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你是不是被人詛咒了?」
伏黑看著眼前一副鬆散模樣的同級生,虎杖悠仁正將漢堡送進嘴中,鼓脹的臉頰看來毫無緊張感,但他還是稍微停頓了動作,等待著伏黑下結論。
「那個黑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也不是蠅頭之類的,雖然看起來頂多是四級咒靈,好歹也是咒術師,自己處理一下怎麼樣?」釘崎不耐煩地從旁插嘴,露出一如往常的不悅表情,「有夠噁心,你怎麼會被這種怪東西跟著啊。」
「你們也發現啦?」悠仁的臉上浮現笑容,儘管被發現是理所當然的,但這不是第一次出現,伏黑和釘崎一直沒說什麼,所以悠仁以為除了自己沒人看得到,「它雖然怪怪的,但好像沒有什麼惡意,就只是跟著我。」
「噁,虧你可以忍耐被那種東西跟著呢,要是我的話——」釘崎才伸出手想要拍悠仁的肩膀,突然那黑影竄來,如小型電流般的刺痛竄入釘崎的指尖,她不得不收回手。只見釘崎緩緩掏出她的鐵鎚和釘子,下一秒表情猙獰地撲向那片縮回角落的黑影,若不是悠仁站起來拉住釘崎,她可能瞬間就把那虛弱的咒靈給消滅了。
「哇,別激動!釘崎妳嚇到其他客人了啦!大家都在看妳喔!!」
鬧騰了一陣後,悠仁獨自把被踢倒的桌椅給重新扶起,乖巧地整理那些被釘崎弄得亂七八糟的環境,看釘崎還一臉氣呼呼的模樣,就只是回以傻笑。
「它也沒做什麼啦,偶爾也會像這樣…嗯,算是保護我嗎?」悠仁歪著頭尋找適當的字眼,但怕釘崎會更生氣所以說得很小聲,「總之我感覺身體也沒受影響,要是感覺有問題我會立刻跟你們說的。」
「你如果覺得沒事是無所謂,不過所謂的詛咒累積久了都不是什麼好事。」伏黑盯著在悠仁身後因為釘崎的威嚇而縮成一團的黑影,乍看之下確實不是很強的詛咒,這種弱小的咒靈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但剛剛又好像是在防止別人觸碰悠仁,真是非常微妙的感覺,「要是它又變大,還是把它給除掉吧。」
「喔!我知道了!」悠仁爽快答應後,他的兩個好友準備起身離開。
悠仁也隨著他們離開那間速食店,他們各自告別後,不知不覺剩下悠仁一個人,正確來說還有一個一直跟著他的奇怪咒靈,悠仁並不想要太早回去房間,踏著夕陽的光輝,踢著石頭沿著高專外圍的小坡道散步,他喜歡和其他人在一起時熱鬧的感覺,但偶爾也會這樣一個人待著想些事情,當然不能是太困難的事,所以大多是專注於如何變得更強,以及五條悟的事情吧。
五條老師出差去了,雖然說只需要幾天就能回來,沒了能夠鍛鍊自己的老師,悠仁感到有些空虛,但這並不是他內心感到空虛的全部理由,單純因為無法見面而感受到的寂寞情感也是有的,自從爺爺死去後,儘管行跡不定又難以捉模的五條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對悠仁而言,五條或多或少取代了家人的角色,悠仁深深信賴著對方。
何況他們還有著兩人之間的小祕密,這更增加了悠仁對他的思念。
每次不小心回想起老師那神秘卻溫柔的笑容,與帥氣外型及最強名號毫不相符的隨興,悠仁就會忍不住揚起嘴角,胸口這份愉快的感情特別溫熱。
這時,一小塊黑影輕柔繞上他的褲腳,就像是希望悠仁不要置之不理,悠仁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它如同雲霧般飄浮於其周身,一會兒快速流動、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包覆著悠仁的身體,像是在玩耍,悠仁原地踱著腳步轉了一圈,黑影也跟著轉圈,還假意拍了拍悠仁的肩膀,當悠仁轉過去時又藏起來,惹得悠仁咧嘴笑出聲。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悠仁伸出手,黑影就像聽話的寵物般,探出尖尖的一角碰觸悠仁的手心。
啊,挺可愛的嘛,悠仁不禁這樣想。
雖然一開始確實像釘崎說的感到有些噁心,連夜晚睡覺時都跟在身旁,白天醒來就看見它待在床邊一動不動,就算它什麼也不做,悠仁也從未感到身體疲倦,但那黏稠的模樣也確實不太討喜,沒想到它能回應自己的呼喚,這讓悠仁心中產生親近的想法,這黑色的奇怪東西似乎能聽懂自己的話。
「這樣我更不想除掉你了,所以,千萬不要變得更大啊。」
悠仁感到有些困擾,分明只該給予普通人的感情,自與真人那個人形咒靈交過手後,心中單純的界線變得有些模糊起來,所謂的詛咒也是來自人的情感,偶爾悠仁會覺得它們可怕,卻也覺得它們是『能夠被理解的』,因為來自於人,所以才能夠使用『理解』這個詞。
太陽正緩緩向地平線移動,悠仁打算趁天全黑前返回住處,他哼著歌一邊走著,他並沒有注意到在陰影之中正緩緩擴大自己的怪物蠕動著,將自己潛藏於黑暗處,悄悄跟隨著他一路踏上歸路。
「我回來啦,我可愛的學生們!」
當那個表情和動作都十足誇張的男人高舉雙手大聲呼喊的時候,除了悠仁以外的另外兩人都露出極端厭煩的表情,但男人完全不在意明顯的不耐,淘淘不絕說著他買回了什麼有名的土產,描述路途上的冗長遭遇,也不管別人有沒有認真聽或感不感興趣。
好不容易消停的時候,那戴著黑色眼罩的面容朝悠仁看了一眼,嘴角上揚。
修長的腿往前踏一步,雙手張開,明顯是歡迎擁抱的姿勢。
「悠仁,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很想念我呀?」
「五條老師!」悠仁的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絕佳的身體能力飛快衝上前去,那本來會將人徹底撞飛的速度卻輕輕鬆鬆被五條接住,十指相扣,身體靠近,呼吸幾乎碰觸到頸邊,五條能清楚聽見悠仁喜悅的心跳聲,然後——五條游刃有餘地把悠仁的雙手緊握著,甩了足足兩圈,隨後才一把用力抱住。
抱住後兩個人發出驚喜的『耶!』,吵鬧無比,無視旁人,而目睹這一畫面的伏黑和釘崎,因為太過習慣這鬧劇所以一句話也沒說,但從他們毫無感情波瀾的表情能夠看出他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那兩個人就像是孩子一樣,每次見面總要喧鬧許久,而且分明已經是大人且還是高專老師的五條卻喜歡隨著悠仁胡鬧,不,某種程度來說悠仁比五條明白事理多了,要是悠仁沒有像這樣歡迎五條回來的話,五條肯定會開始裝成哭哭啼啼的模樣。
『只有悠仁會這樣熱情地歡迎我回來,其他人都好冷酷。』
『悠仁對我最好了,悠仁最溫柔了,最喜歡悠仁了。』
每次五條那樣喊著,悠仁就會露出靦腆的表情,他打從心底無法討厭五條刻意的討好,釘崎說悠仁就是少根筋、是個爛好人所以才不拒絕對方胡鬧,但悠仁心底很清楚不僅僅只是如此,還有其他不能夠對兩個好夥伴說的理由。
「嗯?那個東西,不除掉嗎?」這時候五條歪著頭,看向悠仁背後的某個東西,「雖然好像沒有害,但有點礙事呢。」對五條這種程度的咒術師來說頂多是揮動手指的事情,但悠仁連忙阻止。
「沒關係啦,那個不是太大的問題,」悠仁連忙轉移話題,拉住五條的手臂,靠上前,那使得他們的身體緊貼著,徹底將五條的注意力吸引走,「五條老師,你這次出差去幹什麼了?有遇到很強的咒靈嗎?」
「欸——嘛,算了。」很快收回關心的五條將全部的精神放在悠仁身上,露出微笑,摸了摸那頭翹起的粉色頭髮,即便旁人看不見五條的眼睛,也能夠從他微微泛紅的臉頰上看出他對於悠仁親暱行為的喜悅,「聽我說啊,這次光是路程就花了整整三天,結果不到半小時任務就結束了——」
「嘿——因為老師很強嘛,就算是超厲害的咒靈也一下子就解決了。」
「啊,因為很閒,所以我這次有帶不錯的東西回來喔。」五條彎下身湊到悠仁的耳邊,趁著天色昏暗誰也沒注意到的時候,他偷吻了一下悠仁的臉頰,「今天晚上煮火鍋吧,我想吃上一次悠仁親手做的肉丸子呢。」
那天晚上回到家中後,他們煮了一大鍋火鍋,把五條帶回來的材料全都加進去,吃飽喝足後就靠在沙發上休息,悠仁忍不住感到有些睏,這個房間內四處都是五條的氣味,他最喜歡的氣息就圍繞在身邊,使他幸福滿溢。
這裡是五條的住處,雖然他原本在高專的房間也還留著,但只有老師出差的時候他會回去,平日則跟五條一起住在這兒,他並沒有跟其他人說明過和五條之間的關係,不管五條有多不像個老師,終究也還是高專的老師,所以三言兩語也很難說清楚,還有些害羞,但他總覺得伏黑和釘崎那種腦袋聰明的人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才是。
五條收拾完他們吃剩的餐盤和食物後走回來,看見倒在沙發上的少年正慵懶地伸展著結實且充滿活力的身軀,健康的膚色、因為鍛鍊而顯得相當漂亮的肌肉線條,五條的嘴角調皮地彎起,他在悠仁身邊坐下來,指尖輕攬過少年那運動衫下不經意露出的一截腰,俯下身想吻對方,但在能夠碰到悠仁的唇以前,黑色的影子突然快速湧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五條,但那在五條看來就像是慢動作一樣,還沒有到達前黑影就像是結凍般凝固在空中。
「區區的低等詛咒,」冰冷的聲音很柔但夾帶著驚人的殺氣,衝著妨礙他的咒靈,某種看不見的束縛綑綁著、壓縮著那片黑影,強迫之改變形狀,「要是太貪心,會連渣也不剩喔。」
突然鬆開束縛後,那黑影彷彿受驚嚇般竄回黑暗處,無法動彈。
指尖擱在眼罩上已經露出一只眼的五條,水晶般的淺色眼眸中透著令人戰慄的寒意,透徹的光亮彷彿能夠看穿那隱藏於黑暗中的怪物的本質。
他將銳利又冰冷的氣息收回,重新將溫柔投射在眼前引人憐愛的少年身上,指尖輕撫那仍然帶著一絲笑容的安睡臉頰,他這一次總算在沒人打擾的狀況下,吻了悠仁,從悠仁身上彷彿能聞到陽光般明亮又溫熱的氣息。
比咒靈更像是怪物的男人,最強的咒術師五條悟,雖然是人類但他更像是另一種生物,連特級咒靈都躲避的可怕人物;吞下宿儺的手指卻能夠不受到影響,擁有絕佳體術才能的虎杖悠仁,是讓那些腐化的高層懼怕的存在。
五條自認他們其實挺相配的,而他也無法自拔地沉醉於這個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少年,跟悠仁在一起,心情就好像開了花一般燦爛,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生跟戀愛什麼無緣,竟會在二十八歲的年紀才迎來人生第一次的初戀。
「唔,五條老師?」悠仁揉揉眼睛,終究還是被五條的動作給吵醒。
迎接又一個輕吻,發現他們兩人躺在沙發裡頭,身體互相靠著取暖,悠仁伸出手緊緊擁抱他的戀人,將頭埋入對方的胸口,而五條修長的腿與他的交疊,悠仁享受這樣靜靜與五條待在一起的時刻,非常令人安心。
「悠仁,不是說好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要怎麼叫我嗎?」
「嗯…悟…先生,好不習慣啊。」悠仁有些羞恥地喊對方的名字,總覺得不是很熟練,他喊老師喊慣了,每次五條要他改時都有些彆扭,「嘿嘿,悟先生在身邊就感覺…很開心……好溫暖啊。」悠仁傻笑著,想將自己的思念傳遞給對方。
「我不在的時候悠仁會覺得寂寞嗎?」
悠仁本來開口想回答『寂寞』,但突然擔憂對方會認為他太軟弱,畢竟已經誇下海口要變強,而且還是變得和五條老師一樣強,又怎麼能夠輕易示弱。
「不會寂寞,有大家在,伏黑和釘崎都很好啊……還有…娜娜明和我出了任務,我獨自收拾掉一個特級的咒靈,不賴吧?」悠仁誇耀著,忍不住想述說自己解決咒靈的過程,笑嘻嘻的表情裝滿自信,那對眼睛流轉著溫熱的光彩。
「這樣啊,七海他……」五條用手撐著臉,悠仁看不出他的表情。
對於值得信賴的後輩帶著悠仁出外也是自己一手安排的,代替無法總是在高專的自己,但得知七海也一樣得到悠仁毫無保留的信任,心底卻有些不是滋味。
有時五條會慶幸,他一直都戴著眼罩而不需要將自己的整張臉暴露出來,眼睛裝載著人的情緒,透過眼睛就很難隱藏感情,像悠仁這樣直覺好又表達直接的孩子,肯定會輕易發現自己的謊言,還有他內心的某些齷齪、不堪的想法,要是知道了這些,悠仁說不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崇拜自己了。
看悠仁再次緩緩入睡,五條將少年的身軀輕鬆抱起,放到柔軟的床上,就這樣在一旁看著他,悠仁的頭髮、眉毛、眼睛、鼻子、微啟的唇、低喃夢囈的嗓音全都讓他無法克制地喜愛,他的手碰觸悠仁柔軟的髮,呼出一口氣,心中只能思考關於悠仁的事情,這是他過往沒有過的經驗,第一次的戀愛難免都會有些手忙腳亂,他知道,只有悠仁可以平撫這種心思,給予他真正的平靜。
看見悠仁手臂上的一點擦傷,當他不在這孩子身邊時,是什麼傷害了悠仁,又是誰代替自己保護了悠仁,成熟的大人不應該計較這些,但那些忌妒的感情像是堆積的詛咒逐漸成形,在胸口翻攪著,在深淵嘶吼,那種感覺就像是燃燒的烈焰,令他品味了何謂不安。
悠仁只要有我就夠了,為什麼不能只有我就夠了呢?
為什麼悠仁不能只看著我,只想著我?如同我只能思考悠仁的事情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那些困惑的念頭一旦形成,就無法消去,像詛咒一樣源源不絕,人會產生些瘋狂的想法就是因為這些人性深處的髒汙不斷累積、無法斷絕,比誰都更清楚這些事情的咒術師,卻也無法控制它們。
背後發出奇異的聲響,像是有人用指甲刮過黑板的刺耳聲,五條的手輕輕覆蓋在悠仁的耳朵旁,遮擋住那像是怪物磨牙的聲音,所以悠仁睡得很香。他甚至不需要轉頭,從窗戶邊投射下的月光照出地面的陰影,已經長得很大了,就在身後,迫不及待想要擁有他的獵物,無視旁人的存在,自我主義、自私而貪婪的怪物。
「很美味吧?」五條發出輕柔的笑聲,語調隱隱帶著一些嘲諷與少數人才知道的無情,「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將他吞下肚,你很想好好品嘗他的味道吧,能忍耐到現在,很好很好。」
『悠…仁……』
那黑色的怪物發出聲音,伴隨著噁心的蠕動,五條彎起嘴角。
「沒想到只是給予了一點就變成這樣,真是危險呢,決定早點回來是對的。」五條面對騷動著的黑色龐然大物,卻一派輕鬆,「但我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再需要你。」晃動手指,一道銳利的光芒飛出,「——消失吧。」
平靜的話聲才落,黑色的影子突然消失蹤跡,不復存在。
房內恢復平靜,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僅剩下悠仁淺淺的呼吸聲,五條嘆了一口氣,他鑽進被窩中躺在悠仁的身邊,同時悠仁大概是感覺到了身旁的溫暖之處,靠向五條的胸膛,發現這個習慣動作的五條只是微笑,臉頰上泛起喜悅的淺紅,手輕輕擁住對方,感覺可以一覺睡到天亮。
在樹蔭下虎杖悠仁大口喘氣,汗水從額前滴落,隨即用手臂擦去,訓練完後的心情特別舒暢,五條作為老師或許有些不可靠,但在戰鬥的鍛鍊上確實是最強,悠仁觀察到對方與自己對戰時就連一滴汗水也沒流,更毫無疲態,從五條手中接過一瓶水,仰頭就喝下半瓶。
「哈啊…感覺差點就要死了,」悠仁露出如同朝陽般的笑臉,「五條老師真的很強,感覺差距還很大啊,簡直就像怪物一樣,哈哈,讓我更有幹勁了呢。」
「是嗎?在我看來悠仁可以承受宿儺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喔。」輕踏著步伐的五條注視著悠仁,一刻也不曾移開目光,只可惜悠仁無法隔著眼罩察覺。
「說起來,今天沒有看見那個傢伙,」悠仁的視線搜尋了一圈後,重新回到五條身上,「該不會是被釘崎給消滅了吧。」
「是指那個低階咒靈嗎?我把它給袚除了。」
「欸。」悠仁愣了一下,那張帶著笑容的臉明顯黯淡了一些,顯得有些不捨,「這樣啊,怪不得今天早上就不在了,它陪我好幾天,現在總覺得…有些寂寞呢。」
「嗯……」五條緊盯著悠仁,口氣沉降了幾度,隱藏在眼罩後的雙眼微微瞇起,若有人能夠直視那眼睛,肯定會倒抽一口氣,「比起我,悠仁更喜歡那個奇怪的詛咒嗎?對那種詭異的東西產生感情,真是搞不懂悠仁的想法呢。」
「詭異的東西……」悠仁彷彿聽見五條說出什麼奇怪的話,露出吃驚的表情,「……就算你這麼說…但那個不就是五條老師嗎?」抓了抓頭髮,悠仁擔憂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沒注意到五條的表情略顯僵硬,「…我還以為是因為老師出差,所以擔心宿儺會鬧什麼事情才留下來的咒術呢。」
「不是因為那種無聊的理由,那東西是——」
五條突然閉上嘴,他沒有想過悠仁會發現,不過想來這也是有可能的,敏銳的咒術師能夠分辨咒力殘穢,悠仁到底是透過直覺判斷的,還是憑藉殘穢判斷的,他不太清楚,那是否悠仁也看出那汙穢、醜惡的存在全部來自於他的情感,誕生於他毫無來由的不安與佔有慾。
「是老師吧,留下那個東西的。」
五條緩緩扯下眼罩,那雙澄澈的淺色雙眼沒有想像中的安穩,裡頭有著微微動搖的情緒,沾染著一絲與那張漂亮臉孔不太相襯的黑暗。
既然都被看穿了,隱瞞也沒有用。
「給你添麻煩了?」五條無奈地微笑,但他的表情中沒有太多反省之意,作為一個添麻煩的人是過於冷靜,甚至有點讓人毛骨悚然的程度,「我以為遲鈍的悠仁肯定不會發現的。」
「呃,剛剛那樣說是不是有點過分啊!」悠仁有點不滿,棕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五條,嘴角微彎,眼中流露一絲狡詐,伸出手掌,「吶,五條老師。」
五條看見悠仁帶著無害的微笑對自己遞出手,很自然地將自己的掌心放上,他喜歡這手掌,在每一場練習打鬥中,悠仁的熱度會確實地傳來,悠仁雖然還在成長中但他的戰鬥方式有著獨特的魅力,難以言明為什麼會如此吸引自己,或許是期待著有一天悠仁能夠成長為與自己相提並論的咒術師,抑或是單純被那充滿活力的年輕與單純所誘惑,無法離開視線。
「看,果然很像。」悠仁笑嘻嘻地握住五條放上的手掌,「就算被釘崎說是很噁心的怪物……但我果然還是會覺得可愛吧。」悠仁說出那句話時的表情變得特別溫柔,眼底透著眷戀與不捨。
「欸?什麼什麼?」五條露出困惑的表情,順勢抓著悠仁的手左右擺盪,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到底悠仁是怎麼知道那個是我留下的啊?我明明已經很小心不被發現了,不如說我覺得不會有人發現啊。」
面對眼前鬧彆扭的男人,分明是最強卻又像孩子一樣愛耍脾氣,悠仁會意識到那奇怪的咒靈來自於五條的理由很簡單,不是觀察到殘穢之類艱深的原因,單純憑藉著熟悉的氣味和安心的感覺,當對方陪在自己身邊時,就覺得一切是那麼自然而正確,當那奇怪的黑影跟隨自己,感覺如同五條老師從背後默默接近,相對大多數的咒靈來說,五條悟確實是比咒靈更可怕的怪物。
但那是五條老師啊。
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所以……
「老師不用忌妒啊,我心中只有老師一個人。」悠仁的臉微微泛紅,說那句話時顯得很不好意思,手指搔著臉頰,露出靦腆又燦爛的笑容,「就算五條老師不常常提醒我…」
「我也只會喜歡老師一個人。」
緋紅染上透白的膚色,讓五條的表情顯出少年般的青澀。
那個時刻,五條感覺到胸口被難以壓抑的喜悅佔據,腦袋轟轟作響,比他曾經遇見過的特級咒靈的攻擊都更強勁,足以讓他心神混亂、不知所措,心臟悸動著驅使血液流過他的身體,讓一切都變得溫暖。
五條觸碰上那發燙的臉頰,彎身親吻令他著迷的唇,本該溫柔的、溫和的且純潔的吻卻很快轉變為飢渴的品嘗,耳邊聽悠仁發出甜美的聲響,五條忍不住露出微笑。他可以感覺到各種感情朝他那貧乏於想像的胸口湧入,他無法說清,這到底是佔有、渴望、喜愛或者是迷戀,能確認的是悠仁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擁有這些感情的人,讓他感覺自己窮盡一生都沒辦法理解其中意義。
他善良又可愛的悠仁,傾盡世上所有也無法抹去這清澈眼睛給他帶來的感覺。
…他有太多太多想和悠仁一起做的事情…美麗又開心的事情,但也包含那些無法說出口的事情在內…殘忍的、扭曲的貪婪想法…不該對這美好存在塗抹上的黑暗思考…甜蜜又可怕的誘惑…能夠把他變成這樣子真的很不可思議。
但當悠仁握緊他的手,那瞬間,感覺日光驅逐了黑暗。
從眼前充滿溫暖氣息的人身上汲取他所需要的熱度,確保自己仍然能夠保持正常,他與悠仁再次交換一個淺吻,手牽著手,他們像傻子那樣笑。
他曾以為自己不需要像個人那樣的感情,但事實上他需要,他需要悠仁的愛。
「反倒是…老師你如果不在意我體內的那傢伙…」悠仁垂下頭,他知道對大多數的咒術師而言,詛咒之王宿儺的寄宿體是多麼忌諱的存在,若不是老師他壓根不敢說出這些話,含起一抹苦笑,充滿了坦然與溫暖,「直到最後的那一天來到前,想和老師在一起。」
悠仁羞怯地抬起頭來,迎上五條溫柔而柔軟的笑容,銀白色的髮與那彷彿透著光芒的雙眼如同幻境之中的人一般美麗夢幻,令悠仁感到恍忽的溫熱包裹住他的身體,被擁入那高大的懷抱。
「悠仁,你也是我可愛的怪物喔,所以我會好好看住你的——在我身邊。」
一輩子都不可能放開,一輩子都不可能讓你逃開,不管是咒靈或宿儺,或是那些高層的腐化老人們,誰也不可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雖然內心充滿難以控制的貪慾,一不小心就會讓黑暗滋長,但在你面前無須隱藏真實的自己,內心被你那種溫暖又天真的一舉一動所牽引,在你面前的自己無所遁形,對這樣充滿醜惡情感的我來說………
最真實的你也是可愛的。
Fin
作者廢話:
最近因為動畫才開始看咒術迴戰,悠仁可愛啊啊~
五條老師真的是帥到不行,所以才產生了這篇…可惜沒有早點追,不過一開始追就有動畫也不錯,總之試著寫寫一篇小短文。
對咒術啥的雖然認真研究但感覺很多不懂,所以如果有錯就不要在意啦。
希望之後還有機會寫咒術,很想寫寫宿虎就是了,雙子的設定感覺要趁漫畫把宿儺大人的過去和悠仁的過去都講出來前先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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