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半平行世界設定

#咒術常識不足

 

 

「所以啊,悠仁他真的非常有趣——」

「今天悠仁終於答應和我一起去——」

「悠仁他——」

 

無視耳邊不停傳來的吵鬧雜音,硝子書寫著手中的醫療報告,一旁的伏黑剛包紮完腹部的傷口,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也不是輕傷,即便如此也無法換來五條像個老師該有的關心,但兩人一點也不吃驚,他們已經習慣這陣子五條拼命灌輸到他們耳朵裡的日常生活瑣事,沒錯,非常無聊的日常生活,但全都是關於『虎杖悠仁』的。

「你的學生受傷,你做老師的好歹也關心一下吧,雖然不像是你這種人會在意的事情就是了。」忍受不住淘淘不絕的言語攻勢,硝子冷聲打斷。

 

「欸?惠沒有問題的啦,別看他這樣,身子可以很強壯的。」說著,重重朝伏黑的背上拍去,伏黑壓抑住一瞬間激起的疼痛,狠狠瞪向那個笑得毫無良心的教師,「我可是對自己的學生很有信心的。」

 

「他每天都這樣嗎?」硝子湊過去問伏黑。

伏黑安靜地點點頭,表情顯得特別陰沉,硝子稍稍同情大半時間必須和五條相處的釘崎與伏黑兩人,當然他們也不是唯一被騷擾的人,幾乎五條身邊的人都會因為對方而感到煩躁。

 

沒有人會無聊到去問五條關於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少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五條會自己把所有細節都說出來,一旦開啟話題就沒完沒了。

很久沒有看見他對什麼事情如此熱衷了,硝子搜索認識五條悟以來的所有記憶,大多時候五條只會擺出一副對什麼都感到無趣的微笑面具。

 

「所以,你見到那傢伙後,和你想像中一樣嗎?」

伏黑才脫口而出就已經開始後悔,沒想過自己會多此一舉問這個問題,想必五條又會一段時間無法消停,但很令人意外的,那吵鬧不休的聲音卻停下來。

 

「你是指什麼?」

 

「實際上的他,和那個咒靈給你的記憶,一樣嗎?」伏黑硬著頭皮重問一次,他本以為五條會立刻意識到他在問什麼,卻反而露出一種困惑的表情,「因為你一直在說他的事情,代表他們真的很像吧,虎杖知道你在這之前就認識他嗎?」

 

「……哈啊。」五條露出一種異常冷靜的表情,原先不停誇耀的熱情態度也消失無蹤,那張蓋著眼罩的臉不容易判斷出表情,但伏黑感覺到五條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這不重要吧。」

五條沒有回答那個問題,而是意興闌珊地站起身,臨走前他的手故意弄亂伏黑的頭髮,「下次可別再受傷了,惠。」

 

丟下那句不負責任的話,五條離開了硝子的辦公室,留下一臉莫名的伏黑。

「嘖,那傢伙搞什麼?」

 

硝子則是沉默著闔上雙眼,轉頭過去繼續寫她的報告。

「那傢伙心情不耐煩的時候就會露出那種表情,別在意,他只是個渾蛋而已。」

 

她想,伏黑的問題恐怕無意間觸碰了五條的界限,她隱隱約約猜測到對方不高興的原因,因為就她所知,從五條與真正的虎杖悠仁碰面後,就再也沒有提過一次關於那段記憶的事情,而那恐怕是…不能夠隨變提及的秘密。

 

 

 

 

 

『這世上沒有比愛更扭曲的詛咒了。』

 

五條自認他並不會受到這種詛咒,因為在嘻皮笑臉的背後,與人劃清界線,不投入過多情感,這樣的他不會品嘗到與過去同樣失落的感情。

如果過度被感情控制,如果開始珍惜某些事物,到了必要的時刻就無法捨棄它們,不管擁有再強大的能力都會出現失誤,那是唯一會讓他混亂的存在。

 

不管那是愛情,或者是友情。

 

夏油被他所殺後,他以為再也不會因為誰從自己身邊消失而動搖,即便他很珍惜自己的學生們,那是因為學生們是他實現夢想所需要的重要角色,他知道自己是最強的,甚至不像個人類,超越了一般的常理,所以他不應該擁有一般人的常識與情感,不只是別人這樣期待他,連他自己都這麼覺得。

 

但是,為什麼這種心情難以言喻呢?

本以為找到悠仁後這種無聊的煩惱就會消失,卻不如他所想,伏黑的問題偶爾也會浮現於他的腦海中,但他漸漸不再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因為如今在他身旁的人是那麼真實,他們就是同一個人,他們的習慣一模一樣,說的話也幾乎相同,他們笑起來的方式都如此率直可愛,他們的身影重疊在一起毫無一絲違和感,填補了他的空洞。

 

但五條偶爾還是會在午夜夢迴時想起『他』。

如果就這樣忘記那些本來不該存在的記憶,自己是個殘酷的男人嗎?

 

「悟先生!」

當那個聲音喊他,五條抬起頭迎向那對欣喜的眼眸,反射著夕陽的色彩看起來是那麼耀眼,讓他莫名心悸,帶動了血流甚至連指尖都會因為見到對方而變得灼熱,要知道連強大的咒靈都無法讓他情緒高昂。

 

悠仁剛剛放學,五條就迫不及待來門口等他,這已經是日常慣例。

 

「悠仁。」五條大步上前,一把握住悠仁的手,全身無法安靜待著而躁動不已,就算看不見眼罩下的表情,任誰都能看出五條正散發心花怒放的氛圍,活像隻等在門口見著主人後的大型犬,悠仁忍不住覺得五條有些可愛。

 

「要一起吃飯嗎?」五條熱情地問,「我請你。」

自從他們見到面後,五條就不再忍受僅僅用通電話的方式來跟悠仁保持連絡,他會突然現身在悠仁的校門口,偶爾深夜跑到悠仁的窗邊,那種毫不在意其他人詫異目光的任性態度讓悠仁也無可奈何,於是接受了對方經常來找他。

 

而且,那個意料之外的吻,悠仁發現自己並不排斥。

對方是個男人,不像女人那樣柔軟甜美,但他打從心底覺得對方很漂亮。

不僅僅只是外型上的,而是…一種溫暖的感覺。

 

悠仁慢慢理解到五條悟是個咒術師,他本來還以為對方開玩笑呢。

五條的力量可以瞬間移動,甚至飄浮在空中,第一次見到這些能力的悠仁感到不可思議,但也比一般人更快接納——是因為悠仁自己身上也有發生同樣詭異的事情,他也看得見超自然的東西存在於世上。

 

「不,今天請讓我做飯請你吧,每天都讓悟先生請吃大餐也不是辦法啊。」悠仁無奈地聳聳肩,一連幾天吃迴轉壽司也是膩了,「做咒術師都能像悟先生一樣有錢嗎?」

 

「也不是吧,有些咒術師不小心就會喪命,但我和他們不一樣,一輩子也都不愁吃穿,畢竟我好歹也是大家族的人,還是最強呢。」

 

悠仁端詳著說出非常傲慢的話卻一臉『我沒有誇張』的五條,同時感覺到對方緊緊抓住他的手掌,非常溫熱,指尖每次碰到他就捨不得離開,如果放著不管就會變得更親暱,身體會靠上來,最後甚至會抱住他,試圖肌膚相貼,自他們認識的第一天,五條就一直這麼黏他,出乎意外的好感還有殷勤的表現,彷彿他們早已經認識許久。

 

「像悟先生這樣厲害的人,和我根本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麼會找上我?」

 

「啊哈,只有悠仁這樣說呢,其他人都覺得我是個最糟糕的爛人了。」五條笑了出來,看來他對於這些尖酸的評價毫不在意,緊緊纏住了悠仁的肩膀,「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喜歡悠仁吧,悠仁是個坦率的孩子,不管是看待我的事情還是其他事情,都非常直接,畢竟你居然說你喜歡我這種人呢。」

 

「我覺得很多人都會喜歡悟先生啊。」

 

「像是哪些地方?」五條歪著頭,那單純的疑問卻讓悠仁一時語塞。

 

「像是…呃……」仔細想想,眼前的男人無法歸納出一個優點,因為即便是悠仁也看得出來對方不是個溫柔的男人,也不是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那種朋友,更沒有責任心或者可靠的感覺,更別說他有多麼性格怪異、輕浮、嘻皮笑臉,還經常開些讓人笑不出來的玩笑。

 

「悟先生長得很帥!長得又高!」緊張下悠仁擠出他唯一想得到的優點,「啊,對,還有眼睛,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覺得…是很漂亮的眼睛呢!」

 

像透明的玻璃珠一樣,閃耀著光輝,不受到周邊的黑暗或者色彩影響,非常澄澈而美麗的一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好像能夠穿透自己,被那神祕的光芒深深吸引,無法輕易抽身。

 

「欸——我的優點在悠仁看來居然只有外貌嗎?」

五條本來是想調侃直率的悠仁,他其實很高興悠仁每次誇獎他的感覺,讓他志得意滿,對於悠仁喜歡他的理由,不管是什麼他大概都會高興吧。

但很快他就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悟先生…除了外貌之外,還有別的優點嗎?」

 

 

 

 

 

 

 

「別、別沮喪啦,悟先生對我來說是很不錯的人啦。」

面對吃完飯卻仍然在鬧脾氣的五條,悠仁無奈地安慰著,對方分明比自己年長十多歲,卻像個小孩子一樣,怎麼哄都哄不好。但五條的存在讓悠仁的生活變得豐富許多,自從爺爺去世後,悠仁身邊又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讓喜歡熱鬧的他開始試圖避開眾人,他曾經有段時間陷入恐懼與不安之中,但在五條悟出現後,一切似乎又慢慢回到原位,他認為這些改變是五條帶來的。

 

「我、我去給你泡杯熱巧克力吧,喝了後打起精神來,悟先生是甜食黨吧?」

 

悠仁走向廚房燒開熱水,當他忙碌於招待客人時,從未想過那個聲音會在這個時間點突然響起,已經好久沒有聽到,甚至讓悠仁懷疑對方消失了蹤跡,顯然對方並沒有如他所願那樣自己消失。

 

『嘻嘻嘻,看你好像和那傢伙處得不錯啊,那個虛偽的騙子。』

 

「你為什麼…你又想做什麼?」悠仁手中緊握的杯子差點摔碎,他慌忙握緊,水潑灑在桌子上,「快點消失,要是讓悟先生看見了——」

 

『你以為他不曉得你是什麼東西嗎?憑那種程度的男人,只要一眼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怪物,哈哈哈哈,他只是沒有告訴你,他為什麼接近你。』

 

「你想說什麼?」

 

『他要找的不是你,你知道吧?』

 

悠仁放下手中微微顫抖的杯子,沉默一會兒,一瞬間變得些微冷酷的視線瞪著在他右手背上浮現的一張怪異臉孔,這被詛咒的身體,潛藏在這身體裡面的惡靈,但悠仁從來不覺得自己與對方是不對等的。

 

『你真的以為有人會喜歡像你這種異質物的容器嗎?』

 

「閉嘴。」悠仁淡漠而冰冷的聲音落下,一股壓力緩緩下墜,那逼得在他身上肆意狂語的詛咒也不得不安靜下來,「宿儺,不要擅自跑出來,也不要跟悟先生搭話,不要跟他說這些無聊的事情,我不會允許你再佔用我的身體了。」悠仁的另一手用力蓋住對方的所在,「給我消失!」

 

話說完,他泡下巧克力粉,當他帶著杯子回到餐桌前時,表情已經回復原本明亮、樂觀的神情,並把杯子塞給仍趴在桌上垂頭喪氣的五條,五條喝下後總算露出幸福的表情,而悠仁只是望著對方,眼底浮現一絲溫柔。

 

他知道,那傢伙只是想要嘲笑他。

這份惡意已經與自己共處許久,他明白宿儺如果知道什麼會打擊自己,絕對不可能放過機會,但他已經決定了,不能因為對方激怒而失去冷靜。

更何況五條在這裡,他必須更努力抵抗對方的引誘,保護五條。

即便他明白五條壓根不需要自己保護。

 

「你怎麼了,悠仁?」當溫暖的手指輕輕碰觸他的臉,悠仁感覺雙頰微微發熱,「看起來表情不太好,是我太吵鬧了?我不會再鬧脾氣了,原諒我吧。」

 

「不是,」悠仁搖搖頭,露出微笑,此刻他感覺著對方靠近的體溫,感到異常安心而喜悅,這種心情到底是什麼呢,他不太習慣,卻非常眷戀,「悟先生雖然偶爾像個小孩子一樣,老是會故意找人麻煩一樣,但是……很有趣呢,和悟先生在一起時感覺很快樂。」

 

「啊,有時候就是會那樣嘛,想欺負喜歡的人,你知道這種感覺吧?」

 

「欸?我是沒有過那種想法啦,悟先生是小學生嗎?」悠仁的話才說出,就看見五條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大笑,但在他笑的時候,五條卻湊上前去吻了他,那個吻非常輕柔,一開始只是唇面相貼,卻逐漸加深,舌滑過柔軟的下唇瓣並探了進去,深入、更深入,最終順勢將悠仁的身軀壓倒在榻榻米上。

 

五條的指尖輕輕撫過悠仁微燙的臉頰,他凝視少年純真回望的眼睛,乾淨而甜美的氣息彷彿在誘惑著他,難以言說的感覺在體內緩緩成形並騷動不安,血液和心跳都加快不少,他俯下身,從額頭開始一路落下的吻緩緩移動到那結實的頸,他的手探入微微不安而發顫的身軀,撫摸那肌肉的每道紋理,看起來如此優美又緊實的肌肉線條,肌膚的感覺更令他難以克制某些汙穢的想法。

 

「悠仁,我可以在你家睡一晚嗎?」

 

「這種問題…就算我拒絕,悟先生就會乖乖聽話嗎?」悠仁躺著,並沒有激烈爭扎,那表情帶著一點迷茫與熱情,讓五條難以抗拒這種勾引。

 

「不會呢。」五條微笑,他脫下眼罩看著安分待著的獵物,看起來是那麼甜美,皮膚漸漸因為羞恥而泛著微紅,悠仁平常看起來活力充沛,此刻卻有點膽怯,是因為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情吧,但五條很確定自己會一點一點教會悠仁,讓他明白到這其中的歡愉。

 

他緩緩解開那麻煩的衣物,散落在地板上,當他碰觸對方的身體時,看那四肢微微掙扎想要抵抗卻又壓抑著本能的模樣,五條便興奮不已,尤其當悠仁的臉越來越紅,當他深入到某個部位,悠仁露出難耐的表情,這也讓五條越發停不下動作,他想看悠仁露出更多、更無法忍耐的表情。

 

「悠仁…好可愛……」

 

「悟先生…啊…」

 

強硬的、有些惡意的動作著,沒有多久就已經淪陷在這份甜美之中,悠仁的身軀非常柔軟,習慣運動的身體能夠自然地伸展敞開,這也成為了一種助力,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埋得更深,那是非常強烈的衝擊,對於初次體驗的人來說這是無法想像的快樂,看那身軀繃緊然後悠仁的四肢無助地擺動,最終不得已只能環抱住五條,五條低頭吻上那修長又線條美麗的小腿,沉醉在這美妙的感覺之中,就連五條都感到無比陶醉與舒適。

 

當他們十指輕輕扣住,深深吻著,汗水滑落頸部而閃耀著誘人的光輝,當他們在黑暗中發出甜蜜的摩擦聲響,月色悄悄下沉而進入更深的夜晚,那聲音仍然充滿室內,彷彿會無止盡地持續下去。

 

 

 

 

 

 

「悠仁…虎杖悠仁…嗯…」

 

悠仁聽著那個男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對,那是自己的名字,那麼熱情、溫柔而甜蜜的嗓音,他忘記告訴五條,除了帥氣的外貌,自己也喜歡五條的聲音,低沉而非常讓人愉悅,每一次呼喚自己都讓悠仁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五條非常珍惜他,好像不願意再次失去他。

 

他知道,五條對自己的佔有慾從何而來。

他知道,五條為什麼會對自己有如此的好感。

他知道,宿儺說『他要找的不是你』,是什麼意思。

 

他無法分辨此時此刻五條夢囈之中所呼喚的那個人到底是自己,或者是別的存在,他不知道也無法看透五條的記憶,如果有這種能力,他倒是想要知道在五條的腦海中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

 

但悠仁不擅常思考這些困難的問題,他只知道和五條在一起時很快樂,五條那種有點讓人討厭的浮誇性格,纏人的態度,在悠仁眼中卻有那麼一點可愛,以及…對方真的非常強大,受到這毫無來由的自信影響,甚至讓悠仁對於壓抑自己體內的怪物產生一種信心,他感覺到宿儺的存在變得越來越穩定,遇到五條後,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害怕宿儺會出現,那或許也是因為五條悟的關係。

 

想要保護身邊的人,所以控制身體的意志變強了,宿儺無法跨越他的意志出現,宿儺可能是想要改變這種狀況,才跑出來說那些話想要動搖他。

 

「悟先生…我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但我其實…很喜歡你。」

 

他在熟睡的五條耳邊輕聲低喃,凝視那英俊而美麗的面容,悠仁明白自己深陷其中,分明不想要如此的,但他已經沒辦法抽離這份感覺。

從一開始,從他們初次見面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無法忘記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而五條恐怕不曉得那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對於無法知曉五條口中喊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悠仁感到有些遺憾。

 

 

 

 

 

 

 

「虎杖悠仁,我希望你可以正式轉學到高專來。」

 

「啊?」悠仁露出錯愕的表情,看著一本正經的五條。

 

「高專,就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簡稱喔。」

 

「啊…我知道啦,但是怎麼這麼突然?」悠仁愣愣地望著一大早起床就對他如此說的五條,他們昨晚才發生那些不可告人的關係,這個身為老師卻對一個十五歲少年下手的男人突然要他轉學,並且要求他成為五條的學生,「而且我根本沒有咒術師的能力啊,我什麼都不會喔。」

 

「你有宿儺寄宿在體內,成為他的容器後很快就會有力量產生了,你不也說你可以看見那些東西嗎?」五條非常沒有解釋意願地說,那種態度簡直像是路邊拉人入教的低劣宣傳,「來我們學校,就能夠教你怎麼控制那些力量,而且老實說我也有監督你的義務呢。」

 

「所以,悟先生這些日子是在監督我嗎?」

 

「啊哈哈,雖然我是對上面是這麼說啦,那些傢伙發現你體內的咒靈存在後,覺得你很危險,所以就把處置你這個任務硬塞給我呢。」五條聳聳肩,露出一種不屑的冷漠微笑,「不過,我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悠仁的事情才來找你,不是因為任務的關係。」

 

「所以悟先生…知道我體內的那個…是什麼東西?也知道我…做了什麼?」

 

「嗯,知道喔,所以是很嚴重的問題。」五條並沒有否認,這讓悠仁有些吃驚,他本以為對方儘管知道他體內有咒靈,卻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情,那些事情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引以為恥,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的話,為什麼要假裝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他還期待五條並不完全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雖然不是他做的,但卻是他造成的——因為他認為如果有人知道他犯下那些罪行,就不可能笑著靠近他,不可能說喜歡他。

 

「有那個必要嗎?」悠仁顫抖著說,他感覺自己無法忍耐這種感覺,要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如果悟先生一開始就知道我體內那個咒靈是什麼…知道我做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我關起來呢?」

 

「悠仁?」

 

「想要知道更多關於我的事情…悟先生…一開始就知道的,不是嗎?」悠仁的問題讓五條愣住了,他發覺悠仁的表情帶著一點憤怒,「連我爺爺去世的事情都知道,我明明沒有跟任何人說,你就是這樣找到我的,不是嗎?」

 

「悠仁,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沒有誤會,你要找的不是我,如果是為了任務或者那段記憶才跟我接觸,悟先生一開始就抓住我把我關起來就好了,何必現在才說要我去高專?」悠仁也知道自己現在講這些是毫無道理的,但他一聽到五條居然知道他做出的那些事情,知道他殺過人類,分明知道他做過這些事情卻還若無其事接近他,並且五條腦中明明還有其他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記憶』存在,那個『虎杖悠仁』比自己更好、更值得五條喜歡,這讓他無法忍受。

 

「你喜歡你記憶中的那傢伙就夠了,為什麼要來找我!?」

 

突然,五條緊緊揪住他的肩膀,突然降臨的壓力讓悠仁閉上嘴,一股隱隱發怒的寒意正從五條身上散發出來,悠仁理解到這恐怕才是真正的五條悟。

 

「你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從一開始。」悠仁垂下頭,他的聲音有點發顫,「悟先生來找我的那一天。」

 

「哈,我就感到奇怪,你壓根不覺得突然接近你的我是個怪人,就算說悠仁本來就神經遲鈍也未免太過輕忽大意了,我本來還很擔心呢。」本以為是悠仁特別善良,但仔細想想,一個突然接近的陌生男子,說著一些摸不著邊際的話,晚上突然打好幾通電話來聊自己的事情,不論是誰都不可能如此快速地接納,甚至應該要覺得害怕才對。

 

「但是,我並不是把悠仁當成他的替身,所以才繼續來找你的。」

 

丟下那句話後,五條越過悠仁打開玄關的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因為冰冷的氣氛而動彈不得的悠仁。

 

他不理解為什麼五條要生氣,應該生氣的是自己啊,就算五條說不是把他當成替身,但不管怎麼想,如果沒有那段不存在的記憶,五條不可能來找他。

 

五條喜歡的那個人,不是他。

自己沒有那麼好,自己殺死過人類,還被奇怪的咒靈寄宿,如果拿記憶中的『虎杖悠仁』跟自己相比,自己肯定是比不上的。

為什麼自己反而變成壞人一樣,要被五條責怪呢?

好幾次說喜歡他,死纏爛打地追上來,現在掉頭就走,是打算要放開手了?

五條對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卻這麼簡單就放棄了?

 

如果可以,悠仁並不想要帶給人那種奇怪的『記憶』,但這種能力不受控制,並不在他可以操控的範圍,就連宿儺也覺得這種能力很奇怪、很有趣,反過來利用這種能力。

 

悠仁想起在爺爺剛去世不久,那時候他在學校加入了一個奇怪的社團,靈異現象研究社,一次機緣巧合下他們找到傳說封印著可怕詛咒的物品,當他的學長、學姊打算要解除封印的同時,卻引發了意外事故而使他吞下那像手指的噁心東西,差點要發生的可怕事件被壓抑住了,雖然有人受傷但還不算大問題,學長和學姊清醒後還以為只是做了一場夢,但這對悠仁來說卻是真正的惡夢的開端。

 

起初身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異常。

某一天突然聽見腦海中有個聲音,那個聲音嘲笑著悠仁,要悠仁放他出去,那聲音變得越來越大聲,而且開始在他的皮膚上冒出臉孔,即便是膽大的悠仁也無法不驚訝,那臉孔甚至還會說話,『宿儺』,是這怪物的名字。

 

悠仁本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住這些事情,就算對方老喜歡冒出來說些嘲諷的話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他發現自己開始失去記憶。

他發現自己渾身是血的站在房間之中,不記得放學後他去了哪裡,他打給班上同學,說他已經有三天曠課沒去學校了,然後他看到電視上奇異死亡的新聞,這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所以他開始在放學後不參與社團活動,盡快回到家中,但這類事情仍然不斷發生。

 

每一次回來後,宿儺的力量都變得更強。

『找到了更多的手指』,宿儺對他透露,這讓悠仁覺得很噁心,吞下第一根手指後,其他被封印的咒物似乎也開始蠢動並在各地造成問題,而宿儺會侵占他的身體去獵捕這些咒物,試圖增強力量,有一天會徹底擺脫悠仁的壓制。

 

當他確定自己害死了人,懊惱、痛苦佔據了悠仁,他不確定這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有一天他或許無法再壓制宿儺,他會完全被吞噬——直到碰上五條悟。

 

當他再一次從惡夢中清醒,他發現自己站在血泊之中,眼前不認識的人被詛咒殺害的恐怖模樣讓他陷入惶恐,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靠近,他慌忙躲到其中一個房間,他以為只要自己藏在那裡就不會有人找到他。

 

『啊哈,找到你了。』

那個笑聲,輕挑又彷彿毫不在意眼前殘酷的一切,那個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衣服,看不見臉,對方身上殘酷的殺意讓悠仁感覺到害怕,不寒而慄的威脅,但悠仁有一瞬間覺得這樣也好,被殺死也許可以解決問題。

 

『真是奇怪啊,你和那個咒靈有點像,但又不太一樣。』

『所以我就直接問你吧,是你幹的嗎?』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亡,當男人準備發動術式攻擊他的同時,對方突然停止了一切行動,儘管只是很短的一瞬間,但悠仁看對方的表情就明白到那個奇怪的能力發動了,讓眼前的男人陷入短暫的混亂。

 

『你是什麼意思?』

當記憶完全植入,男人突然問,悠仁知道那不存在的記憶控制了對方,宿儺並沒有放過這一瞬間的機會,悠仁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行動,就在他驚恐無比的時刻,他被重新吞回黑暗的意識之中,落入生得領域,但他還能得知外頭發生的所有事情。

 

當大量的鮮血濺出,手臂已經徹底貫穿男人的胸口,那是不可能繼續存活的致命傷,男人倒下時他能聽見宿儺狂妄的笑聲。

 

『他也會死嗎?拜託不要,拜託,就這一次,拜託不要死。』

 

悠仁沒有其他想法,只是不斷在內心祈求。

雙腿浸在冰冷的水中,在由宿儺掌控的領域,他沒有任何力量,他無法出去,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受到對方的利用,他痛恨無力的自己竟又造成了無辜的死亡。

 

但是,那眼睛卻突然睜開來。

一度凋零的氣息重新恢復並且透出冷冽強大的壓力,當那空洞無色的眼再次透出自信的光亮,就連宿儺也吃驚得後退,眼罩掉下後的那雙眼睛直視著宿儺,卻也彷彿直視著悠仁,那是他從沒有見過的眼神,也是他所能夠想像到最漂亮的眼睛。

 

如水晶般耀眼,隱隱透著美麗的淺藍色光輝,綻放著毫無懼怕的強大。

這個男人並不害怕宿儺,和之前的人都不一樣。

他不會被殺死。

 

宿儺逃跑了,也是從那之後,悠仁突然發現自己的掌控權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他能夠壓制住宿儺的力量,只要一想到那個咒術師並沒有死於自己手下,他就忍不住微笑,沒有讓他在罪惡感中陷得更深。

 

那是他與五條悟的第一次見面。

 

所以當對方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用一種親近的、帶有好感的態度接近他時,悠仁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快,他甚至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這個男人,五條悟活得好好的,很健康,還會開一些不著調的玩笑,五條悟很強,比宿儺更強,所以就算與自己在一起也不會輕易被殺死。

 

當五條悟用那種溫柔而充滿寵愛的眼神看著自己時,與那時帶給悠仁強大到難以置信的壓迫感截然不同,他發現這個男人不完全冷酷,卻也不完全溫柔,但笑起來時的模樣像個孩子,久而久之,才意識到自己竟徹底著迷於此。

 

他喜歡上這個男人。

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就這樣放棄,真的好嗎?

 

悠仁咬住下唇,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中意識到這個房間竟比想像中孤獨,分明這麼久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獨自居住,但五條出現在生活中之後,每個晚上他們都會見面或者通電話,這些時光比不上被創造出來的記憶嗎?

還是其實是自己害怕被比較呢?害怕五條說出還是記憶中的悠仁更好的話?

 

悠仁沒有多花時間再思考,推開門跑出去,他不知道該上哪裡但總之他靠著直覺追上那個背影,悠仁上前去一把抓住對方。

 

「悟先生!!」

當悠仁拉扯過對方的同時,對方吃驚的表情一覽無遺。

儘管看不見雙眼,但悠仁保證那對眼睛正睜大著瞪他。

 

「你說你並不只是因為那段記憶才來找我的吧。」悠仁再次追問,但五條來不及回答對方這突兀又著急的詢問,「不,就算你是為了那段記憶,但也就表示,我很有機會,對吧?因為我和你喜歡的那個人很像,所以我……是有機會的吧!這狀況對我非常有利的,不是嗎?」

 

「悠仁……」五條一瞬間說不出話來,看著悠仁鼓脹的雙頰以及似乎決定了什麼後毫無動搖的眼神。

 

悠仁突然抱住他,那力氣大得嚇人,就連五條也無法輕易掙脫,但他也不想掙脫,反而是臉紅起來,畢竟對方抓著不讓他走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

 

「我喜歡悟先生。」悠仁說,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微微發燙,畢竟他從來沒有對誰告白過,而且就在大馬路上,對一個男人說這些話,「我想學習怎麼當咒術師,我想要控制宿儺,不讓他控制我——我也想跟老師在一起變強。」

 

「等等,悠仁,聽我說——」

 

「悟先生。」悠仁不等五條解釋,用幾乎像是生氣的眼神瞪著五條,讓五條差點被那種氣勢壓倒,因為悠仁知道自己不一口氣講完,就會失去勇氣,「請再喜歡我一次吧,比起記憶我更加真實,我會讓你真正喜歡上我的!」

 

五條沉默好一會兒,悠仁突然有點害怕對方是不是太過吃驚了。

看不見對方完整的臉,那黑色的眼罩非常礙事,所以悠仁忍不住伸出手緩緩拉下對方的眼罩,顯露出底下的雙眼,才發覺那對透明的眼睛竟微微濕潤,閃耀著晶瑩的淚水,眼眶下也有些微紅。

 

那時的五條看起來居然有點稚嫩,面對這種狀況,悠仁的臉也變得透紅,因為他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答案。如果對方毫無感覺,如果對方只是把悠仁當作替代品,不會露出這種神情。

 

「悠仁。」五條用力抱住悠仁,感覺著來自對方的溫度,流竄過胸口的暖意難以消除,悠仁意識到對方正微微顫抖著,充滿恐懼與焦慮,「我還以為你真的討厭我了,不會再來找我。」

 

五條好不容易鬆開手後,下一秒又突然將悠仁抱起來。

吻強硬地封住雙唇,帶著一點微微苦澀的滋味,卻非常溫暖又濕潤,悠仁感受著對方甜蜜又強烈的吻,一時間忘記他們在大街上周圍都是人群,反正未來他不用再待在這個家,就算被人閒言閒語也無所謂,聽說高專有宿舍,或者他可以搬去跟五條一起住。

 

「悟先生才是,說喜歡我,為什麼又轉身就走呢?你想放棄我嗎?」

 

五條露出一個微笑,像在嘲笑悠仁的天真。

「就算你對我很憤怒,我也沒想過要放開你,我知道…我不能夠錯過你。」他注視著悠仁,他不否認自己仍然留戀過往的記憶,一切也是從那開始的,但他確實對眼前的悠仁深深著迷,沒有一刻想過要放棄,他只是想冷靜一會兒,滿心慌亂地思考著該怎麼不讓悠仁討厭他,甚至考慮過要把悠仁直接抓走關起來,但一想到悠仁會厭惡他、排斥他,他就害怕得不得了,什麼時候五條悟變得如此膽小了,他自己都不明白。

 

但在所有腦內模擬的場景之中,沒有出現過此刻這一個景色。

他作夢也不會想到悠仁會追上來對他說這些,而他發覺自己喜歡的就是悠仁這會讓他驚奇的部分,悠仁總是讓他黯淡的世界充滿色彩,讓他感覺到屬於人的溫暖,他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以來,從沒有品嘗過這種滋味。

 

如果所謂愛是這種詛咒,他甘之如飴地接受。

 

他的手輕輕碰觸少年的臉頰,就算上頭的人會把悠仁當成什麼樣的怪物,他都不在意,估計將悠仁帶回高專後會引發一連串的質疑和威脅,但他會讓悠仁活著,把他訓練為強大的咒術師,自己是最強,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情。

 

「悠仁,我想帶走你,所以跟我一起回家吧。」

 

 

 

Fin

 

作者廢話:

 

終於寫完啦!

其實如果硬要探討到底五條是喜歡記憶中的悠仁還是現實中的悠仁,這個答案是沒有解答的,因為他們都是悠仁本身,所以五條對於這個問題也是很矛盾,但有時事情想得太複雜就會把自己繞死。

 

既然知道自己喜歡五條,悠仁就會勇往直前追求對方的那種性格,反而正是讓五條感覺到安心以及驚喜的地方吧,也是他為什麼會喜歡悠仁的原因,從這個時間點開始,悠仁和五條會發展出更多未來美好的記憶。

 

雖然這個是我當初基於『不存在的記憶』而產生的妄想,沒想到會寫到第四篇,可能有很多對咒術還不是很熟悉的地方,也請大家多多見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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