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感受到的溫度流淌過他的身軀,疲倦彷彿從他的身體深處慢慢流出並融入水中,碰觸傷口的每一處都泛起一陣陣微痛,但他將這些視為自己應該得到的懲罰。他在那奢華的浴室中看著光滑的鏡面反射出自己的身影,左手上因為肢體異位而留下的傷痕看來相當怵目驚心,雖然相比剛受傷時已經不那麼明顯了,再多用一點治療咒語或藥水就會完全恢復原狀吧,但那段受傷的記憶仍讓Harry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在活米村碰到的Flume夫妻,他們本來應該是很溫柔的人,但在知道自己身分的同時,和善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扭曲、悲傷,那些向著自己的強烈憤怒,Harry發覺自己很難去承受這些,這是因為他心中某處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普通人應該過的人生,他甚至必須為了擊敗Voldemort而犧牲自己的生命,然而在遭遇這麼多困難後,人們卻還是誤解他,自己講出的話語比不上預言家日報上虛假的報導,讓他感覺更加受挫。
為什麼沒有人了解?為什麼他們總認為這理所當然,如果他們站在我的立場上就會明白我遭遇到的事情有多麼難以克服,如果他們是我的話,就不會認為這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如果,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那麼,到底還要犧牲多少東西才足夠彌補這些錯誤呢?
Harry感受得到自己內心的黑暗,但他也知道這種心情是沒有人會真正明白的,如果他深陷於這樣的想法,他將會陷入Voldemort的陷阱中,會變得無法再思考離開那個男人的事情,變得想要選擇安逸的道路。Riddle讓他離開莊園,肯定就是希望他了解這個事實,告訴他應該選擇比較輕鬆的道路,告訴他應該要放棄抵抗,就和大多數他的僕人那樣認清現實的力量差距,進而服從他、為他做事。
「開什麼玩笑!」Harry濺起的水花模糊了牆上鏡子中的自己。
看不見自己的臉,這讓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點,他忍耐著胸口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憤怒,把自己整個人埋入水中,屏住呼吸。不管如何他終究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親人還落入了食死人的手中,這不是思考自己有多悲慘的時候,他必須想辦法讓Dursley一家接受鳳凰會的保護,Tom Riddle雖然口頭承諾說會放了他們,但Harry很清楚不能夠完全相信那個男人。
但他該怎麼樣才能連繫上鳳凰會的人卻不危害他們呢?
他一腳踏出水面,而上方的巨大金色蛇頭便停止了落水,Harry沒有心思去觀察這個浴室有多麼高貴奢華,他伸手取來旁邊掛著的浴巾隨意地擦拭自己的身體。
「你不喜歡Malfoy家的浴室嗎?說實話,這是我見過最沒有實際用處只有滿足虛榮的空間了。」一個聲音用悠閒的口吻說,Harry扭過頭去便見到對方站在身後,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連一點聲響也沒有,「你看來在外頭吃了不少苦頭,那些傷,需要我替你治療嗎?」
「不需要,我這樣挺好。」Harry冷冰冰地回應。
「我聽Yaxley告訴我,你見到了你父母的墓,很可惜他們沒能在那裡將你抓住,但我一直知道你很會逃跑,」Riddle的聲音帶著濃厚的嘲諷,讓Harry停下動作狠瞪著他,「從知道你逃離莊園的那天我就讓他們在那個地方等你出現,因為我知道當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會去找你的父母,你終究是無法忍受那種寂寞。」Riddle露出微笑,Harry痛恨對方總是能夠補捉到自己的細微感情,然後加以利用,就如同利用Sirius,又如同利用他的父母。
「為什麼要這麼做?施那些魔法保護墓碑…看到我父母的墓碑被破壞,你不是會開心大笑嗎?」Harry不明白Riddle所做的一切,如果說僅僅只是想要嘲笑他,那也沒有必要保護Harry父母的墓碑,反而應該讓他看看父母因為自己而受到多大的羞辱。
「因為他們是值得敬重的敵人,可不是嗎?」Riddle說,但他聽上去一點也不這麼想,「我必須要讓他們的故事存在,Harry,你的父母保護你逃出我的追殺,你僥倖擊敗我的那個感人故事,我要讓人們知道再英勇的事蹟也會因為更強大的力量而消亡,曾經是英雄的男孩也不得不淪為邪惡的從犯,我希望讓他們認清事實,當那些讚頌你們的傳奇殞落,將為我添增光彩,人們將明白未來再也不會有活下來的男孩。」
「我的父母做那些事情並不是為了讓人尊敬或讚頌,而是因為他們知道你是錯的,人們選擇對抗你是因為你是錯的。」
「我以為這趟你已經學習夠多了,」Riddle慵懶地說,他向著Harry拋出一條黑色的長袍,這和Harry之前穿的學校長袍完全不同,Harry接住後卻有點生氣的看著它,猶豫該不該套上,「你只是看不清,Harry,人們會讚頌英雄,在你能夠保護他們時親近你、誇獎你、擁戴你,是以便在最佳的時機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犧牲你;而當你沒有了力量,當你產生一點點想逃避的心情,他們則會開始責怪你,把一切不幸歸咎於你身上,是因為你沒有能夠阻止這一切發生,他們卻從不反省自己也害怕死亡、害怕疼痛,難道不是如此嗎?」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願意挺身反抗你,我的父母、Dumbledore、鳳凰會的人們,還有很多人,我願意相信這件事情。」
「大多數的人都是狡猾的、虛偽的,喔,我也一樣,我不願意成為被人群利用的愚蠢之徒,我不喜歡感激或者讚揚,我更喜歡恐懼。Harry,你有感受過嗎?當人們恐懼你,當你知道他們打從心底懼怕你的時候…那種感覺…是我在這世界上所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彷彿一股強大的力量填滿了你的身軀,難以言喻,我多麼希望你也能夠體會到同樣的感覺。」
「……或許你說的沒錯。」Harry套上Riddle給他的長袍,那非常合身就像是量身訂製的一樣,當哈放下袖口時再度看見了左手臂上的傷,這讓他心情變得沉重,「…或許你的存在會給人們留下傷痕,但隨著時間過去,恐懼是會消散的,然後人們也不會記得你。」
「那麼,我必須確保他們不會忘記,是吧?所以我才踏上了永生的路。」Riddle低笑了一聲,走向Harry的方向,他伸手抓住Harry的手臂,端詳他手臂上殘留的可怕痕跡,「肢體異位,你不該犯這種初級的錯誤,逃跑時太緊張了?」
「不用你管,我不是說不用治療的嗎?」Harry覺得這個傷口可以提醒自己很多事情,讓他放棄一些天真的想法。
「但我不喜歡你身上留下那些醜陋的痕跡。」Riddle沒有聽Harry的抗議,用他手中的魔杖開始治療那個傷痕,Harry眼看那扭曲的皮膚緩緩復原,「我只是不明白,我以為你會逃得更久一些,若你不是為了那些愚蠢的麻瓜而自投羅網,那麼也許就不會這麼快被抓回這裡。」
「你當初也是認為我會為了他們回來才抓他們的,不是嗎?」
「我看過你的那些記憶,那些低賤的麻瓜將你當成下人一樣使喚,對你怒罵、讓你住在窄小的房間中,逼你做那些你厭惡的事情,你的表哥把你當做沙包一樣打,他們當你是怪胎,對你沒任何寬容……這些人,你不想要讓他們品嘗你所承受的那些不公平嗎?」
Harry在傷口復原後就抽回手,他不知道Riddle在說那些話時為什麼會隱隱帶著怒氣,或許是覺得作為Horcrux的一部分卻受到麻瓜的欺壓而感到憤怒吧,Harry知道若不是Dursley一家是他的親人,現在絕對已經被這個男人殺死了,麻瓜的命在對方眼中就如同螻蟻般。
「你…你偷看我的記憶?但那些記憶不是你可以看的東西,不要再那麼做了!」Harry對他說,聲音微微沙啞,他厭惡自己總是將思想開放給對方卻毫不知情。
「那是因為你沒法好好封鎖你的腦袋,我了解你的全部,Harry,甚至是那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巫師的日子,當然,我從那些愚蠢的麻瓜口中探聽到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情,你童年毫無尊嚴可言的生活、還有你對他們來說是怎麼樣的負擔,你有多麼奇怪讓他們羞於啟齒。你的阿姨還告訴我不少你母親的事情,她是多麼厭惡你母親嫁給那個男人啊,她忌妒你的母親,因為你母親擁有一切她沒有的,還想要知道更多嗎?」Riddle似乎越說越興奮,帶笑的聲音在Harry耳邊悄悄補上一句,「我甚至可以直接讓你看看他們的記憶,他們真實的想法。」
「不!我不想,而且你不該、你不該看那些——我的母親…那、那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Harry氣得臉脹紅起來,他想這個男人肯定折磨過他們才知道這些事情,或者直接對他們用破心術,「或許他們待我很差而且也討厭我,但也從未拋棄過我,他們至少沒有讓我在孤兒院待著。」Harry在口中蹦出『孤兒院』這個字眼後突然有點後悔起來,那是Riddle心中最感羞恥的記憶,要是Riddle因此改變心意想殺掉Dursley就糟糕了,但Harry仍硬著頭皮繼續注視對方。
「這倒是真的,那是同情嗎?」Riddle歪著頭繼續說,對Harry說到孤兒院時只是微瞇起眼沒更多反應,「但你肯定也注意到他們看你的眼神了,在他們的眼中你和我一樣,是給他們帶來麻煩與不幸的存在,從養育你開始後他們家中就不曾有一件好事,他們不會愛你,Harry,甚至他們會埋怨你,你還能夠說這一切是值得的?」
「我並不是為了得到什麼才選擇回來的,你不要搞錯這點。」Harry用力推開Riddle,「而且我…本來就沒有奢求他們愛我…我只是…」Harry突然意識到自己想對這個男人吐露什麼,下一秒馬上打消了念頭,打算就這樣離開那扇門,卻又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在背後再次響起。
「……我只是好奇,我還以為當你嘗試對Bellatrix使用酷刑咒並且威脅要殺了她的時候,你已經開始和我一樣了解到那種狂暴的慾望了,我想也許你能夠感受到我所感受的東西。」
Harry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狠狠地瞪著Riddle,那個眼神很不一樣,微微扭曲著,Riddle發現本來總是明亮無比的綠眸中透出深沉的漆黑,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的Harry是不會用那種充滿咄咄逼人的壓迫感的視線看待任何人的,以前的他天真得可笑,裝載著不切實際的夢想與樂觀,卻沒有實現的能力或決心。
或許正是因為那雙儘管染著絕望卻仍有著無法熄滅的熱情的眼眸特別吸引Riddle吧,所以Riddle忍不住注視回去,心中有股奇妙的興奮在隱隱騷動。
「為什麼你想要我感受到和你一樣的感覺?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Harry反問。
「好處?是啊,或許我沒什麼好處——但我說過我們在某些地方很相似,你肯定也感覺得到。」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和你殺掉你的父親一樣,殺掉他們全部。」
「我那低賤的父親,當然,所以我拋棄了他骯髒的血並親手殺了他,讓他再也不能妨礙我。」Riddle滿意地微笑,就好像這是他做過最讓他感覺自豪的事情,他伸手撥著服貼在Harry兩頰上的髮絲,「我認為你也應該這麼做,拋棄那些妨礙你的汙點,除掉那些仇視你的人們,並享受這種感覺,我實在無法了解你犧牲得來不易的自由並回到這裡的那種英雄主義。」
Harry聽著對方在耳邊如同惡魔般的竊竊私語,他知道,對方是有說服力的,通常自己的情緒很難不受影響,但惟有這件事情他發覺Riddle的話語並不能動搖他,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並不會改變,從一開始他就很確定。
而這種想法,讓Harry的心情沉著了下來。
「Tom,」Harry輕輕叫他的名字,語氣中透著一些無奈與溫柔,那更像是拋開了立場只對著Riddle一個人所說的話,「雖然你認為你捨棄了過去的一切,成為Voldemort…但其實比任何人都更拘泥於過去的人就是你自己,你想要割捨你厭惡的血統,所以才不得不殺了你的父親……我認為,你是因為殺了你的親人後才變得越來越泯滅人性,犯下那些不可挽回的罪,但這也不就代表你的父親造就了你的一切嗎?因為你選擇仇恨,拋棄了別的可能性。」
「你想說什麼?」Riddle的聲音沒有了從容,變得冰冷尖銳,Harry感受得到他的憤怒。
Harry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伸出雙手包裹住那張英俊的臉龐,Riddle也沒有避開那碰觸,只是看上去有點困惑,Harry不曉得自己這麼做時竟會湧出一股憐惜般的感情,不同於以往感受到的挫折或憤怒之類的情感,更接近同情。
「我想說的是,我沒辦法捨棄自己的過去,我的父母、Dursley一家、Hermione和Ron……而你其實也一樣,你會變得邪惡是因為你過去做出的選擇,也因此你永遠不可能明白我對Dursley所抱有的想法,」Harry鬆開雙手,嘆了一口氣,「既然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那麼,又何必要我告訴你呢?」
Riddle對於那種說法顯然很不高興,危險的殺意讓空氣中彷彿充滿了刺痛的電流。
但Harry並不覺得恐懼。
「Tom,不管你如何希望,我都不會和你感受同樣的東西,因為那是…只屬於你自己的。」
一個女人在房間中忙進忙出的,不久後拿來一條手巾交給坐在床邊臉色蒼白卻仍不減美麗的少女,少女的手輕輕撫摸著躺在床上的看似痛苦的男人,那血肉模糊的頸部雖然已經不再出血了,但還是很嚴重。
「妳幫他擦一下汗,他看起來比稍早好多了,我可憐的孩子。」
「窩們不能夠去醫院嗎?Molly,如果有支療師的話Bill一定很快能夫原……」Fleur Delacour,同時也是Bill的妻子,看著受傷的丈夫滿臉擔憂,儘管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在被一群自願向Voldemort靠攏或受到操控的正氣師包圍卻還能夠活著逃出來,真的很不容易。
「Tonks有認識一位治療師,我們可以請他幫忙,但是現在去醫院太危險了,也許會有食死人知道我們受傷而等在那裏要逮我們。」Molly苦著一張臉,要不是現實讓他們無法這麼做,她也恨不得把Bill送去醫院治療。
她現在對她這個媳婦倒是沒有什麼抱怨,看她關心Bill的模樣就能夠知道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因此Molly也無法再挑剔什麼,而且,如今鳳凰會正陷入難堪的境地,能有一點點幸福那就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因為他們也不知道何時可能就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那個,Ron搭怎麼樣……」Fleur這時候試探地問,她知道在營救的任務中Ron也受了點輕傷。
「他還好,但他不肯聽我的話乖乖待著,這些孩子…一個一個的,我聽他們好像在查什麼聖物的下落,我怕他們太著迷於那個東西,可那個對他們來說好像很重要。」Molly聳聳肩,她雖然很擔心孩子們全都加入鳳凰會的事情,可是如今他們一家早已經在食死人的狩獵名單之中了,所以就算他們不加入也一樣會被盯上。
「喔,也許搭們可以找到班法對付那個人,不是嗎?」Fleur樂觀地安慰,Molly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這次他們前往與法國魔法部聯繫,因為他們能行動的人並不多,鳳凰會中有一部分的成員是做著埋伏於魔法部中的工作,探聽魔法部中食死人的動靜;另一部分則執行保護和對抗的任務,包括對抗那些傷害麻瓜、或者意圖傷害某些重要人物的食死人;而Weasley一家除了Ron跟Hermione在探查一些Snape交待的事情與Harry的下落外,其他人則是協助與盟友聯繫、溝通和特殊任務的工作。像Fred和George跟他們的朋友Lee,就在鳳凰會經營了一個祕密電台,私下宣傳對抗Voldemort的精神並且連繫那些和他們有志一同的人——宣傳不放棄對抗的精神也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不再有人站起來對抗Voldemort,鳳凰會就等於是完了。
而這次Bill、Fleur與Molly、Arthur四個人,更是抱著終於能夠拉攏到有力同伴的心情,前往了法國魔法部,Fleur因為生於法國,更是參與了全部的聯繫過程。一直以來對於協助鳳凰會對抗Voldemort有所保留的那些法國官員,在市區遭受到巨人莫大傷害的同時,他們的魔法部長好不容易聯繫鳳凰會希望商討對抗Voldemort的對策,卻不料這全都是個陷阱。
若不是Snape中途捎來警告讓鳳凰會剩餘的人前往營救他們,肯定會面臨更糟糕的局面。
而Snape也在第一時間聯繫到了法國魔法部中願意和鳳凰會合作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Nathalie Durocher以及她召集的同伴,才能及時出手幫助Molly等人逃離那場混戰,不過,這件事情爆發的瞬間,他們也注定了無法守住法國魔法部被控制的結局,法國魔法部因為魔法部長直接臣服於Voldemort的關係,是和平而沒有傷亡地接受食死人的管束,就算裡面有不滿於妥協的人在,也暫時無法反抗。如今只有少部分想對抗他們的人拚死逃了出來,並在法國的凡爾賽市區集結,準備聯合鳳凰會一起對抗食死人的入侵。
雖然這件事情以最小傷害的方式結束了,但同時,也不是沒有傷亡的。
Moody在這場混戰中死了,為了保護受傷的Bill不被Bellatrix攻擊,卻不幸被索命咒擊中。
「Molly,」這時候一個聲音叫了房內的他們,「孩子還好嗎?」
「喔,看來還可以,血已經止住了我想不會有什麼大礙。」Molly回頭望著Arthur,Arthur的臉色也相當蒼白,他們剛經歷一場激烈的戰鬥,卻沒有一刻能夠安心休息。
「妳先出來一下吧,大夥兒有事情要討論,而且Hestia也來了。」
「好。」Molly有點依依不捨地離開了房間,留下Fleur繼續照顧Bill。
當她和丈夫走到外面的大廳時,看見包括Charlie、Percy、Fred、George、Ron、Ginny,以及從別的地方趕來集會的Lupin、Tonks、Hestia等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她從沒看過的人,但她覺得這個人有點熟悉,特別是那雙銀藍色的眼睛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是Aberforth,是Dumbledore的弟弟。」Arthur解釋,Molly才終於了解到那份熟悉的感覺為何,「之前把受懲罰的學生送過來的就是他,他本來是在豬頭酒吧幫助Snape的,但今天比較特別所以過來一趟,Snape顯然沒辦法過來。」他們一起坐上位置。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過那些該死的食死人的眼線,不能待太久。」Aberforth有點不耐煩地說,「我聽Snape說你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可我這裡沒有什麼好消息,Snape要我通知你們Potter那傢伙又被抓回去了,似乎是自己回去的,因為Dursley家被抓走的關係。」
「所以Harry是被威脅才回去的囉?他沒事嗎?」Ginny這時候問,她看來很擔心。
「不知道,但總之他回到『YOU-KNOW-WHO』那邊去了,而事實證明他給我們的情報不是假的,關於法國魔法部向『YOU-KNOW-WHO』靠攏的消息,顯然『YOU-KNOW-WHO』沒有想到那小子會知道這件事情並且說出去,要不是他犯了這個錯,我們可就會損失慘重了。」
「Harry幫助了我們,他救了媽和爸,」Ron低聲的說,表情看來充滿欣慰,「所以他並沒有背叛我們不是嗎?他還在想辦反對抗『YOU-KNOW-WHO』,我早就說過……」
「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可以安心信任他,他也可能被『YOU-KNOW-WHO』控制,不能排除這整件事情是Voldemort想贏得我們信任的手段。」Lupin公正地說,儘管他也希望相信Harry不可能會害他們,但現在的狀況不允許他去信任來自Voldemort陣營的任何消息,即便是Harry傳來的訊息。
當時Snape有親眼見到Harry本人,所以或許能夠判斷Harry是不是受人控制吧。
「Snape那裡還是完全不能夠得到情報?就算只是一點點……」Hestia問,她是跟隨Kingsley Shacklebolt行動的成員之一,主要負責保護民眾與攻擊食死人的危險任務,「Kingsley說我們很需要有消息來源,食死人他們也知道魔法部中有我們的人,所以特別謹慎不會洩漏消息,而且『YOU-KNOW-WHO』好像要求某些食死人立下不破誓,這就很難辦了。」
「恐怕沒法子,Snape說過他一想從Lucius Malfoy那邊探聽點什麼,對方就逃之夭夭,」Aberforth搖搖頭,然後低哼一聲,「其他食死人對他的態度可不怎麼好,沒整死他只是因為『YOU-KNOW-WHO』吩咐了讓他管理學校,現在『YOU-KNOW-WHO』也不找他討論任何重要的事情,大部分的食死人會議他也都參加不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沒有被殺掉就已經是天大的好運了…要繼續當雙面間諜不太可能,我認為適當的時機我們甚至應該讓Severus盡快離開學校……可他堅持要留在Hogwarts。」Lupin嘆息,他想起之前Dumbledore總是清楚表示他信任Snape,因為Snape做著最困難的工作,可惜的是這件事情竟會暴露並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Lupin想著,若Snape可以維持雙面間諜的身分,那麼很多事情對鳳凰會都很有利。
他們也許就可以知道更多Voldemort的行動並加以對抗,也許就能夠知道Voldemort將最後的Horcrux——也就是除了Harry Potter之外的那條蛇——藏在哪個地方。聽Snape描述,儘管他知道Voldemort將那條叫做Nagini的蛇藏在Riddle莊園中,但除了那條蛇跟在Voldemort身邊的時間之外,Snape無法在莊園內找到那條蛇,他曾利用Voldemort離開莊園辦事情的時期悄悄進行過搜索,卻無法找到,他相信Voldemort使用了一種咒語讓那條蛇的蹤跡隱藏起來,只有知道她在哪裡的人才找得到她。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Snape說他這期間有成功說動了某人協助我們,但他沒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他說對方同意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盡量提供幫助。」當大家陷入一片難耐的沉默時,Aberforth說,這讓幾個人臉上浮現了一些喜悅,這或許是最近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這時,Molly發現Hermione突然從房間走出來,她緩緩走到桌子旁邊卻沒有坐下,臉色看來有點陰鬱,頭髮凌亂,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好像好幾天沒有睡了,她接著靠在Ron的耳邊講了幾句話,Ron的臉色立刻浮出一些驚訝,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嗎?孩子,我剛剛看妳好像在跟Dobby講話。」Molly問,Hermione點頭。
Dobby來到他們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他自告奮勇說想要進入Riddle莊園去救Harry Potter,但Lupin阻止了他,因為他們認為Harry的身上很可能會有Voldemort設下的偵測咒,一旦Harry來到了鳳凰會的藏身地,也就會暴露了鳳凰會的所在,Voldemort很可能就會追殺而至。
正因為Harry是Voldemort的Horcrux,不論他在哪裡都會是最危險的。
「其實,」Hermione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顫抖,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講,「剛剛Dobby說他找到了那個人,就是我和Ron之前談的那件事情,所以我、我在想也許……」
「梅林!真的嗎?找到他了?我還以為他肯定是失蹤或者被謀殺了。」Fred有些動容地將身體往前傾,「可憐的老傢伙到處躲躲藏藏。」
「那小精靈還是挺厲害的,不是我說,我還真沒想過他會派上用場。」Geroge咧嘴笑著,看來很想要參與他們所說的『行動』。
「是真的,他現在人就在德國的某處森林裡面藏著,如果我們想要的話隨時可以跟他碰上一面…Dobby可以帶我們去。」
「但那太危險了!」Molly著急地說,Ron和Hermione過去曾找她與Arthur談過這件事情,就在Snape某天跟他們秘密談話完後的一個禮拜,他們也是從Snape來過後就開始調查一些關於什麼聖物的消息,但他們那天所想的行動實在太危險,對身為母親的Molly而言不願意讓孩子們去冒這個險。
「可是這也許是個機會,花了那麼久的時間好不容易我們有點進展了,也許我們還能夠找到Harry也不一定啊!」Ron在一旁緊張又高興地說,他對於剛剛得到的消息感到興奮以致於忘記了害怕。
「不可以,我不允許你們擅自行動,關於那件事情還是先等等,等我跟Snape教授確認後再行動也不遲,我和你爸會處理這件事情。」
「但是媽,我們也想去,要是錯過這個機會的話也許——」
「Molly,Ron說的對,他們已經不是孩子了,是鳳凰會的一員,我們現在不能夠放棄任何一個能夠對抗『YOU-KNOW-WHO』的可能性,我們可以找幾個願意參與的人一起。」Arthur忽略Molly又急又氣的表情平靜地說,然後又轉向蠢蠢欲動的Hermione和Ron,「但同樣,就像Molly說的,你們絕對不能夠貿然行動,我們可以和Kingsley盡快安排一個行動計畫,聽懂了嗎?」
Ron和Hermione安靜下來,他們互看一眼後點點頭。
因為就算是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是那麼容易的,甚至還可能會牽涉到他們的生命,這也是為什麼Hermione在傳達這個消息時顯得如此猶豫的原因,不管是誰都不願意因為自己提供的不確定的情報而害死別人,他們現在的狀況已經不能夠再有更多的絕望了。
「你真的是個瘋子,雖然我以前就知道你有多沒腦袋,但為什麼要花力氣去對抗Dark Lord?他是不可能讓你逃跑的。」Draco Malfoy靠在牆上看Harry在整理他的東西,來到這裡後Harry身上除了帶著當初從Goyle那裡偷走的魔杖與隨身的隱形斗篷之外似乎就沒有什麼了,但他看Harry從破舊的長袍口袋中拿出一個像是石頭的東西,然後小心翼翼收到了身上,「我說過你逃不出去的,你的黑魔標記……我敢打賭上頭一定有偵測咒。」
「不用你提醒我我也知道。」Harry說。
「那麼又為什麼要逃跑?」Draco有點吃驚,如果Harry知道這件事情的話那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反正遲早你都會被抓回來,我聽我父親說在你逃跑的第二天Dark Lord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他只讓Yaxley去埋伏你,那些蠢蛋居然還讓你跑了,Dark Lord也沒有遷怒他們。」
Draco聽起來就像是不太高興Yaxley那群人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Harry想他或許不怎麼喜歡那些曾經奪走他父親信賴與權力的人,一想到他們爭破頭的那些榮耀或權力都是來自Voldemort的,這讓Harry心中隱隱發怒。
「要是我放棄逃跑的話,那傢伙就會覺得我服從他了,我只是不想在這裡坐以待斃。」
「那又怎麼樣?難道你現在的處境有什麼不同嗎?對抗Dark Lord沒有任何好處。」
「Malfoy,你說的話和蟲尾那個孬種一模一樣——對抗Dark Lord的好處?對抗他是因為那是正確的。」Harry忍不住翻白眼,但他過了一會兒後便突然自嘲地低笑了一聲,Draco覺得那表情相當陰沉,「……雖然我也沒好到哪去就是了,結果還是要回來求他放了我姨丈,糟糕透頂。」
其實Harry嘴上這樣說,心中卻不全然否認Draco所說的話。
以前的他或許還會覺得Malfoy家族全都是自私、邪惡只知道攀附Dark Lord的傢伙,但Harry自從身在這裡後才逐漸了解到也許有些人他們服從於Voldemort是因為他們沒辦法離開,而不是他們不願意選擇另外一種生活。待在那個人的身邊越久,為他做了越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後,就越無法轉身逃離,Voldemort不允許背叛者存活,而社會大眾也不再接納成為走狗的那些人,隨著時間流逝,他們開始產生那種榮辱與共的錯覺,正如Malfoy家族這樣的存在,他們服務Dark Lord太久,於是很多事情也變得無法反抗。
Harry其實沒有忘記Draco那天晚上幫助自己的事實,如果不是他拖延時間,自己也不可能拖到現在才被抓回來,雖然他不太理解Draco幫助他的真正理由。
「你到這裡有什麼事情嗎?該不會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Draco聳聳肩,他望向Harry擺在桌上的魔杖,說出他來這裡的目的,「把Goyle的魔杖還來,你的爛魔杖在這裡,我剛剛用了一下它一點也不管用,被施了咒嗎?」Draco將Harry本來那根魔杖丟給他,Harry抓著那根沒什麼作用的魔杖看來有點不耐煩,「還有,我們準備了晚餐給你。」
「我不餓。」
「反正我只是來通知你而已,要不要吃那是你的事情,只是你該吃點東西了,我可不想在我家多一具屍體。」
「你家的屍體還不夠多嗎?地下牢關的那些人沒人死在這兒?而你還以為你們什麼壞事都沒做,是吧。」Harry忍不住說,親眼見到地下牢的情景後他很難不對Malfoy一家感到憤怒。
Draco的表情一瞬間因為那句話而顯得蒼白顫抖。
「少說風涼話了,Potter,我父親為了在Dark Lord面前保護我們家族付出多大的努力,你這種逃跑也不會受Dark Lord懲罰、只有運氣好的人又怎麼會理解。」他說完那句話後就不高興的轉身離開,腳步還發出砰砰聲響,Harry聽了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
他知道跟Malfoy生氣也沒有任何意義,Malfoy和他的處境並不同。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激怒對方,只是每次他和Malfoy鬥嘴的時候就會讓他想起Hogwarts的日子,甚至能在這裡見到Malfoy都令他覺得懷念,事實上,如今的他並不討厭跟Malfoy說話,只不過對方不太願意跟他講太久的話,估計是因為Tom Riddle的關係。
「那傢伙…」Harry想起自己忘記道謝,但想想又覺得事到如今道謝似乎也有些諷刺。
Harry重新在床上坐下,他現在待著的這個房間看起來很豪華,聽說這裡就是Riddle在Malfoy莊園中的房間,對方允許他待在這兒彷彿是種天大的殊榮,但Harry卻覺得萬分難耐,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就會出現,這使他沒辦法安心休息。
就在Harry靜靜待著的時候,門突然在黑暗中敞開,Harry現在最不願意看見的人走了進來。
「我聽Draco說你不願意吃飯。」
「他立刻跑去跟你告狀了,我沒食慾,你什麼時候連我吃什麼都要管啦?」其實Harry的肚子早已經餓得微微發疼,但他不願意坦白。
「我要確保你不會餓死,蠢男孩,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抵抗就更應該培養你的體力。」Riddle走進來後便用魔杖輕輕一揮,房間內立刻點亮了燈光將本來黑暗的房間給照亮,Harry別開臉覺得有些刺眼,他看著那個男人映照在光亮下的黑色背影,心中有股發疼的思念。
「你不如先說你要我做什麼事情。」Harry刻意忽視心底的那種感覺,抬起頭問,「你說只要我答應和你去一個地方辦一件事情,你就可以放走我姨丈他們吧?那是什麼事情?」
「你如此著急,難道此刻不應該先慶祝我們的重逢嗎?」Riddle笑了出來,他走到Harry的面前輕輕抬起Harry的下顎,「親愛的Harry,我們如此久沒有見面了,你就不懷念那些日子嗎?」
「不。」Harry淡淡地說。
「我說過不要在我面前說謊,」Riddle的手指突然抓緊了Harry抗拒的臉,強迫對方面對自己,他嘴角揚起的弧度冰冷而危險,卻與手強硬的動作相反地彎身吻了Harry的下唇,那個吻相當溫柔,「你想見我,自從你離開後就無時無刻不這麼想,你的內心期待著回到我身邊的這一天。」
「…放開,Voldemort。」Harry陰沉地說,當吻分開後便再次別開臉。
「哼,真是冷淡啊,你不覺得在我還沒有放走你的姨丈和阿姨以前,你應該更乖巧聽話些嗎?」
「你威脅我?」Harry愣了一下,明明對方已經答應了他,現在聽來又像是不會遵守諾言。
「我當然可以威脅你,既然你想要的東西在我手上,應該更明白自己的立場。」Riddle瞇起雙眼,他的紅眼中透出一道銳利的寒光,「也別忘了你從我這裡逃出去,而我還沒有給你應有的懲罰,往往逃離我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Harry——但你是特別的。」
「…唔。」Harry感覺有些危險,他突然意識到對方並不是完全不介意他逃跑的事情,相反的,說不定這個人是相當憤怒的,只是很好地隱藏了那樣的情緒,「你想要怎麼樣?」
「我這次會原諒你,但如果你再次選擇背叛我,我會給予你相應的懲罰,那些椎心刻骨的疼痛也可能不是用在你身上,而是那些你珍惜的人身上,記清楚這件事情了。」Riddle壓低的嗓音冰冷無比,讓Harry打從心底深處發顫,雖然知道對方不可能殺了自己,但這個男人很清楚怎麼樣能夠讓他痛苦無比。
接著,他們之間突然沉默了下來,Harry是因為感受到威脅而不知道要說什麼,但平常能言善道的Tom Riddle很奇怪地也閉嘴不語,只是伸出手用指尖玩弄著Harry的頭髮,隨後下滑至Harry的臉龐並在頸部與鎖骨之間遊走,吻壓在脖子的動脈上,Riddle舉動溫柔地環住Harry的腰並往他的方向拉,那些動作讓Harry有點不自在,卻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灼熱。
然後他們接吻,和剛剛那種單方面的吻不同,這次Harry也忍不住回應了。
舌頭輕輕纏繞著,貪婪地品嘗著這份來自舌尖的舒適感,四肢酥麻的感受讓腦袋一片空白。
身體在微微發燙,Harry很清楚對方接下來想要做些什麼。
「Tom,我有個請求。」
「你知道你現在還有請求是多麼讓人發笑的事情,是否到了此刻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犯了個錯?」Riddle有時候會懷疑Harry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運作的,有時Harry會突然做出某些讓人覺得吃驚的行為,包括在Hogwarts大戰的那一晚,還有為了那些麻瓜傻傻跑回Malfoy莊園的事情。
「我願意永遠留在你身邊,不會再試圖逃離,但你要發誓你不會再看我的內心。」
Riddle聽見那個請求後懷疑地抬起眉頭,他突然不懂這個請求了。
「你剛剛說了什麼?」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如果你總是試圖侵入我的思緒的話,待在你身邊我也覺得很難平靜,我不喜歡那種感覺,那種…被你掌握的感覺。」
「但我喜歡,Harry,你本來就是屬於我的,包括你那空洞的思緒。」
「既然空洞那就更不需要探索了。還是你只要沒辦法看透我的內心就沒自信能夠控制我嗎?」
「很好。」Riddle盯著Harry那倔強的綠眼,「很好,Harry,但這麼做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也許你可以告訴我?」
「你不需要再想辦法叫人盯著我,我會留在這裡,不再試圖逃離。」
「但這次也證明了你根本無法逃離我,結果都是一樣的。」
「或許吧,但你會很麻煩,因為你沒辦法殺了我,如果我再次嘗試逃出去也許我會攻擊你的僕人,萬一你的僕人不小心攻擊了我?或者發生任何意外呢?你施在我身上的防護咒不是萬能的,這趟出去我的左手就受傷了。當然,你也可以把我關起來,但你無法忍受你的Horcrux和其他囚犯在一起,你無法忍受由僕人看管你的Horcrux,你因為Lucius Malfoy而失去一個Horcrux,不是嗎?Bellatrix還堅信我不是你的Horcrux,我看她是很想找個機會殺了我。」
Harry會做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並不是突然興起的。
在稍稍理解Tom Riddle的性格後就知道,當這個男人想要達成一件事情的時候他會用盡一切的手段去得到,有時甚至會變得有些盲目,這或許是因為他心中強烈的慾望驅使他行動,這件事情不論在巨大的策畫上或者小事上都能看得出來,在Riddle想要進行某個行為的時候打斷他轉而向他要求事情,Riddle會比往常更容易同意。
「確實你不再嘗試逃離那將是我最需要的。」Riddle瞇起眼想了一會兒,他只是不理解為什麼Harry會願意自己發這個誓,只為了讓他不看Harry的思考,「我會考慮這個請求。」
「Tom……」Harry沒能順利達成目的,有些著急,但他也沒能夠抵抗對方碰觸上他胸口的手,因為Riddle說了會考慮,也就表示還有成功的機會。
「現在,安靜下來吧,別惹我生氣。」
「我餓了。」Harry帶點反抗的說,那句回答讓Riddle立刻笑出聲來。
「剛剛說著不願意吃任何東西的你,這句話聽起來像個藉口。」Riddle說,口氣中帶上了一絲寵愛的意味,他沒有理會Harry的微微掙扎緩緩拉開包裹對方的長袍,俯身親吻那比離開莊園前稍稍瘦了一點的身軀,「現在先忍著飢餓吧,要是我心情好了,那麼也許我會考慮答應你的請求。」
Harry聽到他的那句話後,猶豫了一會兒便伸出手攬上對方的脖子,然後迎接強烈而濃密的親吻。
他感覺到對方擁抱自己的力道相當強硬但還不至於疼痛,Riddle將他的上身押入柔軟無比的枕頭之中,像個真正的愛人那樣親吻他,Harry常會覺得這是對方收買人心的行為,但他有時也希望對方是真的有那樣的感情的,可惜他似乎永遠也無法看透Riddle的想法。
他在包裹全身的溫暖之中醒過來,淺色的燭火在空中飛舞,他從床頭的櫃子上取來了自己的眼鏡戴上,房間內的視野一下子變得清晰許多,而他看見了一個背影正獨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翻看著什麼東西,桌前擺著幾道食物像是刻意引誘Harry的食慾。
Harry確實覺得餓了,他從昨天就沒吃任何東西,而且逃跑和持續感覺煩躁的心情讓他耗費了更多的體力,儘管覺得疲倦但精神的焦慮讓他睡不著,他能夠睡上一覺是因為稍早激烈的行為。
Tom Riddle的身影看來孤傲而難以接近,不知為何讓Harry眼眶酸澀無比。
他只是突然想,如果對方並不是自己的死敵就好,如果他們並不是這樣的立場就好。
但這恐怕是世上最沒用的思考了。
「終於醒了,我以為你到明天都不可能會醒過來。」Riddle連頭也不抬就說,他還在看他手邊的某個東西,「你這些日子看來是瘦了不少。」
「那些食物是誰做的?」
「Malfoy家的家庭小精靈,如果你覺得不合胃口的話,告訴我你想吃什麼。」
「不,這個就可以了。」Harry一邊從床中爬起來靠近桌子,他知道自己身上什麼也沒穿於是把自己包在棉被中,他的身體還有些慵懶,貪戀著床中的暖意,不得不說Malfoy家的床非常寬大舒適,甚至比Riddle莊園來得豪華。
他伸手拿了一個餡餅,這和Hogwarts的食物很像不曉得是不是為了迎合他,他之前就很想念Hogwarts的食物,在Riddle莊園中吃的那些總是讓他沒有什麼胃口。
這裡果然也是有家庭小精靈的,Harry想,儘管都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但Harry知道這些家庭小精靈有著巫師沒有的魔法,可以自由穿越各種巫師設下的魔法限制,甚至可以在不能消影的地方消影,來去自如。
這讓Harry陷入了一陣思考。
Harry緩緩把一個餡餅塞入口中並全部吃掉後,才再次抬起頭來,看Riddle依然翻閱著手中的那份東西,如此專注的行為讓Harry產生了一點好奇心。
「你在看什麼?」他問。
「給你看看吧?」Riddle說著,把他翻閱著的東西丟給Harry,Harry接住後發現那只是一份報紙。
他的視線落在報紙的第一欄,『美國魔法國會對法國市區的災害表達關切之意』,Harry的心思停滯了一會兒,他在想美國魔法國會是什麼樣的存在,Harry偶爾會聽Vernon姨丈大聲吼到新聞中的那些政治的事情,但Harry並不清楚魔法世界的政治關係。Harry總感覺各國的魔法部似乎並不常有來往,或許是因為他們與麻瓜之間的矛盾,加上過去巫師參與麻瓜戰爭而造成重大災害的前例,各自都很保守,而美國魔法國會從來就不管歐洲發生的事情,歐洲也同樣,儘管國家間會來往,但沒有重大活動或是議題,往往也互不干涉,當然,Harry覺得那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不知道罷了,他雖然想成為正氣師,卻不甚了解魔法部。
「這不是預言家日報吧?」Harry這時候注意到那份報紙不同他過去看的,上頭寫著『世界魔法觀察日報』,而且其他的新聞內容都是Harry不太熟悉的人物與消息。
「這是德國魔法部發行的報紙。」Riddle說,然後從Harry手中抽回那份報紙,「美國那些傻瓜居然想要干涉,儘管我認為我和他們的想法應該是相合的才是——麻瓜是那麼無知,魔法大眾不應該和那些低等的生物混雜在一起,與他們共同生活合作,那是多可笑的事情。」
「只有巫師的話,巫師早就滅絕了,你知道你們的純血至上的想法是行不通的。」Harry說,他看Riddle冷淡地瞧了他一眼。
「就是某些人打著那樣的言論毫不自覺的汙衊了巫師的血統,讓純淨的血被稀釋,讓魔法的力量被減弱。你能想像嗎?在過往的時代巫師可以使用多麼強大的力量,在我們溶入麻瓜的生活與他們妥協以前,梅林的時代中魔法師就如同神一般左右著國家與神話,操控自然物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麻瓜輕視、利用,巫師還必須耗費力氣保護那些無知又愚蠢的種族,試圖隱藏自己,只怕會被那些麻瓜當作怪物而引起獵殺。」
「你說的那是…可是……」Harry一時語塞,但他仍望著Riddle,「但你自己也是混血,要是沒有這樣的話…你也…不會出生。」Harry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認為Riddle出生在這裡是件好事或者不是,可當他想到Riddle存在於此時,心中有股複雜的矛盾感情。
「是啊,我無法反駁那句話,所以我才想盡辦法矯正。」Riddle聳聳肩,看來並不太在意這件事情,然後他指了一下扔在床頭上的Harry那根冬青木魔杖,「我已經把你魔杖上的咒語解開,你能夠和以前那樣使用它,沒有魔杖很礙事吧。」
「為什麼?」
「兩天後你和我去一個地方,還記得我跟你說的死神聖物嗎?」
「你知道它在哪裡了?」Harry微微驚訝地瞪大雙眼,最近都沒有聽Riddle談起那件事情,他現在才知道對方一直沒有放棄尋找。
「不算是,但有點線索。」Riddle勾起一抹笑看來志得意滿,Harry想Riddle雖然把那些侵略魔法部、攻擊法國的事情交給了那些僕人辦,這件事情卻是Riddle自己獨自尋找,可見他有多著迷於此了,甚至不想讓僕人們知道接骨木魔杖的下落,害怕這魔杖會不屬於自己。
「……那為什麼要帶著我?」Harry扔出一個他最為困惑的問題。
「你不想分享我的秘密嗎?我以為你會覺得開心,男孩,這些日子你看來心情很糟。」
「這些行為…你想說是為了取悅我?」Harry有點恍惚地說,他被對方弄得有些胡塗了。
「如果我那麼說的話,你會如何反應呢?」
「你這種人只會想到你自己,又怎麼會取悅別人,如果、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那種想法的話,就放了我的姨丈和阿姨他們。」Harry說,他閉上雙眼,他多希望他能相信這個人所說的話,如果Riddle真的能夠為了他而少做一些殘忍的事情,他也會覺得自己待在這裡是有點用處的,即便無法彌補他曾犯下的罪惡,可惜這種想法也許永遠只能是妄想。
「我會放他們走,我答應了你,只要你和我一起完成這件事情。」
「我知道了,我會和你一起去,但我不能幫你殺人。」Harry說,至少他可以救出Dursley一家,先不論Riddle說的話是否會實現,他必須一步一步完成自己能做的事情才是。
「在此之前,與我立下不破誓吧。」
「不破誓?」Harry又驚訝了,他看Riddle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你是指什麼樣的誓言?」
「你永遠不會從我身邊逃離的誓言,而你的魔法也不會攻擊我的誓言,而我,不會再窺探你的內心,如你所願。」
在Harry熟睡的時候他考慮過Harry的請求了,雖然不確定Harry這麼請求的真實想法為何,但Riddle認為這個請求對他而言利大於弊,對於侵入Harry思想的行為,也不過是為了確保這個男孩沒有想要逃走的想法才這麼做的,但若Harry願意立下不破誓不逃離,那麼對他而言也就達成最大目的了,其他風險都沒什麼大不了。
不破誓自然是嚴酷的一種誓言,發下誓言後除非各自願意解除,就不能夠違背。
儘管他覺得Harry想著要逃跑的行為也挺有趣,而且Harry就算逃跑也肯定會意識到只有自己的身邊才能夠容納他的存在,但能用強制的拘束力把Harry留在身邊倒也是個非常吸引他的想法,這麼一來男孩就永遠只能待在自己的身邊。
「既然你要和我同行,那麼這個誓言也是有幫助的,我就不需要擔心你在行動的過程中再次從我身邊逃開,所以,如果你想要的話,就在我們出發前進行吧。」
「你真的同意了?」Harry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些顫抖,「你願意立下不破誓?」
「我才想問你這句話,Harry,你確定你可以完成你的誓言?」
「我、我可以。」Harry積極地說,他雙頰泛紅顯得有些興奮。
「但這個誓言會有點不同,Harry,」Riddle說,嘴角揚起的笑容讓Harry產生些許不安,「這個誓言不會由你立下,別忘了,要是你違背了誓言,不破誓的效力會取了你的性命,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什、什麼?但是——」
「你是見證人,不破誓的咒語由你來使用,」Riddle看Harry吃驚的模樣,忍不住微笑,他想這個男孩很可能忘記了自身是Horcrux的事情才提出這種請求,而他不能冒險讓Harry死亡,他不能夠忽視Harry可能選擇結束生命逃離他的這個選項,「我看,Draco Malfoy,你和他的感情最近似乎不錯?他還替你隱瞞了逃跑的事實。」
「不、我沒有,我和Malfoy不過是……你到底在想什麼?這和Malfoy有什麼關係,這是我和你之間的誓言——」
「如果你違背誓言,那麼代替你死的就是那個可憐的男孩,你如果在提議的時候並沒有想要打破誓言的想法,那麼應該是沒有任何差異的。」
Harry愣了一下,還沒思考話就脫口而出,「我並沒有想打破誓言!」
「那不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嗎?」
Harry啞口無言,雖然他確實沒有打算逃離,但他不想要把這件事情牽扯到別人身上,他做這些要求的原因只有一個,只是為了讓Riddle不再窺探自己的內心,只有確保Riddle不會知曉自己的想法,那麼,他才能夠進行之後的事情,然而,必須由別人的生命來承擔自己的行為,這種感受讓他反胃。
可是,他知道現在無法回到鳳凰會也沒力量制止Voldemort的自己,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他忍不住問自己,是否有犧牲自己或者一切來達成這件事情的決心。
即使,這結果可能會犧牲他人。
而這真的值得這麼做嗎?
萬一他所得到的結果不值得如此犧牲呢?
「Draco會同意的,如果你是擔心他的想法,那大可不用在意。」
「那是因為你命令他,他不得不,但是我……」
「只要你不想著要逃跑,Draco就會非常安全,而且,不管他未來犯下什麼樣愚蠢的錯誤我也絕對不可能殺他,這是個很好的交易,Lucius的話就會欣然同意吧。」Riddle說,仔細想想,只要Harry不嘗試逃跑,Draco Malfoy就不會因為其他的原因被殺。
「你…選擇他不是因為別的理由吧?」Harry問,Riddle心底暗暗驚訝於Harry的敏銳。
「當然不是。」
Riddle自然不會告訴Harry這是為了懲罰Draco Malfoy之前放走Harry的事情,在事情發生後沒有立即通知他或者是食死人,本來這件事情Malfoy家族就應該接受懲罰,表面上他寬容地原諒了Malfoy一家,但他並沒有忘記這種不忠的行為,他不允許有一絲背叛的想法。
而當他問Draco Malfoy為什麼不立刻通知其他食死人時,Draco只是顫抖著不斷對他道歉表示『太過震驚所以晚了一步』,但Riddle看得出那是個謊言,因為他得知這件事情已經是Harry逃跑的第二天了,這段漫長的時間裡頭Draco不可能什麼都沒做。
所以,他認為這比起Draco Malfoy本來應該得到的懲罰,是個相當寬容的結果。
「怎麼樣,你打算要反悔了嗎?為了不想犧牲別人的性命?或者你對於自己能不能遵守誓言感到沒有自信?」Riddle問,並觀察著Harry的表情,他本以為Harry會放棄這個想法,他所知道的Harry Potter是絕不可能為了達成某個目的而犧牲別人的,是個只有愚勇的男孩,「如果你不願意,那麼我也可以收回這個決定,取決於你。」
「不,我做。」
那堅決的聲音難得動搖了Riddle,Riddle盯著Harry,那雙綠色的眼眸中透著強烈的決心,異常閃耀,那種表情他看過幾次,那些想要赴死而來到自己跟前的愚蠢之徒就是用這種表情面對自己的,儘管Harry的狀況和那些人比起來明明不同,他卻露出同樣的表情。
但Harry的思考卻是一片空白,Riddle發覺自己竟沒辦法探知此刻Harry心底深處的想法。
顯然Harry淨空了思緒,他所有的思考就只有這股決心。
他想這也將會是他最後一次窺視Harry的內心。
「所以你也不會後悔吧。」Harry冷淡的聲響聽起來特別清晰。
當Riddle有些懷疑並想開口問什麼的時候,卻看見Harry的眼中有一絲壓抑的悲傷。
那是Riddle無法理解的,就彷彿乾淨的水中混入了不純的雜質,微微困擾著Riddle的思考,這是Harry的要求,照理說達成這個願望的Harry應該要欣喜若狂才是,他無法理解。
Riddle收回本來想問的話語,對於不理解的東西他一直都視而不見,因為那總是讓他煩躁不堪,他厭惡那些Harry自以為比他懂得更多的東西,他也討厭Dumbledore總是對他說的那些他無法體會的感情是很強大的,他厭惡他們強行壓在自己的身上的無聊價值觀。
「那就這樣吧。」
Riddle闔上雙眼,結果他只說出了這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語。
tbc
作者廢話:
有點時間沒寫這篇,有點生疏了。
幸好我還記得劇情(躺
然後我終於讓美國魔法國會出場了一下下,RON 和HERMIONE也久違地出場了。
我要說我好喜歡BILL和FLEUR這對夫妻,真的!!!
來亂聊些事情,我想有時候人在必須犧牲某些東西的時候就要能夠犧牲,放棄某些堅持,或許有些堅持雖然重要,但當你完全不願意犧牲任何東西的時候,也絕不可能達成任何事情,Harry現在正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在選擇拋棄什麼,以及不拋棄什麼。
以堅定的瑞哈黨來說,我真心好想哈利拋棄道德選擇魔王啊啊啊。
我好想來寫這樣的一篇文(倒地
當然就不是說這篇的哈利沒有這種選擇喔(提醒大家一下以免大家太期待正義好結局)。
而我想魔王就是他就是已經拋棄太多東西,當然也因此他達成很多東西。不過我個人認為這些決定沒有對錯,我常看有讀哈利波特的朋友跟我談到佛地魔分靈體的選擇很不明智,但問題那是因為我們看到了結局才這麼講,撇開道德觀念,我反而蠻佩服原作中的魔王當他想要達成一件事情,這傢伙真的是什麼都做了,所以我才會是堅定的魔王粉(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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