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只要彭哥列首領您願意為我確保這條運送通路，我可以將賺取的利益的四成交給您，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這對您來說也會是一件好交易……｣

｢那麼，你要送的『高價』貨物是什麼，如果連這個都不能夠清楚說明，我怎麼相信你會履行承諾，給予彭哥列好處？｣綱吉面對眼前一臉自信滿滿的男人，盧歐比•布魯諾，前幾天透過人前來聯繫彭哥列首領，希望彭哥列首領為他開一條方便的道路，他的要求是能夠提供一條安全的運輸路線將某些貨品送到海外，但自身的組織力量太小，不能夠保證不受他人干擾與妨礙，所以希望掌握西西里眾多產業與通路的彭哥列能夠給予協助。

｢當然有很多啦…不過，最重要的東西是『金塊』。｣

或許盧歐比本以為這麼說後，彭哥列首領就會明白他們所說的交易是有多麼大的利益可圖，撲通人即便會猶豫，但對彭哥列這樣與警政關係良好並有著多種人脈的黑手黨而言，幾乎沒有任何疑慮或壞處的，綱吉卻微微蹙眉。

｢那我問你，盧歐比先生，這些『金塊』的來源，該不會是搶來的吧？｣

｢這……不、不全然是這樣，事實上擁有者希望我們幫個小忙，所以我們絕對不算偷盜……｣

｢為了節稅而希望你可以靠假搶劫來運送，但你也沒有能力運送那麼大量的金塊，就想靠彭哥列來完成這筆交易？｣

｢是的、是的，所以我們才希望彭哥列可以協助，這是非常有利益的事情，沒有任何傷害。｣盧歐比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獲利的方式，透過避稅，買賣金塊能夠得到龐大的利益，｢當然，自您成為彭哥列首領以來，我們組織一直都支持您，所以為了增進彼此的關係，這樣程度合作也是很重要的，我們特別希望首領您……｣

｢這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吸引力。｣綱吉冷冷地說，｢如果我想要，我大可收回你的資產，彭哥列得到的會更多吧，我知道你肯定私藏了不少壓榨來的錢財。｣

｢什麼？您、您是說……｣

｢我是說，你以前支持菲戴利柯，他大概允許了你很多不該容忍的行為，對付平民、竊取不該屬於黑手黨的財務，那樣的好日子一去不回，你應該很不高興吧。｣綱吉露出微笑，多虧了從里包恩以及XANXUS那邊獲得的情報，他才能徹底了解自己會面的人是個什麼樣的投機份子，｢你在彭哥列的地盤上掠取你的私利，然後再把這些利益獻給能給你更多便利的繼承候補者，你肯定萬萬沒想到XANXUS會回到彭哥列，菲戴利柯死得不明不白，而最後卻是由我這個外地人成為首領，像你這樣狡猾的人，又怎麼能保證你會長久地支持我？｣

｢那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也是誠心為彭哥列服務啊！｣盧歐比有些緊張，沒想到眼前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首領會翻出過去的往事，他聽說對方是個軟弱且不會追究過往罪行的『好人』，畢竟他都可以原諒曾經反叛並爭奪首領之位的XANXUS，家族內不少人都認為他是個容易說服的首領，｢我做的事情對彭哥列也會有好處，請您不計前嫌幫助我吧。｣

｢我不認為靠搶奪而來的利益會對彭哥列有任何益處，損傷的名譽無法彌補，我沒有追究過你敗壞名聲的行為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我本來以為你今天找我談的是未來對於這塊地盤的合作計畫，而不是這種無聊的事情，更不是這些骯髒的賺錢手段。｣

盧比歐一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咬牙切齒，｢說、說穿了，黑手黨也不過就是犯罪組織而已！您真的以為沒有這些你所謂的骯髒手段，彭哥列可以成為這麼強大的黑手黨嗎？您以為能夠聚集到這麼多的人與錢嗎？｣

｢我知道，我無法否認彭哥列過往的興盛也有部分是靠著你們這些手段，｣若硬要將這些行為都剃除，會遭遇多大的反抗，綱吉是明白其困難的，但人都找到自己眼前了，他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我正慢慢杜絕這些，既然我成為彭哥列首領，我就不會允許這些行為。｣

綱吉也明白盧歐比所說的都是事實，能夠擴張到如今的權勢，能夠對政府、經濟有所影響撼動，那是因為過去彭哥列無所不納，同時也無所不予，殘酷的犯罪行為就算不是彭哥列上層的指示，下面也有人以此牟利，最終這些錢財與恐懼都會回到彭哥列，成就如今的彭哥列。

慶幸的是，彭哥列發展到如今在西西里與義大利壟斷不少販售通路，為了更好打通某些關係，企業也喜歡與彭哥列合作，所以如今也不再需要靠些搶奪、暴力、犯罪等行為來賺取更多金錢，綱吉希望自己的繼位對這些惡習有所改善，也能壓抑勢力過度擴張。

｢總之，如果盧歐比先生您有任何更好的提案，還是可以來找我，但這次我就當作沒聽見吧，也希望與你合作的人可以知道收斂，告訴他，我不會允許這種行為再次發生。｣

｢您、您真的打算這樣無視我們嗎？您絕對會後悔的！｣

當他怒吼，保護綱吉的那些護衛立刻上前擋住對方，這讓盧歐比不得不退縮，他本以為彭哥列首領是個脾氣好的人，之前見到彭哥列首領時都是微笑的模樣，看來很好說話，此刻卻面露冰冷地看著他，那對褐色的雙眼有著平穩而冰冷的堅持。

｢我是彭哥利首領，我不會後悔我的決定。｣

綱吉盯著眼前氣急敗壞卻又面露恐懼的男人，想起XANXUS今晨對他的警告。

『一見面就把他給殺了，先下手為強。』

綱吉自然是不會選擇這麼做的，但他懷疑XANXUS是不是還掌握了其他的訊息，例如想透過這些不當手段獲取利益的人是誰，盧歐比看起來沒有聰明到有膽量做這些，還跑來找彭哥列首領直接商談，擺明了就是要假借支持之名，為自己謀取更多方便道路，不一定是金塊，或許還有其他的，指使他的人或許是聽說了綱吉最近為了能夠穩定自己的勢力，到處拜訪彭哥列各地盤上的老幹部與合作組織，所以才想到可以以此為條件。

｢首領，您還好嗎？剛剛那個人可真沒禮貌，您怎麼能容忍他這樣對您呢？｣

｢沒事，他們本來就小看我，今後就不會了。｣這不是什麼稀奇事，直到最近瓦利安恢復與彭哥列的關係後，某些老幹部與小組織的人才漸漸對他顯露懼怕之心，在這之前有不少人都是用這種輕忽的態度對待綱吉，從前的綱吉不覺得有問題，畢竟新的首領需要贏得尊重本來就不容易，但最近綱吉發現他必須表現強硬才能令底下的人服氣，也才更能夠實現自己渴望的道路。

何況彭哥列勢力龐大，樹蔭底下的組織多不勝數，許多人一年見不到彭哥列首領一次，恐怕也因此他們更不怕遠在天邊的彭哥列首領，而這就是綱吉為什麼馬不停蹄與人見面的理由之一了，他深深希望這樣的狀況可以在一兩年內徹底改正過來。

綱吉那天晚上就回到附近的飯店休息，來不及回到彭哥列本部。

最近的行程並不輕鬆，也是自他說服托拉涅夫先生後，對方輾轉介紹了許多他的人脈給綱吉，很多人都是以前九代首領的舊識，但與綱吉不熟，所以即便有來參加繼承儀式，也不曉得綱吉是否值得信賴，但有個具有信用的人從中介紹，事情就變得簡單很多。

綱吉這些日子來，在里包恩的安排下與這些人見面、建立關係，當然有些磨擦，但其中也有很好的進展，包括綱吉將自己對於彭哥列的想法告訴這些人，花費時間一點一點說服他們。

綱吉從沒有想過，以瓦利安願意重新配合彭哥列為契機，許多那些掌握一方權力的人對新任首領的他有了更大的期待。他們都認為，連九代首領都無法讓瓦利安乖乖配合，若綱吉能夠做到，表示綱吉有著實力與合作價值，掌握瓦利安如此強大的力量，彭哥列的穩定發展是可以預見的。

但除去這些本來就比較偏好九代首領並選擇穩定發展的派系，還有少數激進派，或是如盧歐比這種曾經支持過其他繼承候補卻失勢的組織，大多被長時間冷落，但他們仍然有著一些勢力，綱吉現在花更多時間在這些人身上，就里包恩的說法，如果能夠合作就合作，但若交談後發現無法溝通或有更好的價值，就必須除掉，綱吉很不願意用到那種手段。

XANXUS與瓦利安則相當樂於見到這種任務。

XANXUS認為彭哥列勢力擴大後也有太多軟弱的殘支，假借彭哥列之名招搖撞騙卻沒有任何實際用處的偏遠分部組織，敗壞名聲、降低彭哥列的格調，瓦利安天天盼著能夠毀掉它們，要不是綱吉勉強勸著，那些能幹的暗殺者們恐怕早已經動手。

｢你居然沒殺掉那個廢物啊？｣不知道哪裡來的聲音打斷了綱吉的思考，他抬起頭，對上一張掛著豪爽笑容的臉龐，｢哈，BOSS就知道你這傢伙肯定不敢那麼幹，要不要我幫你去解決掉算了？｣

｢史庫瓦羅！｣綱吉很吃驚對方的出現，他突然跑來綱吉住宿的飯店，看起來門外的護衛完全擋不住他，所以史庫瓦羅就這樣闖進門，｢你怎麼會來這裡？｣

｢喔，那混帳BOSS要我過來，把東西給你。｣史庫瓦羅說到這裡，表情就不怎麼高興。

｢總作戰隊長親自來啊……｣

｢那傢伙就是把我當跑腿的，懂嗎？｣史庫瓦羅低哼一聲，綱吉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但他想XANXUS估計還是挺信賴史庫瓦羅的，雖然他那個人打死也不可能會開口說這種話。

｢謝謝你，是什麼呢？｣

｢有人蠢蠢欲動的報告，要是給了阿爾克巴雷諾就會被擋下來，到不了你手上，我們可不想聽從顧問的吩咐。｣史庫瓦羅聳聳肩，XANXUS並不想要受到顧問組織的限制，對他而言光是必須讓彭哥列首領同意後才行動這件事情就已經夠屈辱了，要不是澤田綱吉，他可忍耐不了，｢瓦利安這幾天要出動，都是些解決了對彭哥列有好處的敵對者，證據確鑿。｣

｢…阿斯瑞．耶夫斯基。｣綱吉念著那個名字，很明顯這個人是個俄羅斯人，｢我沒聽過他，他怎麼了嗎？｣

｢因為他是個俄羅斯黑手黨，你知道他們在那些移民社區發生了好幾起綁架案，平常我們是不會去管的，畢竟不在我們的地盤上，但最近都是些平民百姓受害，那些傢伙因為太害怕不肯說，但實際上都和這個俄羅斯的黑手黨有關，他們裡面出現失控的傢伙。｣

｢雖說如此，彭哥列出手的話，就算是干涉他人的地盤吧？｣

｢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史庫瓦羅質問，他刻意將報告書翻到後面，露出那些受害者的照片，綱吉難受地別開臉，｢你要是不打算出手，這種事情就會一直發生，這移民社區旁就是我們的地盤了，難保對方不會把手伸過來。｣

｢我知道了。｣綱吉嘆息，他心知肚明瓦利安可不是真的可憐這些平民，而是知道綱吉無法拒絕所謂『營救』的任務，他不可能將這些可憐的人放著不管，藉這個機會，瓦利安就能夠趁勢把俄羅斯人的移民社區那塊地盤給搶下來，變相的擴張地盤，｢請悄悄地做吧，若能夠不殺害人就減少傷亡數量，瓦利安可以做到吧？請你一定要轉告XANXUS，我不想惹怒俄羅斯人。｣

｢哈，BOSS會不會聽我就不知道了，總之，你會簽署任務派發吧。｣

綱吉嘆了一口氣，接下史庫瓦羅遞來的任務請求，簽上自己的名字後蓋上死氣印，｢給。｣

｢哼…每次都這樣大費周章，要是你放給我們權限不就不用理會這些了。｣

｢我不是想限制你們，雖然我也覺得XANXUS的脾氣需要控制…三天兩頭就想找別的組織麻煩，樹敵太多對我們也不太好…但我只是想了解你們執行任務的狀況，我過去從來不曉得你們工作的方式，所以……｣

｢我知道啦。｣史庫瓦羅不等綱吉解釋就打斷他，笑著伸出手撫上對方的頭頂，如同對待小孩的方式讓綱吉紅了臉，｢小鬼就是小鬼，反正我們也不覺得你有什麼能耐搞我們。｣

｢唔，這樣說到底算不算誇獎啊。｣綱吉有點不滿地說，但很高興瓦利安願意信賴他。

｢是誇獎啊。｣史庫瓦羅聳聳肩，用理所當然的表情望著綱吉，｢這世界上可沒有多少人能夠讓XANXUS甘願配合的，只有你辦得到。｣綱吉很驚訝史庫瓦羅願意這樣說，他的確能感覺到瓦利安對自己的態度變得和緩，連本來很討厭他的列威，最近看見他時也會有些不自在地打招呼，這多虧了XANXUS的態度轉變。

｢XANXUS有變化嗎？比起以前，你認為他真的改變了？｣

綱吉忍不住問，史庫瓦羅是待在XANXUS身邊最久的人，肯定將對方的所有都看在眼底，有時候綱吉也會稍感忌妒，事實是他並不完全了解那個人，因為工作的關係，有時他們甚至一周只會見到一次面，就算難得見面了，還常常因為某些爭執不歡而散。

｢他的改變因你而起，打從你出現在XANXUS面前，那傢伙就變了很多。｣

｢是嗎？｣

史庫瓦羅看著綱吉一臉迷茫的表情，心底輕聲嘆息。

他所知道的XANXUS在年輕時就被燃燒的怒火所充滿，全是對於九代首領以及彭哥列的怨恨，他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廉價的母親、恨自己的血讓他無法獲得渴望的權力，他自滿於無人可敵的火焰，傲慢得無法容納他人，那種不擇手段的強勢作風是瓦利安追隨他的理由，但或許也是讓他無法成為彭哥列首領的理由。

澤田綱吉的出現確實讓他改變了不少，偶爾會看見XANXUS思考的模樣，彷彿能灼燒骨髓的火焰變得穩定許多，雖然依舊強大到令人恐懼，卻不再執著於他得不到的東西——綱吉的存在替他加上一層保護膜，讓他不再會輕易傷害周邊的人。

｢史庫瓦羅，｣綱吉嘴角露出溫柔的微笑，如同溫暖的風吹撫過人心，那吸引了史庫瓦羅，跟綱吉相處久了便能夠明白為什麼XAXNUS在這個男人身邊時可以感到安寧，｢請好好照顧他。｣

｢那任性的傢伙照顧起來可是很麻煩的，要是你可以多出現，他就會心情好。｣

｢哈哈，我知道。｣綱吉笑得有些靦腆，｢但我沒辦法常常去找他，所以才這樣拜託你啊。｣

綱吉也感覺得到，只要是自己去找XANXUS的那一天，XANXUS似乎就會心情特別好，不會爆怒也不會亂砸東西，更不會做些無理的要求，聽瓦利安的隊員說，平常的XANXUS並不是如此好伺候的，這讓綱吉好奇平常的XANXUS到底是什麼模樣。

｢不過，真的不需要把盧歐比那傢伙交給我們處理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掌握了什麼樣的情報，但盧歐比先生恐怕還不到交給瓦利安處理的地步。｣綱吉無奈地拒絕了，但他這一次打算回去後要仔細查查盧歐比背後的人物，教唆他來直接與彭哥列首領談的人，肯定只是利用了盧歐比，想要試探現任彭哥列首領可以容忍他們到什麼樣的程度，恐怕這次盧歐比回去就會告訴他們，現任首領是個頑固、不懂變通又難以合作的人吧，｢……我想再觀察一陣子，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會再通知你們。｣

｢好吧，你自己小心點，BOSS以前和那幾個繼承候補處得不好，所以特別厭煩這些曾經不支持他的小組織，但多多少少BOSS還是比你更了解那些黑手黨，聽聽也沒壞處。｣史庫瓦羅勸說，綱吉心懷感激地點點頭。

史庫瓦羅走後，房間一瞬間安靜了下來，見過史庫瓦羅後就有點想見見那張冷酷的臉。

但綱吉明日還有另外一個會面，來得非常臨時，一個關係良好的協力者聽到首領難得來了一趟附近，就想盡辦法聯繫上綱吉並邀他大駕光臨，綱吉最終還是同意了，如今他很需要更多願意支持自己的人，他作為首領還很年輕，所以更需要來自各方的幫助。

但比起過往在黑暗中摸索的狀態，有了瓦利安在背後幫助，綱吉從未如此踏實。

男人在黑夜籠罩的房間中獨自喝著酒，只允許一絲月光從窗邊透下，落在他冰冷而無表情的側臉上，鮮紅的眼眸中如同燃燒中的火焰，任誰看見恐怕都會因恐懼而退縮，就算沒有任何人在身邊，那份難以親近的威嚴也不曾減退。

他打算把上次澤田綱吉帶來的酒喝完，大概是試圖討好，所以每一次綱吉過來都會帶著酒，但自從那一次失敗的誘惑後，綱吉不敢在XANXUS面前喝多，深怕自己又顯露出糗態，那值得XANXUS嘲笑許久。

在座椅不遠處的桌子上散落著幾張他不屑一顧的資料，史庫瓦羅費盡力氣整理的名單差點被他燒毀，畢竟他對這些垃圾毫無興趣，幾乎沒有人是瓦利安的對手，妄想侵吞彭哥列資源的人們在XANXUS眼中是不自量力的，若他想要，大可將他們全部毀滅，只需要瓦利安幾個部隊發揮實力，就能輕易除去這些礙眼的灰塵。

『沒想到你消聲匿跡的那段時間裡頭，這些混帳傢伙獲得了這麼多力量。』史庫瓦羅找出這些名單後，才發現有不少在過去曾是受XANXUS壓制的勢力，但在搖籃事件後，情勢逆轉，九代首領也因為自己養子的胡鬧而不得不低調處置，這些人也就趁勢發揮

『是那老頭太軟弱，我曾經要他動用武力除去沉痾，但他就是不願意，哼，跟我講些維繫家族平衡的大道理，結果還不是要靠瓦利安解決。』

『是因為你之前鬧騰得太厲害，九代老頭受不了你吧，哈。』

『閉嘴。』

『里包恩那小子說，想先解決掉邦迪，趁澤田不在家族的時候動手，他會負責善後。』

XANXUS瞇起眼，他並不反對這提議，因為這也剛好符合自己的需要，從前的話他大概不會有絲毫猶豫，但他卻忍不住想起澤田綱吉若不小心知道他的老師以及瓦利安背著他幹這些事情，會露出什麼表情，嘴角就微微上揚。

『你今天去見到澤田綱吉了？』

『是啊，那傢伙同意了部隊的出動，所以我打算讓小的們在今晚出發，一次解決。』假借著首領派發的不痛不癢的任務，發動部隊，但這部隊實際上有一部分是去執行另一個隱密的任務，通常是暗殺，這不是第一次，他們和顧問組織如此合作已經有一段時間，契機就是里包恩之前在那間破爛酒店中找XANXUS談之後，他們就一直保持連繫。

『我不是問你這個，誰管你怎麼做？』

那句話讓史庫瓦羅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跟XANXUS報告什麼任務，明知道XANXUS完全不關心這種事情，他隨即回答，『他倒是有問起你的狀況，其他沒什麼異樣，高興了嗎？』

但XANXUS沉默不語，史庫瓦羅知道事關澤田綱吉，XANXUS便不會輕易表現出他的情緒，可這絕對不是厭惡的表現。

『說起來我們還真寵那小鬼啊，不管是你，或者那個阿爾克巴雷諾，替他做這些髒手的事情。』

『不是替他做，』XANXUS冰冷的眼神瞪向史庫瓦羅，史庫瓦羅感覺到兇惡的殺氣在亂竄，那是種警告，但史庫瓦羅不確定XANXUS是在警告他不要洩漏出去，抑或是警告他不要擅自認定XANXUS是為了誰而如此行動，『這是為了彭哥列，要是只照那小鬼天真的理想走，彭哥列會變得軟弱無力，那傢伙恐怕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當是這樣吧。』史庫瓦羅離開房間時略帶嘲諷的笑容，『我只知道，你很希望今天去見那小鬼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吧。』XANXUS很厭惡對方那看穿這一切的態度，常讓他火大得想要轟爛那張臉，但對方在XANXUS能夠攻擊他之前就已經逃走了。

回想起史庫瓦羅回到瓦利安的事情，XANXUS的胸口便有種難以消滅的微怒。

手一揮，桌子就倒在地面，而桌子上的東西也散落一地，上頭的酒瓶紛紛滾落，但這都無法令他氣消，他自己也很清楚，一但他的脾氣上來就很難停下，像是一頭野獸在胸口胡亂衝撞，無法壓抑渴望使用暴力的衝動。

但就在這極端緊繃的時刻下，鈴響中止他手掌的火焰，他幾乎立刻明白那來自於誰，因為沒有其他人會打給他，除了那特別有膽量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XANXUS，今晚還好嗎？｣綱吉站在飯店的窗前，面對那一片璀璨夜景的落地窗。

『你想做什麼？』

那頭冰冷又暴怒的聲音讓綱吉在內心輕聲嘆息，但嘴角掛上一抹微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狀況而已，我今天的會面挺順利的，明天就回去，還給你帶了一瓶不錯的酒。｣瞥向那擺在桌上的酒瓶，每次他外出都會去挑選一瓶酒，幾乎快成了習慣，儘管他還是希望對方不要喝得太多，｢我沒照你說的做，你該不會在生氣砸東西吧，別為難史庫瓦羅喔。｣

『哼。』

聽到那一聲冷酷的低哼，綱吉猜想事情相去不遠，總之XANXUS經常都在發怒。

｢史庫瓦羅是個很好的部下，你應該好好對待那些追隨你的人。｣

『這種事情用不著你來提醒我，我要怎麼對待他們還輪不到你插手。』

｢是啊，｣綱吉笑了出來，明明對方的語氣那麼冷酷，但他的內心卻很喜歡這低沉的嗓音，｢我知道我是管不了你的事情，但我關心你，XANXUS。｣綱吉柔和的聲音順利讓XANXUS安靜下來，所以綱吉便能繼續說下去，｢我最近跟這麼多人見面後才覺得你那時候真是不簡單，能生活在黑手黨中那麼久的時間，並且身為繼承候補常常受人攻擊…果然因為這樣更容易性格扭曲吧。｣

『你是在諷刺我嗎？』

｢哈哈，聽出來了嗎？｣綱吉走回窗邊的桌子坐下，為自己倒上一杯酒，享受著跟XANXUS談話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和XANXUS一起喝酒，｢但我是真心的，我不太了解你以前的生活，當然我知道黑手黨的生活本來就不容易，而且你的狀況更……最近聽一些老幹部談起你，讓我覺得這些會面也挺有趣的，我可以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情。｣

『那麼，那些過氣無用的垃圾說我什麼了？』

｢呃，你可不能生氣，也不能找他們麻煩喔。｣綱吉有點緊張，停頓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他們說你蠻橫跋扈，雖然實力一流卻聲名惡劣，一有不順眼的就會仗著繼承者的身分發怒，利用九代首領的名字，傷害家族成員，惹出很多紛爭，讓許多家族內的人受到威脅而不敢指責你……｣

『哼，都是些聽膩的論調，那些人是廢物，所以才會輕易受我威脅，不是嗎？』XANXUS竟沒有生氣，讓綱吉鬆了口氣，大概這些批評瓦利安也早已經習慣，XANXUS更是不在意，若他們有一點點在意家族內的風評，肯定就不會我行我素至今了。

｢我大概能懂他們的心情，因為你很可怕啊。｣

那句無心的話脫口而出，綱吉並沒有想過對方會因此而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後才覺得奇怪。

『既然如此，你到現在也會害怕？』

｢不，｣綱吉愣了一下，他不確定XANXUS是否在意，畢竟對方的語氣還是相當平靜，｢要是我害怕你的話，就不會老是去見你了。｣儘管沒有見到面，但綱吉仍然雙頰微微發熱，慶幸對方看不見自己此刻的表情，｢XANXUS，我挺想你的。｣

對方竟又沉默了一會兒，綱吉甚至想是不是自己太過踰矩，讓對方甚至都不想理會自己。

直到他聽見XANXUS的低笑聲，帶著點嘲諷但又特別柔和。

『只有你這種蠢人才會說這種可笑的話，』XANXUS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冷漠，但綱吉其實知道對方隱藏的溫柔之處，當對方用這種口氣說話，XANXUS的心情是愉快的，『小鬼沒事的話就不要在外頭亂晃，像你這種天真的傢伙容易成為目標。』那聽起來幾乎是在彆扭地要綱吉盡快回去，讓人會心一笑。

｢不會的，我最近沒招惹什麼人——｣

就在綱吉說一半時，突然他身旁的那片巨大落地窗發出碎裂聲響，幾乎是同一時間，天空某處炸裂開一陣火光，只知道有某種攻擊肯定先擊中窗戶，緊接著瞄準的目標就是在房間內獨自一人的澤田綱吉，這一切讓人毫無迴避的時間，通話那端聽見一陣巨響，緊接著是手機摔落地板的聲音。

就在那幾秒鐘之內，通話斷線，另一頭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綱吉清醒過來時只感覺到身體些微鈍痛，但至少意識清晰。

還搞不清楚狀況之下一隻大手撫上他的額頭，熟悉的溫度讓人感到安心，下意識明白這來自於誰卻又滿懷疑問，照理說對方不該出現在這裡。

｢醒了？｣

｢XANXUS…為什麼……｣

｢命大的垃圾，居然沒有死。｣XANXUS的話聽起來雖然冷漠，好像一點也不擔憂他，但綱吉能感覺到周遭的空氣有一股肅殺的冰冷氣息，除了XANXUS之外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就連呼吸都不允許，綱吉明白那強烈的怒火不是針對自己，｢他們肯定會後悔沒有確認你死後才溜走，但反正都是要踏入墳墓，所以沒有差別吧。｣

｢你、你是趕過來的嗎？我發生什麼事情……｣

｢我說過像你這樣無防備的傢伙遲早會成為目標，｣XANXUS的手擦過綱吉受傷的臉頰，綱吉疼痛地發出呻吟，他的身體上下有許多被玻璃劃破的痕跡，那畢竟是相當高等級的強化玻璃，還能夠被擊破，代表對方也是有備而來，若不是這飯店的防護數一數二，狀況恐怕會更糟，｢竟被人有機可乘，你應該知道羞恥，綱吉。｣

｢啊…我不…｣綱吉別開臉，不希望對方繼續弄痛自己，但他瞧見對方瞇起雙眼的不快表情，就知道要是自己說話反駁，對方就會更不悅，｢XANXUS，我沒事。所以你知道這是誰做的……｣

｢有人派出了犧牲品，想要測試彭哥列能容忍到什麼程度。｣

｢那是什麼意思？｣

但XANXUS並沒有解釋給綱吉聽，嘴角勾勒出一個殘忍的笑，讓人膽寒。

XANXUS聽見事發的過程後馬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比任何部隊、甚至是里包恩的人都更早抵達現場，現場只有這次隨同綱吉的護衛在現場，他們從破碎的玻璃與土灰中將綱吉帶到安全的場所治療，現場的一切凌亂不堪，綱吉在事情發生的瞬間反應靈敏地躲進桌子內，所以只受到輕傷，但因為某種爆炸物攻擊而使頭部受到震盪並昏厥，所幸並無大礙。

像這樣讓XANXUS自內心深處湧出熊熊怒火的狀況，堪比他得知自己並非彭哥列血緣者的那一刻，有人想要奪去他的所有物，而且只差一點那些人就會得逞，只要綱吉有一絲反應遲了，就會造成最糟糕的結果，那種無法控制的強烈憤怒差點讓XANXUS失控。

但就在他憤怒頂點的時刻，綱吉在晴火焰的護衛治療下清醒過來，那低柔的呻吟聲音克制了XANXUS暴戾的情緒，但也只是短暫地壓制。

｢你那群沒用的守護者已經趕來了，你現在就和他們一起回彭哥列，他們至少還能派上這一點用場吧。｣與XANXUS不屑的口吻不符的手掌，溫柔撫過綱吉的頭髮，綱吉靠向溫暖的熱度，突然心底有點擔憂，｢剩下的由瓦利安接手。｣

｢XANXUS，你要去哪裡？為什麼不跟我回去……？｣

｢褻瀆彭哥列的敵人，我要讓他們明白自己的錯誤，侵犯彭哥列尊嚴的存在都該被消滅。｣

綱吉突然明白XANXUS打算要幹什麼，讓他有些心慌，那不僅很危險，並且不該如此倉促決定，以現在的混亂狀況就連誰發動攻擊都不確定，但XANXUS看起來很篤定。

｢等…等等…XANXUS…那、那應該是我的權限——｣

｢你的權限？｣XANXUS冷笑，綱吉無力阻止，放在綱吉額頭上的手滑向他的雙眼，紅色的火焰微熱卻不灼燒人，那傳遞進綱吉的身體，綱吉透過火焰能明白對方此刻的情緒有多麼起伏不定，有多麼危險，但同時又帶著一絲溫柔的憐惜，｢睡吧。｣

那火焰溫暖了綱吉的思緒，他不曉得總是在發怒的XANXUS竟也能使用這樣的火焰，他的意識被紅色籠罩，慢慢陷入舒適的黑暗之中，再也無法反抗對方或者說出一句勸阻的話。

當綱吉完全睡去，XANXUS轉頭看向姍姍來遲的獄寺，對方的臉色很難看。

｢終於來了，廢物們。｣

｢XANXUS，為什麼你得知十代首領遭受攻擊的事情卻不立刻告知彭哥列的人？｣

｢你們來了又能怎樣？沒用的傢伙這就滾遠點，把他給帶回去，這種事情你們還辦得到吧？｣XANXUS嘲諷的話語令獄寺無法反駁，畢竟是XANXUS最早收到消息趕到現場，並且處理了營救的細節，彭哥列本部收到綱吉隨身護衛輾轉的通知後才出動，晚了許多，｢我說了，接下來是瓦利安的事情，小鬼還是滾回去躲起來。｣

｢你——｣

｢閉嘴，會吵醒他，不是嗎？｣XANXUS傲慢的態度讓獄寺無法服氣，但他也明白XANXUS正因為綱吉的受傷而暴怒，這種心情他們是共通的，｢這件事情會有人付出代價，你們只要等消息就夠了。｣

｢但你們的行動沒有經過首領同意，何況你們光憑這樣就已經知道是誰幹的嗎？｣

｢不需要他同意，瓦利安面對彭哥列外敵有可以自主行動的權力，難道以為彭哥列真的能夠完全管控我們嗎？何況這小子都昏睡不醒，你還想讓他下什麼指示？｣XANXUS完全不想理會獄寺，轉身離開，外頭史庫瓦羅等著他下令，他們的部隊在稍早就已經完成聚集了，｢至於是誰幹的，你回去問那個阿爾克巴雷諾吧。｣

看獄寺吃驚的表情，XANXUS知道里包恩並沒有跟守護者分享情報。

因為這個情報要是傳入綱吉的耳裡，就會延伸出其他的問題，而偏偏守護者與綱吉又異常親密，所以里包恩才選定瓦利安為合作對象，但遲早這件事情也會讓綱吉知道，現在卻因為這突發的攻擊事件打亂了順序，瓦利安打算先動手。

不過XANXUS也明白，這次對方也不過是試探。

那樣明目張膽的攻擊，毫無避諱的粗劣暗殺甚至沒有確認目標是否已死就離開現場，顯示這些人是業餘的，而且還是相當不重要、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們只是想要測試澤田綱吉對於現今彭哥列的重要性，家族上下是否會擔憂、支持這位年輕的首領，以及首領派會如何看待這種程度的敵意。

如果他們發現家族內沒有人替澤田綱吉復仇，就表示這年輕的首領還不成大氣。

若是小鬼，肯定會採取仁慈的作法，不會趕盡殺絕。

但這肯定會讓首領的威望被削減，利用綱吉的仁慈一次次削減首領派勢力，就是他們的目的。

但瓦利安不同，反正綱吉昏睡下什麼也不會知道，那就用瓦利安的方式解決。

那些人想知道得罪了首領派會發生什麼事情，就讓他們明白這個決定有多麼愚蠢，讓他們一回想起就膽顫心驚，不敢再次輕舉妄動，也讓那些協助者後悔自己居然被那些奸詐的人利用，落得淒涼的下場，震懾剩餘的人不要再懷抱任何傲慢的想法，試圖染指彭哥列的權力中心。

XANXUS走到史庫瓦羅身邊，史庫瓦羅默契地看他一眼，那是在詢問該如何做的眼神。

｢沒有需要手下留情，現在就去把那些垃圾清理乾淨。｣

｢明白了，那你呢？｣

面對史庫瓦羅的問題，XANXUS瞥了一眼被搬運出去的綱吉，說實話這些雜碎等級的業餘暗殺者還不到需要XANXUS自己處理的程度，甚至連瓦利安隊長都嫌多餘，但有一股難以消滅的怒火在胸口燃燒，讓他無法安靜等著消息，不，他不能夠容許那些低賤的垃圾踐踏他的尊嚴。

澤田綱吉身上的傷，那些現場的血跡，他要全部討回來。

十倍刻在那些人的身體與靈魂中。

｢我也去。｣手掌冒出鮮紅的火焰，燒毀眼前的大門，彭哥列的人都不敢發聲譴責。

瓦利安那群令旁人退縮的黑色隊伍不久後便消失在長廊深處，瀰漫四周的濃厚殺意帶來強烈的不安，眾人只期待昏睡中的首領能夠盡快醒來，改變這低迷而壓抑的氣氛。

TBC

作者廢話:

就是想寫XANXUS因為綱吉受傷怒火衝到極限的狀態啊~

雖然口中說著不關心之類的話，但其實還是很在意綱吉的，XANXUS就是愛在心中口難開的類型(?)總之，他應該會把敵人給弄得很慘啦…

其實XANXUS從那一次里包恩跑去找他希望瓦利安幫助綱吉後，就偷偷在聯繫，當初其實XANXUS早就打算和里包恩合作，與綱吉關係變好其實算是意外，兩個人變成這種關係也是…完全是意外，所以XANXUS大概覺得額外賺到一個綱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