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

當他們發現魔咒逼近時,最靠近Harry的Weasley先生連忙抽出魔杖,卻已經來不及。

當眾人還沉浸在勝利的歡愉中,眼睜睜看著那道魔咒穿過Harry胸口,不偏不倚擊中胸膛上心臟的位置,Harry的身體彷彿撞上牆壁般靜止不動,顫抖著,接著他們看見Harry倒落在地。

 

群眾開始鼓譟,Ron千鈞一髮拉住他虛軟的身體。

人們對著人群中的某人發出充滿怒火的喊叫,那一切在Harry的眼中彷彿是慢動作,看著Kinsley和Lupin聯手制伏一個臉色蒼白卻神情堅決的女人,她手中握著魔杖絲毫沒有半點懊悔,Harry一眼就認出她,Olivia Sheffield。

「我是保護大家!我剛剛看見他動他的魔杖,他可以擊敗『YOU-KNOW-WHO』不就因為他是個強大的黑巫師嗎?」Olivia Sheffield大聲抗議,「我們的立場必須杜絕所有可能危害魔法世界的危害,不能再出一個Grindelwald!你們必須明白——」

 

「Sheffield,看妳做了什麼!妳會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Potter是Horcrux之一,非殺他不可啊!」

 

在眾人的慌亂聲中,Harry卻平靜地思量著如果就這樣死掉會是怎麼樣的感受,死亡究竟是不是如那個人所想的那般令人害怕,又是否在某處他就能夠再次與那個人見面,如果他的——不,他們的計畫就這樣失敗,自己又將做何感想。

Harry感到奇怪,他還可以嗅到泥土氣味,聽得見身邊爭執的聲音,他們在為自己的死吵得不可開交,儘管他全身的肌肉都感覺疲倦又痛苦,胸口被索命咒擊中的地方疼得像是被刺了一刀,但他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使勁抓住了Ron的手腕。

 

「Harry?」Ron驚嚇的表情僵在臉上,接著放聲大喊,「Harry還活著!他還活著!」

幾個人馬上簇擁在Harry身邊,想確認這是不是真的,當Harry被人從地上拉起時,感覺這片高地陷入一份死寂,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Harry相信一定有人會認為若剛剛Harry就這麼被殺死了會是更好的做法,所有人都目睹他被索命咒擊中卻沒死,似乎更證實了Harry是個比Voldemort強大的黑巫師的歪理,那些不信任的目光冰冷得讓Harry渾身發顫。

 

「剛剛咒語肯定是偏了,太好了,Harry。」Hermione抱著Harry哭,Harry特別感謝她的那句話。

 

「我沒事,讓我起來好嗎?」Harry的嗓音沙啞。

 

Harry好不容易站起身來,撫摸自己仍跳動的心臟,不顧在場的其他人推開包圍住自己的群眾,腳步蹣跚地走向已經被眾人遺忘的冰冷軀體,他此刻對於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並不害怕,因為Harry知道已經沒有人可以殺死他,索命咒僅僅讓他全身疼痛,無法終結他的生命。

 

低頭看著那蒼白的屍身,失去靈魂與魔力的庇護,Voldemort的樣貌變回原本令人恐懼的蒼白臉孔,甚至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老人,不知道是不是索命咒奪去所有強大魔力給予的生氣,他的四肢看起來消瘦蒼白,彷彿隨時會化成灰燼,他的野心也如同風中的塵埃消散。

 

『被一個人深深地愛過,會給那個人留下一個永遠而且強大的保護咒,但我們討論的並不只是魔法上的,不,那會改變所有事情。』

 

Dumbledore曾經告訴他的話語再次響起,Harry想那確實保護了自己,也因此改變了所有事情。

Harry忍不住顫抖的雙膝,全身癱軟而下,頹喪地望著前方,雙眼無神而空洞。

乘載所有感情的淚水滑過他的臉頰,他咬住下唇抑止大哭的衝動。

 

「…它成功了。」

他俯下身體低聲說,即使他知道對方不在這兒,不在任何地方。

「Tom,它成功了。」

 

沒有人聽到Harry的聲音,他的朋友們上前去將他拉起,並保證Voldemort已經死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再傷害Harry,Harry沒有反駁,只是任由他們將他從Voldemort的屍身邊拉走。

Harry如一具無靈魂的軀殼般安靜地隨他們離去,沒有回頭再看最後一眼。

 

 

 

 

 

 

 

「Imperio——」

緊張的汗水滑下額頭,他不能夠失敗,他悄悄對著一名鳳凰會的巫師下咒,期待對方就這樣放棄抵抗,如果這個巫師反抗的話他就必須擊昏他再破壞防護網,將使這個任務風險大增,他不能夠讓任何人發現直到完成他被主人交代的所有事情。

 

當那個人的眼神開始變得恍惚無神,他知道這即將成功,對方是曾經在魔法部中工作而後成為鳳凰會一員的人,他曾經隨著父親到魔法部時見過這個人,是死去的前任魔法部長Scrimgeour身邊的正氣師,因為Scrimgeour倒台才輾轉加入鳳凰會。

 

「…喔,沒問題,你可以過去了。」

Draco將黑色的斗篷裹緊自己,不讓人看見自己的臉,懷中揣著重要的東西,他必須遵照指示把這個運出去,他才能夠從漫長的折磨中解脫。

巫師解開他設下的那一層防護,顯露出一個成年男子足以穿過的洞,Draco緊張地從那穿出去的一瞬間卻聽見其他聲響,兩個人突然走出密林目睹了這一切。

 

「你小子!你是誰,為什麼把防護網——」

 

「快、快住手!」

 

Draco沒有留給對方任何時間判斷發生了什麼事情,舉起魔杖往其中一人的頭發射咒語,昏擊咒將他擊飛,另外一個人作勢要戰鬥時,他已經立刻消影,那些人壓根追不上他,當他順利落地,他知道自己完成了一次最危險的壯舉。

彷彿浸入冷水的感受沖刷著他的意識,一瞬間他回到現實,像是從漫長的夢境中被喚醒,發覺自己在一個陰森的潮濕樹林之中,月色灑落在眼前的石頭,一片黑影從他努力隱藏的斗篷下竄出,模糊的形象遮擋住視野,天空也變得陰暗詭譎,周邊的灌木叢在騷動,野生動物突然恐懼地四處竄逃,好像遭遇到一頭潛行的邪惡野獸。

 

不一會兒,所有動靜都消滅,而Draco的意識也逐漸黯淡,他昏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異常偏遠的森林,他獨自回到Malfoy莊園後才知道自己已經消失了三天,他的父母非常擔憂,但他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麼樣到那個地方的,他同時得知Harry Potter做為Voldemort僅存的Horcrux被英國魔法部正式關押,限制所有行動,Voldemort的勢力再次落敗瓦解的如今,眾人開始努力重建分崩離析的魔法社會。

 

這一切似乎都向著美好的未來前進,人們終於能夠享受往日的和平。

 

 

 

 

 

 

 

 

 

 

 

Snape在幾個正氣師的帶領下走到那扇素淨的黑門前,繳出魔杖,進行全身檢查,排除所有可能攜帶危險器具的可能性,接著地板開始震動,門緩緩敞開,跨進門檻後他們身在一個圓形的房間,每隔一段牆面就有一扇白色的門排列著,這裡至少也有十扇,他們全都沒有標誌,四周異常昏暗且安靜,但其中有一間的門板上閃爍著紅色的光芒標記著人名。

正氣師領著Snape走向那扇門,並低聲警告了他幾句,留給他的時間只有一小時。

Snape踏進這間看來整潔的房間,它其實是一個牢房,不管多高強的巫師都很難從這裡逃跑,在魔法部重新建立阿茲卡班後便摒棄了催狂魔的看守,而首批住進這個地方的犯人包含Harry Potter在內還有數名審判中的食死人。

 

「你來了。」那聲音響起,Snape抬起陰沉的雙眼,只見Harry一臉平靜地坐在桌前。

 

Harry看起來更瘦了一些,臉頰有些許凹陷但眼睛卻透著溫和的光芒,他與那些進入牢房後恐懼於審判結果、擔憂懲罰的食死人們很不一樣,嘴邊甚至掛著淺淺的微笑,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Snape,畢竟他的好友們都不被允許與他見面,大眾對他的懼怕與懷疑沒有消失的一天,他就不能夠得到寬恕,Harry也不是不理解。

 

「還是沒有找到嗎?」

Snape搖搖頭,他端詳著Harry的表情,但那張臉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幾近冷酷,「自從那之後已經三個月了,雖然所有國家都協助找尋,但它就是逃出去了。」Snape在桌前坐下,視線直直穿透Harry的綠眼,嘗試從中看出端倪,「他們認為你知道。」

 

「你是指國際巫師聯合會那些老頭?他們什麼也不知道。」Harry淡淡地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我已經說過,我對所有來找我的人說過,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停頓一下後突然想到什麼的看了一眼Snape,「所以這是他們允許你來找我的理由?」

 

「Kinsley認為由我來跟你談談,你會更容易說出口。」

 

「……他要失望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需要證據我可以把我的記憶交給你,你們就會知道那裡什麼也沒有。」Harry輕輕嘆了口氣,他走到後方的櫃子翻箱倒櫃找一陣,最後拿著一罐裝著發亮液體的透明瓶子來到Snape面前,那是從他腦中提取出來的記憶,遞給Snape,「自那傢伙死後,一直到我被關進這裡的記憶,如果有做假你會察覺的,我和你們一樣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我知道他已經沒有任何能力做惡,這不足夠嗎?」

 

「恐懼永遠不是容易忘卻的,被恐懼支配過後的某些決定總是特別荒誕。」

 

「不止是我們,麻瓜的世界也感受到這種不安吧,我看到…最近的預言家日報,看來要重建被Voldemort破壞的東西還需要一段時間。」Harry的表情顯得有些悲傷,Snape注意到Harry零亂的床上丟著一疊預言家日報,在最上面的報紙寫著麻瓜將自己的巫女太太殺死的消息,儘管重建的魔法部立刻派人去處理,但類似的事件最近吵鬧得沸沸揚揚,現在魔法部極缺人力,「這是這場戰爭留下的災難,我希望它只是需要時間去平撫。」

 

「那種事情Kinsley會處理,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我?」Harry再次笑了出來,「我挺好的。」

 

「你很有可能會移交給國際巫師聯合會,由他們決議對你的處置。」Snape皺起眉頭,對於這件事情他們鳳凰會努力爭取許久卻不見起色,若是可以逮住Voldemort逃出的魂魄,或許事情會有轉機,但隨著時間過去,Harry能夠安然釋放的可能性就越來越低。

 

「要不是我殺了Voldemort,那些人恨不得立刻將我就地正法,所以這已經很不錯了。」Harry聳聳肩,他很清楚,除了自己的朋友們之外大多數的人都恐懼他、討厭他,他確實在黑暗時期做了一些邪惡的事情,不可抹滅的罪行,要不是因為他是擊敗Voldemort的英雄,他不會得到如此長且寬容的暫時處置,甚至國際巫師聯合會也沒有真正談到要殺死Harry,Harry雖然是Horcrux,但不少人同情他的處境並讚頌他最終棄暗投明的高尚行為。

 

Harry這時候看了Snape一眼,綠色的眼底有著心照不宣的奇異光芒閃爍著。

「你應該不是單純來問話的,是嗎?」

 

「…Potter,」Harry覺得Snape的黑眼睛充滿憂鬱,好像即將站上絞刑臺的犯人那般沉重,「你不怕死嗎?」正因為還沒有獵捕到Voldemort的靈魂,所以暫時沒有人贊成殺死Harry,然而他們心知肚明,一旦找到Voldemort遊走的魂魄,要殺死Harry的呼聲肯定會發酵,是可以預期的,他們會希望把邪惡徹底清除。

 

「『最終之大敵為死亡』,」當他輕聲念出那句話時,他看見Snape身體微微顫抖,Harry曉得Snape肯定不時會去他父母的墓碑前,所以知道這句話,「比起Tom的說法,我更喜歡我父母他們的解釋…我不怕死亡,我經歷過比死更害怕的事,教授,但我希望我不會死。」

 

Snape和他都經歷過深愛之人死去,知道死亡並不是最大的痛苦。

對Harry而言,這句話他有自己的感受,就如同食死人與他父母會有不同的解讀,對死亡懷抱著不同的體認——他總是想,自己若死去,對方殘留在自己身上的魔法與變化也會消失,這才是他害怕的,死亡帶走他深愛的記憶,Harry擔心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愛著那個男人。

 

「但我怕,」Snape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得出他在做一個異常困難的決定,最終他掏出一塊薄薄的金屬片,Harry一開始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當他看見上面的標誌時驚愕得愣住了,「Dark Lord曾經把這個交給我,要我在適當的時機給你,你要怎麼用那是你的決定。」

 

「你知道這個可能是——」

 

「我知道,」打斷Harry懷疑的聲音,Snape的語氣冰冷而強硬,「那時我假意服從他,但我肯定他不是真的信任我……他說沒有其他辦法,如果我想要你活命,就必須這麼做…而我接受了。」

 

Voldemort徹底看透他的心思,明知道他有著將情報洩漏給鳳凰會的可能性,卻算準他不會把這個交出去,希望Lily Potter的孩子活下來,是Snape這一生全部的願望,不是除掉Voldemort,不是拯救魔法世界,只是希望能為害死心愛之人的行為贖罪,所以這個對Snape來說誘惑力實在太過巨大,他沒能抗拒。

 

「梅林…你竟聽信那個男人的話…他很可能會害你。」Harry擔憂地說,幸好沒什麼壞事發生。

 

「不管有什麼高貴的理想,有時還是必須屈服於現實,何況我本就不是什麼高尚的人。」

 

「你是我見過最高尚的人之一,教授。」

 

「這也不是為了你。」

 

說也奇怪,那時的Voldemort似乎就已經看見了徹底落敗的可能。

若是Voldemort提早為Harry Potter安排生路,很可能是想保住Horcrux而做出的行為。

那麼,在最後一戰時打算殺死Harry,是因為他終於發現了Harry的背叛嗎?

Snape其實從沒有真正搞懂Voldemort的想法。

 

但這東西大概還是有用的,至少Harry Potter應該知道如何使用,Snape儘管嘗試過卻一無所獲,這上面有某種魔法存在,但在他手上卻毫無作用,在戰鬥結束前覺得太過危險,直到現在才決定把它拿給Harry,或許有一天這將能如Voldemort所說的救Harry一命。

 

Harry將Snape表情中的每一絲愧疚、掙扎盡收眼底。

最終露出一抹苦笑,不論曾經這個人做了什麼害死他的父母,對Harry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他所做出的補償就算無法因此消滅他犯下的罪惡,卻也已經夠了。

 

Snape離開後,Harry的指尖轉動著那個閃閃發亮的銀色金屬片,上頭有一條蛇的浮雕,Harry知道這東西怎麼使用,這是魔法煉製出的引路牌,可以去到引路牌指引的地方,這個世界上只有引路牌的人才能夠進入,他不曉得Riddle是什麼時候交給Snape的,又是怎麼樣威脅利誘警告對方不能洩漏給任何鳳凰會的人知道。

 

Harry的眼神變得遙遠,只是那麼一會兒,抑制不住嘴邊的微笑。

他垂下雙眼,指尖輕撫冰涼的蛇紋,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魔法震動,他比以前更能夠與之產生連結,就好像這魔法也是他體內的一部分,是屬於他的,男人留下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Harry又將引路牌轉過來,上頭刻著一行像是謎語的字句。

 

『回到成為彼之同等之日。』

 

「你就是喜歡讓所有人都照你的規矩玩,是嗎?」

柔和的嘆息中染上一絲愛憐,這些日子他常常做夢,充滿恐懼與孤獨在黑暗中不斷竄逃的夢,Harry知道那是誰的夢境,他知道那個人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某處。

 

 

 

 

 

 

 

 

Harry在久違的幾個月來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密不透風的牢房,當他被拉上審判席時,眾人投以的懷疑目光劇烈燃燒,像是要將那個可憐的少年給瞪出洞來,但其中也有對他懷抱同情與鼓勵的,畢竟在社會上也有一股輿論認為Harry是第二次終結Voldemort的英雄,不該被如此對待。

預言家日報上各種陰謀論、真相揭露,有些與實際的真相天差地遠卻也言之鑿鑿,或者可以看到評論者在社論版上激烈討論Harry Potter在這場戰爭中所代表的意義。

 

Lupin自然也參加了這場審判,他是積極爭取在妥善看管的條件下釋放Harry的人之一,他們眾多人不會忘記Harry為他們做的事情,Harry曾經出手幫助了在Riddle莊園地牢中等死的囚人們,也不止一次協助鳳凰會對抗Voldemort,做為雙面間諜冒著生命危險傳遞情報拯救了不少人,即便他也曾協助食死人,但那是無可奈何之下的選擇。

 

Lupin知道,若是Sirius還在這個世界上,會希望Harry過著平安的生活。

如果他們讓Harry背負Voldemort留下的罪惡,已經犧牲的James和Lily又會怎麼想呢?

當Harry走進來,他消瘦很多,這是想當然的,Lupin不覺得在那個封閉的牢房中可以維持正常生活,但讓Lupin驚訝的是Harry平靜異常的表情,他的雙眸翠綠依然,冷靜地進行了在審判之中不做偽證的宣誓,沒有緊張或吵鬧,宣讀的聲音清徹而安穩,絲毫不像個被懷疑有罪的人,他甚至在不小心與聽眾席上的Lupin對視時,流露出一絲由衷的喜悅。

 

最前方的主審者開始發言,對著Harry宣讀他被控訴的諸多罪名,從頭到尾Harry只是聽著沒有像其他食死人那樣臉色蒼白或中途激烈反駁,Harry是被逮捕的食死人中最後一個受審的,因此被審的食死人們為了減輕自己的刑責,紛紛說出許多他們所知在這段黑暗時期助長Voldemort黑暗勢力的協助者,那當然包括Harry,Harry為Voldemort做的所有惡行天花亂墜地有一長列,食死人們紛紛表示Harry Potter一直都是Voldemort忠心的僕人,不可能是雙面間諜,他們關係匪淺。

 

越聽越是不堪入耳的罪行,Lupin從頭至尾一直緊皺著眉頭,指尖用力抓住灰濛濛的長袍。

如果Harry不能夠反駁這些指控,那麼他很可能會被判處終身監禁,或者更糟。

 

「……Yaxley在審判過程中表示你絕對知道『YOU-KNOW-WHO』的去向,但由於Snape先生提出有利的反駁證據,證實你在大戰結束後確實對『YOU-KNOW-WHO』的行蹤一無所知,證實你在最終有悔悟的行為,我們會予以減輕判刑的考慮。」主席閱讀著助手呈上的資料,扶了扶鼻梁上的方形眼鏡,繼續說,「…由於目前尚未找到Voldemort逃走的魂魄,國際巫師聯合會的代表們強烈表達你的意見對搜索非常有意義,所以斟酌你的特殊情況,未來可能將你移往國際巫師聯合會提供建言,但在本庭上的立場,判處你二十年的監禁。」

 

聽眾席發出一陣訝然喊聲,記者的羽毛筆動得飛快。

 

「Potter先生,以上的罪證有什麼要反駁或你打算對我們說的嗎?」

 

Harry沉默了一會兒,眼底泛起無法掩飾的歉意與遺憾。

「我承認所有控訴,」那句話引來的驚訝呼聲就像潮水般湧出,在場的人們的低聲談論讓Lupin感覺自己墮入深潭,他知道Harry不打算為自身辯解,就算鳳凰會一直努力向大眾說明Harry是雙面間諜,但也不代表他的犯行能因此被陪審團諒解,「——但我從未殺過人。」

 

這並不夠,光是這麼說沒有任何用處,必須提出證據,Lupin焦急無比。

Harry深深吸了一口氣,綠如湖水的眼底泛起一陣如漣漪波動般的柔和笑意。

 

「我的朋友幫助過我,他們也許會繼續幫我說話,但他們並不知道我做的這些。我必須說我實際上還救過某些希望我死的人,他們也不知道我做了些什麼…就這麼說吧。」

 

「我們聽過Tonks女士的證詞,她對你評價很高,認為你在危難時做出超出常人的良好判斷,因此從『YOU-KNOW-WHO』手中救下許多被囚禁的無辜人士,他們都感謝你,這個我們當然也考量了,但這仍然不足以——」

 

「喔,別,我不是要求對我減輕這些判刑,儘管就那麼判吧,是我應得的。」Harry輕聲解釋,他的態度讓人感覺舒適,不像個被判刑的囚徒,「我只是想說,別將那些為我說話的朋友當成是我的同夥,就如同那些滿心希望我死的人,他們也不知道我幹過什麼,他們不知道在那段日子發生的事情,我只是想澄清我的決定和其他人無關。」

 

「那當然。」主審者點點頭。

 

他們以為Harry Potter的說話到這裡就結束了,但他們看Harry闔上雙眼,輕笑。

而分明是同樣的笑容,這一次卻讓人背脊微微發麻,彷彿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這對我來說不是結束。」Harry用柔和平靜的聲音說,「不是現在。」

他的嘴唇微微上揚,即使那一瞬間他的臉孔看起來有種悲傷,在長袍中,他的手指擺弄著那張引路牌,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後,全世界都會瘋狂的。

 

看到上頭的蛇紋後,他馬上明白為什麼Snape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無法開啟這張引路牌。

Harry收起笑容,張開雙唇,吐出在場的人都無法理解的語言,嘶聲如同一串咒語。

 

「回到成為彼之同等之日。」

 

周邊突然飄起一陣怪風,黑霧憑空出現卻又瞬間恢復平靜,眾人都吃了一驚。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Harry Potter消失無蹤,那些看守Harry Potter的正氣師也在一瞬間從瞌睡中驚醒,慌張尋找著少年的身影,面對這迎接高潮來臨的戲劇化結果,Lupin只能愣在座位上,聽見人群發出不安騷動的喊聲,甚至有人紛紛衝出廳堂逃難。

 

Harry Potter就這樣從大眾的視線中隱去了存在,沒人知道他是怎麼逃脫的。

一開始有不少悲觀者認為他會帶著食死人再次復甦,這個說法卻落空了,他再也沒有出現。

 

 

 

 

 

 

 

 

 

 

 

 

 

他參加了一場婚禮,在眾人為洋溢幸福的兩人歡呼的時刻,他悄悄離開人群。

這場婚禮他們等了太久,幸福的笑臉背後裝載了許多心酸,新婚夫妻兩人共同的好友在一年多前從他們身邊無聲無息地離開,那讓他們一度打消舉辦婚禮的打算,卻在家人的苦勸下如期舉行,儘管大家都絕口不提那件事情,直到Fred口無遮攔地脫口說出『現在那傢伙說不定在哪裡快活著呢,你必須承認這比被那些老頭子帶走好。』George也跟著大笑,『我想知道他用什麼手法唬弄那些人的,說不準Harry會願意再贊助一次我們的惡作劇商店。』

 

那句話讓Harry不住微笑,看到惡作劇商店再次開張很好,人們需要一些歡笑;看到Ron和Hermione能不顧這種艱困的狀況結婚,對他而言是最值得慶祝的一件好事,他偷偷摸摸地參加,就是想看他們以及Weasley家一眼。

 

只是看見Weasley太太因此哭紅的眼,他心底也不好受,所以他離開眾人聚集的空間散心。

一個矮小的男孩突然撞上他,跌了一跤,那男孩顛顛簸簸地嘗試想爬起。

 

「Teddy。」母親溫柔的嗓音呼喊那孩子,那孩子顫抖著爬起來後撲向母親的長袍角,大概因為孩子年紀還小跌倒也是常有的,所以誰都沒注意到在那兒的Harry。

Harry認出了那男孩,那是他的教子,Edward Harry Lupin,Lupin與Tonks將自己的名字作為孩子的中間名,並且還是告訴那孩子他的教父是Harry Potter,就算他的教父是個被通緝的黑巫師,但曾經英勇抵抗了Voldemort。

 

Harry靜靜注視著他們一家團聚,他很高興在那場戰爭中Tonks和Teddy一切平安,看見Lupin不再介意狼人的身分坦然的模樣,令他高興。拉上自己身上的隱形斗篷慢慢邁開步伐遠離那些他想念的人們,如果再待久一點,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與他們說話的渴望。

他不能夠再出現在他們身邊,破壞他們好不容易恢復的平靜生活,再次挑起那些逐漸淡去的傷痛,這是Harry此刻最不願意的。

 

他離開充滿懷念氣息的空間,一跳轉就降落在他歪歪斜斜的小屋內。

放下買回來的食物和一些生活用品,將預言家日報扔在桌子上,如今已經沒有人討論他了,但他的通緝令仍被掛在不重要的新聞版面,那些人仍然想盡快找到Voldemort以及其逃跑的忠心僕人,無奈大多數民眾只想快點恢復正常生活,忘記紛擾。

 

這個房子,事實上就是Harry父母在高錐克洞的老家。

如果從外觀看,會以為它還是那副破敗半毀的模樣,就算有人不小心踏進來也只會看見傾倒的遺跡,他們什麼也不會知道,只有Harry才能夠真正進到裡面的空間——這是Riddle為他準備的,那張引路牌暗示著他被Voldemort標記的那一日,也就是對方選擇自己做為死敵的那一日,在這個地方,也是他們一切旅程的起點。

 

第一次來到這個房子內的魔法空間時,Harry很驚訝裡面布置得很簡單,但能讓他一個人生活所該有的東西都有,他沒有做什麼改變,頂多是換掉那張陰森的地毯。只有到了這個房子內他才能夠放鬆下來,這一年來也有遇過緊急時刻,都僥倖逃過。

 

「你今天似乎享受了一段好時光。」一個冰冷的聲音對他說,Harry一邊整理著櫥櫃並面帶微笑,「別忘了確認驅逐咒是不是還奏效,你老是需要我提醒,那顆腦袋是否裝不下太多東西?」

 

「我的梅林,我昨天才確認過一次,你施展的咒語不會出差錯,不是嗎?」Harry並不當一回事地說,轉過頭來面對發聲的對象,「我發誓,把你做出來的人肯定有什麼搞錯了,我從不知道他有這麼囉嗦。」

 

那是一幅畫,有著Tom Riddle的畫,當Harry來到這個地方被熟悉的冰冷嗓音叫住,他嚇得差點奪門而出,隨後才發現對方只是一幅畫。Harry拿起一條巾走上前就隨手往對方的臉上一抹,畫裡的Riddle滿臉嫌惡地閃避,Harry小心翼翼將它畫框的灰塵清掉,滿意地欣賞,不管怎麼說Tom Riddle本人還是很賞心悅目的,讓人愛不釋手。

 

「Tom,我今天有個好消息。」Harry直視著對方冰冷的紅眼,說。

 

「例如你的好友終於結婚了?」Riddle毫無關心的冷漠讓Harry微微一笑,這幅畫的存在使他孤寂的生活添增一絲樂趣,否則一個人獨自待久了,也難免會變得怪裡怪氣。

 

「喔,那也是好事,但我有更好的。」Harry露出略帶驕傲的微笑,「我找到重生石了。」

 

那句話讓畫中的Riddle微微動容,Harry將重生石拿出來,他花了一整年的時間翻遍他們決鬥的那塊高地,從樹林的一草一木,一直到岩石縫隙,好不容易才找到被他扔掉的重生石。

需要重生石的理由很簡單,他希望喚出已逝者,帶他找到Tom Riddle的下落。

Harry曾經到處去尋找,去過那個人在阿爾巴尼亞停留過的洞窟,他問過Riddle的畫,但一無所知,後來他們想出了一個方法,能夠讓Riddle毫無保留分享秘密的就是他身旁的那條蛇,只有Nagini可能知道Riddle靈魂的去向,但是要喚出蛇的靈魂恐怕不會比喚出死去之人來得容易。

 

「做得好,我的男孩。」柔和的讚美讓Harry的內心泛起喜悅的戰慄。

他承認自己渴望被稱讚,或許這種想法有些病態,但他喜愛這個男人的嗓音、傲慢以及那雙冷酷的眼眸,一切他俱備的美好或邪惡都讓Harry深深著迷。

 

Harry謹慎地將重生石翻轉三遍,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害怕失敗,當他迎接與Voldemort的最終決鬥時喚出Dumbledore就如同呼吸般自然,此刻卻感到窒息。

接著事情就發生了,巨大而透明的身軀落在地面上彷彿真的有重量般發出沙沙的磨擦聲,Harry不會忘記那份陰濕的恐懼感,也不會忘記是自己親手斬斷對方的頭,那雙銳利的牙殘留下的可怕記憶讓他一度接近死亡,但他從沒有如此高興見到Nagini,如同迎接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Nagini。

他緩緩蹲下,他想Nagini一直都非常討厭他,但巨蛇緩慢環繞住他的周圍,三角頭歪著像在審視Harry將自己帶回現世的意圖,那雙猙獰的蛇眼最終化為溫馴。

 

Harry Potter…」嘶聲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我……他說過,總有一天你會叫我…總有一天……

 

他什麼都跟你說,是嗎?」Harry低哼一聲,不得不說他竟忌妒一條蛇。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值得信任……

 

妳可以相信我,我已經不再試圖殺死他…我…愛他,真心的。」Harry垂下雙眼,能這樣輕描淡寫對一條蛇說出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可笑,但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對Nagini坦承才有可能通過考驗,雖然他沒有打算復活對方,但想確保那個人不會死在其他正氣師的手中,「帶我去找他,Nagini,那是妳可以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Harry直視那細長的蛇眼好一會兒,總算從中看見彷彿同意的情感,很奇怪,Harry就是知道Nagini願意帶他去了,這令他鬆了一口氣,露出微笑。

 

他犧牲妳來完成他的目的,而妳仍願意替他做事?」Harry忍不住問。

 

跟隨主人…讓我感到強大,我不像你,不像人類……你們脆弱又容易改變……

 

妳確實不像人類那樣思考。」Harry笑了,他知道人類的想法,人類容易因為環境變化而動搖,因為恐懼而變得脆弱,他曾經有過那樣的時期,但自從保護咒成形,他就不再感覺心底脆弱或因為無法做出決澤而掙扎,保護咒就是他在這片漆黑中生存下去的救命繩索,促使他開啟這段與他想像中完全不同的孤獨旅程,讓他甘之如飴。

 

緊跟著我…Harry…我將引領你去見主人,他在等你……

 

 

 

 

 

 

 

躲藏在一片潮溼陰冷的場所,就連一絲光線也透不進,四周響起野獸的低吼聲,牠們恐懼自己的存在而紛紛躲避,或許牠們知道有一塊恐怖的黑影會控制牠們的軀體從而奪去生命,當牠們變得冰冷,那團黑影就會再次尋找新鮮的獵物。

黑暗籠罩著一切,憤怒、恐懼、焦慮在黑暗中不斷滋長,空氣下沉到最底將一切壓得喘不過氣,他感到冰冷,身體不受控制,附著在生物的體內後這種感覺變得更加強烈,有時他會明顯意識到他與他選擇的肉體無法融入的感覺,那種來自肉體和靈魂分離的痛楚常常折磨他,令他處於爆躁之中,往往會更加縮短這些生物的壽命。

 

他甚至必須在這種惡劣的狀況下躲開那些正氣師,他們聽見當地人的傳聞而來,述說在這片森林有一種神祕力量,有生命的黑霧在竄逃並奪去野獸和人的生命,某些人進入這片叢林後會意外失蹤,再也找不到蹤跡。

 

令人驚訝,一年多了,那些正氣師至今仍然沒有放棄。

他回想起曾經漫長等待的十四年絕望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那些口頭的真心都是虛假,忠誠到頭來也不過是虛無飄渺的無用之物,他正重溫那令他痛恨的時光。

只是他這次並不期待有人會來找他,漫無天日地躲藏著渡過陰暗的每一日。

 

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他當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該替換個新的身體繼續強迫自己活下去,他必須隨時保持清醒,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於生存的本能,只有存活於這個世界上才會成為真正的勝者,他將這奉為圭臬,在這條道路上他犧牲了不少人,嘗試過無數種方法來延續生命,永生從來不是唾手可得的,也只有他才適合得到。

 

然而,在他幾乎要達成的時候卻功虧一簣。

 

為了那個男孩,他還必須浪費多少年的心血與累積?

或者他該承認自己永遠都無法走出這黑暗的盡頭,就因為一個愚蠢而情緒化的決定?

憤怒是維繫意識的手段,憎恨可以讓心智保持清醒冷酷,但為什麼,他這次的憤恨不如當年逃到阿爾巴尼亞的森林時那樣洶湧狂暴?

他憎惡在最後關頭選擇倒戈的那些食死人,也痛恨對他窮追不捨將他建立的制度與純淨的巫師之血重新染黑的愚蠢新政權,他滿心渴望撕碎這一切始作俑者的鳳凰會和Dumbledore。

 

但想起Harry Potter…

他還是常常想起那男孩…彷彿看見他靠近…感覺到他的碰觸……

好像他就在附近,偶爾可以聽見那個男孩的聲音……

那時他思緒中的憤怒就會變得平靜,他知道那個男孩仍舊活在這世界上的某處,這表示咒語真的成功了?所以,那算得上Dumbledore說他這一生永遠不可能擁有的愛嗎?

 

——他不禁想,Harry Potter也許不會來找他,但這無所謂,他從不期待那個男孩。

 

『Tom。』

那男孩呼喚的聲音將他拉回,但眼前一片大霧讓他什麼也看不見。

『你在這兒。』那聲音的方向出現一個看起來有些驚慌的男孩,他還是穿著那身破舊的長袍,不合腳的鞋子陷入泥地之中,但他毫不猶豫地推開雜草,來到他的身邊。

 

男孩在某一處站住,抽出腰間的魔杖指向他,魔杖前端的光亮照耀周圍,白霧散去,顯露出男人的模樣,他此刻坐在一棵大樹下,這景色像極了他們都熟悉的Hogwarts的黑湖旁,一襲黑色的長袍罩著他稍瘦的高大身子,就連坐姿也顯得優雅。

 

『沒想到我會在這裡看見你。』男孩對上男人緩緩撐開的紅眸,隨即露出一點微笑,靠上前去蹲俯到男人的身邊,『你還活著?』

 

『Harry。』Riddle動了動脖子,彎起一個慵懶的微笑,『很不幸的,還活著。』

 

『你總愛選一些偏僻的道路,你老是…跟別人不一樣,為什麼要找你會這麼困難?』Harry帶些埋怨地盯著那英俊的面容,見那有點冷漠的雙眼中透著一絲讓人摸不透的柔和笑意,胸口為之而跳動,他忍不住伸手想碰觸對方是不是真的。

 

『你以為躲藏是很容易的事情?』他臉上的微笑更深,在Harry碰他以前,那指尖就先拂開了Harry前額的髮,甜蜜輕柔的吻輕貼上Harry的唇。

 

那個吻滿溢的寵愛使Harry內心狂熱鼓譟,他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如此激動,他以為平靜下來的心又再次浮動,這才發現自己其實不如逐漸成熟的外貌那般變得老練、沉穩,他只是把自己的感覺都放在某個空間內,關上那些情緒的開關。

因為他知道只要想起這個男人,他的內心就會疼痛不堪,彷彿靈魂被撕裂的感覺使他備感煎熬,但當他就在這裡,當他感受到對方的氣息還存在,他體內那一片靈魂就會克制不住喜悅顫抖,好像找到了被迫分開的另外一半。

 

『你要坐嗎?』Riddle問,『我以為過了這麼久,你很可能忘記你的承諾。』

 

『它成功了,Tom。』Harry嘆息,他一直都想親口告訴對方這件事情,深怕對方不知道。

 

『我知道它會成功。』Riddle卻無所謂般地聳聳肩,看似他一點也不在意這結果,那種無感情的態度讓Harry有些心疼,他當然知道,Riddle是個無情的人,他不曾對任何人產生憐憫、同情與愛,但相反的他也不認為他人會對他抱有感情,因為沒有期待,所以不會感到失望。

 

『你知道保護咒會成功,卻不認為我會來找你?』

 

『你當然能選擇不來,而大多數的人從未滿足過我的期待。』Riddle歪著頭,此刻他反而露出了一種很懷疑的表情看著Harry,『我不懂為什麼你要出現?你大可逃走。』對於這種質疑的態度,Harry甚至感覺有些被冒犯。

 

Harry曾經被強迫要昂起頭看這個男人,將之當作主人,他做為一個僕人被困在這個傲慢又兇殘的男人之下,受他控制做出一些毫無道理的事情,隱忍著渡過每一天。
那讓他上癮、眷戀又痛苦的傷,已經徹底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無法抹去了。

他曾經絕望想著,以爲自己永遠都無法跨越過對方給予的傷痛。

然而,如今這個男人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那般,甚至認為受過他折磨的自己還能夠回歸正常社會,獨自苟延殘喘,過上沒有他的生活?
 

『……你不在的時候,我差點被那些人殺了。』

 

『是嗎?』Riddle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毫無感情的臉孔才終於出現些許動搖,Harry看他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盯著自己好一會兒,隨後閉上眼,『顯然你沒有死。』

 

『因為你下落不明,他們不敢殺我…我逃了,按你的意思住在高錐客洞。』

 

『我認為那是個聰明的主意,不是嗎?』Riddle狡猾地笑了出來,他的薄唇上揚成一個充滿嘲諷的弧度,恣意嘲笑那些到處搜遍也找不到Harry蹤跡的英國魔法部,幾乎能想像他們有多著急,『誰也不可能想到,人們不會去緬懷過氣的英雄,不可能花時間調查被人遺忘的墓地。』

 

『你對我的老家亂搞一通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這畢竟救了我一命。』Harry的表情放鬆了不少,眼角染上明媚的笑意,『Tom,我恨快就能夠找到你……』

 

Riddle的手指突然輕壓在Harry的唇上,阻止他將話說完,柔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殘酷的冰冷嘴臉,顯露出他的邪惡本性,Harry必須說那很適合他。

 

『你確定這是現實發生的,或者只是在你腦內發生的?』Riddle的話讓Harry啞口無言,靠在樹下的身影逐漸被一片黑暗吞噬,Harry無法抓住他,『…我的男孩,來我這裡見我,否則這一切都只是你腦內的幻象,我不相信承諾,只有你為我奉上全部的自己才是真實。

 

Harry突然在黑暗潮濕的旅店醒來,他緊揪住自己胸前的衣物大口喘息,心臟發狂般疼痛,他強迫自己閉上雙眼努力平息這種痛楚。這空無一人的房間還帶著濕氣的霉味,突然湧上的孤寂讓他一刻也不想繼續待著。

他太接近了,Harry知道他渴望的人就在附近,所以才能夠看見、聽見他。

本想等到天一亮才出發,對自己來說也比較安全,畢竟在叢林深處總有些令人恐懼的野獸潛伏,但或許此刻是個好時機,反正他也已經無法入睡,不如現在就出發。

 

『只有你為我奉上全部的自己才是真實。』

Harry闔上雙眼,冰冷低沉的嗓音聽在他耳裡是那麼甜美。

他想快一點滿足這份渴望,就好像Riddle對他的期待同時在自己體內醞釀著,催促著他踏出腳步,現在就去到那個人身邊。

 

腦中有另外一個嗓音問著,自己不恨他嗎?

他當然恨Voldemort,摧毀他的家,殺害無數無辜的巫師,讓他失去所有正常人該有的生活,成為一個人人喊打的逃犯,Harry常會覺得因為這一切的事情,他掉進一個通往地獄的深淵,不管怎麼努力爬回地面,他仍然繼續下陷至更深處。

 

他曾經想從黑暗中爬出來,但自從經歷這些後,他不再害怕地獄了。

保護咒充填了他一直缺失的靈魂,掃除這麼長一段時間裡存在於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曾經的Harry只要想起Riddle,他就會害怕,就會顫抖,但如今已經不再害怕自己愛著某個罪大惡極的男人,不再為此動搖。

 

他愛他,瘋狂的,沒有絲毫道理可言。

也許這也正是他與那個男人之間的愛真正的本質。

 

「對我而言,你超過我的理智和道德,比那些都更重要…」Harry撿起掉在地板的厚重外衣披上,他能預期外頭的冷風會凍僵身體,「但這不夠,你要得更多,是嗎?」

微微一笑,此刻他對於那個慾望特別深重的男人只有憐愛,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去他身邊了,而他甚至沒心情去譴責對方過份的要求。

 

 

 

 

 

 

 

 

 

 

 

「所以你認為會是他嗎?」

 

「肯定只是傳言而已,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幸運,我相信他已經死了。」男人拖著腳步走在泥濘裡頭,滿心期待著可以盡快結束這趟渾身發寒的旅程回到溫暖的被窩,「一切都是胡扯!你認為他會大老遠躲到這個偏僻的地方?要不是Joshua要我來……」

 

「Fernando,別對著我抱怨,我們再找一次,如果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就走。」

 

「他被自己的僕人殺死,哈,殺了那麼多人的惡棍,早該得到報應。」

 

「等等,你有看到那個嗎?」

說話的人出手阻止一旁的同伴,兩人不約而同壓低音量,因為他們都看見了某個異樣的黑影閃過,就在那陰森的樹叢間,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野獸,不祥的直覺讓他們的腦深處傳來麻感。

兩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正氣師,默契地同時行動,其中一人悄悄繞到另外一側打算合力將那騷動的源頭包圍,準備發動攻勢。

 

隨即聽見一陣樹叢沙沙晃動,Fernando率先出擊,紅光折斷灌木後顯露出一個龐然大物逃竄進黑影中,那東西飛快逃跑,鑽向另外一側的樹叢。

 

「Haka!那東西往你的方向去了——」

 

「交給我!!」

Haka舉起魔杖要施咒的同時,一條大蛇冒出來狠狠咬住他的前臂,魔杖飛向天空,蛇尾兇猛地撞上那人的腰部使他跌落,他翻滾一圈,用手努力拉扯那粗重的頭顱與之搏鬥,但巨蛇纏繞得更緊幾乎要將他勒至窒息,但很快他的同伴就要趕到了。

 

咒語將那條蛇騰空炸起,救下他昏迷不醒的同伴。

Fernando追上去想要攻擊那條竄逃的巨蛇,他深信那不是一條普通的巨蛇,因為在前一刻他們看到的東西可不是什麼蛇,而是比蛇更加恐怖、更邪惡的東西,可能是他們日思夜尋的黑巫師靈魂,他只是搞不懂為什麼它會在這裡,竟真的被他們給碰到。

 

當他專心致志地追著,突然從他前方冒出一個人影阻斷去路,那個人的魔杖直指向他。

Fernando想避開時已經來不及,魔杖尖端冒出的煙霧籠罩在他臉上,接著他就如斷線的木偶那般昏睡倒地,那是一個強力的催眠咒,讓人瞬間陷入睡眠。

 

「——Obliviate。」

Harry緩緩走出陰影,讓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顯出他有些冷酷的臉龐,綠色的雙眼染上一層銀白彷彿凍結著霜,如果有人看見現在的他,大概會覺得他與以前大不相同吧。

Harry對那個人使用遺忘咒消除所有進入森林後的記憶,這才重新抬頭搜索另外一名正氣師,同樣使用遺忘咒,他希望這些人醒來後會徹底忘記他們怎麼來到這片森林的。

 

處理完所有事情後Harry才轉身走向叢林的深處,一路上的草叢被某種巨大的軀幹壓過而傾倒,Harry順著痕跡來到一塊陡峭的山壁,在那上面有一個深暗的洞穴,大小剛好讓他能夠彎身爬進去,Harry輕聲嘆息,希望這不會毀掉他身上這件長袍。

 

他緩慢而小心地走進裡面,聽見讓人不寒而慄的沙啞嘶鳴,在低喘,聲音厚重彷彿瀕臨死亡,Harry點亮魔杖前端,那道光芒剛好映上一雙巨大的血紅色雙眸,蛇細長的瞳孔看來猙獰而殘忍,但Harry明白牠現在很虛弱,甚至無法順暢行動,鮮血不斷淌落地面。

 

「來我這裡。」Harry輕柔呼喚著,他不害怕眼前這足以一口咬死人的巨蛇,在黑暗中蹲低身子迎接冰涼的巨大蛇身緩緩挪動向他,纏繞在他的周圍,他沒有感覺到一絲威脅。

Harry伸出手溫柔地撫上往他方向靠上的巨大三角頭顱,從暗紅的眼珠中看見一抹熟悉的影子,儘管很薄弱,但他確定自己沒有認錯。

 

巨蛇疲倦地將沉重的頭顱擱在Harry腿上,Harry輕擁住牠,指尖撫摸著透出青色光芒的鱗片,這時間讓Harry與那條蛇都陷入一種平靜的情緒,沉浸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中,隨著牠的溫馴,甚至讓Harry覺得牠是溫暖的生物,一點也不致命。

 

他們的重逢沒有想像中的情感奔騰,反而讓Harry思考了許多,關於未來。

 

「現在還不是復活的時機…但我會替你換個身體,比這更好的。」

他知道,所有被這塊冰冷、邪惡的靈魂附著的生物都活不了太久,生命力強大的生物或許可以撐得久一些,但也不超過三個月,軀體與靈魂無法完美融洽地共存,終究會成為犧牲品。

然而在Harry腦中,有一個完美無瑕的軀體可以讓他愛的人以現在的狀態安然存活下去。

 

黑暗中,Harry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隨後那蒼翠的綠眼深處隱隱透出一道艷麗無比的紅光,而大蛇在他懷中失去了生命。

 

 

 

 

 

 

 

 

 

一個女巫謹慎小心地端著一個餐盤,上頭放著簡單且看來相當乾澀的食物,他還準備了一份報紙,因為她即將把飯送去的對象要求她能夠給予一份報紙,那個人的口吻很禮貌、令人舒適,非常奇特的一個人,與他說話時會感覺對方並不是可怕的黑巫師,而是一個親近好友,好像他能夠傾聽所有煩惱,包括她家裡那煩人的丈夫是怎麼樣天天與她爭吵;他說的話也很睿智,不疾不徐的態度,柔和平靜的嗓音,他吐出的每個字句都有經歷許多世事的滄桑,分明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

 

「Adeline,妳要送吃的給那傢伙嗎?」

 

「喔,是呀,」Adeline對迎面走來的同事笑道,「你呢?」

 

「別說了,到處都是災難,我剛剛帶回幾個試圖炸掉麻瓜房屋的傢伙,那些惡劣的傢伙…四處煽風點火,他們折磨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人……」那個男人渾身顫抖了一下,搖搖頭,「…某些人就是本性低劣,才想出這些瘋狂事,梅林知道這會不會變得更糟。」

 

「我真希望事情能好轉…但我甚至聽說這可能會發生戰爭……」

 

「希望不要,這讓我想起Voldemort,不,比那還糟,Voldemort挑動的是那些純血家族,但現在這些人有些甚至出身混血或麻瓜血統呢,這樣亂下去麻瓜只會把我們當成瘟疫。」

 

「我有些麻瓜出身的巫師朋友,現在人人自危,都去避難了。」

 

Adeline忍不住覺得比起她正要去見的罪犯,外頭每天上演的混亂更讓人不安。

源源不絕的衝突事件,一群自稱『先知者』的巫師團體在五年前突然竄起,他們並沒有一個鮮明的領導者,這使他們的行為更無節制,事實上在數十年前也有類似由黑巫師引發的巫師戰爭——Lord Voldemort——自他銷聲匿跡後,在麻瓜及魔法社會留下一些後遺症,麻瓜社會被巫師戰爭波及後發生數次慘烈悲劇,這讓麻瓜開始發現並懷疑世界上有另一股力量存在,來不及消滅這些殘存記憶的巫師們一個一個被發現了,麻瓜們開始懷疑與恐慌,一度演變成繼中世紀以來最嚴重的獵巫事件,變得不可收拾。

 

幾名巫師被發現後受到殘酷對待,也有些對巫師友好的麻瓜被社會質疑、排斥,就算不是全部的麻瓜都討厭巫師,卻也逐漸有了區別,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師也受到排擠,不容於巫師族群也不容於麻瓜社會,最終有些選擇躲起來,有些則加入了『先知者』的行列。

 

這個自稱『先知者』團體倡導著巫師應該挺身對抗麻瓜,消除那些對巫師的誤解和恐懼,主張將自己暴露在麻瓜面前,因為麻瓜們是比巫師更無力且不明白魔法的一群人,終有一天會危害巫師的世界。他們攻擊麻瓜,也攻擊那些友善麻瓜的巫師,他們沒有一個遵從的對象,沒有一個如食死人那般明確的組織,許多失序的現象讓巫師們逐漸認識到這比起Voldemort或更早年的Grindelwald,都是更大規模的災難。

 

「奉勸妳也不要太相信那傢伙,我知道妳最近挺著迷他的,但你不知道他是誰。」

 

「不、不不不,你誤會了!」Adeline臉紅著反駁,不可否認她感覺對方很親切,但畢竟是罪犯,「我只是覺得他有些奇特罷了,他好像…很平靜,待在這裡從來就不像其他人那樣鬧事。」

 

「但聽說他失去記憶,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吧?」

 

「所以我都叫他Tom,這名字容易記,而且他喜歡這個名字。」

Adeline第一次為這失憶的可憐男人取名時,很驚訝地發現他露出來到這監獄中的第一個笑容。

紐蒙迦德監獄都關押些必須與世隔絕的犯人,這個男人當初也是因為一起殺人罪進到這裡,他殺掉的那些人正是一批『先知者』,正氣師抓到他時他的態度很冷靜,即便在殺死數人後那張蒼白無血色的面容仍看來毫無感情,非常配合地接受了拘捕。

 

她告別那位同事走向自己的目的地,懷抱興奮的情緒來到門前,敲了幾聲後那黑暗的房間響起一陣腳步與衣物摩擦的聲響,一個人走到門前。

 

「晚安,Tom,」Adeline將食物與報紙從洞口送進去,「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Adeline。」對方溫和地回答,那雙綠眼在黑暗中也透著明亮的光輝,儘管有時Adeline會覺得他的行為舉止突然改變,就像另外一個人,但大多數都是這種平靜的口吻,「謝謝妳替我帶來報紙。」

 

「你表現得很不錯,這算是獎勵。」Adeline微笑。

 

「我希望妳的工作不會太危險,幸好妳不用去執行那些逮捕的任務。」

 

「有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去的,現在人手不夠,你也知道,外面不平靜啊。」

 

「……是啊。」Tom聽起來很擔憂,讓人覺得他是發自內心在為這些感到悲傷的,這很不可思議,一個殺人者卻有著這樣溫柔的一面,「我希望能有方法解決這些。」

 

「我不知道,人人都瘋了,很多巫師也瘋了,越來越多巫師害怕麻瓜,那些政客沒一個想解決問題。」Adeline嘆氣,許多巫師也不是一開始就討厭麻瓜的,但事情變得很複雜,「麻瓜也怕我們,我是說,之前我們明明相處得不錯,不是嗎?」

 

「是的,當然,妳的想法是正確的。」Tom回答,他垂下的雙眼微微顫抖,似乎在想些什麼,「或許該有人設法解決這些。」

 

Adeline送完餐便離開那嚴密的牢房,Tom一邊咬下乾澀的麵包翻閱對方好心送來的報紙,他看得出外頭的狀況比想像中還要糟糕,這似乎是不變的道理,每個時代都會有那些懷抱野心的人浮現,不甘於現狀、傲慢於自身魔力的巫師總是存在,他本以為每次都會有懷抱良知的巫師挺身對抗,但這一次的狀況很不一樣。

 

他活了很久,久到讓他喪失對時間的概念。

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他認識的朋友們隨著時間流逝一個一個離去,這並沒有讓他感到悲傷,他的好友們離世時這個世界還很美好,沒有紛亂、沒有歧視,Voldemort的死確實帶給魔法社會一段共抗邪惡的平靜時段,人們珍惜得來不易的和平。

 

大眾逐漸忘記了他的名字,他也不會向人主動提起,他特別喜歡Adeline為他取的名字。

『Tom』。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想起Harry Potter,剛開始不少人還努力尋找他,但隨著預言家日報上的新聞推陳出新,他慢慢被人們遺忘,現在許多巫師都不知他曾經的事蹟,人們或許還知道『Voldemort』、知道『Grindelwald』,卻不會記得他。

 

這令他總感覺世界距離他很遙遠。

 

他被抓進來時是因為他殺了幾個到處作亂的『先知者』,Harry承擔了罪名,但實際上殺人的並不能算是他,那群人在錯誤的時間碰到了錯誤的對象,Harry認為在這個混亂的狀態下或許進到紐蒙迦德監獄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他願意有很多方法可以逃出。

 

Harry用完餐後便疲倦地倒在自己的床鋪上,闔上雙眼想將昨夜的失眠補上。

每到夜晚,他的心緒就會凌亂,伸手扯住自己的衣領,輕輕喘息著。

「Tom…」

他隨時隨地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卻無法在蘇醒時碰觸那個狡猾的男人,偶爾他會在夢裡看見對方出現,他分不太清這是否是自己的妄想。

 

當如蜘蛛般修長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身體上,被撫過的地方都讓人感覺良好,當男人彎起微笑時,那真是惱人的感覺,他會忍不住想像對方解開那身黑色長袍下蒼白卻結實的身軀,當他的身影完全壟罩自己,如蛇一般纏繞上使他的四肢被禁錮,使他打從心底產生一份甜美的渴望。

 

他被男人完全佔有,好像能聽見夢中邪惡的笑聲,傲慢而毫不客氣地嘗試將他的自尊破壞殆盡,不斷告訴他——他不能夠沒有那個男人的存在。

 

男人像黑夜的夢魘般侵襲,總會出現在他最無助、孤單的夢境中,那種脅迫感與恐懼從未隨時間消退,卻也令人沉醉,每次低沉溫柔的嗓音喊他那被世人遺忘的名字,令他戰慄卻又壓抑不住快樂,他老是幻想可以擁有那個男人,就在這兒,就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可以汲取對方身上的體溫,等待對方的唇為自己點燃火焰。

 

在他陷入幻想時,卻感覺躺著的地方微微震動還以為是自己老舊的床板又一次鬆脫,但等了一會兒他才發現並不是床,而是整個地板都在震動,沒多久他所在的房間開始劇烈搖晃,一道刺眼的藍色光線穿過牢房窗外,高溫的火焰炸開,甚至連Harry所在的位置都能感覺到熱度,從Harry的角度看不見那道火焰奔向何處,轟隆聲不絕於耳。

 

那聲音越來越接近,當天花板碎裂往他頭上砸時他一點也不吃驚,他的手劃過空中所召出的魔法屏障幫他避開傾下的巨石,火焰的星火跳到他身上時一點也不燙,被無形的力量給化解。

 

但煙灰仍讓他困擾,當周遭稍微平靜後他灰頭土臉地走出那陣瀰漫的煙霧,一邊咳著一邊發現幾名巫師飄在天空中像被釘在十字架上雙手張開,垂著頭毫無知覺,其中也包含為他送報紙的女孩在內,在軟弱無力的他們身後映照著一個透著藍色光輝的巨大眼睛,那是象徵『先知者』的標誌,這場景令Harry似曾相識,胸口有種不舒適的感覺。

 

「卑劣的模仿者令人討厭,不是嗎?」

 

數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不速之客突然出現,他們見到Harry時不由分說便攻擊,每個人的表情都相當猙獰,顯出他們全是激進派,或許是為了他們被關押的同伴而來。他們眼睜睜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憑空消失,隨後其中一名夥伴倒地,而再度現身的Harry握住他的魔杖指向那些措手不及的攻擊者,雙眼微微瞇起透出冷澈的寒意,嘴角的微笑參雜著不協調的扭曲感,那是一張絲毫不像Harry的表情。

 

「如果不是碰上我,你們也許可以活得久一些,你們的先知又能否預見到這個世界未來的模樣?」壓低的嗓音有股毛骨悚然的柔美,手中的魔杖隱隱散發不祥的綠光,一股普通巫師都可以清楚感覺到的強大魔力在醞釀,那些狂人總算露出一些恐懼的神色,「包含你們空虛的未來?」他咧開笑臉,眼底流露凶險的紅光,「——Avada Kedavra。」

 

綠色的光輝閃耀一陣後,長袍磨擦著地面繞過那些倒地的人們來到空曠處,半毀的樓房讓他能夠感受吹撫的夜風,使用奪來的魔杖招喚來自己被良好保管的白色紫杉木魔杖。

他只是輕輕揮動,腳鐐與手銬就瓦解成碎片,讓他恢復自由,再揮動一次後天空的異象隨之消失,幾個漂浮的巫師緩緩降落後平躺在地面,他們都還活著,只是受到驚嚇暈了過去。

 

他,抬起頭看著黑暗的夜色,深深吸了一口氣,恢復自由的感覺如此美好,只是空氣中飄散著一種腐敗的臭味,讓人心煩,愚蠢的人到處都是,雖然他認為混亂的世界也有它可愛之處,但無人掌控秩序就代表著那些病灶也會不斷堆積,必須要由強大的人操控這一切。

 

他相信,Harry也會同意過去的黑暗比現在要好多了,就算他不會認同自己全部的看法。

Harry還是那個輕易對人產生好感的男孩,擁抱那些弱者根本沒有意義,但不管如何引誘、在他腦中竊竊私語,Harry都不為所動,他那麼固執——也因此費心征服他才備感樂趣。

 

他闔上雙眼,當再次睜開那雙綠眸時,前一刻眼底冰冷的紅光消散,恢復溫潤的顏色,Harry嘆了口氣,對於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又多了幾個感到無奈,但他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激烈反抗,他了解到自己想與體內的寄宿者共存,勢必會受到某些影響。

至少這麼多年過去,他們毫無任何排斥地待在一個軀體中,Harry不斷嘗試推遲復活的時機,他必須承認在他體內的邪惡靈魂能順從他的安排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個人似乎也不急著改變現況,他傲慢地認為有一天Harry會主動為他做這件事情,Harry會忍耐不了漫長時光的孤寂,並渴望他存在,復活他。

 

Harry當然沒忘記,這是他們的賭約,而自己也即將到達臨界點。

 

Harry瞥向倒在地上的『先知者』,一個一個打量後他從中選擇一個看來壯碩的男子。

「就他吧,我想他可以。」他喃喃自語,彷彿在與人對話。

他的魔杖冒出細繩綑住對方,隨後便帶著他精挑細選的俘虜消失在夜晚深處。

 

想必那些後知後覺趕來的正氣師肯定會以為他喪生在這場攻擊中,他必須再一次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而這正符合他的心意。

 

 

 

 

 

 

現影術讓他的雙腳落在冰冷的石地,黑色的洞窟中吹起一陣發寒的陰風,點亮周遭的景色後顯現出一個精心布置的空間,一個巨大的石頭大釜足以容納成年的男子,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他在前來這裡之前又回到他們熟悉的老地方挖出老Tom Riddle的白骨,一併帶到這裡。

 

一切都準備就緒,這儀式不需要改動太多,畢竟過去曾經成功了一次,而他相信以他們目前的狀態,這甚至會比第一次更成功。

 

Harry很難相信自己竟會下這個決定,讓他懷疑這或許是個錯誤。

但他已經無法停止,在漫長的年歲裡他已經犧牲太多,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逃離整個社會躲藏起來,如今他渴望找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舉起魔杖對準那名甦醒後開始掙扎的俘虜,那張慌亂的臉顯然對這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阻止不了魔法化作的銳利刀刃切下他的肉,那人痛得尖叫,幸好受傷的地方很快停血,他抬起頭努力想看清對他做出這種殘酷行為的男子,卻覺得對方的臉孔很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但不可能,那都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人,他早該死了。

 

Harry再次把對方給弄昏,小心翼翼將血肉模糊的肉塊置於精緻的圓盤上,與準備好的白骨放在一起,喚出一只精緻的玻璃小瓶,朝自己的手腕割下一條深刻的傷痕,流出的血液填滿整個瓶子,他將這些擺在一塊兒,用視為珍寶的眼神凝視整個儀式。

 

Harry的準備完畢,他花了許久的歲月才等來這一天。

他感覺心臟狂跳著,彷彿不只是自己的興奮,體內騷動的靈魂也為此喜悅震顫,沒有多久他深愛的人就能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來的願望得以實現,他無法掩飾欣喜。

 

Harry艱辛地爬入那個冒著熱氣的大釜,他知道這會很燙也許會讓他的皮膚都燒焦,但他必須忍這種痛苦,他咬著牙縱身跳下去,一瞬間魔藥的和灼熱刺激他的皮膚,讓他明顯感覺到燒灼和撕裂的疼痛,幾分鐘內他便無法呼吸,他的手因為疼痛而鬆開大釜滾燙的邊緣,於是他開始下沉。

 

接著,那些擺好的骨頭、肉以及血突然騰空飛起環繞在大釜的周邊,一個一個落入大釜。

魔藥的表面開始出現變化,當骨頭落入,魔藥冒出火星後轉變成鮮豔的綠色;接著是肉塊,魔藥變成如火焰的紅;最後是血液,當所有材料進入大釜後,魔藥呈現濃稠的金色並且不斷旋轉,那光芒照亮洞窟內的每個角落。

 

當儀式結束,魔藥的火焰突然熄滅,燦爛的表面化做一團黑色的濃霧,從飄散的型態慢慢凝聚成一個人形,那身影越來越明確,如同黑暗中融化出來的一雙腳穩定地踩上地面,蒼白修長的肢體從黑影中伸出,隨後他的臉孔浮現,身後的黑霧化成他腳邊的長袍垂下,他將新生的手指動了動後握緊被Harry拋在地上的紫杉木魔杖。

 

他懷中,那個因為疼痛已經失去意識的男孩,細嫩的皮膚被嚴重灼傷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這讓紅色的眼眸不快地瞇起,即便沒有更好的方法,他仍然對於他的所有物受傷感到憤怒。

他的肉體,他的靈魂,全都是屬於自己的,不該被任何外力所傷害。

男孩甦醒,卻因為強烈的疼痛而呻吟。

 

「Harry。」他柔美的嗓音安慰著,那嗓音讓Harry痛苦的表情平緩了些,「很快就不會疼了。」

修長的指尖碰觸的地方慢慢長出新的皮膚,燒傷醜陋的顏色褪去,Harry感覺到一陣冰涼的舒適感蓋過身體的痛楚,用不了多久時間他已經完全恢復原狀,終於能睜開碧綠的眼眸瞧一眼正對他溫柔微笑的男人。

 

和記憶中相差無幾的英俊面容顯得蒼白無血色,雙眸如紅寶石在黑暗中閃爍著艷麗而惡毒的光輝,嘴角微微上揚的角度是Harry夢中看過無數次的,那些綜合起來精緻無瑕的五官讓人迷醉,不管是誰肯定都難以抗拒這強烈的吸引力,如同黑洞般拉扯著Harry的靈魂。

 

啊,他的男人在這兒。

他不就是每天期盼著這一天嗎?

 

指尖顫抖著碰觸上那實際存在的肌膚,柔軟而有點溫度,不是蛇的鱗片也不如夢境那般虛幻,Harry感覺對方的舌惡意地舔過他的指尖,嚇得他縮回手,聽見Riddle低柔的嘲笑。

 

「Tom。」他將兩條胳臂環住那人的脖子,吻上令他朝思暮想的薄唇。

 

挾帶佔有的吻彷彿發生在昨日一般,他感覺親手將對方殺死只不過是昨天的事情,此刻沒有什麼能夠描述他的心情,順從地迎接Riddle給予的深吻,他們盡情品嘗久違的感覺,唇舌激烈交纏,Riddle吮吸著他的唇瓣直到Harry發出顫抖的呻吟與斷斷續續的喘息。

Harry的唇嚐起來就像是最美味的酒,濕潤且溫熱,男孩順從於他的態度,以及長久以來得以滿足渴望的興奮感讓這個吻特別誘人,他喜歡Harry喉嚨間發出的嗚咽,Riddle將那已經直不起的柔軟身軀揉進自己懷中,彷彿怎麼樣也不夠,他們吻了一次又一次,他們接觸的每個地方都化為滾燙的灼熱,燃燒著這數十年漫長光陰累積的饑渴。

 

這一刻遠比Riddle想像中更令他冰冷的靈魂沸騰。

讓Riddle決心要享受他甜美的戰利品,撤銷一切質問Harry的念頭,只想放縱地感覺他的男孩,直到Harry突然掃興地輕輕將他推開。

 

「怎麼,親愛的Harry,你不為我們見面喜悅嗎?」

 

「不能在這兒,我很想那麼做…但我討厭這裡。」Harry坦率地說,讓Riddle對Harry那如從前般固執的抗命微微一笑,「梅林,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有多久了……」Harry的手指重新撫過Riddle的唇,然後滑向他臉龐的輪廓,綠色眼眸中充滿迷戀的光芒,「這真是神奇,你看起來比我想像中還要……」

 

所有讚美的詞語都不足以描述他在Harry心中的感覺,對方的頭髮是黑夜最深暗的部分,沾染著夜色中微微星光,而紅色的雙眸底有著蛇的危險與狡詐,卻透著致命的誘惑,他的表情儘管殘酷卻不是冰冷的,那張蒼白面孔的陰影彷彿都讓他整個人比Harry想像中要更溫柔些。

任由Harry的指尖玩弄著他的髮,而Riddle也端詳Harry的模樣。

Harry沒太多改變,比起祝福這大概更接近詛咒。

永生的代價是孤獨,但在Riddle眼底就是趨近完美的存在,不滅是他超越凡人的象徵,而他很高興Harry能與他成就這份榮耀與偉大。

 

「保護咒很成功,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重新擁有身體後我能清楚感覺到那股屬於我的魔力在你身上是怎麼運作的,Harry,你是我最完美的產物,從我標記你的那一刻後,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Riddle在他耳邊輕喃的方式令Harry隱隱為之興奮,指尖也輕撫過Harry的背部像是刻意在勾引他,「在我們行動之前,我必須先拿回我的魔杖。」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太過了解Riddle的想法以致於Harry很清楚對方復生後會馬上想要奪回所有的控制權,包括最強大的力量,無人能敵的魔杖,「所以我替你準備好了。」

 

Harry離開對方身邊走向洞窟中黑暗的角落,取來一個密封的木盒,他將那緩緩在Riddle面前打開,接骨木魔杖就躺在裡面,完好無缺,歲月並沒有使它改變,而它似乎也期待著主人的回歸,散發出一股強大的魔力。

 

Riddle滿意地取出他的魔杖,指尖緩慢而欣喜地愛撫著,隨後讚揚地看向Harry。

 

「你很聰明,沒想到你能夠把這東西搞到手。」

 

「我偷來的,你不知道這有多困難,」Harry回想著自己花心思進入魔法部的一切,忍不住暗笑自己也從Riddle那兒學會如何打破自己的良知設下的所有道德底線,「我想你會高興,只願你別再拿它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就要看你怎麼定義了,我做的事情可能是殘酷,但也可以是偉大的。」

 

「那種解釋很狡猾,Tom。」Harry惆悵且溫柔地注視著Riddle,靠上前去輕輕拉過Riddle的手,滿心希望對方的關注不要只落在魔杖上,他期待得到對方更多的注意力,「我知道你的邪惡想法還有那些存在你體內的暴戾仍然和以前一樣,但我認為你可以感覺到不同……」

 

「例如什麼?你是指『愛』?」

 

Harry微笑,吻上男人的唇,像是把對方當作孩子那般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是的,我愛你,我當然愛你,」他重覆好幾次那句話,他意外地發覺Riddle的表情隨之變得柔和,「Tom,我是你的,我想你為我做些事情,你不會拒絕我卑微的請求吧?」

 

「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遲遲不願意為我復生,卻突然改變心意的原因。」Riddle沉下雙眸,但那並非不悅,反而是對Harry的想法充滿好奇與期待,他也渴望能滿足Harry,就如同Harry滿足他那樣,這種感覺對Riddle而言是陌生的,曾經的他不明白讓他人愉悅有什麼意義,但如今這樣的變化似乎也理所當然,「Harry,你想要的所有事情我都能夠滿足,只要你用你的口…求我。」

 

強制屈服的命令聽在Harry耳中卻格外舒適,Harry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甜美的笑。

 

「求你,」他輕吐出的那句話讓Riddle感覺胸口微熱,Harry的呼吸品嚐起來如此香醇,「我想你為我清除那些搗亂的傢伙,那些仿冒你招搖撞騙的搗蛋鬼,我痛恨他們。」Harry微微冰冷的口吻中透露出對於那些人的存在感到礙眼,他還寄生於Harry的體內裡時就經常感受到這股憤怒,Riddle不確定那是對於他們製造混亂的憤怒,還是對於他們模仿Lord Voldemort的行徑反感。

 

「這也可能會是另外一場災難,你有自信可以收拾?」

 

Harry當然知道,Voldemort的出現將可能掀起另外一次的戰爭,而且他每一次復活力量都比過往更強大,就連Harry都不一定有辦法控制,這很可能會成為劇毒,他很清楚——但他仍然想復活對方,他想與這個男人在一起,他的腦袋或許是不太清楚了,也許是活這麼多年的後遺症,他滿腦子想著要如何讓這個男人永遠對自己感興趣。

 

「我沒有自信…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你想要我,」Harry抬頭深深望進對方眼底,「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留戀只剩下你,又有什麼好害怕的?這麼說或許很自私,但我也不介意你毀掉它,我對它已經毫無感情,我的朋友都死了,Tom……我只剩下你。

 

那句話惹得Riddle笑出聲來,他太過愉悅,不如說他等待這一天很久了。

等Harry親口承認他們只剩下彼此,他們同等,並且永生。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Snape或是Dumbledore,終於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東西能夠勝過他在Harry心中的位置。

 

「Harry,我們可以擁有更多。」他寵愛地吻上Harry的黑髮,凝視那對透出濕潤光輝的綠眼,「我保證我們可以擁有更多,你和我共存於世,將不會有任何礙事者可以阻擾我們……」

 

舌又一次吻上Harry的唇瓣,然後舔去Harry眼眶的淚水,淚水嚐起來溫熱而甜蜜。

 

「你知道比起虛幻的意識,我更喜歡真實握在手中的東西,言語和情感都可以是虛假的也可能是一時的,只有掌握在手中的東西不會欺騙,我答應你的請求,我替你除掉那些狼狽為奸的蠢蛋,而你必須待在我身邊,這是我們的交換條件。」

 

Riddle一把攬住Harry的身體,不等Harry說話就已經離開那個冰冷的洞窟,他們飛向漆黑的空中,Harry雙腳飄浮卻沒有絲毫的恐懼感,只因為他可以感覺到男人在一片漆黑中緊抓著他的手,在黑夜中Riddle的身影竟如此鮮明,好像全世界就只有Riddle能進入他的眼底,當這個男人存在,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

 

「你已經掌握過我的生命,我相信那讓你體會過一段甜美的滋味,」惡魔繼續在Harry耳邊低聲輕語,讓他心跳加速,他著迷於那同時閃耀睿智與慾望的紅眼,看見裡頭映照自己的臉龐,「我給你更好的,從此刻我們通往的永生道路,我所奪取的一切將全部與你分享。」

 

「你知道我不需要那些…你是故意那麼說,對你有利……」Harry臉微微泛紅地說,因為他們都打從心底明白Harry已經不可能離開Riddle,不論這個男人有多麼罪大惡極、兇殘暴戾,Harry寄望的是這個男人即便不能理解『愛』,卻有一天能夠說出他愛自己。

 

「我知道,但我不能輕易讓你滿足,你就不會想逃跑,」Riddle冷笑著,他的臉龐上染上銀白的月光,狡詐而英俊的笑容讓Harry無法壓抑地感覺到滿溢內心的情感,「代價是你永遠無法從我身邊離開,這不是很好嗎?」

 

Harry聽見那句話後,最終只是無奈地露出一抹微笑。

當他承認自己輸掉賭局的那一刻,當他決定不管這世界會有什麼災難也想復活這無惡不作的男人時,他的內心盈滿著愛,那些愛改變了太多他曾經以為不會變的東西,這似乎沒有什麼對錯,如果說愛能讓人走向善良,那麼勢必也能讓人走向罪惡,Harry還不確定哪種定義更符合。

 

他在Riddle的胸口上,悄悄落下一個虔誠的吻。

他暗自祈求著,在未來永生的歲月中,總有一日這殘留的溫度能夠到達最深處,融化那顆被野心與慾望冰凍的心臟,然後他便能將那顆柔軟的心臟取出來。

 

讓男人的一切都屬於他的。

永遠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

 

 

 

Fin

 

 

 

 

 

作者廢話:

 

完結了!!!

我把本來的結局和預計的番外寫在一起,所以其實真正的完結應該是在Harry逃離的時候就結束了,但我覺得停在那裏好像會被讀者揍死XD

 

如果仔細看一下Harry的情緒轉變,應該能發現Harry從本來很顧慮一般社會關感道德的普通男孩,經歷戰爭洗禮,開始會使用一些手段來達成目的,但還是善良的狀態。但到這邊後段時,在Riddle為他而死並得到保護咒後,Harry基本上就已經徹底淪陷,他開始為Riddle行動,其實我覺得,從那一刻Harry總算知道Riddle也『愛』他的時候,他才算真正愛上Riddle吧。

 

這裡的『先知者』設定,是從魔王開始在本故事的中後段開始大肆殺戮麻瓜開始就埋下的問題,當初就是殺了太多人製造太多麻瓜社會的混亂,然後魔法部和各國又因為處於混亂時期沒人力去好好處理、消除記憶,留下來禍根,結果演變成麻瓜和巫師發生對立、獵巫的狀態。

其實以Grindelwald到Voldemort這樣的時代過程,感覺上魔法世界就是沒過個多久就會冒出一個因為力量太強大而試圖違反社會秩序的黑巫師(力量太強就容易讓人崩壞啊),只是最後有成功沒成功的問題,所以我想如果Harry是永生的,他一定會目睹好多次這樣的時代更迭而感覺特別無奈XD

 

然後提一下,到最後Harry其實也有變得掌控慾比較強,因為他和Riddle的靈魂相處很久一直被寄生的關係,他也想要掌控Riddle如同Riddle掌控他,這也是一種愛的表現喔~

 

總之很高興最後把這篇寫完了。

這一篇的標題我也提過很多次就是在說他永遠不會懂愛的意思,很多讀者就會開始糾結來問我到底Riddle最後有沒有『愛』Harry呢,但我覺得旁人去說他們之間愛不愛其實沒有意義,重要的是Harry和Riddle彼此有沒有從對方身上感覺到『愛』,看Harry的反應應該蠻容易理解的,何況保護咒就是個最清楚的證明了。

 

我對於終於能把他們送在一起並有個不錯的結局我已經圓滿,這一篇寫超久的,會出本,但恐怕這一篇不是人人買得起的,甚至我都不知道會有幾本,等有消息後我會再通知大家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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