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雪又落下來，每次綱吉見到從天空飄落的雪時，總會想起那個人。
雖然他不像雪一樣潔白，一年到頭總是一身黑色的制服，但是卻一樣的冰冷，偶爾的微笑就像雪觸碰到臉上時那樣溫柔卻也讓人輕輕發顫，綱吉抬起頭閉上眼，雪輕輕的飄落在他的唇上。

怎麼辦，忘不了當時的微笑。
胸口有些發燙。

雖然是寒冷的冬天，但是街上還是擠滿了人群，因為接近新年的關係，今天超市有一年一度的特價，媽媽本來要出來採購的，可是卻偏偏在冬天裡頭感冒了躺在床上休息，早中兩餐都是綱吉買外食隨便解決，終於到了要想晚餐吃什麼的時候，里包恩首先就忍受不了了。
 

「里包恩真是任性，」綱吉嘆息，提著購物袋漫步在街上，「媽媽生病的時候還要吃什麼火鍋。」

遇上了一個鬧脾氣的家庭教師拿著槍指著你的頭，逼迫你去買火鍋料你敢不出來嗎？但綱吉來到了超市的入口，卻還是只能在冬天裡頭站著發抖，猶豫著是不是回去被里包恩殺掉比較快。
望著裡面的人擠成一團，人推人，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這些人們全都聚到這裡來的，綱吉將自己瘦小的身體擠進去，勉勉強強找到一個空位，擠了一圈之後什麼都沒摸到又繞了出來，綱吉愣在原地。

「對不起、可以借個位置嗎？呃，請問？」綱吉細細的說著，很顯然沒有人理會他，「那個，對不起，可不可以……糟糕，我一定會被殺掉的。」綱吉最後帶著哭音，連向來愛好和平的他現在真希望有人可以把他們炸飛，那讓綱吉想起獄寺，如果他在的話大約會很樂意為他開道吧，不過就連獄寺也許都不是這些婆婆媽媽們的對手。

「唉，該怎麼辦啊？」

「澤田綱吉？」

這時候一個語調微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綱吉突然被一個人一推，一個站不穩就往後退撞上了一個厚實的胸膛，手臂被扶住，那有些低的體溫讓綱吉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他慢慢抬起頭對上一雙深黑色的眼眸，對方低著頭的臉和自己的靠得很近，雙唇在某個時間點內幾乎只差了一公分，綱吉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緊靠在對方身上。

「你要這樣靠多久？很重。」雲雀注視著綱吉失神的雙眼冷冷的說，隨即綱吉連忙站起身子，中途還一度站不穩抓住了雲雀的外套拉扯了幾下，雲雀輕輕皺起眉頭，但並沒有露出厭惡的神情。
就在綱吉為此鬆一口氣的時候，腳下的冰一滑，伸手一抓，雲雀也跟著倒了下來。

「哇啊，真的很抱歉，雲雀學長！！」綱吉在最後一次站穩的時候直接把雲雀的外套給脫了下來，還連帶著將雲雀一起拖進了附近剛堆的雪堆中，搞了半天才又冷又濕的爬起來，綱吉急急忙忙用圍巾擦去雲雀頭上沾到的雪塊，也不管自己其實更加狼狽，雲雀的表情一時間有些呆滯的看著那個大膽的草食動物，沒想到自己也會被牽連，目光慢慢瞇起望著對方，嚇得綱吉全身僵直。

居然碰了並中帝王雲雀學長的制服又讓他跌倒，這下次肯定會被咬殺吧。

綱吉想著自已的不幸，差點要哭出來。

「你很冷嗎？」

「咦？」綱吉抬頭看到雲雀的眼中沒有憤怒，這讓他有些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或許雲雀是誤會了他害怕顫抖的模樣是因為寒冷，綱吉只是茫然的點點頭，雲雀抓住了綱吉手中剛剛扯掉的黑色外套，抽了出來，下一瞬間就落在綱吉的肩膀上將他包緊。

「暫時借你，等一下記得還我。」

有點受寵若驚到害怕的地步了，綱吉全身發軟不敢相信自己披著的是雲雀的外套，看雲雀嘴邊帶著笑容，好像很滿意，不過不管怎樣，被雪凍著的身體確實溫暖了一些，想到上次的事情，綱吉的臉微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但綱吉隱隱約約覺得雲雀最近對他相當不錯。

「那麼，你在這裡做什麼？」雲雀抬起頭來看到那一群擠在超市中的人群，皺起眉。
「呃，那雲雀學長會來這種地方是…？」明明就不喜歡群聚的。

「你在質問我嗎？」雲雀冰冷的掃了綱吉一眼，綱吉連忙搖頭，「因為感覺到這裡群聚度很高，來尋找咬殺的獵物，哇喔，沒想到真的很多呢。」你是雷達嗎？綱吉心中吐槽著，但看雲雀舔舔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的模樣，綱吉有點慶幸今天媽媽因為生病而沒有來超市買東西，被波及就不好了。

「還有順便來收保護費。」

雲雀接著補上一句理所當然的話，讓綱吉感到有些疲憊，面對這樣的雲雀學長他不知該從哪裡吐槽了，但反正這也已經是並盛習以為常的事情。

「你呢？」雲雀轉過頭看著綱吉一臉沮喪，還有手上破破爛爛的空袋子後大概知道怎麼回事。
 

「里包恩想吃火鍋……」綱吉低頭說著，覺得自己死定了，「可是我覺得我擠不進去。」

「這樣啊。」雲雀眼中再度掠過一絲兇光，綱吉有種不好的預感。

雲雀突然伸手抓住了綱吉的手臂往前一拖，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店裡去，面對那些推擠的人群沒有一點動搖，雲雀舉起了拐子在牆上用力的打了一下，牆壁馬上裂開了一條縫，瞬間超市內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往綱吉和雲雀的所在看去，站在雲雀身邊的綱吉覺得無地自容將自己整個縮得小小的避免有人認出來。

一個店員立刻出來恭敬的迎接他們，並且不停的鞠躬。

「照這孩子想要的東西包起來，想要什麼都給他準備。」雲雀指著身邊的綱吉說。
 

「欸——雲、雲雀學長？欸——等等，我沒有要，欸——」

雲雀露出了一種『全部免費帶走』的眼神，綱吉戰戰兢兢的在比他更加害怕的店員身邊將想要的東西都帶走了，最後還沒有付錢，結果，看著飽受驚嚇的店員在店門口不斷對他們彎腰，再看看雲雀一臉無表情的在算保護費的錢，綱吉有點良心不安，雖然，完全不是他的錯。

兩個人難得並肩的走在路上，綱吉覺得儘管沒做什麼事情卻特別疲累，各種意義上。

雪輕柔的飄落在雲雀的髮梢並在白色的襯衫上化開，即使是穿得那麼少，雲雀好像也不會感到寒冷，雲雀的膚色本來就是相當白皙的，那個修長的身影幾乎要融化在那一片銀白之中，與他的凶惡反差，那頭純色的黑髮以及黑曜石般的雙目形成一幅優雅美麗的畫面，讓綱吉盯著出了神。

「怎麼了？」
「啊！不！」突然對上了那雙美麗的黑眼，被雲雀發現盯著他看，綱吉嚇了一跳趕緊轉開目光，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因為寒冷而更蒼白的臉上透出一點淡紅，雲雀並沒有忽略掉，「只是——」

雲雀帶著一點疑惑，可是心情不知道為什麼意外的好，最近經常都是這樣，尤其是當澤田綱吉在他身邊的時候就會感到所有的事情都莫名的順利，也不想咬殺他，還因此放過了很多人，例如今天超市那些群聚的傢伙，或許，這膽怯的草食性動物身上有著好運，他想。

發現綱吉的臉上有一點髒髒的，大約是剛剛跌倒的時候弄到的痕跡，於是雲雀的手指想要觸碰綱吉低著頭的臉，卻突然被打斷了。
 

「雲雀、雲雀、雲雀。」細小的聲音插入他們的對話之中，黃色的鳥顛簸的往他們這邊飛過來，綱吉注意到牠的身上還纏著上次自己幫他做的小圍巾，似乎因為那個而飛得很困難。

「你真慢啊，我還在想你跑到哪裡去了。」
「難飛、討厭！」鳥用力的扯著圍在脖子上的圍巾，綱吉心裡二次受創。

「雲雀學長，你的寵物叫做什麼啊？」綱吉想要忽視那個愚蠢的圍巾是出於自己的手這件事實，插嘴到。

「鳥。」

「我知道牠是鳥，我是說名字……難、難道您的意思是名字就是『鳥』嗎？」

綱吉的笑在對上雲雀疑惑的表情時僵在臉上，雲雀點點頭，讓綱吉覺得當雲雀的寵物有點可憐。

「或者，要叫其他的也可以，你喜歡就好，簡單易懂不是很好嗎？」

「呃，是這樣沒錯，啊、啊啊，是叫雲豆吧，上次您有說，我差點忘記了。果然寵物還是要固定的名字才算是被愛著的吧，雲豆很可愛呢。」

「哼，寵愛嗎？好了，既然找到牠了我就回去了。」雲雀輕閉雙眼後淡淡的說，綱吉愣了一下。

這下終於稍微理解雲雀真正會出現在熱鬧街區的原因是什麼了，原來是為了找牠嗎？

沒想到他也有那麼溫柔的一面。

綱吉露出淺淺的笑容，看著鳥兒停在雲雀的肩膀上，心底有一股溫暖極了的感情。
雲雀看了一眼綱吉後拍拍他的頭，本來應該嚇一跳躲開的，但綱吉沒有，默默的承受了那溫柔的碰觸。

「走了。」命令著雲豆，那個身影向另一邊走去彷彿就要消失在一片雪白之中，綱吉幾度想開口說什麼，卻想不到該說些什麼。

「雲雀學長！！」綱吉最終擠出他的名字，叫住了他。
雲雀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平時他一定早就失去耐性咬殺對方了，沒想到還陪這傢伙走了那麼長的一段路，而且最奇怪的是，當被綱吉叫住的時候居然還會有愉悅的感覺。
 

「怎麼了，想要我咬殺你嗎？」他舉起拐子很欣喜的說到，好像很興奮，「隨時都可以喔。」

綱吉頭上流下大大的汗珠，「不不不不——那個雲雀學長你的外套不是還在我身上嗎忘記還給你了。」綱吉一口氣講完沒有斷句，看到雲雀的身體頓了一下之後放下拐子，綱吉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啊，差點忘了。」雲雀微笑，上前就要取走綱吉身上的外套，綱吉在雲雀靠近他身邊的時候抓住了他的襯衫，鼓起勇氣對上雲雀的雙眼。

「那個，今天多虧了雲雀學長才可以買到火鍋的材料，所以，」綱吉吞吞吐吐的，臉也慢慢的變紅，這種天氣下居然會覺得有點熱，「……要不要到我家來吃飯。」

雲雀愣住了，最後嘴角輕勾，可是眼前低著頭臉紅的人看不見。

他沒想到澤田綱吉又犯這種毛病了，上次邀他吃午餐就覺得他很大膽，而且是笨蛋，但是並不惹人厭。

「可以。」綱吉開心的抬起頭，一瞬間有點想要跳起來，當然最後是制止住了自己的行為。

雲雀在跟他一起往回家的路上走時，要他吃完晚餐之後再還他外套就可以了，綱吉為此開心了一整段路，但是回到家中後，夢想卻馬上破滅了。

「喔喔，雲雀，你也來啦？」山本開心的打招呼，暖爐中還露出碧洋琪的雙腳。
「你怎麼會跟十代目一起來？」獄寺瞪著雲雀叫囂，沒有留意到綱吉有些呆愣的臉。
「藍波大人的火鍋、火鍋，快點開始啦！」

綱吉顫抖的站在家門口，只見雲雀本來還勉強算平靜的臉越變越黑，綱吉倒退一步，無奈的閉上眼睛，一定是里包恩那傢伙把大家都找來了想要害死自己。

「那個，雲雀學長，對不起。」
 

「我說過，我只接受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雲雀的眼中閃過殺意，手中的拐子發出一道冷光，逼近了綱吉還有山本等人，「群聚，咬殺。」
 

「噫呀———」

後來，一直幸運沒有被咬殺的綱吉卻在最後因為火鍋被咬殺了，臉上多了一對黑眼圈。

雲雀則是不太高興的回去了，不知道是因為群聚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但是，綱吉看了看身上的黑色制服外套，很溫暖，就算是站在雪中也很暖和，綱吉輕輕摩擦著那黑色的外衣，笑了出來——最後雲雀還是忘記拿回去了，大概真的太生氣了。

外衣可以感受到雲雀學長身上的氣息，那是只有接近他的人才能了解的。

綱吉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臉不知為什麼變得有點熱熱的，心裡的這種感覺真的正常嗎？
之後，抽空到接待室偷偷還他好了，反正每天都是假日。

綱吉有點興奮又害怕的想。

Tbc

作者廢話:

這篇真的很純潔戀愛欸，一邊修改一邊這樣吐槽自己。

學生時期的阿綱和雲雀真好啊，有這種感覺。

果然人還是學生時代最開心了…

如果是寫十年後的世界總是有各種的嚴肅的主題，但學生時代就可以盡力了放糖的說。
 

很抱歉的是我這禮拜沒辦法更新連載，本想更新the secrets，但我碰到假日加班加上那篇超長，我寫不完，所以暫時會放舊連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