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撿起了落地的書本,他正安靜的讀到義大利文最困難的地方就被老人的喊聲打斷了思緒,他眨了眨有些睏倦的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密密麻麻又不太清晰的墨水字跡使他有點難受,將視線移到了帶著一些吃驚表情的老人臉上,但那慢慢轉為平靜,認出綱吉後曼利歐只是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然後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的雙手輕輕顫抖著,沒什麼力氣,卻還是堅持想起身。

 

 

「首領。」綱吉快步上前,將書先擱置在小桌上,一手扶起了首領。


連綱吉也看得出來,在他來到這個時代的一年裡頭首領的身體變化有多巨大,最初見到的那張紅潤而且精神的面容如今居然布滿了年老的痕跡,綱吉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錯覺,但他每一次見曼利歐都覺得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病懨懨的,最近聽說胃病也常常發作。

「你正在看書嗎?你識得字?」曼利歐問,那並不是什麼無禮的問題,這個年代依然有很多貧困家庭的孩子從小就無法念書,何況綱吉是個外地人,他本以為綱吉是不可能看得懂那些義大利文翻譯的書籍的。


「啊,一點點,我的義大利文還不是很好,可是可以勉強的看。」綱吉有些靦腆的說,他的手輕輕扶著對方行走,曼利歐只是點了一下頭,示意綱吉只要借給他手臂就可以了,綱吉於是伸出手臂讓對方可以稍稍支撐。


「我剛剛把你看成了那孩子,以前,也曾經坐在這裡看書。」曼利歐指指綱吉剛剛的座位。

 

「是這樣啊,不過人家常說我長得就很像喬托,會認錯也是當然的。」

 

這時曼利歐的手有些猶豫的拿起了那本綱吉看了一半的書本,「果然是這樣,怪不得我覺得很熟悉。」


「什麼?」


「這是很久以前喬托從我的書櫃借走的,我看他很喜歡這本書,於是就送給了他。」


「這是我跟喬托借來的。」綱吉微笑,他沒聽喬托說過這本書的來歷,那時候喬托只是說他想看什麼就儘管拿去,彷彿綱吉願意來跟他借書本他就已經非常高興了,帶著溫柔的笑臉,不過當綱吉挑出這本有點泛黃老舊的書本時,喬托站在他身後的表情稍微動搖了一下,綱吉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原來是因為如此。


是直覺嗎?明明平常就很討厭看義大利文的書籍,卻挑到了唯一的這一本。

「這麼說來我真的和喬托很像嗎?」綱吉問。


「更年輕一點的時候,」曼利歐說完後又端詳了綱吉一陣子,卻想起了剛剛掉在地板上的那件毛毯,那一定是綱吉幫他蓋上的,突然輕輕搖頭,「我不該認錯的,因為那個孩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和他並不像,綱吉。」


「……這樣啊。」綱吉不知為什麼聽到曼利歐這麼一說內心居然一陣輕鬆,他並不討厭被說長得像喬托,只是,他害怕被比較,因為他一定比不上別人心目中的喬托,更比不上自己內心中一直憧憬著的初代首領。


在這個時代的喬托雖然和他想像中不同,卻同樣耀眼,他怕自己沒有辦法跟上對方的腳步。
不知道是不是綱吉自己的想像,他從曼利歐那麼輕聲嘆息的聲音中感覺到一股細微的寂寞情感。


綱吉能夠隱約察覺到曼利歐的言語中帶著懷念,好像很希望出現在這裡的人是喬托一樣,希望是喬托拿著這本書,再一次的和從前那樣在這間房間內看書,綱吉不曉得曼利歐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把喬托當做自己的孩子那般看待,或是喬托是不是也懷著類似的感情,他根本不敢開口問。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感情的話,那對誰來說或許都是有些悲哀的事情。 

曼利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綱吉在他每一次的跨步都可以感覺到一股重量,就像是沒有辦法順利的拉大步伐,以曼利歐的年紀來說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綱吉只是有些惆悵,這個時代畢竟沒有他那時的醫療設備。


「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一趟呢?您最近身體的狀況似乎又變差了。」綱吉在他的面前坐下,有點擔憂的問。


曼利歐搖搖頭,如果現在不是綱吉在這個地方,他可能根本不會表現出這樣虛弱的一面,因為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他皺起眉頭,想起了碧安卡死去那一晚的記憶。
他並不害怕綱吉會成為喬托那邊的人與他敵對,並不是因為這樣才想要拉攏他,即使能力比過去衰退了,即使年老了,他自認依然握有相當強大的力量,他並不覺得那些他一手培育的孩子們可以輕易的推翻他,他手上還有軍隊。

 

他突然想要拉攏綱吉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在失去了女兒之後,他變得有點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而支撐這個家族。

 

但是,在度過了那麼久的黑手黨的人生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需要一個可以交托一切的人。

黑手黨的生活是很孤獨的。
沒有能夠完全信任的人,就算是少數一起奮鬥過來的同伴,也可能因為利益衝突而各奔東西。


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衰老,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再親力親為,他就必須要有能夠信任的人才行——以前是碧安卡,他的女兒,但是她死了,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身體狀況慢慢變得不太樂觀——然後他想到了綱吉。


很奇怪,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喬托也不是艾爾默斯,卻是一個加入不到一年的年輕幹部。

然後他看著綱吉就越來越清楚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因為綱吉是唯一一個會毫無防備的坐在他身邊的人,綱吉此刻就坐在他的身側幫他把枴杖放好,兩人的距離不過一個手掌,或許是過去沒有任何黑手黨的知識,也有可能是綱吉本來就不在意那些規矩和禮節,總是用一種對待普通長輩的態度與他說話,任務報告之餘偶爾聊些無聊的小事,綱吉總是可以為了那些事情大笑。


「你今天一個人來?」


「不,凡尼和我一起來的,他在外頭等我。」綱吉不知道為什麼凡尼就是要站在外頭等待,都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那是正確的決定,部下們都要盡量避免聽取上司的談話內容。」曼利歐讚賞的說,不過又皺起眉頭,「等等…你說的凡尼,是凡尼.瑞德爾嗎?那個有名的殺手?這陣子一直都沒有聽見關於他的事情,原來成為了你的部下。」


「喔,好像是,凡尼確實以前是職業殺手的樣子,好像很有名,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啦。」綱吉有點得意的嘻嘻笑,凡尼在黑手黨中似乎也非常有名,至少比他資歷長久許多,但綱吉從來都沒仔細注意過那些傳聞。


比起從別人那裡聽見的事情,他更相信與自己接觸的他們本人。

「我還以為他一定不會甘心在別人底下工作的,他過去一直都是我們組織雇用的暗殺者,和涅斯多一樣不為特定的人工作,不過後來涅斯多跟了艾默……原來如此,他到你身邊了。」曼利歐滿意的點了好幾次頭,綱吉卻大惑不解,最後聽見曼利歐小聲的嘆息著,「真的所有的事情都會改變啊。」


「對了,首領,我今天是有件事情想跟您說。」


「說吧。」


「我最近想要搬離喬托的房子,可能這幾天就會搬出去,不過並不遠,就只是差了幾條街而已。」


曼利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我本來以為你和喬托相處得不錯?」


綱吉臉上泛起一點微紅,「是啊,不用擔心的,我們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

 

「那麼為什麼要搬走呢?」

 

綱吉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繼續說下去,「只是因為一些事情所以想暫時獨自一個人生活,而且我的部下變多了,總不能夠一直住喬托的基地。」


「我覺得喬托或是G他們不會在意的。」


「啊啊。」綱吉同意,他當然知道他們不會在意,「可是我有想做的事情。」

突然曼利歐又開始不斷的咳嗽,綱吉幫他倒了一杯水。
綱吉想起自己曾經也幫九代首領做過相同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把那份感情轉移到了曼利歐的身上,綱吉只是覺得他沒有其他人那麼害怕曼利歐,儘管曼利歐不像九代那樣總是笑容滿面,他相當嚴肅,而且好幾次在正式場合中見過他的冷酷和無動於衷的雙眼,曾經冷淡的命令他殺掉自己的部下,綱吉沒有忘記,他也討厭對方的一些作法。


但是,為什麼呢?
總覺得不應該放著他一個人,他的身體在漸漸衰老,若是沒有人在身邊的話……

「果然還是讓醫生過來好嗎?」但曼利歐又輕輕搖頭。


綱吉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是否太過天真,但是喬托身邊還有守護者們,艾爾默斯也有涅斯多和其他的同伴,而雷似乎也有一群忠實崇拜他的部下,但就他所知,曼利歐身邊似乎沒有這樣的存在——每次進到首領室,通常都只看見他一個人,少了碧安卡的身影後他的身邊變得更加空洞。


綱吉想了想後卻猛得搖搖頭,他想起上一次喬托才對他警告過,他也答應喬托暫時不要去考慮這件事情,而不知道是不是曼利歐看出綱吉的猶豫,從那以後就沒有再提起過。


聽見外頭有一些騷動,綱吉疑惑的抬起頭來,和曼利歐對望了一眼。


「外面怎麼了嗎?似乎很吵鬧。」曼利歐問著。


「我讓人去看看好了。」綱吉起身才想推開門叫凡尼,門卻先一步被打開了,「凡尼?」


「BOSS,稍微有些麻煩。」


「發生什麼事情了?外面好大的聲……唔。」綱吉又聽見了一聲槍響和金屬撞擊的聲音,感覺像是有人在槍戰一樣,凡尼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回過頭對其他部下吩咐了幾句話,似乎要他們去守衛其他角落。


「艾爾默斯大人剛剛過來了,然後碰到了恰巧從羅涅利亞回來的阿瑞斯大人。」凡尼說話說得很急促,皺起眉頭,顯然那些槍響正是他們造成的,「請BOSS和首領都待在房間裡頭不要出來,您保護首領。」


綱吉點點頭後看著凡尼快步遠離房間的身影,有些想要跟上,但最後還是選擇留了下來。

他走回了曼利歐的身邊,曼利歐聽見了他們兩人的對話。


「首領,雷先生回來了嗎?」


「是啊,羅涅利亞已經結束了,雷確實寫信提過最近會回到家族。」曼利歐垂下雙眼,那灰色的雙眸中沉澱著些許憂慮,「今後你會在本部經常看見他,他的派遣已經結束了,這對喬托或是艾爾默斯來說都不是個好消息吧。」


綱吉內心微微不安,他知道雷的存在對那兩人來說就像是一根細刺,銳利,難以拔除。


「果然,我還是去看看狀況好了。」綱吉握拳,然後就想要站起來,但曼利歐卻阻止了他。


「你沒有辦法做什麼的,尤其是對雷,綱吉,你留在這裡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綱吉的錯覺,綱吉總覺得曼利歐似乎不太願意讓他接觸雷,綱吉在被那麼說以後內心其實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和艾爾默斯還算是有講過話,也被對方救過,至於雷,過去幾次接觸可沒留下什麼好印象。
那雙眼睛總是像蛇一般的注視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所以,澤田大人正和首領在裡頭,您還是等一會兒再……
——這不是剛好嗎?我可以順便見見澤田先生,你何必阻擋在我面前,我又不會對他做什麼。


綱吉聽見外頭又響起說話聲,這次卻是凡尼與另一個愉快的聲調對話,伴隨著門被粗暴的打開,落入綱吉視野之中的是奪去他所有注意力的鮮紅色,再來是那張充滿了愉悅笑容的表情,卻只有那雙綠色的眼睛中沒有任何一絲的笑意,目光落在站在首領身邊的他。

「雷?」曼利歐的聲音稍微有些冷漠,似乎對於對方這樣闖進來的行為不太欣賞。


「抱歉、抱歉,首領,只是這個人一直擋著我不讓我進來,這是你的部下嗎,澤田先生?」


綱吉愣了一下,從那深紅色的驚恐中回神過來,快速的點點頭,「是、是的,請問…?」


「如果不是你的部下我可能會生氣呢,居然不服從幹部的命令。」雷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輕描淡寫的說,綱吉卻覺得胸口有些刺痛,冷意逼人,「說什麼沾著血你可能會不喜歡,真是無聊的理由。」



彷彿那都不算什麼的,雷聳聳肩然後望向綱吉有些蒼白的臉色。
當對方的腳步慢慢靠近綱吉,綱吉看著他那身白色襯衫上頭的血痕,忍不住退縮,不只是白色襯衫,他的黑色外套上頭同樣被染上了更深的顏色,一股令人暈眩的氣味令綱吉覺得有點不舒服,那雙手朝綱吉伸過來就要碰上。

 

「那果然是血嗎?你和艾爾默斯發生什麼事情了?」曼利歐彷彿在為綱吉解危一樣,他的問話讓雷停下了動作,行了一個禮,終於將興趣的目光從綱吉身上移開,落到了曼利歐的臉上。


「沒什麼,只不過和那個粗暴的男人起了一些口角爭執,結果抓到的俘虜突然就逃走了,所以。」雷說著,然後皺起眉看著自己的襯衫,手指捻起領結,「被血弄髒了確實不夠禮貌,我應該換一件衣服再過來的,但是聽說澤田先生過來了我無論如何都想來見一面。」

 

那些話在綱吉聽起來就像是他的衣服比起人命來說更重要似的,胃一陣翻滾,手指不安的摩擦著,看見了綱吉那種下意識的不安表現,凡尼靠近了綱吉的身邊,用雷也聽得見的音量開口。


「抱歉,沒能夠阻止,讓您感到不舒服。」


「不、不要緊的。」綱吉臉色微微蒼白,懷疑凡尼那句話是故意說給雷聽的,忍不住為他捏把冷汗。


「澤田先生有很好的部下呢,是了,我忘了您似乎不喜歡這種東西。」雷馬上脫下沾血的外套,輕輕一甩掛上手臂,然後柔和的對綱吉一笑,「這樣就可以了吧。」


「對不起,我還是不太習慣。」綱吉低下頭有些靦腆,他在黑手黨中始終沒有辦法適應這樣的事,他當然不覺得自己這樣是錯的,殺人是不好的,不喜別人受傷,但是,每次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在這個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或許他就是沒有辦法適應這樣子的事情一再反覆的出現在他眼前,讓他感到難受。

「別介意,對了,這個當作歉意請你收下吧。」雷這時候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了一個方型的盒子遞給綱吉。


「這是?」綱吉默默的收下,卻不太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我從羅涅利亞帶來的小禮物,不成敬意。」


綱吉抬起頭也看不出雷的臉上有什麼異樣,也不能退回去,手只能握起,「謝謝。」
 

「我們別說這些無趣的話了,這次喬托沒有和你一起嗎?」雷望了望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在後就興奮的彎起一抹笑,「我還以為他總是跟你跟得緊緊的,喬托總是喜歡打斷我的樂趣,艾爾默斯那傢伙也是,但你就不一樣了——今晚要不要一起用餐,澤田先生?我回到家族的第一個晚上只要你願意的話。」


「呃、我……」綱吉想起上一次光是和雷稍微離開了一下喬托就做出可怕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答應用餐。


「難道你想說喬托會阻止?他會生氣?」雷歪著頭,彷彿那很可笑一般,「他又不是你的上司,澤田先生你根本無須介意他,不是嗎?」


「但我果然還是不希望他覺得不高興。」綱吉的聲音很平穩,似乎並沒有輕易受到雷的挑撥影響。


「嗯,我們總是很難溝通呢,澤田先生,你說是吧?」雷瞇起眼,這時他的語調不再那麼愉快了,綱吉感覺得出他是個不喜歡被拒絕的人,「我認為喬托並不適合站在頂點,他不會懂得體恤你的那份心意的,澤田先生,還是聽我的話早一點遠離他的掌控比較好——因為那個男人只喜歡受他控制的東西。」

 

綱吉不懂雷的意思,說真的他沒想那麼多,喬托適不適合做為一個領導者,或是他是否試圖控制自己。
綱吉只知道他不希望喬托感到難堪,不希望他因自己的事情一再發怒。
單純只是想要看見他的笑容。
 

「總有一天會的,阿瑞斯先生,我覺得喬托一定可以變成很好的領導者。」綱吉帶起一抹淺淺的笑,此刻的他不像是在跟雷說話,而是自言自語,不曉得這份信心是來自他知道的『未來』,還是他覺得 喬托的缺點並不是那麼嚴重的問題,到這時代後了解到原來彭哥列初代首領也有許多像普通人的一面,綱吉反而覺得安心了。


「哼,還真會說呢,反正你就是站在喬托那邊的人,不是嗎?」


「雷,想要邀請人的話下次用正式一點的方法。」


雷本來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旁安靜聽著的曼利毆打斷了,那緊繃的氣氛一下子消散開來。
雷似乎有些詫異於首領的介入而微抬起眉毛,但隨即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勸止,也放棄勸誘綱吉一起用餐的舉動。


「這次我就算了,澤田先生,但下次請你不要拒絕,然後,你若不介意的話我和首領有事想談談。」


話才講到一半,門又被推開了,這一次是艾爾默斯走進來,他一看見雷和綱吉居然都在首領室內,顯得有些訝異,目光對準了神色緊張的綱吉,綱吉覺得自己全身被那雙審判般的目光從頭到尾掃瞄過一遍,那是一種被穿透的感覺,非常尷尬,但他忍耐住這種恐懼感,馬上向首領說明想要先離開了,便帶著凡尼倉促的離開了那個變得壓迫的空間。


臨走之前,綱吉覺得艾爾默斯的眼神比過去所見到的都還要冷淡,彷彿他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他是不是也和喬托一樣,覺得我可能會背叛他們呢。
綱吉想到這裡放慢了腳步,口中洩漏出輕輕的嘆息,受到懷疑他果然還是有些沮喪。

「BOSS ,接下來想去哪裡?」


「是啊,這一趟本來只是來向首領請示搬遷的事的,那麼接下來我想去看看你找的房子,你不是說已經準備好了嗎?」綱吉問著,離開了雷之後綱吉終於稍微放輕鬆了些,「我們就去那裡吧。」

 

綱吉想這件事情已經很久了,這想法自從他對雨月提議後就變得越來越強烈,剛開始他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找了凡尼來談這件事情,沒想到凡尼居然二話不說的幫他準備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搬離彭哥列基地的事宜。

當然必須先找到可以讓所有部下們活動的地方,而且以綱吉的性格又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影響到居民的生活,事情變得有些複雜,但依然是順利的找到了一間座落於市區邊緣的大房子,沒有喬托他們的那麼寬闊,卻已經足夠了。


何況綱吉希望的並不是從事黑手黨活動。

他離開卡墨拉後便和凡尼坐著馬車駛了一段路,一起來到了他未來很可能會住進去的房子。

綱吉真的很想讚嘆,說真的他當彭哥列首領時也不曾真正意會到黑手黨所能夠得取的利益有多大,因為他一直以來就住在彭哥列本部,然而,現在身為幹部的他,成為組織的領導者不到一年,進行各種任務以後所得到的金錢就已經足夠買下這樣的地方,當然他覺得凡尼應該還動用了其他的力量,但這真的讓他吃了一驚。


「很安靜,這附近感覺很好。」綱吉滿意的闔上眼,他聽見風微微拂過自己耳邊的聲音,更遠一點還聽得見孩子們嬉鬧的聲音,幾個少年聚集在巷口聊天,女孩們一邊拿著買賣的東西緩緩走過街角,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們這群人的存在,對綱吉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他們牽著馬匹走下微微傾斜的小路,綱吉手邊棕色的母馬是喬托送給他的那匹,綱吉當時將牠取名為愛達,雖然不太常騎馬,但是這匹馬卻還是對他的主人有印象,不時輕輕的用嘴磨蹭綱吉的肩膀,綱吉只是輕拍牠。

 

來到了那道高大的灰色石牆外頭,他們停下了腳步將馬交給了在門口的下人,對方在聽見腳步聲接近時露出了防備的神情,卻隨即恭敬的向他點點頭——綱吉微微一笑時,那個人緊張的回以一個笑容。

「您確實已經決定要讓那兩個孩子到這裡來嗎?」


「嗯,我是想這麼做啊。」綱吉苦笑,他知道凡尼一定是懷疑他有沒有那個能力,「不然也不用搬離現在的住處。」


老實說他有些寂寞,要搬離他現在習慣的住處也就是說見到喬托的機會會少了很多。
如果不是真的想要給那兩個孩子一個特別的空間,他也不會做到這地步,他是很認真的。

「其實您想照顧他們的話只要把他們接回來不就可以了嗎?」


「不行啦,柯瑞或許可以,但是斐比歐我不能讓他和喬托住在一起,他一定不能接受的。」綱吉的雙眼變得柔和,他們正在房子裡頭看著有些空蕩的房間,這裡還沒有人居住的氣息,但很快就會有的,「我希望他可以開心的成長。」


「但是您…一個黑手黨,有辦法照顧孩子嗎?做為他們的父親?」


凡尼絲毫不留情的逼問讓綱吉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凡尼知道綱吉總是習慣天真的思考事情,習慣性的體貼別人,希望事情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有時候那顆天真的腦袋就是沒有顧慮到之後的事。

黑手黨是一個不安穩的世界,如果又出了事,孩子們可能又會經歷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
而現在家族的情況非常緊張,綱吉卻好像感覺不到。

「我並不想當他們的父親,我還這麼年輕呢。」綱吉開玩笑的說,但表情馬上認真了些,「我想讓他們先過來試試,總之就是離開教堂和我一起生活看看,雖然珍小姐說情況已經好轉太多了,但斐比歐還有柯瑞依然不常和其他孩子互動,我覺得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綱吉知道,長久下來很多孩子也都怕了斐比歐過去的態度,負面情感很濃厚的人沒有誰會想接近的,就算現在那孩子已經不再那麼容易焦躁、易怒,其他小孩子還是有些怕他。
而柯瑞不會說話,更難和其他孩子們一起玩。

「您如果已經決定的話,就這樣吧。」


「是啊,不過,凡尼,如果我……」綱吉突然欲言又止,凡尼疑惑的挑起眉,「不,沒什麼,之後再說好了。」


綱吉的臉上浮現一點複雜的神情。
他想起了自己的身分,想起自己是來自非常遙遠未來,某一天很可能會就這樣突然消失不見。

他有點不安,或許能不能回去並不是他的意志所能夠控制的事情,到時候真的發生了那樣的情況時,到底該怎麼辦呢?能夠好好的道別嗎?每次想起這件事情他就覺得頭痛,也不知該怎麼和自己的部下說起。

尤其是……一想到也許不能再和這時代認識的人見面,他內心的某一處就開始隱隱作痛。
 

 

 

 

 

 

 

 

 


喬托坐在書桌前,他戴著他寫東西時才會戴上的眼鏡,手上的羽毛筆晃動了幾下後停了下來,他從窗口聽見了一些聲響,在他的窗口可以看見很多東西,正好能看見正門入口,還有那片充滿綠意的前院,他抬起頭望過去時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他那無表情的臉孔很少出現那樣溫和神情,他擱置下手邊寫著的工作,站了起來。


思考著是不是該主動去找對方,還是等著對方來到他身邊。
光是思考那樣無聊的內容卻都令他愉快。


「你先休息吧,凡尼,不過在這之前幫我拿這次的任務資料給阿勞迪好嗎?」綱吉的聲音說著,這時不知是不是湊巧,他的視線慢慢轉了過來,「我想去找喬…」和喬托注視他的目光相會,輕輕的碰撞。


「綱吉。」喬托看見綱吉的視線微微閃爍就知道他一定看見了,他才開口呼喚。


綱吉慢吞吞的踱著步伐來到了書房的窗前,本來就打算要去找對方的,現在也沒什麼迴避不見的理由,綱吉只是覺得每當喬托用那種溫柔的聲音直接呼喚他的名字時,心臟就會緊縮一下,然後急速跳動。


「喬托,我回來了。」


「是啊,我看見了。」喬托噗哧一聲笑了,看綱吉有點靦腆的表情,「一大早就出去,去了好一段時間。」


「今天在本部遇見阿瑞斯先生,他好像已經從羅涅利亞那裡回來了,喬托知道這件事情嗎?」


聽到這裡時喬托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戒的光芒,但很快淡去,他搖了搖頭,「不,他本來預計會花更多時間的,看來是因為之前馬洛的事情曝光,讓羅涅利亞亂了手腳,所以很快就自我毀滅了。」

「這樣啊,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我還碰見了艾爾默斯先生。」


「怪不得你看起來有些疲倦,一次面對那兩個人很不好過吧?」喬托的手指擦過綱吉的眼角,綱吉卻不敢老實說這是因為看不懂那本向喬托借出的艱深書籍而犯睏,「這樣也不好說話,你要進來嗎?」


「喔。」

 

綱吉點點頭後一隻手就突然按上窗框,喬托愣了一下,等到綱吉的一隻腳都已經抬上窗邊時他才意會到綱吉打算要翻進窗子裡頭,連忙退後一步,在綱吉使勁的撐過窗緣時輕輕的摟過他的腰,讓他能夠安穩的著地,綱吉拍了拍弄上了些許灰塵的手,抬起頭卻發現喬托嘴角隱含著壓抑不住的笑意。


「這麼著急,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從窗子爬過來。」喬托回應綱吉疑惑的目光說,綱吉臉紅了一點,意識到原來喬托要他進來是說從正門口的意思,他反倒是表現得太過匆忙又失禮。


「沒關係,我覺得很可愛。」喬托趕緊說,卻只是讓綱吉更加困窘。

 

喬托的手依然放在他的腰側,在綱吉露出有些羞恥的表情後他輕輕的收緊,把綱吉往前一拉,然後輕輕的吻上了那就在唇邊的褐色髮絲,每一次碰觸綱吉的身體他就有種心滿意足的想法,希望這能夠持續久一些。

 

他的手掌輕壓上綱吉的後腦讓對方能靠在自己的胸口,看綱吉幾乎沒有抗拒或是不對勁的地方, 喬托內心升起一種溫柔的情感,他喜歡綱吉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很單純,單純的表現自己的感情,同時又那麼善良,笑起來的表情幾乎稱得上是可愛的,綱吉的存在總是能夠令他感到心情平靜——長久累積在內心的那些冰冷和壓抑也會因為他的關係而消失——當然他承認有許多地方是因為他喜歡綱吉的關係才如此美化了,但是他寧可這麼想。

 

在綱吉面前他也能夠變得坦率一些,反正綱吉早已經知道很多負面的他了。
綱吉和他的黑暗、和他的仇恨還有恐懼都無關,正因為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才那麼特殊。

「綱吉你有好好考慮過我上次說的話吧?」


「什麼?」綱吉靠在喬托的胸前聽著那緩緩跳動的心跳,突然被打斷讓他有些驚慌。


「真是的,沒有被放在心上呢。」喬托苦笑,低頭吻了一下綱吉的唇瓣然後分開,手指輕輕摩娑綱吉的臉龐,「就是關於和我一直在一起的那個提議,當然,在這些事情全都結束後也是。」


「……啊。」綱吉的表情凝滯了一會兒,顯然他並沒有忘記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喬托是在詢問他的意見,怎麼說呢,因為當時喬托的口氣像是命令,像是懇求,並沒有給他拒絕或考慮的餘地。


「我已經等了很久,比你想像得更久,當然希望可以等到你肯定的回應。」


「我、我不知道…可是,那時候喬托不是要我答應你的嗎?」綱吉滿肚子的疑問,明明那時強迫他答應的人也是 喬托,現在又問他的意願,感覺順序好像反過來了。

「當然,但是我也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喬托的藍色雙眸染著一絲溫柔的色彩,映著綱吉的臉孔。


「嗯……」綱吉沒有正面的回應,但是也不是拒絕。


他只是不確定自己到底真實的心意是什麼,他喜歡喬托,應該說他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能夠再說得和以前一樣那麼輕鬆了,都接吻好幾次,他可沒有勇氣繼續騙自己他們只是朋友,可是,他也想要回到自己的時代,想見他的守護者還有親人、朋友們,老實說他最近面對這個問題一直都很矛盾。
不知道哪一邊比較重要,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我不著急,你願意慢慢接受就好了,不過你要知道我的心意不會改變的。」喬托牽起綱吉的手,在他的手指上頭輕吻,「若有一天能夠卸下這身職務,我只想要守護你一個人。」那雙透明的眼緊盯著綱吉的面容讓綱吉感到全身燥熱不已,那是一種彷彿要被吞噬掉的感覺,非常直接而強烈。


但是,喬托說的話讓他很開心,真的。
喬托在那一天脫口而出的心意,綱吉覺得那一點也不像是計劃好的事情,有些激動的喬托很少見,或者不如說那只有在綱吉面前才會變成那樣,當喬托說願意守護他一個人的時候露出的淺淺微笑,有些孩子氣,綱吉居然會覺得那十分令人憐愛,想到這裡,綱吉不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竅還是受到情緒的影響,他靠近喬托主動吻上了他的雙唇,僅僅是碰了一下下唇,比起喬托灼熱綿密的吻不算什麼。


喬托的身體卻僵硬了一會兒,他非常震驚,沒想到綱吉會主動吻他。
臉上浮現一抹不可思議的紅,看著綱吉近在咫尺的面容,他抿起嘴,面帶困擾。

「到底怎麼了呢,今天的你似乎有些太過積極了。」喬托的手輕掩雙眼,然後別開臉。


「偶、偶爾想要試試看而已,這很奇怪嗎?」綱吉傻傻的問,他覺得喬托吻他的時候就很自然,為什麼自己這麼做的時候就不可以,搞不懂喬托的標準在哪裡,有些不滿,明明平時喬托才是那個過於積極的人,一直都讓他非常困擾卻又依然那麼強勢,但現在卻在害羞?

喬托微皺著眉頭的轉過頭去,視線卻不由自主的飄向綱吉微微敞開的領口,因為被過於寬鬆的衣服包裹著身軀而顯得不太合身,那件衣服顯然是喬托年輕時候的衣服,借給了綱吉,前面露出了有些纖瘦的胸口,鎖骨被兩側的領子遮住了一半,但似乎只要靠近一點就能夠從那領口清楚看見底下的身軀,沒察覺到喬托那若有所思的視線到底在注意些什麼,綱吉還是站在原地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這讓喬托幾乎想要嘆息。

 

綱吉只比他小一歲,但顯然一點也不了解這類的事情——譬如性慾之類的。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他們兩個都是男性,綱吉沒想那麼多吧。

 

想來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還是相當血氣方剛的,這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當然他從來都不認為這是不能夠忍耐的事情,但是他也並非沒有這種經驗,和自己交往過的女性發生過關係也是自然而然的,但是,他真的不覺得綱吉和他一樣,就算他們僅僅只差了一歲。

「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不懂危險有時候真的是一種麻煩呢。」喬托微笑著拍拍綱吉的頭,然後猶豫了一下後終於還是選擇靠近綱吉的耳邊,用一種低沉而好聽的聲音悄悄的說,「綱吉,你現在會願意讓我抱嗎?」


「什、什麼!哇啊———!!」喬托的話都還沒問完綱吉就已經跌倒了,差點撞翻喬托的小茶几,完全慌了手腳的綱吉整個人坐在地板上, 喬托用一副預料中的平靜表情望著綱吉的行為,手指不著痕跡的按住了左右晃動的茶几,防止上頭的茶具摔得滿地。


「這種反應該說是新鮮,還是該說在意料之中呢。」他輕聲嘆息,他可沒見過誰在他說出這句話時會嚇得跌倒在地,不如說,不需要他提,肉體的關係自然而然隨著氣氛發生了,當然他對女性不可能隨便,就算最後分手也都是毫無怨恨的結束,所以,綱吉這種反應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突然說什麼啊,那種事情——」


「我不想強迫你,所以認為保持現在這樣也很好。」 喬托聳聳肩,然後突然一把將跌在地上的綱吉抱起來,喬托的力量比綱吉想像中要大許多,輕鬆的就將他移到床上了,「不過,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綱吉想要起身時就被對方一把壓住,綱吉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似,他們以前好像也有過這樣的狀態,但當時自己的心神一點都沒有專注在這事情上頭就是了。


內心忐忑不安,綱吉明白喬托,他是那種會希望所有事情都照著他所想的發展的人。
該不會又會被強迫做些什麼事了吧?綱吉緊張的想。

「等等,喬托我來這裡是有事情想要跟你說的耶。」


「之後再說也可以。」喬托了當的拒絕繼續談下去,綱吉覺得自己像是被封住嘴巴一樣,對於對方的武斷有些許無奈,「反正,我大概知道是什麼。」


「是什麼?」


「你想要搬離這裡,不是嗎?」綱吉聽見喬托居然說出了他內心所想的事情,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喬托卻一點也不慌張的說了下去,「所以我許可了。」


「……你許可?」綱吉問,然後又重複一次,「你真的許可了?」


「難道你希望我不答應?」喬托苦笑,他內心可是很想要反對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出違心的話。


但是,為了讓綱吉開心這是必須的,如果說他真正想要取悅誰的話,那就是綱吉,唯一能讓他做出討好舉動的人就只有綱吉,最近這幾次的事件他所留給綱吉的印象可不怎麼好,他想要藉此機會挽回。

綱吉搖搖頭,隨後居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喬托感覺到內心微微顫抖,有點無法忍耐內心的感情。


「我本來以為你或許又會生氣,有點擔心。」


「我從阿勞迪那裡聽說了這件事情,你知道情報瞞不過他,你們在找房子的事情他一下子就知道了。」喬托不能說他一開始一點動搖都沒有,他有想過是不是該阻止這件事情,但是果然還是沒有辦法,他也希望那個被他逼迫得流離失所的孩子可以得到好的照顧,說他虛偽也好,或是想要彌補自己的罪行也好,他想讓綱吉試試看。


雖然他造成的問題由綱吉來解決這點有些奇怪,但是他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個孩子。

「我總不能夠一直限制你,所以這點事情我當然會許可的。」喬托說著,低下頭吻上綱吉的耳垂,綱吉閉上眼有些癢的微微發抖,但是喬托的呼吸聲音和動作就像是有催眠的效果似的,讓他覺得全身軟綿綿的,沒什麼想反抗的意思,內心閃過一絲『這樣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想法,感覺到喬托咬上他的頸邊,濕潤溫暖的舔過他的鎖骨。


那雙戴著戒指的修長手指優雅的解開綱吉的扣子,唇瓣溫柔的落在綱吉的上腹部,手輕輕的按上那有著一點肌肉的腰,綱吉覺得奇妙的舒暢感覺悄悄溜進腦袋,然後不知不覺溢滿全身,他慵懶的小聲呻吟,當綱吉發出過於甜膩的聲音的同時,喬托的目光微微抬起,裡頭飄浮著一絲深黑,精於計算的腦袋正想著接下來應該要怎麼進行下去。

喬托的手來到綱吉已經寬鬆了的衣服下襬,手進入襯衫底下,舌頭纏著綱吉的舌逗弄著,手一邊想在綱吉全身鬆軟的狀況下解開他的褲子,但偏偏這時候門卻被敲響了,兩個人同時轉過頭望著那扇響得不是時候的門,綱吉的身體全都陷入柔軟的棉被之中,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做不到,喬托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後轉過頭,接著綱吉反而被喬托強吻上,然後那雙手這次有些粗暴的解開了他的長褲,綱吉明顯感覺到對方那變得稍微急促的動作,雖然和剛剛進行的事情一模一樣,但他的內心卻做不到和剛剛一樣放鬆了。


他掙扎著,但喬托卻用更大的力量壓住他,綱吉懷疑這個人該不會是打算不理會那敲門聲就這樣繼續下去吧,而這份恐懼好像成為了事實,那扇門又響了一次,但喬托一點也不受影響的撫上綱吉的雙臀,手掌直接碰上肌膚的感覺讓綱吉害怕得顫抖。

「喬托、喬托!!」綱吉緊張的制止,卻馬上聽見了一聲衣服被扯壞的聲音,然後從綱吉裂開的上衣口袋滾出了一個小盒子,翻滾了幾圈後陷落在棉被的縫隙之間。


那是靜止的一刻,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同時吸引了兩人的視線,他們一起看向落在床上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喬托伸手撿了起來,然後看了看綱吉,此刻他們忽略了外頭的敲門聲,而專注在這東西上頭,或許是共同的直覺吧,似乎這東西有什麼怪異之處。

「那是,阿瑞斯先生給我的。」綱吉依然躺在床上,輕聲的解釋。


「雷嗎?」


喬托緩緩打開了盒蓋,綱吉望見喬托從裡頭取出的東西後鬆了一口氣,幸好那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是一條可以放在胸前口袋的手巾,顏色是鮮豔的紅色。


在綱吉放鬆後卻不懂是什麼讓喬托睜大了雙眼,手細微的抽動了一下,望著手巾的表情一冷,一手將那揉起並摔到了地上,他的神色有些蒼白,眉間緊緊皺起,好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喬托俯在綱吉身上拉起了凌亂的襯衫,嘴裡喃喃自語著,聲音彷彿是硬擠出來的。


「居然又送這種東西來,那個人…以為我會這樣就算了嗎?」


綱吉不懂那條紅色的手巾有什麼好讓喬托感到擔心的,但是那很不一般,因為喬托居然在怕那條小小的、平淡無奇的手巾,只是那個表情很快平靜下來,似乎是不想給綱吉帶來任何不安,喬托回過頭去手輕撫上綱吉的頭髮。


「別擔心,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需要在意。」


「但是那個手巾果然是……」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有些事情不知道也無所謂。」喬托輕聲說著那句話的時候表情卻看來有些寂寞,好像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一般,搖搖頭,「我不希望你接近那個男人,綱吉,很危險。」

綱吉安靜的點點頭,要不是那麼剛好在本部碰見了,綱吉也不願意碰上雷。

「——你們,不是都在房間嗎?」當兩個人陷入一片尷尬的寧靜之中時,一個夾帶些許笑意的聲音穿透房間,綱吉猛得抬起頭,G站在門口用毫不意外的表情看著兩人,然後視線落到綱吉凌亂的衣著上,這才稍稍皺起眉頭。


「喬托,稍微注意一下別人的眼光如何?」只是G的語氣卻不像那麼一回事,好像充滿了興趣,而且對這件事情一點也不吃驚,「對了,我是來這裡找你談談關於雷回本部的事情……嗯?你已經知道啦?」

 

喬托的表情並沒有任何一絲尷尬,他平靜的點頭,似乎也沒有打算要阻止G進門的意思,G也自然而然的走近想要講關於雷的事,完全忽略綱吉身上幾乎什麼也沒穿的事情,這時喬托看了看在床上發愣的綱吉,嘴角輕勾。


他該拿這孩子怎麼辦?那麼無防備之心。

「綱吉,天氣還很冷,先披上我的衣服也可以。」
「唔! 」


居然被當著G的面前那樣勸告了,綱吉臉上浮現一整片的紅,他啪的一聲拉開被子就鑽了進去,現在既不想穿喬托的衣服,也不想穿回他那件被撕壞的衣服,總之先躲開G那和喬托一樣充滿了嘲笑和寵溺的眼神。


「關於羅涅利亞的事情告了一個段落,雷把他的隊伍都帶回來了,他們那裡增加了不少的……」綱吉聽不太清楚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的能夠聽到片段,「…首領似乎也沒有辦法控制……」那對綱吉來說卻是一種壓力,他輕聲嘆息,有些不滿喬托那過於坦然的態度,「我們的人或許也該做調動,阿勞迪他……」這樣就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意一樣,只有自己沒有這種經驗,顯得很青澀,喬托那個時候的事情若是進行下去的話,到底會發生什麼他根本不敢想像,他感到自己身體依然微微發熱,在被G打斷之前他居然有些期待。


「那麼,你先和阿勞迪部屬一下,在本部的……」喬托的聲音清澈的傳來,但綱吉並沒有在意他們聊些什麼。

這時他突然從蓋住頭的黑暗被窩中看見了一絲亮光,就在他眼前閃爍著,他的眼睛注意到在櫃子上頭的某樣東西,金色的光芒一下子刺入他的眼底,心頭一瞬間充滿欣喜,自從那一天後都沒能跟喬托拿回來的碧安卡的指環。


綱吉看了一下正專注在談論事情的兩人,然後轉回來,伸出手輕輕的抓住了那細小的指環。
指環在他的手掌中滾動了幾下,安靜的躺在他的手掌上頭。


他的目光中浮現一絲柔和,看著那指環,他突然覺得內心一塊飄浮不定的東西變得安定了下來。
手握緊,他繼續躺在被窩之中,然後把指環收進了褲子口袋裡。

 

 

 

Tbc

作者廢話:

雷一回來就沒有好事哈哈。

不過說真的這篇其實沒有什麼反派,就連雷也是個複雜的角色。

如果有看過全篇的人應該會知道我說什麼。

環境會造就一個人,有時候就是因為經歷一些事情所以自己也會變得殘酷,所以身邊如果有支持自己的人真的是很幸運的,這裡的喬托有綱吉在,真的是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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