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晚風吹過烏黑的河水，雜亂的草叢與荒廢的磨坊讓這個地方看起來毫無生機，死氣沉沉，壓抑的空氣中一個高大纖瘦、全身蓋著斗篷的男人憑空出現在河堤邊，他沒有花多少時間分辨周圍的環境，他不是第一次來，拖著長長的背影走過草叢，踏上那一條鵝卵石街道，路過的門牌上頭寫著『紡紗街』。

他經過一排封上木板的破窗，這裡顯然在麻瓜社會中也是相當貧困的社區，街燈閃爍著，隱隱透出一絲不安穩的氣息，他最終在一棟房前停下腳步。

輕敲那扇門，過了幾秒後大門便拉開一條縫，當房內的男子辨別出來者後，那對漆黑陰鬱的雙眼一瞬間充滿驚恐與慌亂，大門立刻敞開，顯露出男子整張蒼白的臉龐，他穿著一件外出用的罩頭斗篷。

｢這真的太令人惶恐了，您為什麼會親自到這裡？｣

 

｢Severus，看來你正打算出門，我沒有亂了你的行程吧？｣來人溫柔而不失禮貌的嗓音問，Snape匆忙搖搖頭，讓對方進入，｢我不會留太久。｣

 

他們踏入狹小的客廳，房間全都被書籍遮住，那些窗戶關得密不透風，讓視線內全是一片陰暗，天花板上懸掛著昏黃的燭燈，陳舊的家具給人孤獨而荒廢的氣氛，但這很適合居住在這兒的人，能夠看出他孤癖古怪的性格。

 

｢主人，您為什麼……｣

 

｢只是心血來潮，｣脫下身上的斗篷，年輕的男子微微流露笑意，他看起來很滿意這個空間，｢我想知道在我離開的期間內，是否有任何變化，你很少主動連繫我，我不得不親自探望我的朋友們，以免有些人以為我死了。｣

 

｢我一刻都不曾有過這種不敬的想法，我知道您一定在某處，我聽到許多您的消息……我只是…沒有什麼可報告的。｣Snape連忙說，他低垂著臉，但目光緊盯著在沙發上坐下的身影，｢我、我給您準備些喝的。｣他魔杖揮動，玻璃杯和酒瓶從櫥櫃中飛出，他親自為對方倒了血紅色的酒，然而男人連拿都沒拿。

 

｢你說沒什麼好跟我報告的，這麼說，Dumbledore就連一點行動也沒有？｣

 

｢他關注著食死人的動向，也從來沒有認為那些關於您死去的謠言是真的。｣Snape回答，然後停頓了一下，｢鳳凰會認為最近食死人會有些動作，所以到處奔走防堵…｣這些也是真實的，但對於Voldemort來說是沒有太多價值的情報。

 

｢他們也算是猜對了一件事情。｣Voldemort低哼一聲，｢所以，你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仍然無法進入鳳凰會，沒能取得Dumbledore的信任？｣

 

｢我、我難辭其咎…主人，但Dumbledore沒有那麼輕易相信我，您也知道，他很小心…當我…無法提供他任何情報……｣Snape吞吞吐吐地說，他能感覺來自Voldemort的冰冷壓力，並不明顯，卻好像有一股濃稠而漆黑的東西阻礙了呼吸，那種想像讓他口乾舌燥，｢Dumbledore一直都防備我…雖然他認為我表現良好，給予我史萊哲林學院院長的位置…不過他不願意給我黑魔法防禦術的課……｣

 

｢這倒是一大進步，我很高興你能取得史萊哲林院長的位置。｣突然那份壓力隨著這句話消失，Voldemort柔聲輕笑，似乎是對Snape發白的臉色感到好笑，｢我也不期待你能從老狐狸那邊套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但你並沒有發現太讓我意外的消息，這確實令我有些失望。｣

 

｢請再給我一些時間，主人，我絕對可以帶來有價值的消息——｣

 

｢僕人們總是這樣說，卻又總是一次一次讓我落空，你一直都很聰明、盡責，我很喜歡你，Severus。｣Voldemort看來悠然自得，但那雙眼眸並沒有一絲真實的信賴，｢我能給你具有價值的情報，讓你帶給Dumbledore博取信任。｣

 

｢那肯定會非常有幫助，我保證不會再讓您失望…我會想辦法進入鳳凰會。｣

 

｢但我也會需要一些回報作為交換，你真的沒有任何事情隱瞞我嗎？｣

Voldemort深暗的雙眸盯著Snape，Snape可以感覺到對方那鑽入內心的破心能力在試探、搜尋著任何一點蛛絲馬跡，如果不是他意志堅定、是個老練的鎖心術者，他試圖隱瞞的情報會輕易被挖去，每當他見到Voldemort，他就必須徹底將『Harry Potter』鎖在內心深處，絕不能讓對方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

 

｢就我所知，Dumbledore並沒有在找那個孩子，就算他知道，他也沒表現出來。｣Snape突然緩緩開口，那句話讓Voldemort嘴角的笑意更深，但他一點也不意外Snape會知道這件事情，儘管他也從沒有跟其他僕人說過關於他交給Lucius的隱密任務是什麼，｢雖然我不清楚您要找的孩子有什麼特別……｣

 

｢我知道你很聰明，這麼快就從Lucius口中套出這個本該只放在他腦袋內的秘密。｣Voldemort好像早已看穿Lucius無法將這件事情隱瞞太久，｢這是我那麼喜歡你的原因，你未來應該能派上更大的用場。｣

 

｢謝謝您對我的看重，我對您一直都忠貞不二。｣

 

｢當然，我相信你是，｣Voldemort撐著下巴，英俊的容貌被陰影遮蓋住，一瞬間看起來微微扭曲，｢喔，對了，我妨礙了你出門，我不該在這兒待太久。｣

 

｢不、不會，您絕對沒有妨礙我任何事情。｣

 

｢沒關係，Severus，今天我只是來看看你。｣Voldemort站起身走向門邊，Snape緊跟著要送他離去，｢下次見面，我希望你能比過往更致力於這份工作。｣

 

｢下次見面嗎？主人，既然您已經回到英國，這件事情有必要公之於眾嗎？｣

 

｢美妙的故事都該有個盛大的開場，我們沉寂太久，要喚醒那些無知者骨髓中的恐懼，必然需要我的僕人們費些心力。｣Voldemort側過臉的表情看起來異常柔和，卻挾帶著一絲威脅，｢我想，人們更關心即將到來的魁地奇世界盃賽，沒有太多心力憂慮黑暗，那很可悲，不是嗎？｣

 

Snape在Voldemort離開後，靜靜待在房內一段時間，反覆思索著對方的話。

Voldemort回到英國的時間比他們所想的推遲許久，或許是中間發生了什麼意外，才讓本來的行動延了三、四年，這本是件好事，卻沒想到會從對方口中驗證他即將回到英國的事實，這消息依然讓Snape心生焦慮。

 

Snape和Dumbledore一直都猜想食死人在Voldemort真正回到英國前將會有所行動，而Voldemort的言談間也明確表達過這件事情，但是在此之前鳳凰會對於Voldemort會利用什麼樣的機會對魔法社會造成震盪，始終沒有頭緒，到時可能會有無辜者受害，他們無能為力。

 

Voldemort有意無意地提到了魁地奇世界盃。

賽事舉辦的那天到處都會佈滿魔法部的人，他們投入所有的人力去經營這場賽事，對Voldemort來說也是個危險的地方，輕易現身也容易被逮住，這讓Snape不是很確定那句話是否算得上暗示。

 

Snape拉上斗篷，從家門離開，確認Voldemort已經沒有任何殘留的監視後，才消影離開這條破敗的街區，來到與自己住的地方截然不同的明亮小鎮上。

當他站在那兒，待在窗邊發呆的男孩立刻發現了他，朝他揮手。

 

｢Sev！｣Snape抬頭看那興奮的小傢伙，迅速從窗邊消失，沒有多久就出現在門口，看來急著要告訴他好消息，｢我跟你說，爸要帶我們去看魁地奇世界盃！聽說外面都買不到這些票了呢！｣

 

Harry已經即將滿十一歲，很快的，將是他進入霍格華茲離開這個完善保護網的時候，不得不說，Voldemort在這時候回歸，是他們誰都不願意聽見的噩耗。

心煩意亂的Snape沒有耐心地對那過度興奮的男孩施了一個噤聲咒。

 

 

 

 

 

 

 

面前杯子內白色的液體緩緩變成紫色，隨後又轉為綠色，當那兩種顏色混合後成為一種難以言喻的色彩，並且開始咕嘟咕嘟冒泡。

面對它的男孩臉頰鼓脹，一臉睏倦的睡意，頻頻打哈欠。

 

｢Harry，不要玩你的牛奶。｣Lily喊，Harry才慢慢將牛奶變回原本的白色，｢親愛的，檢查一下你的球票是不是都帶上了，還記得上次我們去湖邊……｣

Lily叮嚀著他們該準備的行李，Harry看James正穿上一件寬鬆的格子襯衫，他們必須打扮得像個麻瓜，因為他們會穿過麻瓜的營地才能進到世界盃的場地。此時外頭天色還沒全亮，他們一家無法使用現影術前往，因為Harry還沒有成年，只好改用其他方式前去。
 

Harry對於要去世界盃的心情當然特別興奮。

美中不足的是，上一次Snape來他們家的時候因為魁地奇世界盃和James大吵一架，不知道什麼原因，Snape希望Harry能留在家中直到他順利成為霍格華茲的學生，哪裡也不要去，安安分分待著，但James卻不這麼想。

 

『你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並沒有證據說他會對魁地奇世界盃做什麼，否則你早就通知Dumbledore和鳳凰會這件事情了。』

 

『這不是傳聞，Potter，他找上我，親口說他要回來了。』

 

那句話讓James不得不沉默，Snape一臉怒意地離開後，James和Lily兩人關在廚房悄悄談話了好一陣子，Harry隱隱約約明白他的父母打算改變主意，但當Harry想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兩人就遮遮掩掩地改變話題。Harry苦苦請求James帶他去世界盃，畢竟這次在英國舉辦後，下一次不確定還要過多少年才有這種機會，James猶豫再三後，最終還是同意帶Harry去，他終究不想讓興奮期待這件事情的兒子感到失望。

 

這大概是第一次，Harry對Snape有些埋怨，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會發生，Harry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好了，我都準備好了！｣James愉快地走過來，他看起來甚至比Harry還要興奮，｢我們就要去世界盃了，幸好Arthur幫我留三張票，要好好感謝他。｣

 

｢爸，我能帶著綠色酢醬草的帆布包嗎？｣Harry問，Lily正替他穿上夾克外套。

 

｢當然可以，也別忘了望遠鏡……很好，我覺得我們差不多了。｣

 

｢你的魔杖還扔在桌上呢。｣Lily有些無可奈何地看著James一臉興沖沖的模樣，｢還有別忘記麻瓜的紙鈔，我們可是要搭公車過去，還得付營地的費用。｣

 

｢噢，對，兒子，幫我把那些都拿過來。｣James一邊吩咐一邊研究起手邊的前往指南，他對於麻瓜公車這種東西還是不太理解的，幸好Lily還算熟悉。

 

Harry聽後就跑回餐桌拿起他父親的魔杖，但他到處都找不到James的布包，看父母都在忙著，忍不住起了僥倖的心理，他輕輕晃了晃魔杖，一個咖啡色的包從家中的某個角落騰空飛起，有些不穩地朝Harry飛過來，但飄浮幾秒後就直直摔落地面，發出很大的聲響。

 

｢天啊，Harry，我說過你不可以動爸爸的魔杖！｣

 

｢喔，我…我只是試試看……｣Harry的魔法還不是很穩定，但他可以做到一些事情，甚至不用靠魔杖，或許是因為他從小就看那些Snape帶回來的魔法書，Snape老是念叨要他提高警覺、嘗試控制自己的魔法，所以Harry練習過如何去控制那些溢出體外的魔法，並讓它們為自己做點事情。

 

｢你年紀還太小，不能用魔法，知道嗎？｣Lily擔憂地走過去，抽走Harry手中的魔杖交給James，並順便瞪了James一眼，彷彿這一切都是James的錯，｢萬一受傷怎麼辦？｣

 

Harry覺得有些不甘心，雖然Snape也要他不需要太著急，等到進入霍格華茲後就能夠在監督下練習這些魔法，但他已經試著看了很多關於魔法的書，特別是當他的教父替他把一年級的課本全都提早買來，還送他一隻白色貓頭鷹後，Harry的心更加蠢蠢欲動——下個月他就滿十一歲，可以去斜角巷買一支屬於自己的魔杖，他早已迫不及待能夠快一點嘗試揮舞魔杖的感受。

 

｢不用太擔心，Lily，我在Harry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會偷用魔法。｣

 

｢那你最好別給兒子壞榜樣。｣James聽Lily的話後就閉上嘴，馬上結結巴巴地試著轉移話題。

 

時間差不多後他們一家人就出門去了，天色還有些朦朧，但在Lily的帶領下他們順利搭到這純樸社區內唯一一輛開往都市的公車，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才輾轉到達營區，Harry在車上一路呼呼大睡，直到他被James吵醒時，外頭的天色才剛透出一道晨曦的光芒。

 

他們走向自己的營區，由於Lily的關係，Potter一家人並沒有在面對營區的麻瓜經理時特別延誤時間，營區經理向他們抱怨有一堆奇奇怪怪的人跑來露營，每個看起來都不太正常。他們一家穿過一片荒野，朝著後方漆黑的樹林方向走去，他們被分配到的營區就在樹林旁邊的斜坡處，讓Harry驚訝的是，本應該荒涼的草坡上到處擠滿巫師以及他們五顏六色的帳篷，Harry拿著營區的地圖左看右看，想找到魁地奇比賽的場地，但顯然麻瓜的地圖上不會有這種東西。

 

｢James、Lily，你們總算順利進來了！你們在找營區嗎？｣

 

｢嗨，Arthur，你今天還必須值班嗎？｣這時候他們碰見一個禿頭的男人，僅剩的一小戳頭髮是紅色的，他的面容看起來很和善，｢運氣太差了，不是嗎？｣

 

｢剛剛有一群保加利亞隊的粉絲和愛爾蘭隊的粉絲起衝突，麻瓜都看見了，我們不得不用記憶咒讓麻瓜忘記，這場大型的巫師聚會給我們帶來一堆麻煩，真希望可以早點結束這一切。｣Arthur搖搖頭，然後他注意到在Lily身邊的Harry，他低下頭跟Harry打招呼，｢這不是Harry嗎，嘿，小傢伙，我們在你家見過幾次，你記得吧？我們家的Ron和你同年，他今年也會進霍格華茲，你們在學校可以當很好的朋友！｣

 

｢很高興見到你，Weasley先生。｣Harry伸手跟對方握了握，他認識Weasley先生，因為他每一次來拜訪都喜歡找Lily問一些關於麻瓜的事情。

 

｢所以，你們找到Ludo了嗎？我聽說這事情讓你們有點擔憂。｣

 

｢他可是魔法遊戲與運動部的主管，我們的票都是他弄來的，在這辦大型賽事的節骨眼突然消失蹤影真的是個很大的問題，所以連其他部門的人都跑來支援啦，｣Arthur搖頭嘆息著，Ludo Bagman在世界盃舉辦前一周突然失蹤，這確實讓很多人感到壓力龐大，儘管他也不是真的在準備這場賽事上有什麼實際幫助，｢我們有人打賭他是上次跟人賭輸了一堆錢，所以不得不跑路。｣

 

｢那可真有他的風格。｣James大笑道，｢但像他那種人的個性是隱藏不了多久的，要是他消失太久，你們還是該派人找找他。｣

 

｢我也這麼想，但現在我們實在抽不出人手，等世界盃結束後狀況會好些吧。｣Arthur聳聳肩，然後他親切地拿起Harry手中的地圖，｢我看看，你的營地地點和球場很近！真是個很棒的地點！｣Arthur指指另外一頭，｢我們在那兒，我們才剛搭完帳篷，那真是個傑作。｣興奮的Arthur笑嘻嘻地喊，Harry對Weasley先生的印象很好，是個溫和又有趣的人，而且這次還特別幫他們一家人弄到票，要知道這些票是很難買到的。

 

｢那麼，比賽時見囉！｣James與Arthur告別，Arthur隨即施展消影術離去。

 

Harry在到達營區後就在一旁看他的父母將帳篷給搭起來，這段期間他一點也不感到無聊，因為這附近有太多有趣的玩意兒，每個帳篷都有著自己獨一無二的裝飾，Harry甚至看見一個倒三角形的帳篷歪歪扭扭地豎立著，而有些一看就是支持愛爾蘭隊的帳篷，外頭掛滿綠色酢醬草，還將隊員的海報貼滿所有能看見的表面，遠處有人放金色和紅色的煙火，火焰竄到天空中秀出『保加利亞必勝』幾個字，魔法部的員工四處跑來跑去，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

 

那一天，當夜幕降臨的時刻到來後，營區內更加熱鬧無比，四周都是歡愉的吵鬧聲，眾人情緒高漲，巫師們也不再掩飾魔法的痕跡，到處都在放煙火，稀奇古怪的旗幟在天空飄，Harry和父母一起離開帳篷到處逛逛，一路上的攤位販賣著各種各樣的紀念品，Harry買下一個他喜愛的愛爾蘭隊搜捕手的小人偶，它會騎著掃帚跟在身邊飛，James還替Harry戴上一朵綠色胸花，黑暗中會發出隱隱光亮並且偶爾不受控制地叫出愛爾蘭隊的加油口號。

 

這時候，Harry突然被一副嶄新的全效望遠鏡吸引，他忍不住停下腳步並伸出手想試用看看，這時一個男孩的手剛巧也抓住那副全效望遠鏡，Harry抬起頭對上一對灰色的眼珠，臉又尖又白、表情刻薄的男孩淡淡瞧了Harry一眼，絲毫沒有打算放開手，Harry只好先鬆手。

 

｢這東西好用嗎？｣男孩懶洋洋地問。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個沒那麼好的，上次看Plumpton的俯衝也很好用，｣Harry說，他讀起攤位旁邊的介紹，｢但是這個還可以用慢動作重播，還有戰術講解呢。｣

 

｢所以你也有去看那場聯盟賽，Roderick Plumpton最後抓到金探子卻輸了20分，你不覺得他們該換一下隊員嗎？｣男孩立刻轉頭說，發覺Harry也有在看同一球隊的比賽後，他的態度友好許多，眼睛也透出一絲光芒，｢不然我覺得他們本來可以得到聯盟獎盃呢。｣

 

｢或許喔，我也很喜歡Chelsea，她得分很多，不是嗎？｣

 

｢喔，她啊，她是很不錯，還有Aldrich也表現得很好，所以我必須說那個守門員真的太糟糕了，遲早該把他踢出去。｣男孩對於球隊的表現侃侃而談，並且相當贊同Harry的看法，停頓一下後男孩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我叫Draco Malfoy，你呢？｣

 

｢Harry Potter。｣Harry說，｢你不會是一個人來吧？｣

 

｢我爸媽在那邊，跟魔法部的官員說話呢，他們都認識我爸。｣Draco往後看，就在他視線處有一個身穿黑色高領長袍、手提一把蛇頭杖的金髮男子，正跟某人談話，他看起來和Draco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他身旁的女人長得非常漂亮卻表情陰鬱，那是和Harry自己的家完全不同的家庭，｢我們在貴賓席，那裡可以看到最棒的視野。｣

 

｢哇，我希望我們也在那裡，我不確定我們坐在哪兒。｣

 

｢總之，你要買嗎？｣Draco揮了揮手中的全效望遠鏡，｢我想買一個，希望它真的好用。｣

 

｢呃，我想買。｣Harry掏出口袋中的零用錢，不太夠，剛剛買人偶的時候用得差不多了，｢不過我沒帶夠錢，我猜我只能用我那個舊的望遠鏡了。｣

 

｢真可惜。｣Draco慵懶說著，掏出金加隆買下那個全效望遠鏡，他很享受Harry用渴望的目光看他的滋味。

 

｢你今年也要上霍格華茲嗎？｣

 

｢嗯。｣Draco回答，他端詳Harry，｢你也是？你父母應該是我們的同類吧？要不是這樣，也不會來參加魁地奇世界盃了。｣

 

｢你是說他們是巫師和巫女……｣

 

｢對，｣Draco斬釘截鐵地說，｢我爸老是說他們不該放一些異類進來，至少應該要是巫師家庭出身，｣他對Harry投以充滿好奇的眼光，沒有惡意，但Harry總覺得Draco不算很好相處，｢你覺得哪個學院比較好？｣

 

｢我有點想進史萊哲林…因為我認識的人剛好是學院院長…｣

 

｢真的？｣Draco這時候眼睛睜大，他蒼白的臉浮出激動的淺紅，語氣也變得熱絡許多，｢所以你認識學院院長，你們很熟嗎？我聽我爸談過他，說他挺不錯的，但他不太常來我們家，所以要是你認識他的話，我覺得你很可能進史萊哲林。｣

 

｢是這樣嗎？但我以為學院是分類帽分類的。｣

 

｢喔，對呀，但你既然認識史萊哲林的院長，肯定也和我們比較接近吧，我們家全都是史萊哲林的。｣Draco自滿地說，咧嘴微笑，那讓他本來尖刻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有著孩子氣的一面，｢我肯定也會進史萊哲林。｣

 

Harry本來想說他們家全都是葛來分多，但想了想後沒能說出口。

 

｢Draco。｣這時候Draco的父親喊他，Draco回過頭去，他再次轉頭看Harry時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麼話想繼續說卻又講不出來，臉上浮出一些緋紅。

 

｢我該走了，我們到霍格華茲後再見吧。｣

 

Draco說完後就走向他的父親，Harry望著對方的背影有種很微妙的感受，對方傲慢的說話口吻不怎麼討喜，但Harry又覺得那個男孩其實不是故意擺出那種態度，不然也不會開口跟Harry搭話，只是當對方提及『至少也該是巫師家庭出身』時，Harry有些不太舒服，他的母親也是麻瓜出身的，這讓他有點擔心自己萬一進入史萊哲林，會受到其他學生排擠。

 

Draco也想進史萊哲林，似乎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到時候有個照應也讓Harry感到比較安心，到了霍格華茲後還會再見面，這令人期待。何況對方也喜歡Roderick Plumpton，Harry認為只要對方和自己一樣喜歡同一個搜捕手，那麼肯定不是什麼太糟糕的人。

 

Harry一邊想著，一邊跑回他父母的身邊，並且發現他父親剛巧也買了一副全效望遠鏡，正想向Harry炫耀一番，Harry笑嘻嘻地接過他父親送的禮物。

 

 

 

 

 

 

 

｢我剛剛碰到一個今年也要去霍格華茲的人。｣Draco對他的父親說，Lucius引著他前往觀看的貴賓席，一路上跟幾個魔法部的官員打招呼，瞥了Draco一眼，｢他人還不錯。｣

 

｢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出身，這種地方什麼人都有，你應該避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但他認識史萊哲林院長呢。｣

 

｢認識Severus？｣Lucius沉吟了一會兒，他想不出Snape竟會認識除了Draco之外剛要進霍格華茲的男孩，應該說他想不出Snape這種陰沉的傢伙會跟哪個家庭交好，｢好吧，但我認為你該時時顧慮自己的言行還有與你來往的人，不要降低了Malfoy家的格調。｣

 

Draco沒有回答，Lucius盯著正用全效望遠鏡瞧著周邊的Draco，語氣透露一絲警告，壓低聲量唯恐旁邊的人會聽見他們談話，｢Draco，看完今晚的比賽後，記得絕對不要出門，待在帳篷內就不會有事，知道嗎？｣

 

Draco抬起頭迎上他父親灰色的雙眼，並發現一旁的母親安靜不語，她的表情有種奇怪的憂慮，臉色微微發白，但Draco不疑有他地點點頭，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副全效望遠鏡以及接下來的比賽上，根本不打算理解父母為什麼心煩意亂的原因。

 

 

 

 

 

 

那是一場精采無比的比賽，許多讓Harry跳起來驚呼的球技交鋒，許多Harry想像不到的驚險場景，還有兩個打擊手撞在一起的意外發生，兩方的得分互不相讓，直到愛爾蘭隊抓住了金探子並以四十分的差距贏得勝利，搜捕手在空中高舉著手接受眾人的瘋狂歡呼，那一刻情緒到達最高點，在結束那一場比賽後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那份喜悅與熱情中，久久未能消退，他們談論著剛剛看見的精彩畫面，對於每個球員的表現高談闊論。James這邊不斷跟Harry解釋剛剛有些球技是多麼精彩，兩人談論到深夜都還不肯睡，直到被Lily威脅他們再不閉上嘴，就要沒收所有他們買來的紀念品，兩人才總算願意鑽入被窩。

 

Harry雖然爬上床卻睡不太著，他耳邊好像還迴盪著賽場上的歡呼聲，那些高難度的俯衝、迴旋的飛行不斷在他腦海內重複播放，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能夠親眼看到自己喜歡的球隊獲得勝利並且在近距離下替他們加油，這對Harry來說是個無法忘懷的經驗。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感覺那些歡呼聲變得越來越清晰，好像它們就在耳邊呼喊，只是逐漸變成一種奇怪的尖叫，越靠越近，他在黑暗中睜開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並不是他腦海中的聲音，從帳篷的縫隙中他看見晃動的火光，顏色像是煙火般在不停變換著，而自己胸口的測奸器也不停旋轉發亮，照得他無法繼續入睡。

 

他發現本來睡在自己身邊的父親不見了蹤影，他的母親還在熟睡。

 

｢Harry！！｣這時候James突然從門外闖進來，｢把你媽叫醒！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他手中揣著魔杖，神情緊張，Harry馬上爬起身將Lily搖醒，就算他搞不清楚外頭發生了什麼也感覺得出狀況很緊急，｢Lily，是食死人，是他！｣

 

Lily醒過來後聽見James如此喊，臉色發白，她動作飛快地拉住Harry，並用一塊黑色的斗篷包裹住Harry全身，她甚至來不及為自己披上任何的衣物，只能穿著睡衣牽著Harry，跟隨James往外逃跑。

 

｢真的是他嗎？為什麼在這種時候？｣Lily喊，此刻他們耳邊都是尖叫聲，不少人紛紛逃竄進前方的森林，他們必須大喊才能夠聽見彼此。

 

｢我不知道，但Arthur說有人親眼看見他現身，在南邊的營區，所有魔法部的人都趕過去，但發現那裡已經——｣

 

他們後腳才離開，那頂在Harry眼中完美無瑕的帳篷就被一串紅色的火焰擊中，開始燃燒，驚人的熱度撲上Harry，Lily將他一把拖開，在一片紅色的強光之中Harry清楚看見了怵目驚心的畫面，一排蓋著黑色斗篷的巫師像是某種遊行隊伍，全都掛著無表情的面具，他們手中的魔杖不斷吐出光束，到處飛散，攻擊那些從他們眼前逃跑的人，炸爛那些已經空下的帳篷。

 

一個巫女就在Harry眼前被吊起來飛向空中，她驚恐的臉龐印在Harry眼中，在她消失的那片夜空上飄浮著一個巨大的綠色骷髏頭，口中吐出一條蛇，綠色的詭異光輝照亮了整片營區，那是個Harry覺得自己一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在空中飄浮著至少八個人，分不清楚是巫師還是麻瓜，但他們全都用奇怪的姿勢旋轉著，像人偶般，其中甚至還有小孩子。

 

｢Harry，你跟你媽先走，你們要待在一起不准分開，我等一下過去！｣

 

｢James，你想幹什麼，很危險！｣Lily拉扯著James的手，不願意鬆開。

 

｢我阻擋他們一會兒，很快就會追過去，妳帶Harry先往賽場走，魔法部在那邊設下安全區域，只要到那兒就不會有事——｣James還沒有說完，一道紅光向他飛來，他二話不說就投入戰鬥，因為那些食死人已經走得太近，幸好Harry看見幾個魔法部的人現身加入抵擋行列，他們好像全都認識James。

 

｢爸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先走，他等一下會追上來，Harry，你要抓緊我。｣Lily努力穩定自己的心情並安撫Harry，但她也同樣臉色蒼白，汗水滴落下巴，｢我們離賽場很近，一下子就到了！｣

 

｢快啊，往這裡，往這裡就安全了！大家保持鎮定，不要慌亂、不要推擠！｣

前方有一個女巫朝那些慌張失措到處亂竄的逃難者喊，她看起來應該是魔法部的人，所有人都往那邊擠過去，Lily也想帶Harry過去，但突然有個彪形大漢衝過來把Lily撞到一邊去，往魔法部指引的方向狂奔。

 

Lily被撞得鬆開自己的魔杖，Harry也因為她緊抓的手而跌倒。

不知道是不是魔法部的包圍網有了疏漏，一個戴面具的食死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舉起魔杖對準毫無防備的Lily，Harry壓根沒有時間去思考，只是衝過去拿起母親掉落的魔杖往那個人的方向亂戳一通。

沒想到那個人居然腳步一軟傾倒在地，Harry還以為自己成功阻止了對方，但對方馬上爬起來，面具掉下後露出猙獰而憤怒的表情，高舉的魔杖做出一個要揮砍的動作，Lily立刻將Harry拉過來保護在懷中，揮砍穿過Lily的背部，Harry感覺到鮮血噴濺在自己的臉上，一時間驚呆了。

 

｢…Harry，沒事嗎？｣Lily溫柔地問，Harry茫然地搖搖頭，｢快跑。｣

 

Lily只說那句話，綠色的眼睛中透著堅定而強烈的光芒，Harry理解到那是不可違抗的指示，無法反駁，他拔腿就往剛剛那個魔法部巫女指引的方向跑去。

 

他回過頭，看見Lily英勇地與那名高大的食死人對峙，Harry雖然擔心卻明白他母親要他離開危險的地方，從小他父母就教過他好多次，Snape也總是不厭其煩地告訴他，彷彿預言他總有一天會遇上什麼可怕的事情般，告訴他一但到了緊要關頭，無論如何都必須遵從父母的要求，如果要他逃，他就必須逃。

 

樹林間七彩的提燈此刻都黯淡無光，黑暗的樹林中到處都是小孩的哭泣聲，擔憂和驚恐的吵鬧聲，Harry一直被某些人推來撞去，James和Lily都不在身邊，充斥心頭的驚慌感讓Harry的眼淚不停滑下來，他用袖口擦去。

Harry獨自跑了許久，卻發現自己在樹林中迷失方向，當他鑽出來到達一處空地時，才發現這裡壓根不是什麼賽場，也不是受魔法部保護的地方，但這裡很安靜，不受外頭的吵鬧影響，空地的中央只有一個巨大而異常奢華的帳篷。

 

｢你在這裡幹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嚇得Harry跳起來，他轉過頭，男孩站在樹根旁邊，他環抱著胸，似乎從剛剛就透過樹枝縫隙偷看外頭吵鬧的狀況。

 

｢你、你是…｣

 

｢你也在逃跑嗎？｣眼前的男孩非常輕鬆自在，他的口氣充滿好奇。

 

｢這裡很危險，我們應該到賽場去，那裡有魔法部的陣營。｣Harry指指他逃過來的方向，｢那邊有好多奇怪的巫師，戴著面具，我聽說他們都是食死人，在到處攻擊別人…好多人受傷……｣

 

｢我知道，他們只是要警告一些人而已。｣Draco聳聳肩，看起來並不把這些攻擊當作一回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但我看見他們把人給拋到空中，還有那個奇怪的標誌在空中飄，你沒看見嗎？｣Harry朝天空看去，那令人害怕的巨大骷髏仍然還在緩緩飄動，｢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你爸媽呢？｣

 

Draco的表情微微蒼白，他嘟囊，｢我不知道，他們都出去了，我有問我爸，但他不肯告訴我，你看那些人蠻膽小的不是嗎？｣雖然他強裝鎮定，但Harry感覺得出來其實Draco內心也有些不安，只是不曉得該如何是好，至少這裡是還沒受到戰火波及，於是就一直留在帳篷內。

 

｢所以你、你不跟我一起走嗎？那群人好像正往這裡過來。｣

 

Draco搖搖頭，他很相信他父親說的話，｢我爸說我待在這裡會很安全，他知道今晚會出些狀況。｣Draco說完就打算進入帳篷，但他停頓了一會兒，看向狼狽無比的Harry，｢你要不要進來？｣

 

｢可以嗎？｣

 

｢反正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那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邀請，Harry跑了一段路後已經非常疲倦，而且外頭都是尖叫和吵雜的聲音，只有這裡異常安靜，他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往哪邊才是通往賽場的方向，最終他接受了Draco的好意。

 

他們倆人就這樣待在帳篷裡面，Harry對於父母的狀況感到擔憂，他不知道分開後他的父母要怎麼樣找到他。Harry是第一次真正碰見食死人，雖然他聽說過很多報紙上、廣播中描述的模樣，但他不曉得那些人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攻擊別人，他一直以為他們只是一個奇怪的團體，擁護那個叫做『Voldemort』的黑巫師，Harry還以為他們不會真的傷害任何人。

 

｢所以你的父母呢？你們怎麼沒有在一起？｣

 

｢我們分開了，剛剛碰到幾個食死人…我希望他們沒事。｣Harry全身發抖，他環視這個過度整潔華麗的空間，渾身髒的他不曉得該坐在哪裡，｢可以給我一杯熱水嗎？我快冷死了。｣

 

Draco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杯熱水，｢給你。｣

把手中的熱水遞給Harry，Harry心懷感激地收下，他看向眼前的男孩，雖然對方的口氣冷漠，但還是挺好的，至少熱水溫暖了Harry顫抖的手腳。

 

｢你看起來真糟，髒兮兮的。｣Draco將Harry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皺起眉頭。

 

｢我逃跑了一段路，外面很黑，我剛剛還跌倒了。｣

 

Draco慢吞吞地走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盯著Harry看，｢你根本不用逃跑，他們不會攻擊巫師或巫女。｣

 

｢你怎麼知道？｣

 

Draco的臉微微泛紅，看起來有點興奮，｢有個重要的人回來了，那個人做過很多厲害的事情，所以他們只是在慶祝。｣

 

｢可是他們在胡亂攻擊別人。｣

 

｢他們只是在警告那些支持麻瓜混進我們魔法世界的人，有很多汙穢的東西藏在我們周圍，如果不定期清理的話，狀況就會變得更糟。｣Draco將從他父親那邊聽到的東西告訴Harry，他相信父親不會對他說謊，｢有很多人暗中想讓那些麻瓜的血進來，巫師的魔力就會變弱，純血的巫師血統要是全部消失的話，我們就會失去魔力，那些人是故意想這麼做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Harry驚愕地看著Draco，他從沒有聽過這些事情，｢但是、但是我們有很多麻瓜出身的巫師呀，他們感覺人都很好。｣

 

｢大部分不是那麼好，你看我們辦個世界盃也要躲躲藏藏不讓麻瓜們發現，因為要是麻瓜知道我們存在，就會迫害巫師，說實話，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在意那些沒有魔法的蠢麻瓜？｣Draco不開心地低哼一聲，｢所以那個人回來就會把這些狀況導正過來。｣

 

｢你是說……｣Harry隱隱約約知道Draco指的人是誰，『Voldemort』，那個名字浮現在Harry的腦海中，他不是很確定Draco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和Harry從父母那兒聽來的很不一樣。

 

就在這時，Harry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從帳篷外面傳來，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竄過，引來背脊一陣冷意，兩個男孩都不約而同看向門口，他們面面相覷。

 

｢那是什麼？｣Draco這時候有點害怕，聲音顫抖。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群人過來了？但你說這裡很安全的，不是嗎？｣

 

Draco的臉色蒼白，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也不是很確定。

Draco走在Harry後面，但他們從帳篷的門口往外看卻什麼也看不見，外頭仍然一片漆黑，過一會兒Harry又聽見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嚇得他們不敢動彈，直到Harry在一片緊張的沉默中開口。

 

｢你待在這裡，我去看一下。｣Harry滿懷希望地說，｢也許是我爸找來了。｣

 

｢你怎麼知道？｣

 

｢我的測奸器沒有亮，所以應該不是那群可怕的人。｣Harry指指自己胸口的小陀螺，自信滿滿，｢如果有黑巫師靠近我們，它會知道的，等我。｣

聽見Harry這麼說，Draco也安心了一些，於是Harry鼓起勇氣走出帳篷外。

 

Harry離開帳篷後，四周是一片漆黑的樹林，不知道什麼時候遠方的吵鬧聲消退了，儘管天空還飄浮著那奇怪的綠色標誌，四周卻變得很安靜，只有微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響。Harry有點害怕，他想折回帳篷與Draco待在一起，但就在他想這麼做之前，眼角瞥見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身影伏著身子徐徐前進，長長的斗篷拖在腳邊，彷彿在滑行般的步伐讓Harry感覺在斗篷下的不像是個人，如一頭潛行的野獸，那顯然不是James，Harry的期待落空了。

 

Harry看見對方用如蜘蛛般蒼白又瘦長的手指高舉起魔杖，指著天空那巨大的標誌，天空開始發生異變，標誌開始搖動、化作煙霧，彷彿將夜空染成一片綠色與黑色的調色盤，接著慢慢往高舉的魔杖尖端移動，那把魔杖發出奇異的綠光，吸收著，直到把所有光亮都吸收殆盡，那人才收回魔杖，接著四周變得黯然無光。

 

Harry往後退一步，不幸發出了聲音，那黑影立刻回過頭來。

Harry完全看不見對方的臉，這讓他嚇得尖叫出聲，黑影往前走了一步，魔杖冰冷的光輝照亮Harry驚恐的面容，當那對隱藏在黑暗中鮮紅冰冷的雙目望進Harry眼底時，Harry以為自己會被攻擊，恍惚間踉踉蹌蹌地退向後方。

 

但那人的魔杖突然在空中停下，Harry發現對方的視線鎖定他的後方。

 

｢你、你是誰？｣

Draco或許是聽見Harry的尖叫才跑出來，他臉色發白，全身顫抖。

Harry連忙爬起來跑到Draco身邊，擋在前方，雖然他也很恐慌，但四下無人而且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逃跑，他知道自己必須挺身而出，James總是告訴他在必要的時候要勇於面對危險。

 

但那個人並沒有更向前，Harry不小心再次對上那雙瞳眸時，一種怪異的、沉重的感覺鑽入他的胸口，有什麼東西進入自己腦內，讓他難以抗拒。

他別開眼睛後，那種感覺消失了。

 

｢這是你的朋友嗎？Draco。｣

 

｢我不認識你。｣Draco聽見對方居然喊出自己的名字，慌張地喊，連連搖頭。

 

｢我認識你的父親，｣那聲音聽起來是一個男人，柔和而冰冷的嗓音竟讓Harry將他與蛇連想在一起，｢所以，這是你的朋友嗎？｣Draco膽怯地點點頭，看見Draco的表現後，眼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放下魔杖。

 

男人的腳步沒有聲響，Harry甚至懷疑他是否有一雙腳，但既然對方認識Draco的父親，這讓兩個男孩著實鬆了一口氣。

 

｢先生，你也是一個人嗎？或許你應該進來，外頭有點危險，剛剛那邊發生了暴動。｣Harry親切地說，儘管他對於這陌生人身上冷酷的氣息感到不適，仍然不忘記要關心對方，｢我們在這裡待了一會兒了，這附近很安全。｣

 

男人發出低柔的笑聲，那分明是好聽的，卻讓Harry毛骨悚然。

 

｢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但你們待在這兒確實是安全的，至少，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些。｣他似乎隨時都會消影離開，Harry走上前去努力想與對方說話，男人也發現眼前的男孩有什麼想說，停頓了腳步。

 

｢你要是見到我爸媽，能告訴他們我在這裡嗎？我們剛剛在暴動中分散了，他們現在一定很著急。｣

 

｢你瘋了嗎，我們不認識他！｣Draco低聲對Harry吼，他很訝異Harry居然拜託一個陌生人，尤其當這個人身上沾染著某種難聞的血腥味，一向比較敏感的Draco從剛剛就一直不敢說話。

 

｢但是他應該不是壞人，他剛剛還把那個奇怪的標誌除掉呢。｣Harry握緊自己胸口的測奸器，那小東西並沒有發光也沒有旋轉，｢我爸媽和那些食、食死人作戰…我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你的父母是誰？｣男人輕聲問。

 

｢James Potter，還有Lily Potter。｣Harry說，那名字讓男人沉默了一會兒。

 

｢你是Potter家的孩子，卻又是Draco的朋友，真奇特，非常奇特……｣但男人並沒有說為什麼覺得奇特，只是喃喃自語，｢這場混亂很快就會停止，到時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父母，你的父母面對危險一向都很英勇，他們存活了好幾次，總是非常幸運。｣

 

｢真的嗎？先生，你也認識他們？｣

 

Harry抬起頭欣喜地問，卻在那一瞬間看見男人遮蓋在斗篷下的面貌，Harry嘴角的笑容減退，因為那是一張讓人恐懼的臉龐，蒼白而無血色的皮膚上佈滿淺淺的血絲，如同蛇一般細長的瞳眸。

但Harry沒有大叫，他只是盯著對方，隨後意識到自己很失禮居然這樣瞪著看，男人也覺得很奇怪，Harry竟沒有像普通孩子那樣失控哭鬧。

 

｢你、你受傷了嗎？｣

原來男孩以為他是在剛剛那一場暴動中受傷的，單純又幼稚的想法很符合男孩的年紀，善良卻也十分愚蠢，可以想像Potter夫婦是多麼努力讓自己的獨子遠離黑暗，只在充滿愛的環境下成長，男孩完全沒有聯想到眼前的人也許是這所有暴動的元凶，就如同男孩不會明白自己剛交到的朋友的父親，此刻正走在那戴著面具的列隊，沉醉於邪惡的狂歡之中。

 

這只是一場回歸的盛宴，就如同他向所有僕從預告的，他要一個能夠讓最多人感受到恐懼與壓力的場合，將最高昂的歡樂轉變為恐懼與絕望，讓人們深刻記憶在腦海中，提醒他們不要忘卻曾經被壓抑、被拋之腦後的黑暗。

實現這個目的的最佳場所，就是魁地奇世界盃。

當人們仰望天空的黑魔標記，就會明白他已經回到英國的事實，宣告安逸的時光已經結束，即將迎來魔法世界最大的變革。

 

｢男孩，你現在可以去找你的父母了——只要他們還活著。｣

男人丟下那句溫柔而冷酷的話語後，便使用消影術離開，而Harry摔倒在地上，愣愣看著眼前漆黑一片的樹林。

 

Draco上前走到Harry的身旁，他還有些驚魂未定。

｢他走了，他跟你說什麼？｣Draco問，他並沒有完全聽到Harry與男人的對話。

 

｢沒什麼，他說很快暴動就會停止，我可以去找我爸媽。｣Harry試著站起來，卻發現雙腳發軟，使不上勁，這時Draco朝Harry伸出手，Harry看見後便向對方咧嘴笑，Draco對於那份過度熱情感到有些不自在。

 

｢謝了。｣Harry順利爬起來後說。

 

｢不管怎麼樣，剛剛你自作聰明擋在我前面。｣Draco好像是想對此表達謝意，卻又撇撇嘴，｢我說過這裡會很安全，你知道，我們根本不用怕。｣

 

｢最好是，你剛剛明明就怕死了。｣Harry笑，Draco面帶羞恥地瞪他一眼。

 

｢我沒有。｣

 

他們對於Draco是不是害怕的事情辯論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到帳棚內。

Harry跟Draco在帳篷內繼續待了一會兒，直到一群魔法部的官員突然出現，他們在尋找收回黑魔標記的巫師，剛巧James也在行列裡面，他已經順利與遭遇食死人攻擊的Lily會合，所幸Lily並沒有受太多的傷，她成功制服了那名高大的食死人並前往賽場，卻沒有見到本該躲在賽場內的Harry，所以James立刻與魔法部的人一同行動，一邊收拾食死人，一邊到處尋找Harry的下落。

 

｢Harry！我的梅林啊，你怎麼會跑來這兒！｣James見到Harry時將他攬入懷中，Harry還以為自己會窒息，｢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有受傷嗎？｣

 

｢我沒事，我什麼傷都沒有，我在樹林裡面迷路了。｣

 

｢你見到了那個收回黑魔標記的人？｣一個嘶啞的熟悉嗓音突然問，Harry這才注意到，黑暗中Snape居然也出現在他身旁，表情凝重，眉頭深鎖，當Harry指出對方曾經出現的位置後，對方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Harry其實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那麼慌張，收回黑魔標記後，那場暴動便平息了，Harry還以為對方是魔法部的人。

 

｢他有注意到你嗎？｣Snape問那句話時，黑色的眼珠直盯著Harry，讓Harry有種被責備的錯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身旁的大人們似乎認為他跟那個人說話是不被允許的，周邊人們的沉默讓他口乾舌燥。

 

於是Harry搖搖頭，他甚至不敢回答自己跟對方說出父母姓名的事情。

當聽見Harry沒有跟那個人說話後，James與Snape都鬆了一口氣，讓Harry更確信沒有說出實話是正確的選擇，他不想被責罵。

 

Snape滿臉陰鬱地告知他還要去跟鳳凰會的成員集合，雖然逮住了幾個食死人，但有更多的食死人逃跑了，營區一片狼藉，剩下一個個荒廢燒焦的帳篷空殼，於是由James將Harry帶回安全的地方，當Harry回到集合地與Lily碰面並被緊抱在懷中時，天色也幾乎全亮了。

 

 

Tbc

 

 

作者廢話:

 

Harry又一次的與魔王擦身而過啊，這次多虧Draco在現場，不然可能會被解決掉，真的算是好運。只是報出了父母的姓名，算是比較糟糕的事情，魔王對Potter家其實很有印象，畢竟他們都是鳳凰會的人，同時又都是致力於對抗魔王的人，所以魔王會多留意。

Harry因為家庭教育的關係，是個善良，同時又被教育了很多面對危險處境該如何反應的孩子，比起一般孩子更…勇敢一點吧，因為父母從哈利出生起就有憂患意識。但假設Draco和哈利如果成為朋友，就會灌輸一些他父親給他的觀念，Harry雖不會照單全收，但也肯定不會毫無影響，當然哈利也會反灌輸啦。

總之，下一篇就會到霍格華茲，在真正與魔王有更進一步交談前，魔王的戲份在前幾篇都會比較少，所以大家忍耐一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