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綱吉回到房內後一直無法入睡,當他推開門看見的是沒有斯佩德身影的房間,覺得寂寞的同時也查覺自己的內心竟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知何時開始他連看到對方的臉都感覺難受,他從不知道原來擁有戀情會是這樣痛苦的事情。

 

他一個人待在房內久久不見斯佩德返回,猜想他是在處理善後的事情,如果是那樣,對方恐怕已經發現了偷襲莫里約的事情不如他所預期的進行吧,這讓綱吉有些焦慮不安地等待著,他不曉得明天將會變得如何,因為一直到了天亮斯佩德都沒有出現。

 

綱吉如同往常爬起了床,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但這和以往的日子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他的心底掛記著昨天帶給G的那名傷者,不知道對方的傷是否可以順利復原,他不希望看見任何人死掉,更不願意那是因為斯佩德的行為而死的。

 

他知道斯佩德總會告訴他,有些事情勢必伴隨著犧牲,當初和弗盧卡之間的敵對狀態能夠改善也是靠著許多犧牲換來的,甚至,賠上了埃琳娜的性命,但綱吉仍然不認為那是殺害人的藉口。

 

但是,昨天的事情讓綱吉一夜睡不好,他不懂為什麼斯佩德要扮成艾爾默斯的模樣,

而他是否應該把這個告訴艾爾默斯?

綱吉在猶豫,他不知道為什麼當斯佩德與艾爾默斯合作的這個時候,還要隱瞞著艾爾默斯偷偷行動的理由,但他知道一點,那就是斯佩德對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很薄弱的,即便是曾經對自己打開心房的他,對外人仍舊十分疏遠,綱吉隱隱約約了解到斯佩德並沒有打算將艾爾默斯當做同伴看待,甚至私下進行著別的計畫。

 

綱吉會猶豫在艾爾默斯面前揭穿斯佩德的理由很簡單,他深怕這會讓斯佩德受到那個人的報復,在力量上雖然斯佩德的能力極為特殊,但碰上艾爾默斯以及喬托時,就格外危險。

 

綱吉曉得他現在處於部下被俘而無法恣意行動的狀態下,去關心艾爾默斯或者斯佩德的安危實在有點太過樂觀了,目前的狀況他所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阻止斯佩德想要計劃的事情。

就在他換好了衣服端詳鏡中自己蒼白的臉孔時,門有點粗暴地被敲響。

 

「顧問大人。」綱吉開門時,外頭站著一名部下看來神色緊急,「艾爾默斯大人找您過去,現在所有人都聚集在會議室中,就差您一個人了。」

 

「會議?但我不記得今天有任何——」

 

「早上臨時召開的,就在昨天晚上莫里約家族遭受到了襲擊,莫里約董事今早前來拜訪艾爾默斯大人,要求要一起會見首領,首領剛剛已經從本部抵達這裡了,而艾爾默斯大人說您也務必到場。」

 

「我?而且喬托也來了?為什麼?」綱吉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不該來的。」

忍不住想起了之前艾爾默斯和斯佩德的密談,他們打算要換掉首領,在一個恰好的時機,一個喬托沒有辦法反抗的時機。可綱吉想自己昨天應該已經阻止了那些事情才對,莫里約並沒有被殺死,顯然他還能夠活蹦亂跳地跑去找艾爾默斯,要求要見彭哥列首領,綱吉對這事情沒有太好的感覺,而他多希望自己的直覺可以落空。

 

當綱吉用極盡可能緩慢的步伐來到會議室前,他猶豫許久才終於推開那扇門。

當大門敞開,他看見斯佩德就站在門邊,那雙深藍色的眼藏著一絲冷漠的懷疑,盯著他,綱吉突然覺得背脊一陣冰涼,他發覺對方看上去臉色相當差勁,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往常整齊就好像做了什麼事情以後匆匆趕到這兒,他盯著綱吉雙眼一下子移開,巧妙隱藏起裡頭的怒意。

 

「你來了,顧問大人。」斯佩德溫和的語氣和他的表情截然不同,他為綱吉拉開椅子,「你的位置在這兒,大家都在等你。」

 

綱吉這時候才從斯佩德身上挪開注意力,並發現屋內的人們都望著自己,他不曉得在自己來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又談到了哪裡,但看上去G、納克爾還有其他守護者的臉色都有些凝重,只有喬托坐在主位上看起來還算平靜。

而這頭艾爾默斯的臉上則透著傲慢與愉悅,他的手擱置在桌上看起來悠然自得,他身後站著一排部下,而綱吉認出幾個是他昨晚打倒的人,但他們如今看起來都完好無事,而且好像都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連看都不看綱吉一眼,這讓綱吉的腳步暫停了好一會兒,直到斯佩德的手壓上他的肩膀。

 

「不要做多餘的舉動,綱吉。」斯佩德用只有綱吉能聽到的聲音說,那讓綱吉的身體微微顫抖,「因為你的關係讓我著急了一會兒,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才安排妥當,結果雖然不如我預期的那樣好,但你沒辦法阻止……別露出那種表情,要是在喬托面前露出了破綻我會很困擾。」

 

綱吉了解到對方早已經看出是他從中作梗,而斯佩德使用了一些方法進行了善後,讓這一切能夠如期的進行,這事實給予了綱吉沉重的挫敗感。他坐到位置上,然後看了G一眼,對方卻輕輕搖搖頭,顯然綱吉帶回去的傷者並沒有脫離危險。

 

斯佩德讓綱吉坐下後,他就走回喬托的那側,從這樣看起來他就好像站在守護者的那邊支持著喬托,他也偽裝得很好,對於這個狀況沒有露出一絲愉快的表情,即便綱吉知道他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顧問也到場了,就像你要求的,老頭。」艾爾默斯不客氣地說,他瞇起眼盯著坐在旁邊位置上的加百羅涅,「現在可以開始了吧?我是指更換首領的程序。」

 

「我還是不認為這應該如此倉促,我們甚至都沒有經過詳細的討論。」加百羅涅說,聽起來是他要求綱吉必須參與會議,他鎮重地看著綱吉,「而且顧問大人剛到,肯定還沒有了解我們討論什麼,也沒有表達他的意見。」

 

「這還需要討論嗎!!內洛瓦!你沒看到我家族內的慘狀嗎!!」這時候坐在艾爾默斯旁邊的莫里約整個人跳了起來,他身上帶著傷,臉色蒼白,「我的部下們被傷害,我差點就會被殺了,如果不是那些人發出的聲音太響亮,我恐怕早已和肯迪一樣變成一具屍體了!我現在只是要一個公道!應該要有人為此負責!!」

 

其他幾位顯然態度偏向支持替換首領的董事點頭,他們雖然沒說話,但表情看起來是贊同的。

綱吉發現有些本來支持喬托的人,在今天卻都向著艾爾默斯那一側,他們在經過一夜後便改變了心意,只因為他們也開始不安起來。

 

「可是,莫里約董事,您不覺得這很奇怪嗎?」G忍不住開口,他站起身來試圖用平靜的態度來安撫現場波動的情緒,「如果我們真的想要暗殺您,或者有任何人想暗殺您,在成功以前就離開了宅邸,沒有完成任務,甚至沒有人死亡,留下了太多的目擊者,這很明顯是故意想要誣陷……」

 

「怎麼,你覺得我死了更好嗎?」莫里約拳頭重重敲上桌子,他看起來氣壞了,臉部抽蓄著根本無法聽進其他人的話語,「我們家族不只一個人失蹤,現場亂成一團,誰知道那些人對我的部下做了什麼?彭哥列是不是把重要的證人給帶走了,我還想叫你們把人給我交出來呢!」

 

綱吉ㄧ聽心頭就微微一顫。

G確實藏著一個人,但那個人是自己帶給他的,因為受傷了需要治療,恐怕現在也沒有辦法為彭哥列作證到底是誰偷襲了莫里約,就算對方能夠做證,綱吉猜想對方也只會指出一切都是艾爾默斯幹的,而不會是斯佩德,那麼到時候狀況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艾爾默斯會不會從此與彭哥列為敵?

何況,如果現在G告訴莫里約他們其實有收留了一名莫里約家族的人,肯定只會被認為是攻擊時擄來的囚犯,更會加深是彭哥列犯罪的印象。

 

「這事情其實很簡單。」艾爾默斯這時將身體往前傾,他揮揮身後的部下,然後將部下手上的那紙文書丟到了桌子的中央,「現在贊成替換首領的董事遠遠多於不贊成的,這就是現實,你已經失去了家族的支持,如果你了解這點就應該自己選擇離開。」

 

「艾爾默斯,」這時喬托終於開口說話,他看著前方那些反對他的人們,卻沒有顯露出憤怒或者焦躁,或許那種態度也是讓莫里約更加暴怒的原因之一,「你別忘了,董事雖然是家族重要的支撐力,但他們從來就沒有替換首領的權力,他們多數的支持並不能夠賦予你力量。」

 

「我知道,」艾爾默斯瞥向綱吉的方向,「所以我不是把這傢伙找來了嗎?」

 

「艾爾默斯,你到底在想什麼,把綱吉扯進來——」納克爾皺著眉頭,他們雖然和艾爾默斯不算有什麼友好的關係,但一直以來也是共同合作的夥伴,更別說對方式喬託的親戚,照裡說他們本應該一起支撐彭哥列,但現在艾爾默斯的態度更像是這一連串事件的主使者。然而沒有任何證據,而董事們將那些他們沒有做過的事情全都歸咎到了喬託的身上,只剩下少數幾個願意相信喬托,狀況相當糟糕,這點就連納克爾也看得出來。

 

「他是你們也同意的顧問人選,也就是說如果是他做出的選擇,你們也沒有異議吧?」

 

「現在就討論首領人選會不會太急促了?」派皮諾.藍寶說,聽見自己父親的發聲讓坐在納克爾身旁的藍寶忍不住縮小了自己的身影,「我記得彭哥列指環繼承者應該是首領和顧問分別決定吧?雖然說喬托之後就只剩下艾爾默斯有資格繼承家族,但這樣隨便決定,可不能算數啊。」

 

「但現在的首領沒有資格決定繼承人選,不是明擺著嗎?」艾爾默斯冷笑。

 

「我認為不該就這麼草率決定,艾爾默斯,置換首領會造成多大損失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們與弗盧卡的關係才剛穩定下來,現在置換首領只會讓其他敵人有機可趁。」G義正詞嚴地說,他的表情誠懇讓人難以懷疑他的話語,「我並不是說我們沒有責任,但這樣短的時間內,連這件事情是否是彭哥列做的都還沒能確定,不是更應該給我們時間調查清楚嗎?我相信只要有時間,我能夠證明這並不是我們所希望的結果。」

 

「……蘭提,我懂你的急躁與不安,但你是否想過我和你合作過數年,假如我真的想要除掉你大可以更早就動手,不需要拖到這個時候。」喬托說話時,莫里約看著他,表情有點蒼白與猶豫,那是稍稍被打動的跡象,但他還是很不信任彭哥列,只是瞪大了眼珠看著喬托的臉。

 

「別耍嘴皮子了,喬托,你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你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不可能有人替你說話,置換首領或許會需要代價,但無所謂,我有辦法穩定這些,利用弗盧卡就可以了。」

 

「利用弗盧卡?」

 

「他們的勢力足以和我們平分西西里,只要帕西尼亞願意支援我們,就沒人敢趁這時機搗亂。剛好他也欠我們一個人情,這不就是與同盟家族和平共處最大的好處嗎?」

 

「艾爾默斯,你之前可是主張不能夠相信弗盧卡的人——」納克爾說,卻被對方硬生生打斷。

 

「快點做出決定吧,自己滾出去,或者要被趕出去,那是現在的你們可以選擇的。」艾爾默斯充滿壓迫感的威脅話語讓守護者閉上了嘴,到這一刻,不管是加百羅涅或者藍寶都沒有為他們辯解,肯定也是因為他們知道現在的情勢不利,沒有機會扭轉這種劣勢,所以他們也不是不想幫喬托,只是礙於他們自己的家族和這些支持艾爾默斯的董事們也有重大的交易來往,他們不可能為了喬托而忽略自己的家族利益,何況是在彭哥列無法證明自己清白的狀態下。

 

激烈的爭吵還在進行著,主要是G以及艾爾默斯,綱吉抬起頭看了斯佩德一眼,他只是旁觀著人們的辯論,綱吉知道他責怪彭哥列害死了埃琳娜,但同時他對艾爾默斯也沒有什麼深刻的感情,只是為了要趕走喬托才利用艾爾默斯而已,而目睹那樣對同伴的爭執、分裂如此毫無感情的斯佩德,綱吉意識到內心傳來的陣陣鈍痛。

 

不知為什麼,綱吉覺得頭疼欲裂,夥伴爭吵的聲音讓他心煩意亂。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做什麼,他一點也不關心黑手黨的鬥爭,他不關心權力的來源,他本來就不該接下家族的顧問這個職務。

 

他突然想起當初他想要留在這個時空的理由,只是因為無法拋下那個男人,因為對於陷入仇恨的他心生憐憫,想著如果自己可以幫上什麼忙,他想要嘗試去做做看,所以他才會來到了這個時空,認識了埃琳娜還有斯佩德,他所深愛的兩個人。

 

而自己的願望從一個渴望改變歷史的外來者,逐漸變成只是單純希望自己關心的人能夠獲得幸福,他們都是非常溫柔的人,值得一個完美的結局,就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不是現在這樣,這樣並不能夠讓任何人獲得好結局,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糟。

 

「請不要再說了,到此為止吧。」突然,綱吉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有一瞬間G和艾爾默斯都以為那是喬托說的話,因為那種單純用語言就擁有讓氣氛緊繃起來的力量,是喬托才具備的,喬托在必要時會變得冷酷而強硬,所以當時他們都還以為那句話來自於喬托,直到發現說話的人是綱吉。

 

斯佩德的身體微微往前傾了一些,事實上他不曾想過綱吉會開口,在他腦海中設想的是綱吉會手足無措地待到最後,當喬托和守護者不得不退讓時,綱吉只能夠被迫順從地在下一任首領繼承者的文件上蓋上同意的印字,這不過是個表面的儀式,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儀式,而實際上他們早已經打算要從喬托和守護者手中奪取彭哥列的權力。

 

「請大家聽我說,替換首領會造成家族的動盪,對於我們好不容易穩固的領地不利,大家犧牲了多少夥伴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們想辦法度過了必須爭奪地盤的時期,面對外敵的時候董事們也都不計較成本地提供各種支援……我不想要白白浪費。」綱吉說那些話的時候眼中帶著真摯與對喪生的同伴的憐憫,有一瞬間,連莫里約都專心聽他說話,畢竟彭哥列確實曾經擁有過美好而和諧的時期,和現在截然不同。

 

「但是,現在彭哥列沒有辦法證明沒有做過那些可怕的事情,而這些傷害人的事情也不能一再發生,必須被阻止,如果必須有誰負起責任的話,」綱吉說著,這大概是喬托、守護者、艾爾默斯以及所有的董事們第一次聽到綱吉用那樣肯定的聲音說話,大多數時候綱吉都畏畏縮縮不像個顧問,沒人相信這樣一個涉世不深的孩子可以提出什麼好的見解,但現在不同,綱吉的聲音在會議室中清清楚楚,「那麼,就讓艾爾默斯先做為代理首領代替首領的職務,利用這段時間想辦法調查事情的真相,這樣或許更好。」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顧問,你應該知道喬托早已經失去了當首領的資格,他應該離開首領的位置。」莫里約忍不住提出抗議,他這次要求艾爾默斯召開這會議的目的就只是想看到喬托付出代價,他無法容忍折衷的懲罰。

 

「莫里約董事,弗盧卡不會幫忙的,如果你們執意要置換首領的話,我會寫信告訴帕西尼亞請他們放棄盟約,如果這樣你也覺得沒問題的話,那麼我就簽下這同意書。」綱吉說著,然後將那張躺在桌上的文書拿到眼前,「您是真的希望調查真相,知道誰殺死了艾米迪歐後又襲擊了你的家族,還是您只是希望喬托為此承擔所有的罪責?希望喬托離開首領的位置,所以你的位置才得以鞏固嗎?因為艾爾默斯保證了你可以得到好處?」

 

「什、什麼,你竟敢說這種——」

 

「澤田綱吉,你不要忘記了,你是什麼樣的身份,你說的話毫無根據。」艾爾默斯這時候陰沉地盯著綱吉的側臉,他和斯佩德本想著綱吉不可能反抗,不,他們很確定,當綱吉的部下在他們手上而一切情勢都倒向他們時,綱吉不會冒著犧牲部下的風險來反抗他們,可是綱吉卻在冒險。

 

「我說的只是猜測,我當然很清楚我的身份,艾爾默斯。」綱吉起身,然後他手上捏著那張文書,「我是彭哥列的顧問,我有我的權力,我提議代理首領,而你會需要我的同意才擁有那個資格。」

 

那句話讓喬托忍不住微微一笑,當然他沒有表現得很明顯。

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還如此悠閒地為綱吉說的話感覺欣慰,那是不符時宜的,但其實他並沒有很介意自己的首領之位何去何從,他從來就不關心權力,他只是擔憂彭哥列將會如何發展,若艾爾默斯是個不錯的首領,他也不排斥讓艾爾默斯接替這個位置,畢竟艾爾默斯是他的家人,他只是不希望抹去埃琳娜以及他們過去所做的所有努力與堅持,在這種家族夥伴各自猜忌的情形下替換首領之位。

 

「怎麼樣呢?我認為這個提案並不壞,不需要過於快速置換首領,代價也會比較小, 」綱吉的語氣稍稍變弱,聽得出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綱綱那番話, 而且如果由艾爾默斯暫代首領可以讓董事們比較安心的話,我認為代理首領完全沒有問題,我也會請弗盧卡配合支援我們,將傷害減到最小。」

 

艾爾默斯一聽就知道綱吉在威脅他,但他只能夠惡狠狠地盯著綱吉看。

如果想要綱吉配合,就不能隨便動他的部下,綱吉並沒有說支持喬托繼續當首領,而是提出代理首領,立場模稜兩可,也就表示艾爾默斯若想要扳倒喬托仍需要綱吉的幫助,他可不能就這樣把手上僅剩的籌碼給殺害了。

 

「我只有一個問題,綱吉,」喬托於片刻的沉默中發言,他或許可說是這房內看起來最不震驚的人,「你沒有說到要怎麼處置彭哥列指環。」

 

「這個……本來應該在找到繼承人前由首領和顧問各保留一半,但喬托現在的狀況不允許…所以,我想指環先由我保管,等到一切事情調查清楚後,我們再決定下一任的首領,這樣可以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同意你的決定,把指環交給你我也沒有異議。」喬托一邊說著一邊取下手指上的彭哥列指環。

 

「喬托!這樣好嗎?把指環交出去就表示——」G還是有些憂心,他並不是不信任綱吉,只是將彭哥列指環交給其他人的意義,遠大於表面上看起來,彭哥列指環可說是彭哥列權力的中心,也是唯一的證明,不論交給誰,那個人都勢必成為希望奪取權力的人的目標。

 

「沒關係,我信任綱吉的決定,」喬托說著,然後站起來走到了綱吉的面前,綱吉的表情看起來有一點不安,喬托知道他的內心肯定是經過一番掙扎才說出這些話的,「所以我將這個交給你,請你好好保管。」指環落入綱吉的手掌中時,「你也能夠使用大空指環吧。」

 

「什麼?」艾爾默斯這時候稍稍有點詫異。

 

「對了,我似乎沒有跟你們說過,綱吉也能夠使用彭哥列的大空指環,艾爾默斯,他身上擁有和我們一樣的血,而綱吉很強,如果說血緣是繼承首領的首要資格,當你和我都沒有無法成為首領的時候,綱吉就是唯一人選。」

 

「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聽你說過。」艾爾默斯的臉色難看,幾乎可以感覺到來自他的殺意,綱吉不知喬托是否故意,但這種行為就好像在暗示艾爾默斯不要太過逼迫綱吉,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當然,因為我不認為有說明的必要。」喬托微微一笑,他看向其他董事,他的語氣平穩不像是說謊,或許也因此撫平了一些人的怒氣,「我會先從首領的位置退下來,但請給我時間調查這些事情,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回答——蘭提,我認為這樣做很公平。」

 

接過指環的綱吉只是將它握在掌心,看到喬托將寶貴的指環交給他,這讓他對於自己的決定有了一點自信,他心中還有許多對喬托的愧疚,包括之前欺騙他的事情,但他總覺得喬托不會介意那種小事,對方的包容讓他安心,他真希望斯佩德也能夠感受到和自己同樣的感覺。

肯定不管斯佩德做了什麼,喬托還是會視他為同伴吧。

 

「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那麼這份文書我會請部下重新擬過。」綱吉說,手上的文書突然燃燒成灰,落在桌面上,「今天請大家先回去冷靜一下,代理首領的儀式會在確定後舉行,莫里約大人,如果您不安心的話我希望您可以待在本部由我來親自保護您的安危。」

 

「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保護我?這裡全都是彭哥列的人,誰知道你有沒有辦法保護我?」

 

莫里約用鄙夷的表情看著綱吉,他雖然也聽過澤田綱吉的力量異常,但終歸沒有實際看過,他倒是知道喬托和艾爾默斯的力量,兩人都如同怪物的火焰,只要見過一次就難以忘懷,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如此害怕喬托的關係,若喬托真的打算除掉他,他整個家族的戰力恐怕都不堪一擊。

 

「您不需要擔心,我會擔保您的安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綱吉這時才終於露出他進到會議室後的第一抹微笑,他的手輕輕交握在胸前,表情看起來鎮重而嚴肅,「我有自信我的火焰比在場所有人都更強,我跟您保證,若是一對一,在彭哥列內沒有任何人能夠戰勝我。」

 

那句話讓室內的人們沉默,但也沒有人反駁。

 

那之後艾爾默斯第一個不快地甩上大門走了出去,他的部下緊接著他離開,而接下來是喬托以及守護者們,喬托看起來倒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那般。董事們則是慢吞吞地離場,有些人看上去還沒搞清楚最後的狀況到底是如何,但這混亂的會議終歸是結束了。

 

綱吉很快讓部下去安排讓莫里約住宿的房間,莫里約同意由綱吉來親自保護他,只因為綱吉強調了他是彭哥列最強的,而這確實緩解了他心中累積的暴躁與怒火,因為比起爭執那一時的情緒,他更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

 

 

 

 

 

 

一個人影暴怒而匆忙地往顧問室走來,他揮開了門口的部下,一個人進去,才進到門內他就重重地甩上門,很少聽見總是擅於隱藏蹤跡的他如此粗暴。

 

「你以為這麼做是被允許的嗎?」

斯佩德闖進辦公室,並讓裡面的其他人都到外頭去,他用冰冷的口氣問。

「居然放過那樣的大好時機,代理首領…這樣只是給了喬托苟延殘喘的機會,他是個難應付的男人,有時間的話他就可以想辦法翻身,我耗費時間做的一切…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

 

「我不覺得這影響有那麼大,對你和艾爾默斯結果並沒有太壞吧?」綱吉坐在位置上,甚至沒有上前迎接斯佩德,那和以往綱吉的表現大大不同,但斯佩德此刻並沒有太過在意發生在綱吉身上的變化,「喬托一樣失去了權力,你們掌握了大多數的家族權力,如果你們好好掌握這個機會的話,不也是一樣的嗎?」

 

「但事情變得複雜,這個機會本來是要讓喬托離開彭哥列的,難道你不在意你的部下還在艾爾默斯手上嗎?」斯佩德試探般地問,綱吉因為那句話手中的筆停頓了下來,他儘管想要鎮定卻無法掩飾他的動搖,「盛怒中的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不難想像。」

 

「他還需要我,不會動我的部下。沒有我他就沒有首領之位,他很清楚,除非他可以把我給殺死或者換掉,但我是帕西尼亞的救命恩人,我對弗盧卡具有影響力,他就不可能換掉我的顧問之位,也就是說他只能嘗試偷偷把我殺掉。」綱吉的表情透著一些憂傷,放下了筆,他看向眼前的斯佩德,「彭哥列內部的爭鬥,這就是你希望的結果,不是嗎?」

 

「你不會被他殺死的,這種事情我不可能允許。」斯佩德皺起眉頭。

 

「艾爾默斯想要怎麼做恐怕也不是你能夠完全控制的。」綱吉心煩意亂地站起身來,他或許是第一次用這種複雜又失望的表情盯著斯佩德,「還有不要說得好像我和你是一夥的,我不喜歡那樣,希望對彭哥列復仇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不想讓你誤會我會毫無條件的幫助你。」

 

「你是什麼意思?之前的事情你後悔了嗎?」


「是啊,我不該因為你的威脅就協助你,我只是…我想我只是害怕,害怕失去你。」

綱吉這時候有點自暴自棄地低下頭,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今天活下來的是埃琳娜,你也會這樣做嗎?不,埃琳娜不會允許,從一開始她就會選擇對抗你,是我太軟弱了,」綱吉忍住即將掉下的眼淚,用手輕輕擦去,「其實,如果那一天我更早到達現場,如果那一天可以代替埃琳娜死去的話就好了,這種事情我想了好幾次,但是我……」

 

「別說傻話了!!」斯佩德突然憤怒地抓住綱吉的肩膀,指甲埋入綱吉的肩膀幾乎令他疼痛,「你在這裡,你活著,你不能夠隨便死掉,所以不要有那些無聊的念頭。」

斯佩德看著綱吉,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那的眼神在注視綱吉的時候顯得溫柔無比。

「你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了。」他輕聲呢喃。 

 

當兩人的唇瓣靠得很近,幾乎要吻上時,綱吉卻輕輕別開了臉。

「但那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不是嗎?」他將頭輕輕貼在斯佩德的肩膀上,這讓斯佩德也看不見他的臉,但感覺到肩膀微微灼熱的淚水。

 

待在斯佩德身邊看著他變得比以前更殘酷,看著他陷入仇恨的牢籠,自己卻什麼也做不到。

做不到將他拉出來,也做不到改變過去的悲劇,綱吉想著自己是否就只能夠待在對方的身邊,他一直都覺得只要自己照著斯佩德所說的去做,只要他可以滿足斯佩德的需要,也許斯佩德會回頭看他,也許斯佩德會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待在他的身邊,不曾遠離。

 

希望斯佩德知道除了埃琳娜,他身邊還有很多愛他的人。

包括喬托,還有自己。

 

但這一切都是無謂的掙扎,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在會議中時綱吉聽著兩方人的歧見與那些忿怒的爭執,這和埃琳娜還在時的彭哥列截然不同,那時候艾爾默斯雖然不和善卻仍幫助彭哥列對抗弗盧卡,董事們儘管高傲,但他們仍然以彭哥列的安危為最優先,甚至曾為了幫助彭哥列派出協助,或許正因為那個時候有弗盧卡這個最大的外敵,於是眾人才能選擇共同對抗敵人。

 

綱吉不曉得自己對彭哥列期望是什麼,老實說他從未喜歡過黑手黨,也沒有想永遠做為黑手黨生活,但他知道埃琳娜希望看見的彭哥列不是這樣,絕對不是現在這樣,他不懂為什麼斯佩德就是看不見那個事實

 

「所以你現在是認真打算要與我為敵了?」斯佩德問出那句話時心中有種很差勁的預感。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與戴蒙為敵,將大家都看做敵人的難道不是戴蒙自己嗎?」綱吉看著斯佩德,他輕輕握住了斯佩德的右手,然後將那隻手放到嘴邊落下一個親吻,斯佩德可以感覺到綱吉的唇瓣微微顫抖,「只是我也不想要違背自己的心,我還是很希望你可以獲得幸福,我曾經自滿地覺得我能夠讓你變得幸福,但只是……也許那裏並不需要存在我。」

 

看著斯佩德瞪大雙眼,看他還會因此而情緒波動、因此而恐懼,綱吉的心底還是有些開心的,但他知道自己應該要拋棄這種天真的留戀,如果只是維持現狀,絕對無法改變任何事情,如果自己只是期待著能留在斯佩德身邊而為他做任何事情,最終只會讓斯佩德走得越來越遠,直到有一天斯佩德將踏上無法回頭的道路,那個時候他還是會離開自己。

 

就和那個人一樣,為了復仇而放棄一切,忘記了所有美好的記憶,忘記了所有身邊的人。

只顧延長生命、完成目的,而最終變得孤身一人的那個人,那樣的人生是可悲的。

他不想要斯佩德變成那樣。

 

從未來跟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那個人,他是否曾經也是這個模樣?

綱吉無法去想像那種孤獨,他覺得自己肯定無法承受。

那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喬托為了保護西蒙似乎就費盡了力氣,而這肯定也成為喬托最大的遺憾吧,但既然這是重來一次的歷史,綱吉不想重蹈覆轍,綱吉覺得自己對斯佩德的感情反而讓他默許了對方那些暴行,既然如此他也許應該拋棄那樣的感情。

 

「綱吉,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無法留在你的身邊,這關係也應該結束。」綱吉一字一句非常清晰,但也深深烙印在斯佩德的內心,他從沒有預料綱吉會對他說這些話,他還不能理解那些字眼的意義,「雖然在這種時候講這個似乎有點太遲,我總是太遲鈍,反應得太晚,我應該更早對你說……」

 

「你要回去你的時代了嗎?因為厭倦了這樣子的我?」斯佩德這時露出了些許慌張的神情,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儘管強制自己保持鎮定,但他動搖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色卻出賣了他的心思,「因為你覺得我背叛彭哥列,背叛喬托,因為我做了那些事情,想要懲罰我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嗎?但你不可能離開我,因為你是……」

 

即便是到了此刻,斯佩德依然不覺得綱吉會選擇離開他,他認為綱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拋下他,因為綱吉就是那樣的人,他很溫柔、也很寬容,在他的身邊自己所有的錯誤都彷彿能夠被原諒,這樣的綱吉絕不可能說要離開自己。

 

「這和彭哥列或者喬托無關,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就算我一昧的想要說服自己去容忍你的一切,還是不對,這樣不對。」綱吉的眼神有些空洞,並不存在一絲改變心意的跡象,這讓斯佩德開始緊張起來。

 

「因為我背叛了彭哥列,是嗎?那是你改變心意的原因?」斯佩德低笑一聲,他顯得有些歇斯底里,無法接受綱吉說要離開的事實,「但我不懂為什麼你可以對埃琳娜的死可以這樣無動於衷?難道你不希望那些殺死她的人付出代價嗎?我沒辦法和你一樣心平氣和地接受這種事情!」

 

不要說得好像我對埃琳娜的死沒有任何感覺!我不是沒感情的人!!戴蒙,我不是那樣的人!!因為埃琳娜的死而承受煎熬的人不只有你一個,喬托還有大家也都一樣的!!」綱吉瞪著斯佩德,他討厭對方那種自私無比的想法,他討厭對方的偏執,但對於這樣的斯佩德他仍無法徹底放棄,「只是比起埃琳娜的死,我更重視還活著的你,埃琳娜也不會希望你變成現在這樣!!但你為什麼那麼執迷不悟!!為什麼你就不能……」

 

 

斯佩德拉住綱吉的手腕,然後將他押入懷中,綱吉有些震驚於對方的動作,他在那個溫暖的懷中動彈不得,斯佩德好像很害怕他會跑開,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禁錮綱吉的行動。綱吉不想要心軟,卻在聽到對方狂跳的心音時,停頓了反抗。

 

「戴蒙?」綱吉沙啞地呼喚他。

 

「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改變你的心意嗎?」斯佩德的聲音在顫抖,綱吉聽出他的恐懼,一直以來表現得很自信而且無所畏懼的他,竟變得如此脆弱,居然會說出這種請求的話。

 

斯佩德即使想要回頭,卻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回頭。

他建了一個外殼保護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內心除了復仇之外沒有其他的想法,生活變得無趣而空洞,但他擅長偽裝,從以前就是如此,做為貴族的時候他生活在同樣的虛華世界中,隱藏自己的本性、隱藏自己對生活的絕望,如今的生活和那時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

 

唯一讓他欣慰的,就只有綱吉的存在,唯一還能夠讓他感覺到一點點美好的事物。

他本來就不是遵守規則的那種人,從來都不是,他手持的刀殺死過不少人,他覺得自己無藥可救,而他想過如果有誰會審判他的罪,那麼希望是綱吉,因為他知道自己即便道歉也於事無補。

這並不是他追求的人生,可是他想自己仍然執意踏上了這條路,復仇的心思奪去了他本來應該會有的美好結局,和綱吉在一起生活的未來,他其實知道這是自作自受。

 

「我並沒有要離開這個時代,只是我沒辦法繼續在你身邊。」綱吉的語氣輕柔無比。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夠像之前那樣?」

 

「你也很清楚,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

 

綱吉其實很想要回擁對方的擁抱,他喜歡斯佩德,這份感情並沒有改變。

他留在這個時空的日子很漫長,而他總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的人成為夥伴,而他與斯佩德以及埃琳娜就如同家人一樣,他希望為斯佩德找些藉口,讓他所做的一切合情合理,但綱吉知道自己無法自欺欺人,全然的包容並不能幫助斯佩德。

 

斯佩德沒有回答,他只是把綱吉抱得更緊,但那個無聲的擁抱讓綱吉覺得難受,如果斯佩德願意對他說『只要你留在身邊,我會停止現在所做的一切』,那麼該有多好,他多麼希望可以繼續留在對方的身邊——但同時,他也做好了要離開斯佩德的覺悟。

 

「所以,只要我不住手,你就不想待在我的身邊?」斯佩德問,他的語氣中帶著放棄,而他看見綱吉微微地點頭,那一瞬間,斯佩德感覺自己的體內有什麼溫暖的東西正逐漸消失,那也許是他僅有的珍惜心情,不管那是什麼都已經不重要。

 

然後他想也許這也是他選擇的道路應該給予的代價,沒能保護埃琳娜,又傷害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他不值得一切美好的感情,一切對他好的人,不管是綱吉、埃琳娜或者喬托,他的人生本來就不該擁有他們。

 

「……我愛你,綱吉。」

他輕輕地吐出那句話,那幾個字非常輕柔卻又沉重無比,像是風聲那樣模糊不清飄過耳邊,卻又像利刃在胸口刻下難以痊癒的傷痕。

 

他聽到綱吉在耳邊突然的哭泣聲音,然後他明白綱吉也是不得不這麼選擇才如此的,綱吉肯定也還愛著他,但將他逼走的正是自己,這種想法讓他心情平靜多了,就算只是一點點。

 

「那麼,好好保重身體,顧問大人。」

好不容易擠出這那句話的斯佩德緩緩鬆開抱住綱吉的手腕,斯佩德的表情看起來儘管平靜,但眼睛卻有些紅,綱吉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哭泣的,斯佩德卻伸手撫摸綱吉的眼眶為他拭去淚痕。

 

綱吉看著斯佩德轉身離開並關上大門,室內回到了原本的寂靜。

過了許久後,綱吉才慢慢走回自己的椅子,然後他將自己扔進座位中。

他無法工作,即使因為代理首領的決議他有一堆工作必須處理,儀式也必須盡早進行,否則彭哥列會變得混亂,但此刻他根本沒有辦法運轉大腦,他覺得能夠思考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沉近在悲傷的思緒中無法動彈,因為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必須一個人戰鬥。

 

他知道此刻必須丟棄那些對斯佩德的戀慕感情,拋棄了那些,他也才能夠往前邁進。

但他也很清楚,他肯定永遠都不會忘記斯佩德轉身離開的身影,以及現在這份苦澀的心情。

 

 

 

 

 

 

 

 

 

 

之後的事情發展得很快,大多的事情綱吉不需要參與,全都由艾爾默斯主導。

雖然守護者激烈反抗,但艾爾默斯以喬托是指使殺戮的嫌疑者為由,在事情真相調查清楚以前必須接受監禁,雖說是監禁,但也只是待在他自己的房間中由艾爾默斯的部下看守,限制他的行動,任何人若想要探望喬托也只要向門外的部下請求,便能夠輕易的進入,這對艾爾默斯的一貫作法而言,已經是很大的讓步。

 

守護者並沒有採取武力對抗,也是因為喬托消極接受了這種做法並要求守護者暫時退讓,沒辦法打上一架的阿勞迪顯得有些興趣缺缺,他將大部分在外面鞏固勢力的部下都調了回來,守護者們即使不願意也只能夠放棄現有的位置,並且全都移到分部駐守,而艾爾默斯的人則到本部取代了他們之前的工作。

 

守護者之中當然也包括了斯佩德在內,斯佩德表現得很安靜,他並沒有像G或者納克爾他們一樣激烈地向艾爾默斯爭取喬托的自由,但也沒有表示贊成,他只是和其他人一樣把屬於埃琳娜以及自己的部下召回,固守在恩納的城鎮中,並負責安排守護者在分部中的住處。

 

本來斯佩德就是長期留守在恩納分部的人,自埃琳娜離世後也是最熟悉恩納這片土地的人,因此由他安排一切住處是妥當的。G雖然懷疑斯佩德跟他們一起行動的動機,但由於對方沒有露出馬腳而自己也沒有證據,所以他並沒有特別對斯佩德說些什麼,何況,喬托在被監禁以前也沒有給予他任何指示,因此他只能猜測喬托要他暫時先觀察斯佩德的一舉一動。

 

只是,這幾天下來G總覺得斯佩德魂不守舍,他常常看著前方發呆什麼事情也不做。

綱吉後來選擇留在本部,這是自然的,他是顧問的身分而且現在又身兼彭哥列指環的保管者,艾爾默斯不可能允許綱吉離開本部一步,也因此總是和綱吉形影不離的斯佩德必須與他分離,但G發現他們並沒有告別,綱吉甚至在為他們送行時連一句話也沒有對斯佩德說。

 

綱吉那種異常冷漠的態度顯得十分突兀,當眼睛對上的瞬間,他們之間的氣氛彷彿凝滯了。

 

「斯佩德。」G呼喚對方,但那個人一動也不動,只是盯著前方,「斯佩德,你怎麼了?」

不知道叫了幾聲後,對方才突然抬起頭來,他毫無表情的臉看上去有些冰冷僵硬,G知道此刻的他絕對不在正常狀態下,但斯佩德仍然把那些不適隱藏了起來。

 

「你沒有睡嗎?」 G問,他皺起眉頭,他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去關心斯佩德的事情,他們不像以前那樣親近,雖說以前斯佩德也不是和他們有多親密的關係,可是他們都很關心喬托這一件事情是共同的,他也因此和斯佩德有同伴的共識,但那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

 

「這不關你的事情。有什麼事情就說吧,你剛剛不是說了什麼嗎?」

 

「你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是嗎?」G有點無奈地輕嘆,然後他猶豫了一下,「綱吉怎麼了?其實我從沒有看見你和綱吉這麼久沒連絡,艾爾默斯也沒有限制我們的行動,你大可回去本部看看他,他也會很高興的。」

 

「那傢伙可不會高興。」斯佩德撐著臉,他的表情十分陰鬱,「以免你誤會,所以跟你說清楚,是那傢伙自己說要結束的,大概是受不了我吧,所以我們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

 

「什麼?綱吉嗎?」G愣了一下,他的嘴幾乎闔不攏,「但是——」

 

「就是這樣,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好談的,比起這個,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吧。」斯佩德別開了臉,像是不希望讓G看見他的表情,「你剛剛說到一半的事情是什麼?」

 

「關於這個,其實綱吉之前帶回一個莫里約的人,當時他受了重傷,但剛剛藍寶說他已經醒過來而且可以說話了,你要一起去看看嗎?」G觀察著斯佩德的表情,他想如果斯佩德真的是主使者,那麼多多少少會對於這個消息感覺到動搖吧,他邀請的動作也只不過是試探,他想看看斯佩德是否會露出一點心慌。

 

「莫里約…那傢伙為什麼會帶回莫里約的人?難道他知道是誰攻擊他們嗎?」

 

「我想綱吉也有難言之隱,也許是想保護誰吧。」G並沒有從綱吉那兒聽見任何關於幕後主使者的明確表示,G猜測那也許是因為有把柄在對方手上,抑或者他想要保護的人就是幕後主使者,可是G並不想要靠自己的直覺隨便下定論。

 

當然,如果斯佩德就是這一切的主使者,G認為自己不會如此容忍,甚至可能會氣得想殺了對方。但終究,斯佩德是他們的同伴,也是喬托的朋友,更是綱吉與埃琳娜珍惜的人,他不可能這麼做,如今沒了喬托做為主導者,G身為代理的領導者就必須要更小心,他不能夠因為坦護斯佩德而讓其他同伴陷入困境。

 

「你這麼說就好像綱吉和主使者有什麼牽連一樣,」斯佩德卻是一笑,他看起來毫不介意G的試探,然後他站起身來,「一起去吧,我也想聽聽莫里約的人會怎麼說。」

 

「是嗎,那麼就過來吧。」G看他沒有一絲心虛或畏懼,也感覺很奇怪。

 

但他們還是一同來到了那間病房,斯佩德還記得當初G與他的部下一起搬來分部時,要求了要兩間隔離的房間,能夠安置病人的,那個時候斯佩德並沒有去思考對方打算要安置誰,如今才知道原來綱吉妨礙他行動的那一天還帶走了一個莫里約的人,為了救助人而不計後果將對方帶走,很像綱吉會做的事情。

 

可是,如果G以為能夠從對方的口中聽到什麼不利於自己的消息,他就大錯特錯了。

 

「是這一間嗎?」斯佩德站在房前時問,然後看向另外一間,「那麼那一間又是誰?」

 

很奇妙地,關著莫里約的人的房前並沒有任何人看守,倒是隔壁的病房前有兩名部下,他們都是G手下能力最頂尖的,而那間病房再過去就是G的房間,也就是說如果外頭發生了什麼事情,G隨時都能夠做出反應,這讓斯佩德對於那間病房中的人到底是誰有些好奇。

 

「是喬托的熟人,不能讓他繼續待在本部那裏,艾爾默斯也沒辦法確保會好好照顧他。」G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就轉開了面前的門走進去,好像不太想要談論另外那間房間的事情。

 

「藍寶,怎麼樣?」

 

藍寶就坐在病床旁,而上頭的人看起來還十分虛弱。

見到斯佩德和G進來,藍寶就站起身,他用警戒的目光盯著斯佩德不太願意靠得太近,他從以前就對斯佩德抱有畏懼感,或許也是因為斯佩德從沒給他好臉色看過。

 

「他、他清醒了,不過還很虛弱,大量失血的關係,我想他沒辦法講太久的話。」藍寶說著退開了位置,讓G和斯佩德上前走到床邊。

 

G微微彎身看著那個男人,對方虛弱地睜開雙眼,他的臉色依然蒼白。

他已經從藍寶那裏聽說自己被救了,而且目前身在彭哥列的分部,自己受到了這樣的傷居然還可以活下來,他心存感激並覺得不可思議。

 

「你叫什麼名字?」

 

「賈、賈科莫,你是彭哥列守護者的…你很有名,我知道你。」

 

「是的,你感覺還好嗎?」G親切地問,對待病人他曉得自己不該太過急躁,「如果還好的話,可否回答我幾個問題?關於襲擊你們的人,我必須調查清楚是誰主使這一切的。」

 

「可是、我們還有其他的人,難道,他們都死了嗎?天啊,這真是…」

 

「不,沒有,不用緊張,只是他們都記不清楚誰偷襲他們就昏了過去,敵人大多從背後攻擊,但是你的傷是從正面受到攻擊的,所以我們認為你也許有看到是誰攻擊了你們?」

 

G一邊說,一邊用眼角觀察著身旁的斯佩德,但對方就連眉毛都不動一下,看起來十分平靜,G的心中抱著一絲僥倖地想也許真的不是斯佩德做的,但也很可能是對方早已經準備好掩飾的手段,有自信絕不會被發現。

 

「……是那個男人、那個…沒錯,我、我很確定,我不敢相信,但我看到了紋章,還有那個攻擊我的人,我知道他是誰,我們見過,那些偷襲我們的人就是艾爾默斯的人!」

 

G有些驚訝,還有些動搖,以至於沒有注意到站在身後的斯佩德偷偷揚起了一抹狡猾的笑意。

而他在G還沒有思考該怎麼處理這條消息以前,往前跨了一步,並壓低聲音。

 

「現在看起來,這一切都是艾爾默斯做的。」

 

「斯佩德,這還不能隨便下定論,而且這種未確定的事情傳出去的話,彭哥列又會大亂。」

 

好不容易艾爾默斯成為代理首領,而守護者們也願意退讓,但如果又因為這種消息而使得彭哥列內部動盪,恐怕會擴大到整個組織的基礎,到時候很可能發生真正的內鬥。

走投無路的艾爾默斯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是,連之前艾米迪歐的暗殺也很可能是他指使的,就為了要把喬托置換掉,他的目的很明顯,繼續放任他也不是件好事吧?」斯佩德繼續說,他將手放到G的肩膀上,「為了讓喬托恢復自由,就必須調查事情的真相,也許我們應該讓阿勞迪去找找看艾米迪歐有沒有倖存者?」

 

G知道這確實是最能夠了解真相的手法,在他們沒有任何證據的狀況下,人證就是最直接的,但他對斯佩德的提案很不安,他總覺得這一切都是被計畫好的,但此刻他並沒有其他手段。

 

「如果能夠找到線索,到時候就會真相大白,喬托也可以獲得自由。」

斯佩德建議,表現出最真摯的態度,卻隱藏起眼中暗自竊喜的冷酷笑意,而他一直都是個好演員。


 

TBC

 

作者廢話:

 

和綱吉分開後的斯佩德說不定會變得更壞(快整組壞掉了)。

 

只能說分手是必然的(躺

畢竟他幹了一堆壞事,又設計陷害夥伴,利用綱吉,以綱吉對這些事情的潔癖程度,能忍受到這裡真的是全靠愛了,可是愛並不是取之不盡的,而斯佩德的愛並不是無條件的,還必須承受良心的譴責,因此待在他身邊會讓綱吉覺得很痛苦吧。

 

我其實真想快點讓斯佩德感覺後悔,然後一頓痛哭流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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