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了】合本文章釋出#

 

 

 

 

 

 

他獨自一個人在河畔,望著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清澈的流水上,閃耀著光輝,那染著玫瑰色的英倫風格大橋悠久佇立,微風吹撫過他的長髮如海浪那般飄動,也捎來一種慵懶的悠閒滋味。

他一身黑色皮衣,與那些沿著河畔悠閒散心的人們格格不入,他看起來在等待著某人,異色的雙眸中沉澱著一股無法解釋的空洞,若有所思的側臉很英俊,若是笑起來肯定會更加迷人,這件事情很快被驗證了,一個人喊他的名字。

 

「骸。」

 

男人朝聲音的方向望去,露出一抹淺笑。

那在他的面容上添增一筆獨特的魅力,眼眸也點亮了微光,他用一種溫柔的神情注視朝他走來的人,很輕易就可以理解到對方是重要的人。

「彭哥列。」骸喊他,當綱吉來到他眼前時,他自然地擁抱他並輕吻他的臉頰,「穿得太少了,這裡可不是西西里。」他的手指自然勾起對方的手指。

 

「啊,沒關係,有你在這兒嘛。」綱吉笑著緊握對方的掌心,感覺到那熱度傳遞至身體,確實他剛才有些冷,但骸的溫度讓他的胸口滿溢著溫暖,「你能讓溫度變暖一些吧。」

 

「別依賴幻術做這種事情,你會感冒的。」骸輕歎著,將綱吉的手拉進自己的口袋,「是你說想來英國,所以我才帶你過來……你卻毫無自覺。」

 

「哈哈,抱歉抱歉。」綱吉搔搔臉頰,然後靠上前去親吻對方的臉頰,那舉動讓骸愣了一會兒,「總之,謝謝你帶我來,我一直想和你來這裡。」眼看骸別過頭的臉頰上微微泛紅,綱吉覺得這反應有些可愛。

 

「可以去的地方很多,為什麼偏偏是這裡?」

 

「只是偶然而已。」綱吉輕歎,嘴邊掛著懷念的笑,「爸爸卸下顧問職務後和媽媽去旅行,媽媽寄給我一張倫敦的明信片,媽媽好久沒有能夠這樣……爸爸一直都不在家,她看起來也沒有很寂寞,但是…絕對是跟爸爸在一起時的她笑起來最幸福。」綱吉想就是那時候他對倫敦產生了興趣,決定某個時候要來一趟,想知道在這總是霧雨迷漫的倫敦漫步是什麼樣的感覺,而與骸在一起更讓他珍惜這一刻。

 

「你該不會是想逃避首領的職務吧。」骸反問,綱吉的身體微微僵硬。

 

「哈哈,大概有一點吧,嗚,別讓我想起工作啊。」搖搖頭把麻煩感甩開,總覺得骸特別提起掃興的話題是刻意捉弄他,「……太慢回去,里包恩好像會罵人。」

 

骸低頭看著綱吉垂下雙眼的側臉,那張側臉不知怎麼的顯得有些悲傷。

但那份悲傷隨即被親吻帶去,當骸的吻溫柔落在綱吉的頭髮上時,綱吉能夠從對方輕擁自己的體溫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幸福,他想,他的母親是不是在這河畔漫步的時候也有同樣的感覺,總不希望這段路走完,希望這夕陽不要太快落下。

 

「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陪你去,」骸輕聲說,「到你滿足為止。」

 

「骸今天太溫柔了讓人覺得有點噁心。」綱吉的話狠狠打破那浪漫的情緒,下一刻他的臉頰就被骸的手指用力往兩側拉扯,直至泛紅。

 

「彭哥列,有時候你就是蠢到讓人生氣。」骸冷冷抱怨後便往前走去,那瀟灑的背影讓綱吉很是羡慕,小跑步跟上後笑著安撫骸好一段時間,骸的心情才終於轉好。

 

綱吉靠在骸的身邊,享受著這令人安心的一刻。

綱吉忍不住想起曾經將他視為敵人的骸,那時還沒有成為同伴的骸身上總佈滿利刺,就算已經協助彭哥列好幾次,每次見面口吻卻仍然充滿嘲諷與疏離,但他們之間的關係隨時間漸漸改善,綱吉試著瞭解對方,對於綱吉的努力骸也做出了響應,當綱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骸已經來到很近的距離,並總用灼熱而執著的眼神望著他,綱吉意識到對方的情感並不是普通的夥伴或者朋友,比那更多,比那更深沉,比那更充滿佔有欲。

 

他握住骸伸向自己的手,他明白骸將自己當做重要的存在,所以綱吉也將骸當做重要的人看待,只是那時候的他做為彭哥列首領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必須埋首於工作中,跟一堆他不感興趣的人見面,危險是家常便飯——那時候,他們沒有這樣悠閒安逸的時光。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綱吉脫口問出。

 

「你是指什麼?」

 

「不,」綱吉搖搖頭,他勾起一抹笑容,「沒什麼,我只是自言自語。」

綱吉並不想要打斷這美好的時間,當他們走在一起,他認為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重要,無論是過去,或者未來,只是不確定骸是否也這樣想,綱吉曾擔憂他會膩了這狀況,但骸每一次都會來見他,不會讓他等待太久,所以光是期待對方出現就讓綱吉滿心雀躍。

 

就像骸說的,他們可以去任何地方,只要他希望。

 

 

 

 

 

 

 

 

 

 

一陣音樂聲在寂靜的室內突然響起。

他被吵醒後心情有些不快,桌面上的東西被不小心撞落地面,但他還是先拿起擱置在角落的手機,按下接聽後,那一端是他不歡迎的聲音。

 

「他很好。」骸冷冷說著,轉動著他因為姿勢不正而酸疼的脖子,「沒什麼異常。」

他走到窗邊,看窗外那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夏天灼熱的氣息迎面而來讓人感覺躁熱不堪,冷眼瞧著街道上走動的人群,睡散的長髮垂在肩膀上。

 

「你是說,他們可能知道我們在哪裡了。」骸瞇起雙眼,盯著自己手指上那枚閃耀著銀色光輝的指環,嘴角揚起殘酷的笑容,「不愧是黑手黨,絕對不會放過奪走他們寶物的人,這麼幾年來竟還沒有放棄……」他顯得並不緊張,這不是第一次,他已經習慣用幻術逃避死亡威脅的追逐,只是讓他稍微傷腦筋的是即便藏身處被發現,他也無法輕易離開,「我必須感謝你的提醒,阿爾克巴雷諾。」骸輕聲向手機中的對象道謝,卻聽見對方一陣冷漠的質疑,讓他笑出來,「你不需要擔憂,我把他照顧得很好——我們才去了倫敦泰晤士河。」

 

斷了通話後,骸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張明信片。

就像綱吉說的,那張明信片的後方有著澤田奈奈寫給綱吉的文字,說她和澤田家光正在倫敦泰晤士河畔,但上頭的筆跡已經有些泛黃,畢竟是七年前的明信片。

照片上的景致和他們一起行走的河畔一模一樣,玫瑰色的夕陽,以及微冷的三月,事實上骸從來沒有去過倫敦,一次也沒有,但只要有媒介他就可以想像出那個地方,製造出幻覺,他可以模仿得維妙維肖,只要這是綱吉想去的地方。

 

他推開後方的一扇門,望著裡頭答答作響的儀器,他討厭的水聲讓他回想起過往的糟糕回憶,他只是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在外面,而那個人會在裡面。

注滿水的巨大玻璃水槽,裡頭有個人漂浮著,熟睡著。

他仍然有生命,那個水是特別的,讓人停滯住時間的同時維繫著所有生理狀態,不曉得有多少人在這科技上花費力量,白蘭無條件提供協助時,沒有說他在這上頭到底花了多少錢,想必是相當龐大的金額,所有的狀態都很好,問題就是他們無法隨意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這東西可不是骸能夠一個人搬動的。

 

骸走上前,手掌輕輕撫摸著玻璃,將頭輕輕靠上與裡頭的人正面相對。

那雙眼睛沒有打開,骸知道只有在美麗的夢中,他才能與對方見面,對方是個怕孤單的人,所以每一天骸都花上大把的時間陪伴他,但這必須要使用幻術力量。

骸本身擁有的幻術很強大,卻不是可以一直消耗的能力,所以才需要彭哥列指環的協助,有了彭哥列指環後他能夠每日都使用幻術至少四個小時,但把它盜出來的結果就是被黑手黨追捕,彭哥列不會允許它的珍寶被一個已經不是守護者的人利用。

 

當那些黑手黨知道澤田綱吉失去成為彭哥列首領的價值後,他們乾脆地拋棄了他,這倒也不能完全怪那些人無情,畢竟一個昏睡的人要怎麼統領彭哥列?

但接著,他們才驚覺六道骸拿著霧之指環消失了,於是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追捕,但沒人注意到澤田綱吉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他還在這兒。

骸望著水中的那個人,依然用著柔和的眼神注視著他深愛的人。

撇除這一切被人追捕、對方在現實中不會與他對話的問題,除此之外都很好,他與澤田綱吉獨處,他擁有這個人,其他綱吉曾經的朋友就算想要靠近他,骸也有辦法說服他們只有自己才能夠幫助綱吉,若他們真正想要保護綱吉,就離他遠遠的,因為他們的出現會讓綱吉受人追蹤。

 

——只有自己可以使用幻術進入他的腦海,陪他度過每一個日子。

 

到底這樣持續幾年了,骸數不出來,至少從彭哥列離開已經有數年的時間,他每天都過著進入夢境、清醒後打理一些飲食住宿,然後又進入夢境,反反復覆的生活。

有時候骸自己會開始分不清楚到底哪邊才是他真正的世界。

他懷疑綱吉是否知道?

綱吉是否知道他其實還沒有清醒,是否看穿了那個美好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是否明白他們在夢中相見、碰觸,全都不是真實的,那只是渲染感官的幻術,接近真實地想要去模仿他們兩人在一起的生活,就好像他們真的那樣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你若再不醒來,他們就會找到這裡吧。」骸看著他,最終闔上雙眼。

 

夢裡的綱吉總是很美麗,他依然年輕活力,不顧外面世界年歲的流逝。

沒有了彭哥列的生活,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寂寞,反而總說他適合平靜且平凡的日子,骸不清楚如果綱吉知道那是個夢的話,還會滿足於只有自己陪在他身邊的世界嗎?

而自己又真的可以滿足於只在虛幻世界跟綱吉見面嗎?

 

明知道碰觸到的並不是真正的他,那不是他的手,那不是他的體溫,卻又不自覺沉溺於此,眷戀只有自己與他的日子,這個美麗的夢境永遠都不醒的話,是不是就能夠這樣與他共度一生,或許這也是一種愛澤田綱吉的方式。

 

 

 

 

 

 

 

 

 

 

 

 

他輕輕碰觸那靠在車窗邊吹風的人,將之攬入懷中,對方朝他溫柔一笑。

吻輕柔印在那雙唇上汲取著溫暖,但綱吉卻突然有些擔憂地望著他。

「骸,你最近有睡好嗎?」

骸有些意外綱吉會這麼問,「怎麼了?」

 

「我看你好像有點累,雖然你不會表現得很明顯。」綱吉苦笑著,伸手撥開他的瀏海,「但我就是知道,這已經好幾天了。」綱吉的表情有些黯淡,「真的沒關係嗎?你不需要陪我也可以的,你該多休息。」

 

「沒什麼大不了,只是缺少睡眠罷了。」骸撐著臉,然後彎起一個有些壞心的笑容,「不然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吧,我睡一會兒。」

 

「可以是可以……」

綱吉看骸自顧自地躺上他的肩膀,於是他也不敢隨意動彈。

綱吉的指尖輕輕撫摸那柔軟的長髮,骸的頭髮非常漂亮,他的五官也總透著一股神秘的魅力,每一次看都會覺得這個人為什麼能如此得天獨厚,若不是骸的性格孤僻、怪異,品味也有點獨特,否則他肯定會很受歡迎吧。

 

但自己就是喜歡這樣的骸,綱吉知道骸是那種喜歡上之後就會異常執著的人,大概和他的生長背景有關,他的觀念中只有他重視的人是必須要保護的,其他人則會被擺在一旁,這是優點,也是他的缺點——全心全意只為了他的骸,讓綱吉非常滿足,卻也擔憂。

 

「……骸,」綱吉不知道骸發生了什麼,所以臉色顯得如此蒼白,他只希望不是什麼大事,「你今天還是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會兒。」他低聲說著,看那人已經睡著,綱吉輕柔地在他臉上一吻,雖然他期待今天很久了,但他知道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當身旁的人如霧一般消失蹤影,綱吉露出微笑。

他靜靜待在行駛的車上,看著變幻景色的窗外,感受著微風吹撫自己。

啊,真難承認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像,明明如此真實。

他內心這樣歎息著。

 

 

 

 

 

 

 

 

 

骸有點懊惱地清醒過來,他不該睡的,在夢中睡了就很容易脫離夢境。

但他真的太累,當綱吉勸他休息的時候,他很自然而然地就想要在那個人身邊安心熟睡,一開始只是想擺擺姿態,但當他聞到綱吉令人安心的氣息後就真的入睡了,竟就這樣離開夢境,他不確定綱吉的夢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消失而出現異常。

 

「必須再進去……」當他想這麼做時,身體卻不支倒地。

腹部受傷的地方隱隱作痛,前幾天幾個彭哥列的人找到這裡,好不容易才將他們趕走並且用幻術迷惑了他們,使他們再也找不到這個地點,讓他們無法將地點傳達給彭哥列本部,但他在那次大量使用幻術,同時又受了傷,這就是為什麼綱吉會覺得他臉色蒼白的原因。

 

他確實狀況不太好,在這種情況下仍堅持進入夢中陪伴綱吉的結果,就是如此下場。

他撐起身體,躺在床上,閉上雙眼。

他應該按綱吉說的先把自己的身體狀態顧好後再去找綱吉,否則又會被綱吉看出端倪,萬一他開始產生懷疑,該怎麼辦?知道這些年如此漫長的時光全是幻術,不可能不受到打擊。

但他總覺得,綱吉好像已經知道了一切。

他總有這種感覺,令他害怕。

 

他翻了個身,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發疼的部位,他在高燒中渡過了一個夜晚。

等他隔天清醒時,才發現昨天夜裡庫洛姆因為聽到消息而擔憂,特別跑來找他,這剛好救了他,他才知道自己的傷口裂開而且導致嚴重發炎,同時庫洛姆也告訴他一件壞消息,彭哥列的人已經知道他們在哪兒了,里包恩與其他人都在想辦法拖延時間,但他們不知道可以拖延多久,現在的彭哥列畢竟已經不是從前的彭哥列了。

 

 

 

 

 

 

 

 

 

 

 

「你怎麼不聽話,又跑來了?」

綱吉看見他時,盯著他的臉瞧了一會兒,皺起眉頭,「臉色還是很糟。」

綱吉正在家中開了一瓶牛奶喝著,骸覺得他的口味不管過多久都還是像小孩子一樣,有些可愛,綱吉穿著的白色襯衫微微敞開著,露出白皙的胸口,看來格外誘人。

 

但他幾乎沒有長高,那是自然的,因為數年前他的身體就停住了,骸對他的印象也就一直都是如此,沒有變年長,身體也沒有長高,甚至連頭髮都沒有長。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骸看著他,格外嚴肅的表情對應綱吉的從容形成了巨大的對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你是指…這個世界是假的,而我們去的那些地方也是假的?」

「你…」骸的聲音微微顫抖,一時間怒氣攻上胸口,讓他說不出話來。

 

骸本來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跌坐在地板上,綱吉看見後驚慌得連手上的杯子都差點掉了,他來到骸的身邊擔憂地望著他,發現骸的前額冒出鬥大汗水,臉色也異常蒼白,綱吉連忙將他扶到沙發上,用袖口擦去他的汗。

 

「骸,你現在的狀況為什麼這麼糟糕?」

綱吉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但他感覺得出骸的不穩定,幾年來骸總是一天不落的來看他,在夢境中他們就如同現實般生活,他們待在一起,也一起到別的國家去旅遊,他們見過很多奇特的事物,他知道這些都是骸努力構思給他的,正因如此,才更覺得這些美麗的夢境讓他珍惜,但骸的狀況突然變差,綱吉無法瞭解發生了什麼。

 

「如果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醒?」

骸並沒有回答綱吉的憂心,反而盯著他問了一個讓綱吉語塞的問題。

 

「我…我想。」綱吉緩緩說,不安地垂下頭,「但又想著或許就這樣和你在一起也好,你…看起來很開心…現實中的我已經什麼也不是了,不是彭哥列首領,甚至也…不年輕了,好幾年都這個狀態…我害怕…我害怕出去後一切都會和我想像的不同……」

 

「真可笑…」骸語帶自嘲地說,卻是用無奈的表情望著綱吉,他的指尖輕撫那充滿不安的臉龐,「我必須承認,我曾經認為你就這樣一睡不醒就好了,在夢境裡,我能獨佔你,就這樣跟你過完這一生,似乎也很好。」

 

「骸……」

 

「但我後悔了,彭哥列,我想要碰觸真實的你。」骸伸手撫摸上綱吉的臉頰,用專注地眼神望著他,片刻都不願意離開,「我想擁抱真正的你,和你一起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卸下你首領的職務,沒有任何人干擾我們。」

 

「我也想,骸,我也希望這樣,但是……」對於骸描述的未來他很心動,但他一直認為這只能存在於夢境中,一但到了現實,他就有許多必須考慮的事情,所以他討厭現實,他一直都在逃避,躲進這個不需要清醒的世界。

 

「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不會離你而去,不管你決定要走向何處,我都奉陪。」骸將他擁在懷中,闔上雙眼,綱吉感覺骸的氣息很微弱,這讓人心急。

 

「骸,你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你受傷了嗎?」

 

「時間不多了,」骸苦笑,他親吻綱吉的唇,手指珍惜地描繪著綱吉的臉龐,讓綱吉恐懼的是那彷佛告別般的最後一句話,「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丟下那句話後,骸消失了身影,化為一片煙霧飄散,綱吉碰觸不到骸之後留下的空虛和擔憂讓他胸口隱隱作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就是因為他做不到所以才會留在這裡這麼多年,事到如今,突然要他回到現實的世界,讓他感覺害怕。

 

萬一外頭的世界和他所想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萬一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如想像中那樣良好,一輩子都需要拖累別人?

骸會不會就此厭煩他呢?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和骸一起在外面生活。

 

 

 

 

 

 

 

 

骸抵擋在那巨大儀器之前,守住最後的防線。

但那些彭哥列的隊員包圍他,警戒著他的幻術,因為前面幾次他們吃足了苦頭所以這次特別小心,骸知道他們已經不會輕易掉入陷阱了,他用充滿殺意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是試圖奪權的彭哥列高層派來的,阿爾克巴雷諾的拖延已經不起作用,他們終究還是找到這裡,嘗試要殺死已經動彈不得的骸,奪回彭哥列指環,並殺死可能造成威脅的澤田綱吉。

 

多年前的意外讓綱吉變成現在的模樣,那場意外是彭哥列內覬覦首領權力的人刻意設計的,在爾虞我詐的黑手黨之中這種事情並不稀奇,但發生在重要的人身上,讓骸對於黑手黨的憎惡有增無減,他始終沒辦法原諒陷害綱吉的人。儘管綱吉的沉睡也給予了他能夠和綱吉在一起的時光,在夢境中的生活比現實還更接近現實——他真的想過要永遠跟綱吉住在那裡。

但可惜的是,每次回到現實後,就會明白夢境中的一切多麼空虛而易碎,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都不是真實的,是自己親手編造的謊言。

 

「該死的黑手黨……」

 

當他知道自己已經退無可退,每日使用幻術去看綱吉而使他精神耗弱,以及本來就因為舊傷而虛弱的身體,終究還是扛不住彭哥列精英部隊的攻勢,當他們勢如破竹穿過骸設下的幻術,骸撞倒在那巨大的直立水槽前,眼看那些他無力阻止的彭哥列隊員即將沖進窄小的房間。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將黑夜化作白日,高密度的火焰籠罩整個房間的視野,卻小心保護了在玻璃水槽前方的骸,伴隨著驚叫聲,那些敵人措手不及,最終全數倒地,房間下一刻便恢復寂靜,彷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骸。」

骸驚訝且不敢相信地回過頭,看見仍戴著呼氣罩的綱吉從巨大的玻璃水槽中望著他,剛剛那強烈的火焰是從綱吉手中發出的,這真是不可思議,過了那麼多年沒有使用的火焰竟還有那般威力,但這似乎也是他最後的力量,當支撐身體的水從破洞緩緩下降,浮力減輕,綱吉便臉色蒼白,骸在綱吉昏厥前抱住了他。

 

「你怎麼這麼亂來,你的身體長久都沒有使用,不能夠一下子就做出這種戰鬥,你是真的想死嗎?」骸一邊斥責著,一邊用自己的外衣裹住那瘦弱的身軀,替他保暖,「彭哥列…你居然真的…醒了。」

 

「我擔心你。」綱吉有氣無力地說,回到現實比他想像中更痛苦,全身的肌肉都毫無力氣,他在水中待了太久,即便多年前遭到暗算受的傷早已經恢復,卻因為別的原因讓他動彈不得,「我想知道你遭遇了什麼困難,我知道自己不回到這裡不行,我……盡是在那邊等待的話,也許會失去你。」綱吉的眼角含著淚水,他很害怕,當骸從夢境中消失時他有種未來都不會再看見骸的感覺,如果自己不做些什麼,骸或許將就此消失。

 

所以他出來了。

就算內心有千百個不願意,就算他想一直待在安全舒適的夢裡,他也無法拋下骸。

他的手碰到骸溫熱的皮膚,儘管他的身體功能低落,但骸的體溫卻比想像中舒適,骸的心跳聲、呼吸聲、那真實的觸覺,都是夢境中感覺不到的。

 

「骸…這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走了吧。」

 

「彭哥列…」骸露出微笑,他吻上那濕透的發,「不,已經不是彭哥列了……綱吉,我們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去那些黑手黨追不到的地方。」

 

綱吉聽到那句話後,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不必擔心受暗算、沒有其他人打攪,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體驗那種生活,只要是跟骸一起的話,似乎哪裡都可以。

 

 

 

 

 

 

 

 

 

他在寧靜的教堂內望著從彩色玻璃透下的陽光轉換成七彩的色澤,那些華美的裝飾品透著典雅的光輝,白色莊嚴的牆神聖而優雅,讓他的心情得以沉靜,待在這個空間中讓人感覺所有生活的煩躁、憂慮都能夠暫時沉澱,教堂是個非常特別的地方。

拉維洛聖瑪利亞教堂,他們來到阿馬爾菲海岸後順道就過來了,如今他們行蹤不定,但偶爾還是會和朋友聯繫,來到意大利後自然是希望可以跟一些許久未見的朋友見上一面。

那種期待見面的心情,在來到這裡後化成了一股平靜的喜悅。

 

「綱吉,」他聽見後方叫他的聲音,轉過頭,「看來你很喜歡這種地方。」

身著黑色皮衣的骸看起來與這神聖之地格格不入,比起天使他更接近惡魔,但他的笑容非常溫和,那紫藍色的頭髮引人注目,令綱吉忍不住笑,在他身邊卻不太顯眼的自己總會有種注意力被搶走的感覺,但這樣很好,骸喜歡受人矚目,而自己則不同。

 

他們的性格差異如此大,也才吸引了彼此。

綱吉常常會覺得骸那種與眾不同的特質讓他傷腦筋卻又愛不釋手。

 

「這裡很悠閒啊,而且很漂亮。」綱吉歎息,他凝視著教堂的中央,「讓人心情平靜。」

「我以為你會覺得日子過得太悠閒,開始想要找回一些刺激。」

「哈哈,我也不否認有這種感覺。」綱吉笑了出來,坦率地承認他內心確實偶爾會對這種過於平靜的日常感到煩躁,但每當如此,只要想著骸,那種心情就會被平撫,「比起我,骸不會想要回去過那種刺激的生活嗎?」

 

「不。」骸幾乎沒有猶豫,他盯著綱吉,表情異常認真。

他伸出手捧起綱吉的掌心,並在手背上一吻,「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唔,骸很容易滿足呢。」綱吉臉泛紅著,手指搔搔臉頰,骸喜歡綱吉臉上那種靦腆的笑意,就算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還是會覺得他可愛。

 

「——澤田綱吉,」骸這時候突然喊他全名,讓綱吉愣了一下,只見骸突然在他面前單膝跪地,異色的美麗眼眸深情地望著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的一束玫瑰,很可能是先前用幻術藏起來想給綱吉一個驚喜,「從那個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你感到後悔嗎?」

 

綱吉隨即搖搖頭。

他接過花,臉頰依然緋紅,他知道骸在模仿那些在這間教堂求婚或結婚的人,但浪漫的言詞實在很不適合骸,他總是自我中心,獨佔欲強烈,有時候又很任性,但這些都讓綱吉充滿愛意。

 

「我曾經想過在夢境中跟你生活,或許就不會遭遇現實的困難。」

綱吉緩緩說著,露出溫和的笑容,聳聳肩,「但現在覺得還是在現實生活中和你一起老去,在你搞不定事情的時候我可以幫忙,因為你跟別人相處老是出問題,哈哈…所以現在這樣更好……因為你就不會扮演夢境中那個完美的愛人,真真實實的你常常給我添麻煩又喜歡忌妒……我覺得…你需要我,那就是我待在你身邊的意義。」

 

骸望著綱吉,他上前親吻綱吉,在教堂神聖的光彩之下呈現出一幅美麗而平和的景象,骸將他擁入懷中,空氣彷佛彌漫著香甜而溫暖的氣味,綱吉回抱對方,闔上雙眼。

他想跟這個男人去很多地方,不管到哪裡都好。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無比幸福。

 

 

 

Fin

 

作者廢話:

每次寫骸綱好像都會往逃避現實的方向去(?)哈哈。

因為夢境總是比現實更美,有時候寧可待在夢裡也不想面對現實中的問題,不過經歷生活的痛才能明白彼此並適應,進而產生真正的愛,我覺得骸是最需要被理解、接受的人,他也才會對人敞開內心(畢竟就是個彆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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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下的玫瑰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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