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玫瑰與酒

「GOAL！！！！！！！！」

當發出爆響的廣播大聲喊出那個令人情緒奔騰的字眼，觀眾們的歡呼幾乎將場地掀翻，獲勝的隊員們擁抱在一起，汗水與淚水交織的歡樂之下，只有一個人站在球門前，汗水滑過他的眉間，相較於同隊隊員們，那異常冷靜又不近人情的臉彷彿一座雕像，只有那對淺綠色的眼眸中積攢著一股似要爆發的黑，隱隱透出的光芒中，帶著一股令人難以靠近的威壓。

他撇下那些還在歡慶的隊員，逕自走向休息區，不顧後方喊他的聲音。

一開始他還是慢吞吞地走著，肉體在激烈運動後產生的疲憊感席捲而上，但精神卻異常亢奮，等他發現時已經在人群中尋找，直到他看見那個目標物，他忘記周邊還有沒有其他人，一把抓住對方。

凜…唔！」

他看見潔世一那對藍色的眼睛中的吃驚與困惑，但他要確認這眼睛正看著他，那便會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愉悅，滿意之後，他又會貪婪地想要更多。

等回神過來，他們倆人已經在沒有開燈的房間中，他將那驚愕的人用力推在牆邊，禁錮對方的肩膀，低頭吻上那熟悉的唇，如同要將對方啃食殆盡般，咬上對方的舌頭，被迫張開嘴的那人，掙扎著用手敲在他的胸口，但沒有半分影響，他粗暴地壓制住比自己個頭小的身軀，緊貼上去。

「你又這樣——」話語說到一半就再次被吞沒於燥熱的吻之中，雙腿間埋入的膝蓋上頂著磨蹭那一處，對方馬上臉紅著說不出話來，眼尾也泛起一道紅。

「潔。」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透出某種飽含興奮的危險，似在警告，又像在壓抑他的渴望，「張開嘴。」

「你說張嘴就——」沒有學乖的潔再次被封住那張嘴，開口的間隙，凜便趁虛而入，舔過那柔軟的口腔，隨後挑逗著舌尖緊緊糾纏在一起，「凜——唔嗯。」

這不是第一次了，潔感覺得到凜的興奮，從那顫抖的身體、激烈的吻以及那對透出狠戾光芒的眼眸中感受得到，凜正處於失控的狀態，即便凜已經很努力在壓制，仍然讓慾望侵蝕了理智。潔明白完成比賽後都有那種躁動狂喜的感覺，要壓抑這種感覺只能待情緒慢慢褪去，或者想辦法冷靜，而凜最近總是會拉他，盯著他的眼睛看，像這樣親吻，然後一次又一次撫摸他全身上下。

「喂！你這瘋狗！夠了吧！」

與其說是親吻，潔有種被惡犬纏上的感覺，等到對方願意停下來時，他的嘴唇已經又紅又痛，肩膀也被掐出了紅痕，身體也因為強烈的刺激而顫抖著。他咒罵著，想起凜在球場上發狂的模樣，突然覺得『瘋狗』這個稱呼相當貼切。

「還不夠…」

潔聽到對方喃喃自語，用手指彈了一下對方的腦袋，這時候凜的神情才稍稍恢復清明，安靜看著眼前的潔。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啊？你是興奮過頭了，在球場上發情嗎？」潔質問，對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專注的眼神凝視著他，那眼神像極了在球場上總是追逐他的視線，不論球場上發生什麼變化，凜總是死纏著他不放。

被那種眼神盯著，不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

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到貼近的胸口，那震動與熱度，凜剛剛結束激烈對戰的汗水味竟讓潔的身體有些騷動，在隊服之下勻稱健壯的身軀，勾起了他們之前做那些事情的記憶，潔的臉微微發紅，接著他被對方拖著手走向昏暗房間內的床，下一秒，他被扔在上頭，凜的身體覆蓋上來。

「還不夠。」

接下來的事情，潔經歷過好幾回了。

不管凜是跟潔的隊伍戰鬥，或者跟其他人戰鬥，總之都要找他折騰一番，除非隔天有比賽，潔也沒有很想要逃避，潔每次罵他，凜也置之不理。凜的嘴上不會說什麼，更沒有安撫或歉意，結束後兩人還是老樣子，擺出死對頭與勁敵的嘴臉，他們的關係就是這麼畸形。

潔所知道的凜，通常是安靜又陰沉的，不太喜歡與他人相處，更不像他們幾個隊友經常打打鬧鬧，凜有些過於偏執在足球以及與哥哥的勝負上，是個自大狂，而讓他更加偏執的目標，還加上一個『潔世一』。

潔不是很明白要怎麼跟對方相處，他自認與凜還算得上是好敵手，對方雖說沒有口頭上說過，但他們認同彼此是最強的競爭者，每次比賽總要比出個高下。

但這也是在球場上，在足球的鍛鍊上，才有這樣的認知。

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潔，對凜這種不喜歡熱鬧、不跟人混在一起的人有些棘手，他最擅長的照顧人，遇到凜也派不上用場，凜會自律管好他自己，不像凪或千切需要潔幫忙，何況他們在球場外見面的時間不多。

凜每次遇到他，潔都會感覺到強烈的視線緊盯著自己，那對綠色的眼睛，很美，似乎會反射周邊的光輝，散發讓人心顫的力量，那是他們利己主義者最喜歡的食物，『傲慢』，想把那份傲慢吞噬，變成自己的東西，想折辱那高高在上的存在，讓其臣服。

潔知道，凜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但他還是搞不懂凜，凜為什麼每次總要拉著他，為什麼要維持那樣奇怪的關係，他不會遲鈍到沒有察覺其中醞釀的感覺，但可能嗎？那個凜，對自己？他們可能會有除了互相吞噬、互相競爭之外的關係？

藍色監獄在幾場高強度比賽後，即將迎來幾天休假。如今的藍色監獄也相當人性化，為了保持選手不在高強度的比賽中精神崩潰，偶爾會給予這樣的喘息時間。而不同隊伍的成員中感情不錯的，也會約出去散散心。

潔在離開藍色監獄前，看見了遠處安靜揹著行李要離去的凜，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麼毛病，腦袋一抽，邁開步伐走到對方面前。

「凜，休假時要不要一起去玩？」

凜卻是有點驚訝地看向潔，那精緻的眼眸睜大一瞬，隨即恢復冷漠的表情，在眾人的注視下，用一如往常傲慢又冷酷的語調回答。

「有那個時間，不如練習你的足球。」凜踏出步伐，眼神令人生氣，「否則你永遠也不可能戰勝我，潔。」

潔看著丟下那句氣人的話便離開的背影，沉默了幾秒後，他大罵凜的聲音響徹了整條走廊，令他的隊友都不得不上前安撫，球場下的潔，就會拿下利己主義者的嘴臉，是個老好人，所以他們相當同情自己湊上前去被羞辱一番的潔。

「隨他去，那個該死的『利己主義者』！」

潔沒有打算因為凜而破壞自己休假的興致。

放假第一天，他約了蜂樂、千切、凪還有玲王等人去吃吃喝喝，又在凪中意的電動遊樂中心玩了一個下午，度過充實的一日。當千切和蜂樂正擠在節奏遊戲機前面戰得難分難捨時，潔不經意地用手機送出一個訊息，接著他就被嘈雜的音樂聲吸引，過去觀戰，所有人吵吵鬧鬧了好一陣子後才消停。

他們走出遊樂中心已經是傍晚，正盤算著要去哪兒吃晚餐，凪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骨頭般掛在潔的身上，玲王忍不住嘲笑他是太久沒有見到潔，在撒嬌呢。潔回響與這幾個傢伙也常在賽場上見面，比賽時總會因為氣氛太嗨就互相嘲諷、互嗆，話說得也挺難聽的，但私下相處起來總是自在、快樂，潔不明白，為什麼凜就是不一樣呢？

這關係能維持多久？

藍色監獄結束後，他們是不是就再也無交集？

潔拖著沉重的凪走了幾步後，突然，一股力量將凪拉扯起來，一瞬間他感覺背部輕鬆不少，回過頭就對上一雙綠松石般的眼眸，裡頭飽含的憤怒幾乎要刺痛人。接著，潔才看清那人滿頭大汗的模樣，在這夏日，像是跑了很久。

還是老樣子，凜一句話也不說，拖著潔的手臂就往另外一頭走，沒有給其他人留下一句話，潔錯愕地喊他，對方就像個固執的王者一般不容反抗。直到他們遠離其他人，來到一處安靜的公園。

「你這人倒底是怎麼回事？」潔瞪著他，指著對方的鼻子就罵，「沒有嘴巴嗎？為什麼老是要這樣隨便拉著我就走！」

「吵死了。」

凜沒有絲毫反省的意思，反而拿出自己的手機。

「這個是你發的吧。」

潔看了一眼，才想起了前不久他發了一則訊息，給凜，而他沒去看回覆，低頭一瞧就發現幾通未接來電。而且他發給凜的訊息內容讓他感到莫名羞恥，當時他頭腦一熱，想著要讓對方驚嚇一會兒，順手發出去的。

『我想見你一面，你來嗎？』

不曉得凜會多認真看待這則開玩笑的簡訊，本以為對方頂多冷嘲熱諷一番不予理會，沒想到對方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之前約你時，你說你沒時間，我以為你這次也不會回我。」愧疚爬上潔的心頭，他不知道凜因為這個跑來，而且自己發的那些字眼，彷彿是寂寞了想要見對方一般，但當時他跟朋友在一塊兒，開心得很。

「你也不用跑得滿身大汗吧？」

「你沒有說地點，我要去哪裡找你？」

「呃，我忘了。」潔愣愣地看著凜的表情，很意外，對方竟然真的來找他，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如此急切地想找他，就算電話暫時打不通，遲早也是會連絡上的，不需要這樣漫無目的在街上找人。

所有的一切在腦袋繞一圈後，潔突然理解到凜的行為所代表的意義，臉頰突然有些發燙。

一時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盯著凜的臉，那俊美而冷酷的臉龐透著不悅，卻能夠看出一絲殘留的心急。或許凜並不是完全不在意他，也不只把他當成消除興奮的對象。

「抱歉，我以為你不會理會我。」

他以為在藍色監獄外，自己就失去了用處，沒有在球場上的他引不起凜的注意，更不是什麼關係特別好的朋友，但似乎他低估了自己。

「我來了。」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別開臉去，「所以我不是來了嗎？」

望著對方竟好像有些委屈的模樣，潔噗哧一聲，接著便大笑不止，那果然激怒了凜，在凜發作之前，潔就伸開手臂輕輕抱住對方，那動作讓凜僵直在原地，動彈不得。

「是啊，你來了，難得看到你這模樣。」潔語帶嘲諷，凜卻沒有因此而生氣，像隻安靜高傲的貓咪在懷中，需要被安撫，「要吃個晚餐嗎？」

徵求對方同意，凜最終輕輕點頭，沒有異議。

才剛打算要抽離身子，潔又想到一件事情，抬頭迎上那略帶疑惑的眼睛，指尖輕輕勾住對方的手指，指尖交纏，「我們是什麼關係？」

凜的眉頭微皺，他的手壓在潔的後腦，低下頭吻上柔軟的唇，比平時都更深入卻溫柔的吻，舌尖滑過唇面，鑽進深處仔細探索，攪動著潔內心怦怦亂跳的心緒，當潔因為氧氣不足想逃往另一個方向，又會被堵回來，來來回回好幾次後，凜才終於放開他，似乎要把這個作為回答。

「你眼中只要有我就好了。」

凜的語調有些冷，卻透著只有潔才明白的熱度。

凜每次一結束比賽就抓住他瞧，確認潔的眼睛是看著他，無聲的要求潔只注視他一個人。那些滾燙的慾望藏在這具充滿力量的身體內，濃厚的佔有慾總會在靠近時纏繞住他，每次凜看著他，都能讓他感到心情澎湃，便是因為他天生喜歡接受這樣的挑戰，被對方吞噬，或吞噬對方，他也想要凜眼中只有他，就像此刻這樣。

「潔，我要你看著我，看著我成為世界第一。」

聽著凜那幾乎等同告白般的宣告，潔微微勾起嘴角，湊到他的耳邊。

「你知道我不會乖乖聽話。」如同挑逗般輕吻那微微發紅的耳尖，他喜歡對方外表冷酷卻又掩飾不住動搖的模樣，「糸師凜，我會戰勝你，這樣你就只能像現在這樣，一直追逐我的身影。」

FIN

作者廢話:

突然腦袋一熱，想來寫一小篇凜潔。

雖然我有在看，但一直沒有動過筆，今天突然心血來潮。

很喜歡這作品每個人之間的競爭關係，然後每個人個性都很難搞、有些扭曲的人物設定。不過最近凜的出場真的有點少，都被凱薩給吸走視線了，所以來寫寫凜潔，凜真的不管外界發生什麼都只盯著潔，這種關係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