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Harry看著豎立於走廊盡頭的大門緩慢敞開，卻無法一眼看盡房內的景色，彷彿籠罩著一片黑霧，他們遲疑地往前走，直到在最前方的Prewett率先跨越那道屏障，穿越黑暗之後是一張深色的長桌，後方華麗的壁爐正燃燒著，卻絲毫無法為房間帶來溫暖，空氣中沉澱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壓力，黏稠又令人不舒服。

裡面只有一個人，透過壁爐的火光僅能看見那高大的剪影，黑色的斗篷彷彿與地面的影子融在一塊兒，分不出界線，也看不清那張藏匿於黑色斗篷下的面孔。

Harry彷彿能聽到身邊的Draco微微低喃什麼，好奇地看了對方一眼就發現Draco的臉色發白，不只Draco，Burke也是同樣的表情，她抿著下唇似乎在忍耐拔腿逃跑的衝動，Harry能明白第一次見到Voldemort的戰慄心情，四肢的血液似乎要結凍了，霎時間竟無法動彈半分。

然而Harry再次抬頭對上那片漆黑的身影，很奇妙的，他本以為會持續擴張的恐懼與不安緩緩消退，他能感覺到Draco曾經描述的莫名敬畏感，自強大魔力孕育而生的威嚴，但這並不是恐懼，直視彷彿黑洞的剪影，感覺自己受黑暗吸引想一探對方的面容，從中尋求自己身在此處的理由，而當Harry那麼想的同時，內心便產生一種無法言說的平靜。

｢我的孩子們，｣那聲音聽起來是那麼低沉溫柔，卻讓人聯想到蛇的吐息，但Harry知道這是他一直期待能夠親耳聽見的，他終於能親眼見到眾人傳言中的可怕黑巫師，｢我已經等你們許久了。｣當長桌兩側的位置自動拉開，他們明白自己該坐在哪兒，Burke的腳黏在地上不願意往前，Harry見狀自動走上前替代了更靠近Voldemort的那個位置，Burke這才挪動雙腳，坐進下一個位置。

當他們入座，Prewett與Draco坐在Voldemort的右側，Harry與Burke則在左側，直到這時候Harry才總算能一窺Voldemort的面容，灰暗的燈光下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龐，皮膚如受傷一般泛著紫色的血管痕跡，如蛇一樣的五官，微笑中透著一點殘忍，閃爍的紅眼如血一般折射著冰冷的光輝，那一瞬間，Harry不曉得其他人都不敢與之對視紛紛低下頭，只有他膽敢把觀察的眼神投注在對方身上，明顯感受到男孩不同常人的熱切注視，Voldemort輕輕彎起嘴角。

當他們的視線對上，Harry連忙也低下頭，心臟像是要停止一般疼痛，意識到自己也許犯了大錯的Harry感覺血液倒流，腦袋一片空白時卻突然在腦海中閃過某個記憶片段，他曾經見過這張臉，在魁地奇球賽後混亂的夜晚，幽暗的樹林中男人曾經與他搭話，誤會對方受傷的他還邀請男人進入帳篷休息。

他與Voldemort擦身而過卻毫不自知，那帶給Harry的震驚讓他感到無比慌張。

不等Harry品味慌亂，黑暗中一個黑影迅速竄上長桌，眾人定神一看才發覺那是條比脖子還粗的巨蛇，正順著桌腳緩緩爬過他們前方，Draco第一個發出驚呼，Harry耳邊則傳來Burke用力屏住呼吸，任何人見到那條巨蛇都會有如此反應，就連Prewett也在第一次見到時她時對那一口尖銳的毒牙感到生命威脅，只有Harry的反應不同。

｢Nagini。｣他脫口而出，巨蛇彷彿停懂了他的喊叫，在Harry桌前停下沉重的身軀，抬頭發出低啞的嘶聲，Harry意識到這條巨蛇也認出了他，｢妳真的在這兒啊，這次妳認得我了？｣Harry遲鈍地伸手撫上那巨大的頭顱，對方黃色的蛇眼盯著男孩看，直到Voldemort呼喚她，發出一連串Harry聽不懂的語言。

Nagini馬上順著Harry的手臂爬到椅背上一溜煙降到地面，Harry回過神這才發現其他人驚愕的表情，Voldemort卻是輕輕一笑，Harry連忙低下滾燙的臉，意識到自己竟表現出對Nagini熟悉的模樣，肯定會引來注意力，畢竟那可是Voldemort的蛇啊，Tom曾經這樣告訴他，他太蠢了。

｢不用驚慌，也不用緊張，我希望這是一場愉快輕鬆的談話。｣

Voldemort無視前一刻發生的小插曲，繼續輕聲說，他的嗓音非常柔和但每個字句都清晰無比，｢你們都是特別優秀的巫師，是為了遠大的目標而選中的人，你們在這裡是因為我相信你們已經具備足夠的聰慧替巫師們更長遠的利益付出努力，你們能看見他人無法預見的未來。｣

｢更長遠的利益？｣Harry不由自主地問出聲。

｢單憑少數人無法創造出巫師能夠永遠安穩發展的社會，大多數人只安於現狀，擅長逃避現實，他們認為只要保持安靜就能夠獲得僥倖的生存。｣Voldemort並沒有對Harry的打斷感到冒犯，反而溫和地繼續解釋，Harry總覺得當對方注視自己時，那眼神雖然傲慢，卻不冷酷，沒有絲毫責怪，｢巫師數百年間曾經為了和平、為了消弭矛盾而避開麻瓜，我們選擇與麻瓜妥協，退居到社會表層之後，不少人認為強迫一方忍耐並證明巫師的友善後，終有一天能夠互相理解，｣Voldemort輕輕一笑，彷彿這是他聽過最有趣的笑話，｢但這未能夠消除麻瓜對我們的厭惡與歧視，巫師越來越少，純血的巫師血脈在慢慢消滅、被侵蝕，只有很少數的人、非常少數的人注意到這種危機……因為麻瓜的愚昧無知，他們多數人甚至不曉得我們的存在，並且還有些人努力維繫巫師的尊嚴，保留下尊貴的血統，所以我們與麻瓜才能夠維持如今的和平。｣

Voldemort抬頭看向Draco，Draco怯怯地迎上對方的雙眸，再次不安地垂下。

｢Draco，Malfoy家族應該最能明白這種迫切的憂心，看見越來越多人認為我們的血液與麻瓜混合也不會有問題，認為我們可以跟任何種族通婚，卻未曾考慮背後更久遠的危機，只憑部分人的努力已經不足以維持即將傾垮腐爛的魔法社會。｣

｢是…我父親也經常這麼說，所以我們家族一直都……｣

｢Malfoy家族努力維持著高傲，我相信你父親很好地教導了你。｣Voldemort誇獎地微笑，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同意，｢或許有人會覺得，如果能夠維繫現在的生活，又有什麼關係呢？我承認，或許你們會碰見某些麻瓜是很好的人，或許你們會有一刻動搖，覺得沒有必要掀起改革，想要維持現況，又有何不可？｣

｢不可能有人會有那種想法，主人，麻瓜是低賤又劣質的存在，那些汙染的血統玷汙了巫師，讓巫師變得虛弱不堪。｣Prewett好像突然被那種說法刺激到了，極力地反駁，他的表情驟變，｢我、我就是為了能夠驅逐我們家族那些叛徒，所以才——｣

｢當然，我的孩子，我想只有像你這樣的巫師才能看見藏在所謂善良平等背後的邪惡企圖，以及更久遠之後會給我們帶來的危險——那就是巫師與麻瓜不可能和平共存。｣

Voldemort的手輕輕一揮，一顆美麗的光球飄浮在桌子中央，接著那顆光球上升到黑暗的天花板上，一瞬間點亮房間。

｢你們都是優秀的巫師，我相信你們明白魔法正是我們特別的原因，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力量，如同呼吸那般自然，你們想像過失去這份力量的那一天嗎？｣

眾人搖搖頭，Harry也忍不住思考這件事情，魔法構築了他所有的世界，他從出生開始就存在於到處都是魔法的世界，未曾思考過有一天不能夠使用魔法或者身邊沒有魔法存在，但確實有些巫師不會魔法，他曾經想過自己絕對不能夠是那些人之一。

｢……因為這份『特別』的力量會成為威脅，如果有人要剝奪它，希望我們與他們一樣平凡，將會釀成必然且可預見的戰爭。｣Voldemort再次揮手，七彩的光芒瞬間消滅，房間再次恢復昏暗，｢但那時的我們還有能力去對付那些想要排除我們、剝奪我們的種族嗎？我希望你們思考，好好思考，巫師人數遠遠少於麻瓜的理由，我們不希望麻瓜發現我們的理由，魔法部如此恐懼於與麻瓜接觸——我不禁產生一個疑問，永無止盡的躲藏是我們唯一能做的維繫和平的手段？為什麼需要犧牲某些人的利益而成全另外一些人的自私自利？｣

因為巫師無法對抗麻瓜。

就算擁有『特別』的力量，就算擁有強大的魔法，麻瓜的人數也遠遠超過巫師，他們擁有的力量遠比巫師更巨大，而他們甚至還在慢慢滲透巫師群眾，稀釋魔法的力量，麻瓜出身的巫師肯定會站在麻瓜那邊，會告訴所有巫師，麻瓜是善良、友善的，到了緊要關頭，戰爭一觸即發時，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師肯定會選擇麻瓜的親人吧。

｢在巫師變得毫無力量改變現實的那一天到來前，我試圖扭轉這不公平的狀況。｣

Voldemort幾乎像是看透了在場所有人的思考，描述看似不可能達到的未來，｢就算需要某些犧牲，但只要能讓巫師在明朗的未來下主宰這個社會，這些犧牲將會成為未來的墊腳石，這些變革將會被讚頌，我們應該認清現實，世上並沒有絕對的善與惡，差別只在於強者和無法分清事實的弱者。｣

沒有人發出聲音，他們之中沒有人明白該怎麼做才能夠達成Voldemort所描述的未來，那勢必得耗費很多時間與犧牲，可能是自己的鮮血，也可能是其他人的，聽起來在描繪著遙不可及的理想，卻又彷彿近在眼前。

｢而我們終將令巫師克服死亡，再也沒有需要恐懼的事物。｣

Harry感受著內心被動搖的情感，他曾經也是認為應該與麻瓜和平相處的那些人之中，他不敢承認自己仍然對麻瓜懷抱美好的情感，除了少數討人厭的麻瓜親戚，他仍然覺得其中有善良的人，但如果是為了更之後的巫師未來，或許該有人改變現況。

即便仍有許多令他猶豫不決的思緒，卻無法不被Voldemort的語言吸引，內心的天秤正被第一次聽見的話語所激蕩、搖擺。

｢Harry，沒必要現在就急著理解。｣Voldemort回應Harry內心的動搖，如同溫柔的導師那樣安撫他，Harry不禁懷疑對方是否能知道他的思考，｢你們都還很年輕，慢慢拓展你的思考，只要細細體會你周遭的一切，你可以再次評價我所說的是否正確——當你確定了你想實現的未來，隨時都能來找我，我會將你需要的力量親自賜與你。｣

｢是…先生…｣Harry無法順暢說出『主人』這個稱呼，所有人都為他捏了把冷汗，幸好Voldemort沒有在意。當那異常寬容的視線投注在Harry身上，Harry感覺到熟悉的溫暖，無法說明的，Harry產生希望親近對方的渴望。

Prewett用相當羨慕的眼神瞥了Harry一眼，他多希望Voldemort能親口對他說出這些話，他是這之中最忠誠於Voldemort的，他相信自己的忠誠不會遜色於任何人，他是被Bulstrode選出來的，他理當最有資格成為心腹。

但為什麼呢？

他發現Voldemort的視線頻繁落在Harry身上，儘管是對難以看出感情的眼睛，卻溢出了一絲近似喜悅的情緒，是因為男孩是Potter家的？或者Harry有什麼特別之處？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證實了Prewett的想法。

｢我希望跟某些人單獨談談，｣Voldemort提出要求，Burke明顯露出懼怕的表情，她雖然崇拜Voldemort卻不想與之單獨相處， Voldemort沒有理會這份蔓延在孩子們之間的恐懼，將視線停留在Harry身上，Harry立刻意識到對方選中了他，｢Harry，只需要一會兒就會讓你與同伴們會合。｣

看著其他人紛紛離開那房間， Draco最後不安地看他一眼並轉身消失，Harry內心充滿莫名的不安與焦躁。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他必須保持鎮定以免做出奇怪的舉動，反而害慘自己。

｢坐近一點，Harry，我們之間不需要有隔閡。｣

Voldemort勸著，Harry猶豫片刻後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到更靠近Voldemort的位置，Voldemort這才滿意地微笑，Harry感覺對方沒有想像中那樣冷酷，果然外頭那些關於對方殘忍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傳聞都是虛假的，恐怕是對方可怕的面容帶來的偏見。

｢首先，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Harry愣了一下，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來，他並未想過自己必須表達自己的意見，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雖然有很多問題，但不認為自己應該詢問，他還不清楚對方是怎麼樣的人，會因為什麼被惹怒。

但他又充滿了好奇心，他想知道很多事情，他想理解讓Tom如此狂熱追隨的黑巫師，對方是否與Tom有著共同的目標，而自己又如何在其中擁有一席之地。

｢沒有嗎？｣Voldemort又一次問，引導Harry說出內心的困惑，又有些像是嘲諷，｢我以為你很勇敢，與你的父母同樣…不會因為恐懼而退縮吧？｣

Harry又沉默了一會兒，Voldemort的細眼緊盯著那雙微微開啟的唇，那緊張吞嚥口水的喉結，欣賞Harry恐懼不安的模樣比想像中更令人愉快。

｢如果…如果你的目標是要讓巫師的生活更好，如果純血巫師真的比麻瓜更優秀，不是更應該保護那些弱小的人嗎？｣Harry覺得這是錯誤的決定，大錯特錯，他不該蠢到問這個問題，但是他已經阻止不了自己，｢既然如此，為什麼攻擊我的父母？｣

那問題讓Voldemort的雙眼閃過些許驚訝，隨後化做一道淺笑，讓恐怖的面容帶上一點殘忍的愉悅，Harry感覺冷汗滑過背脊，他竟真的問出口了。

｢我知道你是Potter家的孩子，來自一個不遺餘力對抗我的家族。｣Voldemort說，Harry曉得這不可能隱瞞對方，但他還是緊張得要命，｢不用害怕，我不會因為你父母犯下的錯誤責怪你，做為敵人，你父母英勇又果斷，他們選擇對抗我是因為我們的立場與看法不一致，這和我攻擊他們的理由卻是一樣的——我們都有認為正確的事物，我不會因為一兩個人反對就改變想法，有時真理是需要鮮血與犧牲來證明。｣

｢但就算是麻瓜出身的，我媽也是很棒的巫女，是我想保護的對象。｣

｢你當然應該保護他們，｣Voldemort溫柔地說，這讓Harry感到放心多了，對方並沒有要求他們應當斷絕關係，｢如果你認同我所看見的，想構築一個安全的巫師社會，你可以想辦法說服他們，讓他們留在我們的保護之中，只要你能做出巨大貢獻，我承諾你的父母會安然無恙並與你幸福生活在一起，有一天他們會為你所做的一切為榮。｣

｢那是…可能的嗎？｣Harry有點不確定。

｢Harry，你感到不安是因為你擔憂自己的想法會被他人否定，不代表你應該放棄它。｣Harry無法抗拒Voldemort溫和的嗓音流入腦袋中，聽起來非常自然地融入他的心思，就像他心底的聲音，鼓舞著他，｢很多人為了追求榮耀與力量而來，但你不一樣，這是為什麼我第一個就選擇了你，我看出你和其他人追求更崇高的事物，你追求安穩與美好，你渴望共存，如此善良無私，如果只有你願意為此奮鬥，或許應該由你來創造這樣光輝的未來。｣

｢但很多人不這樣覺得…很多的史萊哲林都討厭麻瓜……｣

｢只要管理好腐壞的部分，我們就能夠留下那些美好的共同點，我們與麻瓜如果想要共存，必須想個好法子來管理他們，你覺得你不能做到？｣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種事情。｣

｢那你可以開始想想，為了讓麻瓜們能夠幸福地生活在巫師管理的世界中，該做些什麼來增進彼此的和諧，我們能制定那樣的規範，因為巫師更聰明、更友善也更有力量來去照顧那些脆弱、不安的種族們。｣

｢我想是的，我也希望能如此，只是…｣

｢你認為你不可能決定那麼重大的事情，你認為做出這些改革的不可能是你，這是狹隘的思考……你真的只想做一個無名小卒，平庸無奇的巫師？｣Voldemort的問話讓Harry沉默，那艷紅的雙眼非常強烈否定這件事情，對Harry充滿期待，這份期待卻幾乎像是種壓力，｢你會改變的，Harry，我們都會改變，而你會變得比以前更好。｣

Harry注視那深沉睿智的眼眸，不確定該說些什麼表達此刻的心情。

內心滿溢著強烈的某種情緒，不時發出細小的聲音，他當然期待自己變得更強大、得到更多人認同，他希望如對方所說的，自己能夠做出些什麼值得歷史紀錄的事情，他希望自己可以迅速容納那些不斷灌進腦袋內的情緒與思考……但他還是無法順利地稱呼對方『主人』，就算Prewett告誡過他必須慎重，以免惹得Voldemort不快而招來禍端，但他的聲音一直保持靜默，Voldemort似乎也完全理解他的掙扎。

｢我們沒必要著急，任何時刻你都可以到這裡來，畢竟你熟悉那棟房子，Crouch暫時會待在那兒。｣Voldemort完全知道Harry去過Riddle莊園的事情，但Harry並不覺得可怕，對方無所不知是理所當然的，他留下這種深刻的印象。

｢但是其他人如果問起……｣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不必告訴其他人你有這種特權，當然，如果你想讓他們知道你有多麼受到我的重視，我也不反對你告訴他們。｣得到了Voldemort的允許，Harry內心產生膨脹的喜悅，他真的是被特別選中的。

｢我明白了。｣

｢當你有一天真心認同我說的話，願意跟隨我，想必會是值得慶祝的美妙日子。｣

Harry臉微微發紅，心情有點緊張，對方的寬大包容了他嚴重的錯誤，當世上數一數二偉大的巫師如此循循善誘開導他，蒼白可怕的面容看起來竟也不那麼殘酷了，反而讓Harry心生敬意。

｢Harry，我衷心期盼我的名字烙印在你胸口的日子到來。｣

Harry走出房間才終於感到緊繃的身體放鬆後的虛脫感，差點沒跌坐在地。

Crouch在外頭等他，Harry懷疑對方是否重頭到尾都在偷聽他們談話，但對方只是用裝滿好意的笑容迎接Harry出來，並提著那盞老舊的燈帶他重新回到Riddle莊園。

Riddle莊園仍是一片寂靜與黑暗，Harry本期待或許可以在這裡遇見他想念的人。

｢Crouch先生，你認識住在這裡的人嗎？｣

Harry試探地問，暗暗揣測Tom在Voldemort的陣營中到底佔據著什麼樣的地位，為什麼Voldemort會利用這棟老房子當作迎接學生們的轉接站，Tom曾說過他並不算是食死人，也不是僕人，只是認同Voldemort的理念而跟隨對方。

｢我想過你會問這個問題，Potter先生，我當然認識，他也是一位非常偉大的巫師！｣Crouch告訴Harry，眼神中充滿崇拜與尊敬，｢我相信你今天收穫頗多，能跟主人談話的機會並不常有，如果你加入我們，未來肯定會幹一番大事，我保證。｣

｢你真的那麼認為？我以為他只是隨便選一個人。｣

｢胡說！主人不會隨意選擇一個人，你有重要的意義！你很…你很特別…你可能得到超過其他食死人的榮寵，我看得出來……｣Crouch有些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語，但Harry並不討厭對方這種詭異的語言，因為對方對待自己的態度充滿好意，｢你會慢慢發現自己的用處，對我來說，能為主人派上用場就是最大的幸福。｣

｢但是…你怎麼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呢？｣

｢我只能給你一個建議——盡量發揮你的長處，你一定有拿手的專長！｣

｢好吧，｣Harry不管怎麼想，都只能想到魁地奇，不覺得這能在黑魔王身邊派上什麼用場，｢很高興認識你，Crouch先生，我也該回去了。｣

｢他們肯定都在外面等你囉，我相信大家肯定都很期待聽你說說剛剛的經歷。｣

Harry笑著踏進老舊的櫥櫃，不一會兒他聽見外頭傳來人們說話的聲音，他將門敞開後對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不只是前一刻還跟他在一起的Prewett等人，還有其他成員，很多都是Harry不認識的，他們沒能夠被選中參與這一次的秘密談話，但當他們看見Harry出現就開始發出喊叫。

｢他回來了，Harry回來了。｣有個他不認得的女生在喊。

｢Harry，快，快出來，大家都想聽聽你說話，｣Burke整個人容光煥發，一點也不像與Voldemort見面時膽怯安靜的她，｢他跟你說了什麼？他有交代什麼特別的任務嗎？｣

Harry覺得自己看起來一定有點癡呆，他抬頭望一眼站在人群外圍的Prewett，Prewett沒有阻止這陣喧鬧，臉色看起來有些陰暗，Harry不清楚是什麼讓對方悶悶不樂。

｢他、他沒有說什麼…我們只是談了一下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某個高年級男學生問，｢他真的讓你發表意見了嗎？你說什麼了？｣

｢呃…我說我不太確定該做什麼，然後他就說也許我能…呃…想想看在巫師世界中怎麼更好地管理麻瓜……｣Harry承認自己避重就輕，把與麻瓜和平共存的那些給省略了，因為現場歡愉、期待的氣氛讓他覺得不適合講這些，然後，Harry不曉得自己是故意或者無意地說漏嘴，｢…他還說，我隨時可以去找他。｣

底下一陣躁動，這件事情顯然比什麼都讓人振奮。

有了Harry這樣的例子，大家都認為自己或許未來也有機會能夠見到Voldemort，獲得私下談話的幸運，而Harry會這樣受到注意，其實是因為在Harry回來以前Draco大肆對其他人吹噓Harry被Voldemort指定秘密談話的過程。

｢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眾人的興奮稍微緩和後，Draco靠近Harry，｢看你一直沒有回來，我還以為你是不是犯蠢得罪黑魔王了。｣

｢他沒有生氣，不過…｣Harry覺得自己確實說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你不會真的問他一些蠢問題吧。｣

｢我想…也許？｣Harry不確定地說，咧嘴笑，｢反正我沒事不就好了。｣

｢真希望你多認清自己的立場，不要沒事找死，我父親總是說——｣就在Draco又開始慷慨激昂地表達他父親說些什麼，Harry翻開自己隨身攜帶的劫盜地圖，現在已經是深夜，他在想怎麼走回地窖才不會遇到晚上巡邏的Filch，但就在他攤開地圖時，他立刻伸手拉住正想隨其他人踏出門口的Draco。

｢他們就在外面。｣Harry的聲音微微發抖，還在房間內的所有人似乎都聽見了Harry不同往常的聲音，喧鬧放鬆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你們還在等什麼？｣但前方早已經有人走出萬應室，至少一半的人，而大門已然對外敞開，｢快跑啊！｣

那一瞬間有人往外衝，也有人從門口想跑回萬應室躲起來，撞在一團，但所有事情發生得很快，Harry眼睜睜看著某種魔法將門口的一名學生定住，讓他動不了身體，Harry迅速拉住Draco然後將隱形斗篷蓋上兩人頭頂，遮住他們的身體，快速穿過大門狂奔向最近的男生廁所，他看得見某些人的腳後跟飛快轉過走廊往另外的方向跑去，但也聽見某些人驚呼的聲音，Harry不曉得Prewett和Burke有沒有順利脫身。

｢Weasley先生，你看住這幾個孩子，別讓他們受傷，我看看房間裡面還有誰——｣

Harry發誓自己聽見身後傳來McGonagall教授的聲音，男女學生會主席帶著幾個其他學院的級長都在現場，一陣混亂下他們誰也沒有發現躲在隱形斗篷下面的Harry與Draco，因為四處都是狂奔的腳步聲，Harry他們並不明顯，Harry沒有時間回頭看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他與Draco躲起來並確定沒有人往這個方向找來後，這才敢大口喘息，並回想剛剛事情發生的經過。

Harry和Draco對看一眼，他們都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Harry只是瞥了一眼劫盜地圖就知道不對勁，地圖顯示在深夜的走廊上竟然有教授還有其他學院的級長們的名字，尤其是Percy Weasley，這名葛來分多級長總是與史萊哲林不對盤，而且過於嚴肅又討人厭，Harry對這個人印象深刻，那時候他就知道，除非是劫盜地圖出錯，否則他們被人盯上了。

｢到底怎麼回事？｣

｢一定、一定有人告密…說我們在這時候集會，或者……｣Harry覺得更糟糕的可能是教授們知道他們去見Voldemort，｢我、我們會被抓去魔法部嗎？｣

｢別開玩笑了，他們要敢這麼做，我爸一定會去抗議到底的！｣Draco看起來也很害怕，雖然幸運躲過一劫，但這狀況並不好，畢竟他與Harry兩人偷溜出宿舍只留下了蠢笨的Goyle和Crabbe，那兩隻山怪連撒謊都不會，如果教授們去搜索宿舍說不定會發現他們兩人也不在，就會知道他們也參加了集會。

｢總之，我們要先想個辦法，我覺得我們回不去宿舍……｣Harry的眼睛搜索地圖，最糟糕的預感在他心中應驗，｢…Snape教授在地窖附近。｣

｢也許他會掩護我們，不一定……｣

｢不，他不會。｣Harry斬釘截鐵地回答，他不像Draco那樣樂觀，Snape雖然偏袒史萊哲林的學生，但Harry不認為在這件事情上Snape會放過他們，Snape要是發現他其實偷偷參與這個團體，會怎麼樣呢？該不會要求他退學吧？把他關起來，然後把這一切都告訴他父母…Harry的心臟狂暴地亂跳。

｢那你說該怎麼辦？｣Draco氣急敗壞。

｢我們不回去，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跟我來。｣Harry冒險帶著Draco穿過深夜的走廊，一邊看著劫盜地圖一邊小心挑選沒有人的走廊，用最快的速度走向校園外，一路上只與幾隻遊蕩的幽靈擦身而過。

兩人忍耐著寒冷的夜風不停打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凍得直發抖，不一會兒看見那棟在森林邊緣的佇立的小屋，煙囪還冒著陣陣的白煙，窗戶透出溫暖的黃光，讓Harry心頭湧上一陣喜悅，他帶著Draco來到小屋前用僵硬的拳頭朝門上猛敲，直到屋內的狗因為聲音而狂吠，不一會兒一個龐然大漢拉開那扇相比起他的軀體顯得過小的門，從門縫探出頭，Harry立刻扯下隱形斗篷露出頭來，朝巨漢揮手。

｢梅林的鬍子啊！｣巨漢粗啞的聲音低吼，把門給扯開，｢你怎麼會在這個時間跑來這裡，Harry，你晚上不睡覺還溜出宿舍？｣

｢有點事情，Hagrid，我們想請你幫個忙——｣

｢先進來、進來吧，外面這麼冷肯定渾身凍僵了……而且還是兩個人，｣Hagrid看見Draco時有點驚訝，雖然他知道Harry與Draco是朋友，但這是Harry第一次帶對方來找自己，而Hagrid本身對Malfoy家的人都有些過敏，｢你們看起來像是犯了什麼大錯，總之，先在那兒待著！｣

Harry進到屋內後感覺被冰凍而刺痛著的身體好多了，Fang跑到Harry身邊狂搖尾巴，Harry彎身摸摸牠的頭。Draco則還沒能夠完全放鬆，有點警戒地盯著Hagrid，他不喜歡巨人混血更別說他瞧不起Hagrid這個獵人小屋的看守者，他之前甚至不知道Harry與對方認識。

Hagrid把一個擱置在爐火前的銅壺拿來，替他們倒兩杯熱水。

｢你們先喝這個，可以讓你們快點暖起來。｣Hagrid砰的一聲坐下來，感覺整個房子都在震動，｢好了，現在可以說說你們為什麼大半夜跑到這兒來啦？｣

｢我們是…呃，有點事情，｣Harry吞吞吐吐地說，｢我們想拜託你，萬一有人來問我們昨晚在哪兒，可不可以說我們整夜都待在這兒？｣

｢怎麼，你們犯大事了？｣

｢總之，Snape教授可能在找我們，我們沒有…做他以為我們做的事情，但我們可能會被懷疑，因為我們人不在宿舍。｣Harry解釋，他對於必須要對Hagrid撒謊有點抱歉，但比起罪惡感他更害怕自己會被抓住，｢拜託，我擔心我們會因此被開除，我爸媽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被罵慘的！！｣

｢不會的，他們不會那麼容易開除學生，當然啦，除非你真的犯了嚴重的校規……｣

Harry和Draco緊張地看了彼此一點，不曉得偷偷溜出學校去見Voldemort算不算違反嚴重校規，但他們真的很需要Hagrid幫助他們。

｢Hagrid，拜託！就這一次！｣Harry說。

｢總之，我先搞清楚狀況，你們兩個不在宿舍，而Snape教授在到處找你們，你們要我對他說謊，說你們都待在我這兒哪裡也沒去。｣Hagrid複述Harry的話，Harry著急地點點頭，望著Harry如此急迫的表情，Hagrid不忍拒絕，｢好吧，但下次我可不幹。｣

Harry發出歡呼，他知道Hagrid會看在他們之間多年的友情以及他父母的份上幫忙，而這正如他所想。

Harry和Draco在與Hagrid商量好所有說詞後總算可以品嘗熱茶讓凍僵的身體變暖，Draco看來有點不自在，某處傳來一陣聲響就讓他從座位上跳起來，環視一圈這個房間後發現那聲音來自通往小屋後方的門，剛剛那聲聽起來不像是風聲。

｢剛剛那是什麼？｣Draco神經兮兮地問。

｢喔，可能是Buckbeak，牠住在後面，一頭漂亮的鷹馬…肯定是被你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了。｣Hagrid說，Harry往窗外瞧去，外頭一片漆黑，Harry現在沒心情去思考這種事情，只是聽Hagrid繼續抱怨，｢我這裡最近老是發生怪事，有東西會被偷，一些食物，還有其他東西，從這學期開始就一直這樣……我一定會抓到那個可惡的小偷。｣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直到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打破他們短暫的安寧。

Hagrid笨拙地上前開門，當他再次拉開門縫，這次站在外頭的人是Snape，他只有隻身一人，表情嚴肅又可怕，Harry從沒見過對方如此冰冷的臉龐。

｢Hagrid，Potter和Malfoy先生在這裡嗎？｣Snape看來很確定他們就在裡面，Harry不清楚對方是用什麼方式找到他們的，可能是某種引路魔法。

｢Snape教授，他們的確在這裡，我不曉得……｣Hagrid裝出一副驚愕的表情，但看起來有些緊張，｢我請Harry和他的朋友來看看我新養的鷹馬，非常漂亮的鷹馬，我們聊了整晚，瞧瞧我，我肯定是忘了時間放他們回去了！｣

｢你們聊了整個晚上？｣Snape進到門內，看見Harry和Draco倆人坐在椅子上僵硬又緊張的臉龐，懷疑的黑色眼睛讓人冷汗直冒，｢千真萬確嗎？｣

｢是啊，我的錯，我會馬上把他們送回宿舍……有什麼問題嗎？｣

｢今晚我們得知有些學生偷溜出學校參加一個危險的活動，而我希望Potter和Malfoy先生不是其中之一。｣Snape的話顯然嚇到了Hagrid，他轉頭看向兩個孩子，Harry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維持誠懇，不願洩漏一絲罪惡感或動搖，｢但既然他們在你這裡待了整夜，也許他們就只是忘了回宿舍。｣Snape顯然並不完全相信這個說詞，冷冷地瞥了Harry一眼，｢深夜遊蕩未回，這仍然會令史萊哲林扣分，你們也要做勞動服務，我會再通知你們。｣

｢知、知道了，教授，我很抱歉。｣Draco說，蒼白的臉頰泛紅，壓抑著快爆發的情緒。

｢我們保證不會再犯了。｣Harry也說。

｢你最好確保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並且沒有繞到其他的地方。｣Snape離開時叮囑，瞇起雙眼盯著Harry手邊的隱形斗篷，Harry連忙將之藏起來，｢今晚某些僥倖的傢伙以為自己逃過一劫，但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結果。｣

Harry的胸口變得冰冷，肯定有人被抓住，那些人也許還是會說出他們的名字。

Snape的那些話聽起來早已徹底懷疑他們就參與其中，不管Hagrid怎麼替他們說情，不管Harry怎麼解釋，Snape肯定都會覺得他們也犯了錯，這讓Harry覺得Snape變得非常陌生，不再是他親密的導師，對他充滿了質疑。

等到Snape離開，Hagrid轉過身，看著眼前兩個臉色難看的小傢伙。

｢半夜偷跑出校園，是吧？你們該不會真的做了什麼危險的……｣

｢我們沒有，我們只是在禁忌森林附近閒晃，沒回宿舍。｣Draco飛快回答，他拉過全身僵直的Harry，將他拖向門口，既然暫時逃過一劫，他只想快點回史萊哲林地窖，｢我們該回去了，走吧，Harry。｣

Harry面帶沮喪隨著Draco一起離開，當他們重新回到校園中的長廊，四周安靜無聲，他們順利走回史萊哲林地窖，但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當Harry躺上床鋪，窩在溫暖的被窩之中，卻無法入睡，滿心只想著明天一早他和Draco會不會被人帶走，就因為那些被逮住的學生將他們的名字給供了出來。

｢Prewett先生，你是否知道被帶來這裡的原因？｣

Dumbledore用平靜而嚴肅的目光看著態度異常冷靜的Prewett，Prewett沒有表現出心虛，只是安靜坐在位置上，身邊站著一臉憂心忡忡的McGonagall教授。

｢我不知道。｣Prewett說，眼角餘光掃過坐在旁邊的Burke以及其他學生，這些人無法如此鎮定，他們大多臉色蒼白，一臉焦慮。

｢那麼，我們發現今天晚上有學生溜出校園，你是否知道他們上了哪裡？｣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Prewett又回答，眼神絲毫沒有偏移。

｢Burke小姐也不清楚嗎？｣Dumbledore問旁邊的Burke，她低頭不語快速地搖搖頭，｢我們詢問了妳的朋友，Sandra小姐表示妳曾清楚告訴她，今晚妳們會去見一位重要的人物，你們計畫這件事情很久了，而我相信那就是Voldemort。｣

Burke瞪大雙眼，她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朋友會出賣自己，並且把這麼重要的秘密透露給教授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她說謊，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我不知道這件事情！那個瘋子！你們不能相信她說的話！！｣Dumbledore眼神溫和地看著歇斯底里的Burke，他當然明白這不足以讓孩子們講出真實，畢竟黑魔王帶來的威脅遠比教授們的詢問來得大。

｢校長，請把Sandra帶來，我們可以當面對質，就能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話，｣Prewett突然發言，他的視線緩緩掃向明顯懼怕他的Burke，那種不符年紀的冷酷讓Dumbledore想起某人的眼神，看來那個人的影響已經深深刻印在這些青少年的內心，｢Burke和Sandra最近處得不太好，那女人忌妒Burke受人歡迎，Burke也可能是被陷害，我們如果能面對面談談，就會知道誰在說謊。｣

Dumbledore和McGonagall教授對視一眼，他們倆人都有默契不可能讓Sandra小姐出來對質，那可憐的女孩在這段時間承受了很大的壓力，由於她認為這件事情必須讓學校知道，所以才勇敢站出來，找Snape商量，但背叛朋友的罪惡感讓她哭了好幾天。

McGonagall教授很擔心一旦對質，學生的心理狀態會變得更糟糕。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你們是因為什麼而在深夜離開宿舍？｣

｢我們偶爾會小聚一下，增進學生們的感情，只是今天聊得太晚了，忘記該回宿舍的時間，這確實是我們的錯誤。｣眾人都點頭同意Prewett的話，他們很久以前就被教導萬一被教授發現，也絕不能承認他們聚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情。

｢Potter和Malfoy先生，他們沒有受邀參加這場聚會嗎？｣這時候一個陰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不知何時來到校長辦公室的Snape，慢條斯理地走到學生面前，在場被抓到的學生幾乎都是史萊哲林的，他作為院長自然必須參與，｢我發現今晚有許多史萊哲林學生離開宿舍，不只有這裡的幾個人。｣

｢我不曉得院長說的學生們去了哪裡，我只知道在這裡的人。｣Prewett說，幸好Harry及時提醒，所以被抓住的人不是很多，包含Burke和Prewett僅有七人，｢我們也沒有邀請Potter和Malfoy，他們是四年級生，我們的小聚會只允許五年級以上的學生參加。｣

那句話讓Snape的表情稍稍緩和，但並未完全相信，他看了Dumbledore一眼。

Dumbledore點點頭，表示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他們今天並沒有打算對這些學生做出太嚴厲的處罰，或者進一步追究事情的真相，而是希望藉此能警告那些想要親近Voldemort的學生，將他們嚇退，若真的要追究他們接觸Voldemort的罪，可能會在這些學生的人生中留下無法抹滅的汙點，逼他們轉而走向更危險的道路。

｢Prewett先生，你身為級長卻主動違反校規，你顯然不再適合這個職位，很遺憾，我必須收回這個職位。｣Dumbledore看見Prewett的臉龐浮現明顯的憤怒，被剝奪級長的身分對他來說比被逮住更屈辱，｢你們的懲罰會由Snape教授另外通知各位，也會告知你們的父母，所以今晚都先回宿舍吧。｣

所有人都猶豫地站起，他們面面相覷，慶幸並沒有更嚴重的後果，本來以為他們很可能會被學校開除，這比預想中好太多了。

｢我希望你們休息過後能好好想想，如果受到黑暗的誘惑而走得太深，也可能會有無法全身而退的一天，｣Dumbledore並不認為自己偉大到可以拯救這些孩子，但作為教師，他希望在還來得及前做些什麼，而不是像五十年前那樣袖手旁觀，｢當面對死亡和黑暗的威脅，應該謹慎對待，因為那也可能會影響你們所愛的親人與朋友。｣

｢所以你幸運地逃過一劫，我必須說那真的非常聰明。｣

當美麗的紅色眼眸滿載著溫柔的讚美，Harry感覺心情輕飄飄的，他的臉頰微微發熱，在兩個星期前他還以為自己會被學校開除，然後落魄地回到家中，現在他卻能自由地趁著周末假期來到活米村，在三根掃帚的旅店內跟Riddle見面。

他也覺得自己很幸運，最終沒有任何人戳破他的謊言。

儘管Snape可能懷疑他，但也沒有證據，做勞動服務的時候Snape一直嘗試套他的話，但Harry閉口不談，最後還跟Snape大吵了一架，總之，他們之間的關係完全沒有改善，這讓Harry有點沮喪。

不過沒關係，他也不需要那個刻薄又小氣的傢伙，他已經找到更好的導師。

Harry氣憤地想，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脾氣會那麼暴躁，但他認為Snape應該要理解他才對，他總是會為此責怪Snape。

Riddle便很好，Riddle從來不會隨便質疑他，總是讚美並祝福他的所有行動。

他們可以聊一些很私密的事情，因為他知道Riddle不會隨便告訴其他人，也不會取笑他的那些煩惱，他甚至能夠跟對方談論關於Voldemort的想法，這是Harry連自己的父母都不可能說出口的秘密。

｢不過那個消失的櫥櫃被沒收了，教授們闖進我們聚集的萬應室後就發現了那個東西的用途，你說，他們會不會通過那個找到Riddle莊園？｣

｢喔，那些蠢蛋什麼也沒發現，｣Riddle聳聳肩，悠然自得地笑，｢他們或許會意識到那個櫥櫃有些玄機，但哪裡也去不了，只是失去這一個好用的道具確實很可惜，它本不該只是用在這一次。｣

｢為什麼你不能先跟我說？我發現我們踏進你的房子時有多吃驚啊。｣

｢我只是想保留一點驚喜，｣Riddle微笑，看著Harry有點悶悶不樂的模樣，便笑得更愉快，｢以後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原諒我，我的愛。｣

Harry聽見對方的柔聲安撫後臉色才緩和下來，暗自高興著Riddle對他的親暱稱呼。

接著他發現Riddle向他揮揮手，Harry的臉迅速轉紅，有點猶豫地站起身來走向坐在另一頭的Riddle，對方的雙手輕輕拖過Harry，敞開的胸口允許Harry坐入，指尖滑過Harry的下巴，印上許久沒有感受到的輕吻，Harry有點意亂神迷，允許對方的指尖輕輕攬過他的腰，將他拘束在Riddle身邊，Riddle低頭親吻他的亂髮，似乎也沉醉於此，將Harry摟得更緊。

｢所以你這一趟感受如何？｣

Harry有預感對方遲早會問這個問題，他思索一會兒，並不想要欺騙Riddle。

｢我覺得他是個偉大的巫師，Volde…『那個人』想完成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認為他很厲害，發自內心那麼覺得…只是，他說的一些話我還不是那麼理解…｣Harry吞吞吐吐地回答，希望能表示清楚自己的意思，他知道Riddle崇敬Voldemort，所以不想讓Riddle感到不悅或冒犯，｢Tom，你真的覺得…他說的是正確的，而你們朝向同樣的目標前進嗎？你也認為應該由巫師管理麻瓜，由巫師來掌控這個社會？｣

｢我深信不疑，Harry，｣Riddle沒有絲毫停頓的嗓音敲擊著Harry的心臟，隨後又充滿誘惑地在Harry耳邊呢喃，｢我希望你也能理解這壯舉有多麼不容易而重要，我希望你能發自內心認同我們的目標。｣

｢…不過，他和我想像的有點不同。｣

｢哪裡不同？｣

｢他對我…很好。｣Harry垂下頭，回想那一天與對方談話的過程，｢我以為他會更…就是…呃…高高在上？我以為他會更可怕，或者更冷酷…我問了一些問題，不過他還是很耐心回答我，我本來還以為他會生氣呢。｣

不曉得什麼原因，Harry總覺得對方紅色的眼眸讓他想起眼前的Riddle。

儘管他們分明長得完全不相似，Voldemort蒼白可怕的臉孔、像蛇一樣細長的雙眼，談話時總是給人難以呼吸的壓力，如果說Voldemort的眼睛像血一樣滲人，Riddle的則是足以魅惑人的紅寶石，兩者截然不同，但Harry就是會聯想到。

｢他為什麼要對你生氣，你做了蠢事嗎？｣

｢呃…可能喔？｣Harry苦笑，他絕對不想跟Riddle透漏自己問了什麼。

｢不要擔心，Harry，以後還有機會，你能在他面前表現得好一些吧。｣

｢我也希望，但是聽說Prewett最近被教授們監視，所以我們根本沒機會聚會，Draco說那個團體說不定會解散呢，大家都擔心會再被抓到，畢竟已經被校長發現了。｣Harry皺起眉頭，最近史萊哲林學院氣氛很低迷，因為這件事情被扣了許多分，恐怕也與今年的學院盃無緣，注定要墊底了，Harry自己也好不容易在團體中找到一些歸屬感，如今這種低沉的氣氛讓人難受，｢Hammer暫時頂替Prewett，但大家不是很聽他的話……我猜那和他的血統有關，純血的傲慢傢伙們根本不想聽一個混血的巫師說話。｣Harry聳聳肩，要是Burke願意站出來也許事情會不同，但就連Burke也因為好朋友告密的關係，所以心情惡劣到極點，那件事情之後整整一個禮拜都不見她人影，Harry後來想起他在出發去見Voldemort前，剛巧在劫盜地圖上看見那個告密的女孩跟Snape待在一起，當時他就該懷疑的，那麼事情就不會演變成如今這樣。

｢我認為，這和他的血統無關，而在於他沒有能力帶領他們。｣Riddle給予了非常殘酷的評價，輕輕一笑，｢你應該設法讓團體正常運作。｣

Riddle也曾想過是不是該讓Snape接應Harry等人，告訴Snape有關Harry對自己的重要性，但轉念一想，Snape是一個掛在Dumbledore手上的籃子，他不該把太多事情寄望在對方身上，萬一洩漏給Dumbledore，將前功盡棄，所以他決定保有一些秘密不讓Snape知道，何況在霍格華茲中潛藏著他最信任的僕人，理當交給那個人。

｢但能怎麼辦呢？沒有了集會的場所…要是再被抓，或許真的會被開除……｣Harry也不想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它結束，但即便想做些什麼，他也想不到好方法，Draco跟他本來就是最低年級的成員，既然高年級生們都束手無策，他們又怎麼可能有辦法。

｢我今天見你，就是帶來了能解決這件事情的禮物。｣Riddle說著，一邊拿出一個深色的行李箱，那看起來很不顯眼且破爛，Harry困惑地望著，但放在桌上的行李箱突然震動了一下，讓Harry嚇得縮向Riddle的胸膛，Riddle發現男孩的反應後忍不住輕笑。

｢連Voldemort都不懼怕的你，卻怕一個老舊的行李箱嗎？｣

｢裡面是什麼，為什麼它會動？｣Harry質疑，他一點也不想碰那東西，但Riddle催促他打開，所以他緩緩將手伸過去解開上頭的扣環，隨後他發出一聲驚呼，差點將那個行李箱撞下桌子，但Riddle的手指一彈，行李箱便飄浮在空中。

Harry不可置信地瞪向Riddle，他剛剛在行李箱深處看見一對眼睛，他不敢相信Riddle要他把這個帶回霍格華茲，但對方無視Harry無聲的抗議，狡猾地微笑著。

那絕對不是人的眼睛，細長的金色瞳孔，Harry曾見過好幾次。

｢親愛的Harry，她會指引你找到解決的方法。｣

Tbc

作者廢話:

對了，說一下這裡的Harry完全不懂爬說語喔，因為沒有靈魂碎片掉入Harry的身體，所以Voldemort跟Nagini講任何話，Harry都聽不懂，Harry跟Nagini也無法溝通，只是Nagini被吩咐不能咬Harry就是了。

其實Snape真的很難做人，他一方面要當忠貞的僕人，一方面要當學院長，一方面又要當Harry隱密的導師，照顧Harry這個叛逆的青少年，太累了，他其實沒什麼心力，但Harry又在那邊鬧脾氣，真的很讓人頭痛。還記得之前Snape去追蹤一個忠心的僕人，並且Dumbledore懷疑對方後來潛伏在霍格華茲，我就直說了那個人就是Crouch(怕大家沒有發現)，然後如果讀者沒忘記的話，當初Riddle很快找到Harry的新家，當初有提到在魔法部中幫忙Potter一家安排新住處的人…就是Crouch(老的)，那麼新家的事情為什麼這麼快洩漏出去的理由，應該就很清楚了吧。

我希望Harry和Voldemort可以盡快再次見面，畢竟Voldemort對Harry來說跟Riddle對他而言的意義會大不相同，什麼時候才能讓Harry親口喊他主人呢？

下一篇Harry應該會做出一些更叛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