲治,而這次的事件幾乎可以聯想到那時在黑手黨中造成的恐慌,這正是令彭哥列疼痛之處——再怎麼說,復仇者監獄的那些使者是不會聽取任何理由的怪物。
一個平穩的腳步聲慢慢的踏進了長廊,彭哥列安靜下來了。
就算待在他專屬的和室中也無法讓心情變得平靜,想起了綱吉還躺在病房之中他就恨不得要殺掉白蘭。
平常吵吵鬧鬧的藍波最近幾天也變得沉默,山本特地抽了空到瓦利安去探望史庫瓦羅的恢復情形,聽說也是還在昏睡的狀態下沒有辦法給予XANXUS他們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山本打了通電話回來跟里包恩說他會暫時停留在瓦利安,因為也許能夠聽到從史庫瓦羅講出的真實情況。
獄寺雖然怎麼樣也不想要離開綱吉的身邊,但是他火爆的衝著雲雀發怒最後被碧洋琪帶離了彭哥列,首領倒下了,如果沒有人可以幫忙穩住其他地區的情況,別的黑手黨很有可能會趁機擴大勢力,到時候狀況會變得更麻煩。
了平一直都陪在京子的身邊安撫她,綱吉的病情恢復穩定之後其實她還有去看過他,卻馬上昏倒了。
雲雀走進綱吉住的病房中,那時候夏瑪爾正在幫綱吉弄點滴,首領的一切身體上的治療都是由夏瑪爾親手弄的,誰也不敢讓護士或是其他的人接近現在的綱吉,太過危險,誰知道綱吉醒來會不會做什麼事情,所以有戰鬥力的夏瑪爾是唯一照顧綱吉的人選,當他回頭看到雲雀的身影時有些嚇到,但現在雲雀身上沒有什麼殺氣讓他稍微安心下來,就算是一點點的殺氣都有可能會影響到綱吉的狀況。
「你來啦,也是來關心這小鬼的嗎?」
這幾天已經陸續有好多人來找他問綱吉的情況了,綱吉的情形他說了不只一遍,「安心好了,死不了的。」
「我要問的不只是手上的傷,而是其他的…」雲雀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只見夏瑪爾的手輕輕一抖,平時有些掉兒啷噹的神情變得嚴肅許多,皺著眉頭。
「對了,你是和綱吉一起回來的人,雖然里包恩要我不能跟他以外的人透露,不過你的話應該沒關係吧,我認為有一兩個人知道實情也比較好做預防。」用資料板拍拍蓬鬆的頭髮,夏瑪爾稍稍遠離綱吉的身邊之後走到旁邊的小桌子前坐下,「如你所知的,我最近正在調配彭哥列用的藥,我是參考上次你們帶回來的那個解毒劑去做的,希望能夠中和他體內毒品的痛苦,雖然還在試驗中,不過藥的方面還算是沒有問題的。」
「這幾天還有發作嗎?」
「恐怕是有的,雲雀先生,」夏瑪爾露出一個苦笑,他指指綱吉手腕上的傷痕,「那個,恐怕不是因為精神上的問題而想自殺的,而是因為發作時的痛苦,忍受不了才想自殺的,太危險了,而且恐怕也是為了讓自己不要攻擊人才……」
雲雀稍稍一愣,他至今並沒有想到會是那個原因,綱吉的精神在發生那種事情之後很不穩定,這看來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也是很自然的發展,不過現在想起來,當初突然從迷亂的意識中甦醒過來的綱吉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自殺,反而是把那些叛徒全部親手殺死了,他肯定下了什麼決心。
既然綱吉下了決心做出那種殘忍的事情,綱吉應該不會去考慮自殺這種事情才對。
聽夏瑪爾現在這樣說他稍微可以理解自己所感覺到的異樣感是什麼了。
「我還想知道那個藥到底有什麼功用。」
「雲雀先生,您應該沒有吸過毒品吧?」
「怎麼可能。」冷笑一聲,他認為吸毒品這種事情只是逃避現實用的手段,組織裡頭如果出現這種人並且被發現了,立刻就會被里包恩趕出去,當然,彭哥列中還是有很多人食用,只是沒有被發現罷了。
「一般而言的症狀是不會和首領這次一樣強烈的,畢竟只嘗試過一次,一般毒品這種程度要戒的話還算是容易。」夏瑪爾輕輕嘆息,其實他也還不能夠完全了解這藥中的成分,只知道這是傑索自己開發出來的,「不過,我發現這東西的上癮症狀非常的嚴重,超過一般的情況,但是只有在暴力上有強烈效果,相反的意識層面的喪失卻比較少。」
「意思是?」
「很可惜,彭哥列可能會記得所有他發作期間發生的事情,他是憑自己的意識進行攻擊的,雖然知道是自己同伴但是他會感覺到殺戮時的暢快感,他會順從本能行動,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吧。」
雲雀沉默了,確實,綱吉好像什麼都記得,他很清楚知道是誰設計了自己,所以殺了蘿絲貝拉。
但對於綱吉來講,忘掉說不定還比較好,否則他肯定會一直痛苦下去。
「所以我現在幫彭哥列準備了兩種藥,一種是對付他發作時期的藥,另一種是鎮定劑。」夏瑪爾的目光沉著下來,回頭看看雲雀,「……我想彭哥列的狀況不會太好,精神上如果沒有問題就太完美了,但我覺得不太可能。」
雲雀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走到綱吉的面前輕輕的撥開那柔軟的髮絲。
他看起來還是如此的脆弱,這雙手,就算沾染了血腥他也不會有所改變,雲雀一直是這麼想的,但是綱吉是不是真的和他所想的那樣那麼堅強,他真的不敢斷定,畢竟有很多事情他還不能夠完全了解綱吉的想法。
對於他而言,只有綱吉是重要的,綱吉如果存在的話他才有繼續留在黑手黨的意義。
「然後,還有一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就是……」突然夏瑪爾的臉上出現了一些難色,似乎很難啟齒。
「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雲雀先生,請別告訴其他的人,只要你和里包恩知道就好了。」將頭髮往後撥了一下,夏瑪爾顯得有些不甘願,「我在彭哥列身上發現了疑似被他人侵犯過的痕跡。」
「什——」瞪大了眼睛,雲雀轉過頭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但是夏瑪爾的表情並不像開玩笑,而這種事情也不適合開玩笑,夏瑪爾只是深呼吸了一次之後沉重的點點頭,他本身也不願意發現這件事情,若不是偶然的發現的話可能也會認為綱吉只是被灌了毒品而已。
但是,確實留下了被侵犯的傷痕,手上也有被束縛過的跡象。
雲雀的臉色一瞬間有些蒼白,他的思維幾乎不能夠順利的運作。
第一次想把某個人完全毀掉的憎恨感從未如此強烈過,染上深深殺意的臉也因憤怒而扭曲,他不想要知道曾經還發生了什麼,不想知道白蘭到底對綱吉做過什麼,他不應該被這種事情動搖……卻很想要擰碎那傢伙。
夏瑪爾離開房間的時候雲雀還留在那兒,房間內綱吉那種令人懷念的氣息如同空氣一般的圍繞在他身邊,那個沉睡的面容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和,但是,知道這件事情後的震驚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黑色眼睛裡帶著他曾經最不屑施捨給人的同情。
「你到底…和那個男人發生了什麼,這種事我根本不想知道的…你喜歡誰我也……」
拒絕了自己,卻又和別的人在一起,發生這樣的事,在知道這些之後產生出來的居然會是強烈的忌妒之心,雲雀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種想法。
最終深吸一口氣,本來雲雀是想要離開了,這樣下去只會讓他的心情更差而已。
不過當他的手離開了綱吉的身邊時,卻被一雙微涼的雙手給抓住了。
「是你嗎,恭彌?」虛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雲雀有些驚慌的低頭看那個人,對方已經打開了本來緊閉的雙眼,那雙褐色的眼睛居然黯淡無光,只殘留著一層深深的疲倦,還有那抹浮上臉的苦笑。
「你已經醒了嗎?」手撫上綱吉的臉龐,感覺他冷得像冰塊一樣,忍不住皺起了眉,「你從剛剛一直就是醒著的嗎?」
「不用擔心,我本來就醒了,夏瑪爾醫生早就跟我說過了……結果還是被你知道了,真是丟臉。」勉強的露出微笑,但那個笑容顯得有些憂傷,很明顯是在強迫自己。
看到綱吉醒過來時心臟跳個不停,但喉嚨卻變得乾燥起來,說不出安慰的話,他一點也不擅長這種事。
「恭彌,我…為什麼沒有死呢?」輕輕嘆息著,「為什麼在發生這麼多事情之後,還是沒有死呢?」
「說什麼呢,你還不能死。」冰冷冷的說,但那些話卻直接的敲擊著綱吉的心。
「那些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還在這裡,你最喜歡群聚的那些傢伙都還活著。」雲雀很清楚綱吉心中最放不下的東西,手指輕輕抹去了他的淚水,「你知道你是不可以被我以外的人殺死的,別想逃避。」
就算感覺到痛苦,你也應該要負完責任,我其實不在意你的罪惡感,或是你真正愛上的是誰。
至少,要待在我身邊。
「恭彌……」
「我不會安慰你的,所以別期待我說溫柔的話,但你要留在這裡。」
雲雀說的話不知為什麼特別的令人安心,大概是因為綱吉很清楚他不和其他人一樣會容忍他,如果他犯錯的話,雲雀不會寬容他的,更不會憐憫他,但這樣的人剛剛對他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胸口不知為什麼因此感覺到痛苦無比。
雲雀的吻落在綱吉的唇上,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力氣躲開,還是不想躲開,過去綱吉總是不願意接受他的感情的。
但綱吉的雙唇在發顫著,然後他回抱了雲雀,這是他第一次對雲雀做出回應。
「恭彌,幫我忘記,被那個人觸碰的感覺我不想要留下來——」
「你不是喜歡他嗎?」雲雀冷笑,依然說著嘲諷的話。
綱吉的手輕輕環上了雲雀的脖子,知道這是個無理的要求,不是因為愛情也不是因為渴求,而是希望能夠麻痺,這是很惡劣的要求,但是雲雀很溫柔的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猶豫了一下之後吻了他。
那個吻非常的深,又甜蜜、卻又悲傷,好像可以忘記一切的連氧氣都奪去的吻。
痛恨自己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情緒,痛恨自己沒有看出對方的意圖,並且痛恨自己的力量在那個人面前如此無力。
相信了白蘭溫柔的話語和行為,而且即使是到了現在還不願意相信那個人會出賣自己。
——我其實是喜歡那個人吧,儘管我喜歡上的只是個虛假的形象罷了。
在一片黑暗中,對於現處的地方他感到陌生害怕。
碰觸自己的手是令人熟悉的,但是那個碰觸卻讓他感覺到陌生還有冰冷,那個人露出的表情並不是充滿了愛意的,帶著冷酷、可怕的表情,只是想要得到東西的慾望,他卻始終忘不掉那個表情,卻又覺得那很寂寞。
『綱吉,今後恐怕就是敵人了。』白蘭的笑容淡淡的,好像什麼感情也沒有,但是最後那個吻卻有些猶豫,而且很冰冷,那手指蓋住他的雙眼,在他耳邊輕喊,『……可不要忘記我喔。』最後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被強迫進入的疼痛令他討厭,儘管對方的動作很溫柔也讓他感覺難受,吻輕輕的交纏,修長的手指撫過他的腹部,全身發抖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抱起,體溫傳遞到他的身上,意識卻很快陷入一片漆黑。
「不要、不要再繼續了……」喘息聲音在室內回響著。
那雙強硬的手將綱吉的臉抬起來,吻上,強迫他看著自己,雲雀知道綱吉害怕著什麼,但雲雀不讓他逃避。
他壓著對方瘦弱的身軀,想要消除那些痛苦的記憶的話痛楚是最重要的,要烙下比那個人所留下更疼痛的感覺。
「是我,不是別人,看清楚。」雲雀吻過綱吉的臉頰,黑髮貼著微濕的臉頰,他的手指溫柔的撫過綱吉的腿,「你不需要去想我以外的事情,知道嗎,現在抱著你的人是我。」
「恭彌,恭彌……」
綱吉抬起頭看見是雲雀時,鬆了一口氣,口中發出細小的呻吟聲,手攀緊了對方的脖子,收緊身體,即使是這樣的身體也感覺到了快感,雲雀眼中的強烈欲望吸引了綱吉,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能夠短暫的忘記曾發生的事情,手指因為那對身體過於激烈的情慾而發麻,即使依然感覺疼痛,但被雲雀擁抱的感覺和白蘭不一樣。
那種強烈的結合卻感覺很溫暖,疼痛也變得甜美起來。
「啊、啊……」
突然,綱吉記起了他在那不斷攻擊他人的意識中,雖然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內心卻下了一個決定。
他不能夠死去,不能夠現在死去,在那個背叛了自己的人得到報應以前,自己還不能夠死。
是的,只要能殺了他,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如果可以保護自己的同伴的話,自己變成怎麼樣都無所謂,他不想要再失去任何東西了。
越過了雲雀的後頸,他的手朝空中伸了伸想要抓住什麼東西,這一次他不會再落空了。
「沒有,他什麼都不肯說,他似乎很維護白蘭,說不管怎樣都不可能透露。」
「他已經餓了好多天了,還不願意說實話嗎?為什麼白蘭會有這麼忠心的部下我真的不懂。」綱吉不能夠明白的輕嘆,自從那件事情過後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他們對吉留涅羅做了些什麼事情,沒有辦法知道更詳細嗎?」
用稍微健康一點的姿態笑著去見京子和小春時,綱吉的表情卻有些僵硬,他根本不敢用自己的手去碰觸她們,突然覺得自己很噁心,但是京子溫柔的握住了他的手輕聲的安慰他,很奇怪的,以前能夠帶給他溫暖和安心的語調和聲音,現在卻沒有辦法讓他平靜,京子的話似乎很難傳達給他了,因為京子不知道他下手殺過人,不知道他已經發生了轉變,但是對於京子仍舊願意留在彭哥列的事情,他的心情好過多了。
現在,他正在做著審問的事情,他居然會親自審問什麼的,這是以前絕對不可能的,他自己的心境也轉變了吧。
綱吉分神時里包恩的手突然伸過來,握住綱吉的手腕,綱吉有些訝異的抬起頭來。
「你再不吃東西的話,真的會死的,難道還想再住院嗎?」冰冷的嘲諷一如往常,這兩個禮拜綱吉的狀況雖然有好轉,但吃的東西少得可憐,而且每過幾天體內的毒就會發作,綱吉短短兩個禮拜就瘦了七公斤。
「可是實在沒有食慾,暫時就……」
「別逼我灌你食物,如果你還是不吃東西的話會死的,真是笨蛋。」里包恩的手輕輕觸碰綱吉的劉海,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這種觸感很熟悉,每一 次綱吉的精神不穩定的時候里包恩就會這麼做,溫暖的體溫就在自己身後,能夠知道里包恩在身邊,「沒能夠讓你保持原來的樣子,這是我的錯。」
綱吉的嘴輕輕顫抖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明明就不是里包恩的問題,也不是守護者沒有保護他,史庫瓦羅後來終於恢復了意識的時候綱吉比誰都還要欣慰,不能夠再多犧牲者了,他親手殺了那麼多同伴,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彌補那些死去的人。
「這不是里包恩的問題,我會吃東西的,」綱吉笑了起來,表情變得輕鬆許多,「等等讓部下拿給我吧。」
「那就好。」里包恩總算是露出了微笑,手撫過綱吉的頭髮。
這時候,一個急躁的腳步聲穿透牆壁直接往綱吉的房間過來,綱吉的身體幾乎是害怕的顫抖了一下,接著門就被重重的推開,不知為什麼他覺得這一刻遲早會到來,內心狂跳著,他迎上來人的雙眼。
「彭哥列,這是怎麼回事,在我離開的期間……」
骸站在那裏,用一種可怕的、夾帶著驚訝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上纏著繃帶明顯消瘦的綱吉,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在他消失的期間裡頭綱吉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他好不容易回到庫洛姆的意識之中的時候,卻被告知綱吉發生了重大變故,彭哥列的氣氛也變了。
心臟焦躁不安得無法冷靜下來,那些人都該死,全部都該死,讓他受傷的人都該下地獄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呼喚我呢,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如果你呼喚我的話我馬上就會知道,我會馬上回到你身邊。」骸慢慢的走到綱吉的面前跪下,然後有些不甘心的牽起了那冰冷的手,顫抖的吻上戴著指環的手指,「這是我的錯嗎?因為我做了那種事情,你才會變成這樣,是我害你的嗎?」
他很害怕,是不是因為自己犯的錯害綱吉受傷。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綱吉笑了,手滑過骸的頭髮。
對方那種自責的話語讓綱吉感覺到胸口泛疼,讓守護者們擔心,讓骸擔心——這不是他願意的。
之前用冷漠的態度對待骸,明知道那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做的,他們曾經有段時間以為再也不會想見到彼此。
但如今骸見到他時,不管是冷漠或無情的話都沒有說。
綱吉的手環住了骸的頸部,雖然是綱吉抱住了骸,但是感覺上更像是綱吉從骸的身上汲取著慰藉。
這種令人懷念的氣息,溫暖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覺得原來骸的體溫是這麼舒適的,能夠和骸再次說話,他好高興。
冰冷的唇瓣啃咬著頸部留下了他的痕跡,感覺到身處傳來的戰慄,快感和模糊的意識結合在一起,身體抗拒著對方,疼痛在全身流竄,手指用力的抓上對方的脖子,第一次體會到肉體的快樂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快感隨著腰間的搖擺衝上他的腦,迷亂了他的意識,他只能夠張口呻吟,沉醉在這份噩夢般的快樂中,被本能帶領。
在昏暗的燈光下,軀體互相纏繞,彼此的體溫都變得滾燙,呼出的空氣中瀰漫的淫靡的氣息,耳邊聽得到冰冷的笑聲,交纏的雙唇間勾出一絲銀白,快感使人忘記所有矜持,從喉嚨深處發出了甜膩的喘息。
『不、不要……』失去力氣的身體只能任人擺弄,體內被如火般的炙熱貫穿,他只能夠發出一聲吃驚的喘息和無助的請求聲音,從沒享受過情慾的這個身體,初次便是如此殘忍的侵犯,被進入最深處,喪失尊嚴的壓在男人的身下。
『綱吉其實很可愛呢。』明明吻上他胸前的唇是溫暖的,從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卻如此冰冷,手大大扳開綱吉的雙腿。
『白…蘭…』下體滿脹著,被充滿了,內壁被激烈摩擦著,綱吉仰頭忘情的呻吟。
『……如果醒來的你知道我做了這種事情,會因此而憎恨我嗎?』
這個人是不是對自己有一絲的感情這個問題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只是,這種行為無法原諒,無法原諒,臉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可以的話想一刀割開對方的喉嚨,但就連這麼想的自己本身都讓自己心涼。
鮮血四濺。
噴出一口漆黑的血,那些燃燒著恨意的雙眸瞪著自己。
那些眼睛失去生氣,恐懼、喜悅、痛苦所有的東西都在一瞬間消失,然後,自己在血泊中笑了起來。
將手伸進了溫熱的血肉中,燃燒起火焰時身體就好像也跟著熱了起來,狂喜,可怕而無法控制的一種情緒在體內叫囂著,比他人更強大、比其他人更優越,那種感覺可以讓人一瞬間變得很幸福。
這就是優越感,殺戮的快樂,原來是這樣的,瓦利安他們追求的快感就是這樣的吧。
沉醉在優越感之中無法自拔,映在黑色的鮮血之中自己的身影,如此的醜惡,真想一覺醒來忘記這個醜陋的自己。
「你又做惡夢了?」這時,一雙手放到了綱吉的頭上,從上往下俯視著綱吉那雙空洞的眼,雲雀的面容有些冰冷,「不需要起身,自己冷靜一下。」手用力的壓住了綱吉的頭,那動作一點也稱不上溫柔。
「我剛剛……」發現自己居然滿身大汗,疲憊感相當沉重。
「你發生了抽筋的現象,不是很嚴重所以放心好了。」睡夢中的綱吉身體就好像是在抗拒什麼似的不停抖動,口中發出彷彿溺水般的掙扎呻吟,雲雀感到不忍還是叫醒了他。
「又給恭彌你添麻煩了呢。」
「我只是覺得很吵而已,你讓我無法好好睡覺。」
綱吉注視雲雀顯得柔和的側臉,看見雲雀在身邊他就安心下來了,現在他已經不在那棟房子裡面,不會再失控了。雲雀好像察覺到了他這份不安,手輕輕撫著他的背,曾經幾次拒絕過雲雀,綱吉現在卻相當感謝對方的感情。
至少,雲雀並沒有改變他的態度,依然是既冰冷卻又溫柔的,依然喜歡這樣醜陋的自己。
在雲雀面前他不需要假裝,因為雲雀知道所有的事情。
彭哥列在那之後快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掩蓋起來,為了不讓人覺得彭哥列首領做出了有違身分的事情,他們動了手腳,也收買了警方和媒體,關於Torres家族的殘殺事件被歸咎在蘿絲貝拉身上,然後不再有人談論起。
接著連續召集了幹部進行了幾次會議,首領卻都沒有出席。
「這幾天你不是都在思考嗎?難道沒有得到什麼答案嗎?」
「是啊。」綱吉慢慢抬起頭來,那一瞬間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冷酷,那不是過去的綱吉會有的,「我已經決定了。」
「這樣就好,早點休息吧,你不是還打算參加最後一次的幹部會議嗎?」
「是啊,不過……」綱吉猶豫了一會兒,事實上憎惡一個人的這種情感讓他的胸口非常難受,彷彿要喘不過氣來。
他害怕因為這份仇恨的關係而會再去傷害其他無辜的人,所以要再次以彭哥列的身分站在眾人面前,他需要鼓起全部的勇氣,然後今後彭哥列的敵人只有一個——與吉留涅羅結合之後,正式以新的黑手黨誕生的密魯菲奧雷。
「有什麼關係呢。」雲雀這時候好像知道綱吉在想什麼的說,慵懶的闔上眼睛,「因為我會殺掉你的。」
如果綱吉的行為偏離了他們本來設定的目標,或是失去自我,雲雀決定要親手殺了對方。
然後自己再從這個黑手黨離開。
綱吉本來渙散的瞳仁慢慢的聚焦起來,那張蒼白的臉孔上頭露出了一絲驚訝,但那之後慢慢的融化成一抹欣慰的淺笑,他看著雲雀闔上雙眼就這樣睡著,自己也感受到了些許的睏意。
「晚安。」
綱吉知道自己必須要快一點振作起來,早一點面對事實,保護現有的同伴。
雖然知道這些事情是理所當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原點,他必須繼續走下去。
「今天工作得如何了,顧問大人?」
「你呢?任務有好好處理完了嗎?」里包恩從公務中抬起頭來,他現在代理因為修養身體而不能夠再工作的綱吉,他是不想寵他的,不過也許這次的打擊對綱吉來說是過於沉重了。
「有,我好好的完成了,畢竟是綱吉的事情嘛,我也不想出任何差錯——明天他不是要召開幹部會議嗎?」
壓下了帽子,里包恩低下了頭點一點,他看來好像知道綱吉想要做些什麼而有點陰沉。
「今後彭哥列說不定要改變家族方針了,讓你們做這種事情弄髒了手,這些是我的責任。」
山本一愣,太過難得了,應該說很不習慣,只是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麼里包恩會露出那樣複雜的神色,他只是一如往常爽朗的笑了一下搖搖頭,「其實能夠幫上阿綱的忙這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所以你也不需要對我們抱歉,因為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路,我想獄寺也會說同樣的話的。」
「那麼,那些人確實都消失了?」
「是啊,我都查清楚了,包括殘黨和他們家族其他人可能通訊的地方我都已經檢查過了,沒有活下來的。」
「辛苦了。」里包恩接過了報告書,點點頭,「證據都消滅的話,至少可以抵擋一下,雖然可能無法瞞過那些怪物,但至少可以讓外人不要把首領傳得太糟,真希望XANXUS那兒可以再幫我們拖一點時間。」
山本露出了些許擔憂的表情,彭哥列自從綱吉被送回來之後的那一天起彭哥列就一直害怕一件事情。
很快的把部下們都派了出去,去義大利各地做搜索,把那些從那次事件僥倖逃出去的傢伙抹殺掉,這樣一來知道所有事情原委的人就從這世界上一一消失了,那棟房子也被他們一把火給燒了,雖然這不能平息所有的謠傳。
「獄寺和蠢牛那邊似乎很辛苦,一時半刻回不來,BOSS在那兒碰上的事情絕對不要告訴那兩個人,他不會希望更多人知道的。」里包恩輕嘆,「了平送京子和小春回日本暫避,明天會趕上會議吧。」
「不會有問題吧?里包恩,阿綱的狀況真的要讓他主持會議什麼的……」
「嗯,要去看看他現在的狀態嗎?」山本的臉上馬上顯露出一些猶豫,里包恩笑了,「去吧,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來到了首領的臥房,看到兩、三個手下正猶豫的在門前徘徊,他們看見門外顧問和雨守就興奮的說是想要探望首領的,但是知道首領的情況不好不敢隨便進去,里包恩說了句不要緊之後就當著他們的面打開門進去了,山本也跟上,部下們擔憂的神情一瞬間印在山本的眼中,忍不住為綱吉高興,綱吉在家族裡頭受到很多人的重視。
就算是令人討厭的黑手黨,在這裡的人們也都是他們的同伴,一路戰鬥過來的。
「蠢綱,我們來了。」
「啊,山本也一起嗎?」綱吉坐在床上,他看起來的確比之前來得精神多了,手上還工作著。
「喔。」看見綱吉似乎也能夠露出笑容了,這讓山本安心許多。
「你在做些什麼?為什麼不趁機好好休息?」里包恩看他手中拿著筆記型電腦似乎正在打些什麼,皺起了眉頭,「好不容易累積下來的體力又想消耗掉嗎?不是說明天的事情我準備就好了。」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史庫瓦羅先生的情況,所以正在跟瓦利安連線——看起來似乎復原得不錯。」
綱吉低下頭敲打了鍵盤幾下後就關上了電腦,然後他揮揮手叫了一個部下進來,對方戰戰兢兢的從他手中收下了一份命令,好像是召集令,要所有的幹部舉行會議的通知,部下轉身出去了。
「不要緊的啦。」突然綱吉說到,抬頭看了一下里包恩和山本兩個人,「現在精神正常得很,也沒有特別低落,只是需要一段時間靜一靜。」他希望能夠平靜守護者們的不安,畢竟他太清楚自己的個性,對於傷害人這點就是放不開。
「不需要逞強,阿綱,我們相處那麼久怎麼可能不清楚你的想法,你一直都最討厭傷害別人。」山本輕撫上了綱吉的頭,大手溫柔的撥動著那褐色的細髮,很暖和,「如果你想要暫時離開西西里也可以,我讓部下安排。」山本指指自己,而一旁的里包恩竟然也沒有反對,「看是要回日本還是要去美國……」
「不用了。」綱吉的聲音突然有些微冷,一點壓迫感突兀的橫過山本的心頭,他還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明天還要召開會議,有很多事情要忙,武,今後我不會再讓同伴受傷了。」
山本點點頭,握住綱吉的手。
比起綱吉剛回來彭哥列時那種失去靈魂、毫無生氣的模樣來說,現在這樣好多了。
但是山本卻從綱吉身上感受到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恐怕連綱吉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細微變化。
剛剛一瞬間,彷彿從綱吉身上感覺到了做為一個黑手黨首領那壓倒性的魄力。
「歡迎大家,專程來到這個地方。」綱吉坐在位置上,看著現場所有的人,除了瓦利安不在之外其他各地的分部幹部等級的人都回來了,很多人都聽說了首領發生了重大的事件,被人陷害而不得不殺害Torres的人,那個溫柔的首領會變成怎麼樣他們根本不敢想像,但當他們看到首領時卻有些吃驚。
眼前的首領雖然算不上氣色好,但是那雙眼睛卻和過往大不相同,如今,裡頭反射出來的是和過去完全不同的覺悟,冰冷的,而且沉重,那雙眼睛雖然不再反射光芒,卻乘載著某種強烈的願望。
「我召集大家來這裡不為其他,為了向所有人說明在Torres發生的事情,外界已將它稱做『White Rose事件』,他們說是新家族密魯菲奧雷與我們彭哥列鬥爭下的犧牲者,但我必須要告訴各位這件事情是假的。」
「什…?那、那麼到底那時候發生了什麼……」現場喧鬧起來,不少人是真的信以為真。
他們看著眼前的首領,還有旁邊安靜以待的守護者們。
綱吉停頓了一下等他們安靜下來,然後,他闔上雙眼後再次抬頭看向所有人。
「Torres的人,還有我們死去的夥伴們,全部、全部都是我一個人殺的。」
那句話讓現場安靜下來了,里包恩壓住了帽子,他知道綱吉決定說出來,但是聽到他親口說出這樣的話依然令人心痛,他本來是雙手都不染血的,乾淨潔白的人,因為是那樣的他所以里包恩才希望由他來做首領。
「外界的說法是里包恩捏造出來的,但是,我所說的都是事實,原因我無法詳細說明。」綱吉的話才說完現場就騷動起來了,為什麼無法說明?很多部下都希望可以知道理由,也希望知道綱吉為什麼要殺了夥伴,而且那樣殘忍。
「至今為止,真的很抱歉。」綱吉突然又說,他垂下眼,「我知道大家聽從里包恩的話,做了很多事情全都是為了保護我,但我將應該揹負在自已身上的罪惡視而不見,是個軟弱的首領,直到現在才終於看清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雖然我很愚蠢,害死了很多人,也害死了自己的同伴……」
綱吉抬頭,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溫柔卻又悲傷的情感,但很快的,他的表情變得堅定。
「……如果你們還願意跟隨這樣的我,我想要為你們扛下所有的罪惡、所有的歷史,都由我一人來承擔。」綱吉握緊了手心,然後攤開彷彿徵求在場眾人的同意,「由我來保護你們,而不是再讓你們保護。」
眾人的眼神看著綱吉,剛剛紛亂的情緒一下子集中了,安靜了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只是看著綱吉然後打從內心感覺到一份鼓動,不管這個人之前做過什麼,不管原因為何,此刻他們望著首領的表情,眼前的綱吉有了過去所沒有的覺悟,和之前將信賴交託給他們的綱吉不同,現在綱吉也希望他們把信賴交託給自己。
綱吉有些了解了,做為首領要揹負的東西並不只是領導者、家族這樣簡單的東西。
而是這個家族所有人的生命,還有那些因他們而死去的生命,全部的罪惡和血腥都是首領一個人的,以此做為被人仇恨、被人攻擊的目標,所以家族首領的存在就能夠保護家族,所有的敵意全都會針對他,不會針對家族的人。
他想要成為可以承擔這些東西、擁有勇氣承擔這些的首領,他身上的傷給予了他這份力量,雖然是復仇的力量,但也是可以讓他繼續下去的力量,不是只是依賴著家族成員,依賴守護者、瓦利安,他自己本身要擁有比白蘭更強的力量,而且必須是強大的無可匹敵的,用這份力量他會保護這個家族,並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今後,彭哥列最大的敵人只有一個,密魯菲奧雷,為了將它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抹去我們需要變得更強大。」
守護者還有其他的幹部的眼中透著嚴肅的光芒,而綱吉也已經決定了,他握起放在桌上的拳頭,聲音微冷。
「為了這份強大我會不惜任何代價。」
在召開那場家族會議後,彭哥列終於慢慢步上了原本的軌道,三個月過後家族的事情也穩定下來了。
只是,卻在這種時候傳來了壞消息,一直擔憂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儘管里包恩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能夠逃避。
幾個人坐在會議室之中,看來最心浮氣躁的卻是雲雀,他似乎心情不悅到了極點,視線冷冷的瞥向另一邊不想要參與這個話題,對他而言,這是最糟的狀況——因為就連他也很清楚幾乎沒有人可以打倒那些怪物。
「比我想像中還要快呢。」綱吉握著手,他現在已經不再和一開始那樣消瘦了,這段期間他開始重新掌握彭哥列的事務,比以前更加像一個黑手黨首領的模樣,「……果然我還是去。」
「怎麼可能!!讓首領去認罪什麼的這種事情不可能啊!」
山本站起來,怎麼樣他也不希望交出綱吉,這樣他們做的事情算什麼,消滅那些殘黨就是為了能讓綱吉不再被這件事情困擾,雖然很不負責,但他不想綱吉去那種地方。
「可是,不能夠一直讓XANXUS就這樣拖著復仇者,何況,那天的事情確實有無辜的人犧牲了,不然復仇者不會過來。」綱吉的笑容中有點苦澀,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XANXUS做為UNDERBOSS為他和復仇者僵持了整整三個月,明明是那個非常憎恨他、厭惡他的XANXUS,卻為了他做這種事情。
「用武力,將復仇者監獄打倒就好了。」雲雀開口,他冷冷的看向里包恩,他很疑惑為什麼里包恩沒有下這樣的命令,他不可能會乖乖交出綱吉才對,綱吉是彭哥列的首領,彭哥列的首領說什麼也不能夠被關。
「但是,我的確是犯了罪,而且沒人可以打倒復仇者。」
不該為了躲避自己的罪行而傷害別人,這點良知他還有的。
他不想要因為自己又造成彭哥列和復仇者監獄的衝突,畢竟那間監獄非常可怕,困了許多可怕的犯人,復仇者是可以抓捕他們的強大怪物,這些他都很清楚,都是些像他這樣無端的殺了眾多人的罪犯——骸也是其中一員。
「那你想要和密魯菲奧雷對抗的計畫呢?沒有首領彭哥列做得到嗎?」雲雀冷冷的問。
「雖然如此,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綱吉闔上眼,就算他有其他想做的事,該負的責任就是該負責,不想逃避。
「就照著BOSS的意見好了,不過,讓六道骸陪你去瓦利安和復仇者見面。」里包恩開口,這讓山本和雲雀都驚訝的看著他,就連綱吉也微微訝異,沒想過里包恩會答應他這種自投羅網的行為。
「為什麼要骸?」綱吉不想讓骸接觸到那些他憎恨的復仇者。
「本來,BOSS的行跡和知情的人都已經全數消滅了,所以就算是復仇者也不能隨便的抓走彭哥列的首領,我們畢竟還是最強的黑手黨。」里包恩的聲音中帶著一些憤怒,「但是,瓦利安那邊的人有人洩漏了消息吧。」
「你是說那些殘留下來的人嗎?」
「很有可能。」里包恩低下頭思考了一下,「我是要骸去調查清楚誰是間諜,何況蘿絲貝拉很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同黨混在瓦利安裡頭,不然她也不會一開始就選擇加入瓦利安的隊伍裡頭去,很可能是有內應。」
「這…好吧。」綱吉有些不安的看向一旁安安靜靜的骸,「見到了復仇者們不可以做些什麼多餘的動作,知道嗎?」
「就算是我也不想招惹那些人的。」骸彷彿笑他多心的說,聳了聳肩。
「請幫我通知一下好嗎,說彭哥列首領已經來了。」
「是、是的,十代首領。」瓦利安的人看到彭哥列首領親自到場時有些驚訝,至少他們也很清楚這裡停留著復仇者監獄的使者,而且就是為了帶走綱吉的,本以為彭哥列一定會想辦法補救,但最後還是交涉失敗。
復仇者似乎在綱吉回來的第二天就已經出現,只是一直被XANXUS擋著無法接近彭哥列,儘管復仇者在黑手黨之中是不能夠被限制的,也沒有所屬的家族,但是在黑手黨中卻是可以進行交涉的,他們雖然會依照自己的規則執法,但也接受一定的條件,可惜的是對目前的彭哥列來說,沒有足以交涉的手段。
綱吉等人隨著帶領走進了XANXUS的房間,發現裡面的XANXUS是獨自一個人,暗紅色的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看到綱吉居然乖乖出現時冷哼了一下,繼續喝著手邊倒好的酒,也沒有請綱吉坐的意思。
骸就跟在綱吉的身後,不知道為什麼從進門後就一直左右張望。
「……居然乖乖交出了首領嗎?」XANXUS低喃,他本來大概以為會要宣戰吧,那時候,他也會以援軍的名義來支援彭哥列首領的,雖然不喜歡綱吉,但共同對抗外敵時他是不會手軟的,只是,像現在這樣就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因為不可以和復仇者起衝突,這是規定。」綱吉自顧自的坐下,就算是他也不能夠隨意破壞黑手黨的規矩,里包恩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才會這樣毫不反抗的放他過來,大家都懼怕復仇者。
「無聊。」XANXUS站了起來,「規定什麼的一點也不重要,只有力量強的人可以控制一切。即使到現在你還是沒有拋棄那種天真的想法嗎?」壓迫的氣氛壟罩著綱吉全身,他卻毫無動搖。
XANXUS能夠看得出綱吉的眼底那打算接受一切的覺悟,因為打算承認自己的罪,所以才來自首了,而他很不喜歡那副樣子,黑手黨本來就不是乾淨的地方,簡單來說只要有利益,什麼事情都會去幹,無辜的人犧牲有時也是必須的。
對於黑手黨首領來說最重要的就只有家族,其他都不重要。
可是綱吉一點也不想要逃避。
「沒有力量就連保護自己也沒有辦法,你和那個老頭一模一樣,連自己都不顧還跟我談什麼無償的愛,令人作噁。」XANXUS的話毫不留情的撞擊著綱吉的胸口,他低下了頭沒辦法反駁任何一句話,勾起一抹輕笑。
「或許我有些羨慕你,XANXUS。」
「羨慕我?彭哥列的首領明明就是你不是嗎?少說些諷刺我的話,我會殺了你。」
聽著XANXUS冷酷的威脅,綱吉從以前就一直不能夠理解在XANXUS眼中的那種憤怒和對於力量的執著,不懂他為什麼如此渴求力量,但是,現在聽了他的那些話,胸口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鼓譟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跳出來了。
「要是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要成為和你一樣強大的人,不畏懼任何事情。」
Tbc
作者廢話:
其實五年前的事情,應該說是各種陰錯陽差造成的結果,骸的行為帶來綱吉對守護者的不信任,因此加深了對白蘭的信任,而受到背叛後,他的感情變為想要復仇以及守護這兩個目的共存,而這樣的他內心卻也很軟弱,需要有個不會因為他的”悲慘遭遇”而改變的人從頭支持他,也是避免他走上歪路,所以他選上了雲雀(想想如果是骸的話,他肯定就會生氣然後把綱吉帶走或者去自己想殺了白蘭,不讓綱吉再去接近白蘭)。
至於為何不是里包恩,里包恩對綱吉而言存在太過重要,而且他又是綱吉的老師,他會覺得軟弱的自己很丟臉,希望在里包恩面前表現出最完美的,渴求他讚美和支持,因為如此,
另一方面,里包恩的存在就像是”自己”一般。
你雖然會對自己傾訴一切,但你無法將痛苦對自己抒發,簡單而言,綱吉甚至不願意讓里包恩感覺他有責任或者因為自己而痛苦(簡單來說他們的感情比單純的愛還要多)。
常有人看這篇哀號說怎麼好像偏重雲雀,其實我完全沒有這種意思,這篇兩個人都非常重要,只有肉體關係上雲雀是對象而已。人生存的目的簡單來說就是被人需要,以及需要別人,綱吉需要雲雀在他身邊,而他的存在被骸所需要,因而才能夠繼續活下去。要說純粹的愛情,綱吉的愛情在白蘭背叛他的時候就沒了(躺。
講了一堆,總之抒發一下這篇的心情。
雖然自己寫的,但每次重看還是會覺得很想講很多(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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