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輕柔的響動刺激著聽覺,他昨日工作了一整夜,不知不覺的到了半夜才被里包恩發現催去睡覺,眼睛痠澀得張不開,身邊的腳步聲柔軟的停駐在他的床邊,一道陽光從某處灑落,黑暗中暈開一陣刺眼的紅,綱吉困擾的翻了個身子,將棉被拉上了頭頂想多休息一會兒,但是又有更多的光線透了出來。

勉強的睜開了雙眼,只見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貼地的窗子前拉開了巨大的窗簾,那身影的主人似乎注意到他醒了,用緩慢的步伐走了過來,來到他的床前。


「骸」綱吉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對上那由上往下低頭注視他的溫柔異色,「我不能繼續睡覺了嗎?」

 

骸那有些冰涼的手指輕輕撫過綱吉的臉頰,綱吉瞇著眼睛還帶著微微睏意,打了個哈欠後注意到那雙手的手指上閃耀著一個熟悉的光芒,一瞬間有些羞恥。


「你戴了啊,那個東西。」綱吉說著,視線滑過骸的指尖。


「啊啊,當然。不過你也真是的,哪個傢伙會把地獄指環當作禮物送人啊?太奢侈也太危險了。」忍不住輕笑,但他看上去很滿意這個禮物,「就不怕我控制不住它嗎,為了它我可花了不少的力量。」

 

「骸很強的不是嗎,我相信不會有人可以操縱你的。」

 

綱吉漫不經心的爬起來,接過骸遞過來的外衣就進了浴室梳洗,而骸則是留在綱吉的床邊,環顧著綱吉沒有整理的書桌,各種各樣黑手黨的事務對綱吉而言是相當沉重的負擔,綱吉比他的外表來得更加勞累,他太拼命了。


「聽說,你答應接收從傑索家族那邊介紹過來的人是真的嗎?」骸大聲問著一邊隨意的在綱吉的沙發上坐下,綱吉從浴室中探頭,頭髮上還沾有些水氣,「我們這邊戰力很充足,為什麼要隨便答應那種事情?」


「有什麼關係,而且老實說,因為是白蘭介紹的所以一定沒事的。」綱吉微笑,用毛巾輕輕擦拭著臉龐,手叉著腰,「白蘭說以後願意和彭哥列長久合作,所以先有一些連繫也好,我也覺得這是好主意。」


「你還親暱的叫他名字啊,就是那個家族介紹過來的我才有意見,總覺得他不是那麼簡單的男綱吉,你有在聽嗎?」


「就算你這麼說,但是我下午約了白蘭見面了。」綱吉期待的笑著,緊接著就看到骸的臉陰沉了下去,他心想不好,稍稍膽怯的退後一步,最近好幾個守護者加上里包恩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有志一同的對他說教。


「看起來,你很信任他嘛,居然連見面時間都瞞著其他人定好了。」


「我、我是覺得……那個人大概不是壞人吧,因為會喜歡花的人我想……」綱吉由衷的說,雖然他也覺得這種理由有些不像樣,但是,因為迪諾出國工作的關係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迪諾了,沒有一個和自己相同立場的人可以相談,這種寂寞的情感漸漸轉移到和自己同樣身為首領的白蘭身上,而且,那個人和別人很不一樣。

 

白蘭和他說話的時候絕對不會畏懼,總是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聽他說話,他和其他的黑手黨不一樣。


「彭哥列,壞人是不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的。」骸輕聲的說,「特別是那些擅長隱瞞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要相信他啊,我覺得他不會對我說謊的。」綱吉聳肩,「人人都要懷疑很累的。」

「……但是,越是狡猾的人越不會輕易露出狐狸尾巴。」

 

「別生氣啦。」綱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上前輕輕拍了拍骸的肩膀,試圖安撫他的情緒,「下次我會考慮久一點再答應的,不然對了,我下禮拜不是要去上次和Calvino戰鬥的那條街視察嗎?他們修復的進度應該差不多了,帶你一起去,好嗎?」如綱吉想的一般,那個人身上冰冷的氣息慢慢淡去,反而變成另一種鬧彆扭的感覺,綱吉和他相處久了,漸漸知道骸並不是個會把自己的心情完全展露出來的人,和雲雀不同,所以有時候都要靠感覺來判斷。


「就這麼說定了。」骸低哼一聲,似乎相當愉快。


「你還真好打發耶」綱吉鬆開了骸的手,「今天我會帶著隼人一起去見白蘭的,所以不用擔心。」
不知道是什麼換好了裝,綱吉正面對著鏡子調整著領帶,即使過了這麼久,他還是不習慣西裝死板的感覺,看了一眼骸,綱吉將自己泡好的咖啡遞給了他,算是一點補償。

「你就稍微相信我的直覺吧,他不會做什麼事情的。」

 

 

 

 

 

 

 

 

 

 

 


綱吉和骸分別之後就走向通往門外顧問房間的走廊上,要去見里包恩,這是他每天早晨的例行工作,去和里包恩確認今天的行程。幾個人走過他身邊的時候都跟他恭敬行禮,大家也都是現在才開始工作,義大利早晨是非常悠閒的。


走到轉角處,綱吉一沒注意就和一個身影撞在一起,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拿著的東西也掉了一地。

 

首領!!」一個驚慌的聲音從上方叫著,「您沒事吧,真是抱歉,居然撞到了您


綱吉覺得對方根本不需要如此大驚小怪,睜開了眼睛之後就對上眼前一位微帶驚訝的女性臉孔,她並不是說話的人,但她正端詳著綱吉,然後反應過來的時候開始幫著綱吉收拾地板散落的文件。


「真是抱歉,我正帶著她參觀彭哥列沒想到會那麼不小心……」另一個人慌亂的解釋著,但綱吉的視線放在那個不熟悉的女性身上,在最後對方遞給他所有文件時,綱吉輕聲道了謝。


「貝特,不用這麼緊張啦,不過是摔一跤而已。」綱吉笑著說,不過其實他也知道對首領任和不敬的行為在黑手黨中是很嚴重的,但綱吉根本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倒是這位我沒看過呢,是你的部下?」
綱吉疑惑的說著,不過同時也懷疑是不是自己記性不好把誰給忘記了,畢竟彭哥列的手下多得可怕,包括瓦利安的成員,在本部生活的就不少,他是不可能全記下來的。

「是新人,蘿絲貝拉由白蘭先生介紹過來的就是她,還有她的部下們,事實上剛剛已經由瓦利安的史庫瓦羅隊長統一管理了。」貝特一說綱吉就愣了一下,「是蘿絲貝拉嗎?哇啊,和那天的感覺不同呢,雖然妳也很適合白色的隊服,不過黑色的也很好看喔,在這裡還適應嗎?」綱吉看著她,對方禮貌的點頭,綱吉笑了。


「該怎麼說呢,她以前似乎執行過很多次漂亮的任務,所以現在還蠻上手的,只是當隊員有些可惜。」貝特回答。


綱吉看向蘿絲貝拉「見過碧洋琪和拉爾了嗎?她們和妳一樣都是戰鬥員。」

 

「是,我認識她們,在我們的業界中非常有名。」蘿絲貝拉恭敬的說著,綱吉滿意的點點頭。

「家族中女性不多,如果之後碰上碧洋琪和拉爾的話,請好好相處喔,我也很期待由白蘭推薦過來的妳的能力。」

 

「是。」

 

「貝特,你們繼續吧,我就不留著你們了。」貝特聽綱吉的話點點頭。

 

綱吉說完就道別了,離去前蘿絲貝拉對綱吉行了一個禮,嘴邊勾起一個溫和的笑容,不習慣被女性這麼對待的綱吉一時間臉紅了一下,突然心跳加速,目送貝特和蘿絲貝拉的背影,忍不住自嘲著自己的過度純情,不禁搖搖頭。


不該對其他的女孩有些許動心的,他雖然和京子分手但不但表自己的心意改變了,他只是沒有辦法讓京子一輩子都活在黑手黨之中,他不希望京子受到自己而影響一生,所以還是選擇了分手,這是個痛苦的決定。


而且,最近那種長久愛戀的心情似乎漸漸的被什麼取代了,更像是單純的友情和親情,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倒是這幾天常常想起那個男人,一個人安靜待著的時候,就會浮現對方的臉孔,心臟也會跳動得很快,也聽不進守護者們說要小心的勸告,他不懂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那麼注意白蘭.傑索那個男人呢?是因為那個時候,對方對他說了『綱吉你死了的話,我果然也是會悲傷』的那句話嗎?無法忘懷,白蘭只用一句話拯救了他的內心,彷彿理解他想聽到的話似的。

 

綱吉輕嘆,很快將思緒拉回了身體,繼續往前走去。

 

 

 

 

 

 

 

 

 

 

 


一間咖啡廳中,一個穿著短背心、有著一頭銀白色頭髮的男人輕輕晃動著手中的湯匙。

這個地方總是會播放一些他喜歡的柔和音樂,所以當他沒事的時候常常會跑來這裡偷懶,並且也因為這家店是以他最喜歡的花朵命名的,Lady's slipper(仙履蘭),他瞥了一眼身邊正專心擺弄一個機械似的東西的斯帕納,似乎完全忽略了他應該是來照看首領的,反而自顧自的做事情,不過,正因為這樣白蘭才會帶著斯帕納過來,不想被人管著。


他和綱吉約好了在這個地方見面,不想要有太大的排場,所以說好只帶著一個守衛在場就行了。

雖然他確實想過未來有一天要將彭哥列納為己有,但他很清楚這並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目標,他曾經和很多個平行世界的澤田綱吉接觸過,和彭哥列對戰過,他知道他們都並不是容易對付的,每次的勝利都令他花了很大的功夫。

 

不過,不同於其他的世界,只有在這個世界他得到了可以和綱吉如此親密接觸的機會,這個世界是特別的,因此,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和綱吉打好關係,取得他的信任,所以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態,讓自己保持神祕卻和善的態度。


但若是撇除這些複雜的計畫和關係,白蘭其實是相當期待這次會面的。

在那之後他們偶爾會用手機聯絡,綱吉不愛談黑手黨的事務,而是經常跟他講一些當首領的抱怨,慢慢的理解到綱吉是個相當坦率可愛的孩子,也非常的天真,天真到令人不由得擔憂他,不敢相信他至今在黑手黨過了四年多。


有時候白蘭也會沒有懷抱任何其他思考的跟綱吉聊天,他認為那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綱吉能夠和他自然而然的相處,對他笑的時候不加掩飾,全部都是真心的,顯示出綱吉的老毛病,他一但相信了誰,大概就不會懷疑吧,那真的令白蘭覺得非常舒服,綱吉給人的氣息、微笑、行為全部都讓他喜歡。

 

如果自己不是瑪雷指環的持有者,若不是以這種型式見面的話,說不定……白蘭對著杯中的倒影露出一抹微笑,忍不住疑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想要得到73,所以他需要彭哥列指環的力量,他才需要綱吉和尤尼。

 

「喂,白蘭,他來了。」斯帕納突然說,頭也沒抬起來,但難得他會從手中的電腦轉移注意力。


綱吉身後帶著獄寺一同前來,服務生和他說了幾句話後就將他帶到了白蘭的桌前,綱吉一看見白蘭就相當喜悅的坐了下來,相反的,獄寺用一種警戒的眼神狠狠盯著對方,不信任和不快一覽無遺,但白蘭並沒有很在意。

 

「白蘭,久等了嗎?」綱吉看了看白蘭旁邊的斯帕納,有些驚訝,「斯帕納先生也來了啊?」


「你好,彭哥列十代首領,上次拍賣會上見過了。」斯帕納說著,一邊含著口中的糖所以聽不清楚。


「我幫你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可以嗎?」白蘭請綱吉坐下,銀紫色的雙眼掃過一旁的獄寺,「獄寺君要喝點什麼嗎?」獄寺卻只是有些僵硬的搖搖頭,白蘭聳聳肩,他知道守護者並沒有全然信任他的意思。

 

「謝謝,」綱吉環顧了四周一遍,「這個地方真不錯呢,感覺很安靜,我還是第一次來。」


「這裡的甜食也很不錯喔,我沒事的時候就會過來,下午的時間來這裡就很可能會看到我。」

 

白蘭這時注意到綱吉低頭喝飲料時露出些微的疲態,「怎麼了,綱吉最近很忙嗎?」
「是啊,最近連休息時間都很少。」綱吉輕嘆一聲,「因為之前白蘭跟我說要推薦我的人選,守護者有些反對,說不該讓外人進入彭哥列,每天每天的,早上也是被里包恩念了才過來的,所以最近有被連續轟炸的感覺……


垂下眼,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該聽聽他們的意見,不管怎麼樣他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
……雖然對白蘭不好意思,但乾脆就利用這時候拒絕白蘭好了。


「這也是正常的反應,一般人都會覺得有些危險,你或許該聽聽守護者的意見。」白蘭卻比綱吉更早開口,「不過,我知道綱吉是因為相信我才這樣推薦的,我很高興喔,我們家族還只是個小家族,你身為彭哥列首領卻願意接受這樣的家族……大概不會有人像你一樣溫柔吧。」那彷彿發自內心的感謝話語讓綱吉心中升起一股愧疚感,剛剛一瞬間還在想是不是該拒絕白蘭的好意,這樣就好像不信任白蘭一樣,是啊,既然決定好的事情就不該動搖才對。
 

「啊、啊那個,謝謝你。」綱吉怎麼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吞了回去。
蘿絲貝拉是很好的戰鬥員,人也挺漂亮的喔,你可不要喜歡上她而不想把她還給我啊。


「白、白蘭!我才不會啦!」

 

「哈哈,開個玩笑嘛,嘿——原來如此,綱吉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


「這、這種事情……」綱吉的臉微紅,被白蘭這樣一問不知為什麼說不出口來。

 

「哈哈哈,綱吉害羞的樣子有點可愛呢,真是純情啊,這樣我也不能夠帶你去太複雜的地方玩了,女朋友會生氣吧。」


「那是說什麼樣的地方啊?甄試的,你有時候都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啊。」

 

「呵呵,是這樣嗎?」白蘭又輕笑,他的手指碰上了桌上的茶杯,在窗外透下的光輝照耀之下,白蘭的銀白色頭髮就好像閃爍著光芒,「能讓我有這種想要一直談話下去、想捉弄的感覺的人,只有綱吉一個人喔。」那紫銀色的雙眸中帶著溫柔,一瞬間綱吉總覺得看見了翅膀,好像是天使一樣,但又好像是幻覺,綱吉揉了揉眼睛。

 

「白蘭……」


「啊啊,對了,這邊斯帕納有事情想請你幫忙,今天吵著要跟我過來,」白蘭這時突然說,指指他旁邊的人,「他說想要看看彭哥列十代首領的火焰,你知道,他在研究這類的事情,然後他認為彭哥列十代首領的火焰是所有死氣之火中最有參考價值的,昨天開始就一直說想看然後硬要跟我一起來呢。」


「欸,但是我的死氣之火也就只有那樣而已」綱吉看了看一臉正擺弄著手中儀器的斯帕納,並沒有想太多,「不過,這麼近的距離的話,也只能看到一般的火焰喔,大概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吧。」


十代首領!」獄寺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一臉緊張,「這是絕對不可以的!!怎麼可以在外人面前使用能力呢?如果他們有什麼別的企圖的話——


「獄寺,怎麼可以在白蘭面前這麼說,太沒有禮貌了。」

綱吉緊張的對白蘭道歉,對方只是揮揮手表示沒關係,綱吉再次轉向獄寺,伸手輕拉了他的袖口。

「沒事的,又不可能放出匣子,也不會使用X BURNER的招式。」


「但是,這……」獄寺經不住綱吉的請求,只能有些僵硬的閉上嘴,而且那也是事實,對方不能從中探查出什麼。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我也不會勉強,我不想要被你的守護者討厭。」白蘭苦笑著說,但綱吉搖搖頭。

「沒問題的,我想我可以信得過白蘭的。」

 

接著綱吉便製造出了一個小小的火焰,然後慢慢的放大了一些,橙色的火焰閃耀著絢麗的光輝,斯帕納看得眼睛睜大了好幾倍,就連白蘭也微微動容的將身體前傾了2公分左右,綱吉在使出死氣之火的時候表情相當沉靜,不同往常親切的樣子,而是有些冰冷的,令人的目光不禁被牽引——真的非常的不一樣,綱吉的火焰,就像是完全透明的。


白蘭瞇起眼,沒想過自己也會被那看膩了的大空之炎所吸引,明明是相同屬性卻又那麼不同。

那其中的力量恐怕是相當強大的,但沒有辦法在這裡展現。

「好了,大概是這樣吧。」綱吉邊說一邊熄了火,抬起頭對上斯帕納的淺藍色眼睛,輕笑,「怎麼樣,有和你想像中一樣嗎?其實沒什麼奇特的吧,我還看過其他更強大的火焰喔,像XANXUS一樣的……」


「嗯,我覺得非常漂亮,」斯帕納打斷了綱吉的話,那雙無感情的眼睛深深注視著綱吉,「沒有一絲雜質,純度相當高的火焰,這種火焰現在很少見到了,你是第一個。」

 

斯帕納居然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就像是發現了玩具的孩子一般的神情,令綱吉有些不知所措。

 

「謝謝,很具有參考價值,不過,純度那麼高的火焰要達到平衡很難吧,因為力量太強,我想想怎麼樣改進比較好……」斯帕納喃喃自語著,綱吉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看他相當高興的模樣也就算了,這個人感覺並沒有不好的氣息,甚至還說想要幫他改進,大概是真的沒在想其他的事情。


「啊啊,斯帕納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真是沒有辦法呢,之後說不定會為你量身訂做武器喔。」白蘭無奈的輕嘆。


「你們真的很有趣呢,感覺感情很不錯,真好。」綱吉笑著。

 

白蘭撐著下巴微笑注視著綱吉的笑顏,今天比他所想的有趣多了,他本以為自己不會真的起興趣。

 

「吶,綱吉,」白蘭問呼喚他的名字,「——多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吧,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情。」

 

「像是什麼事情呢?」

 

白蘭輕闔上眼思考了一會兒,「什麼都可以,你覺得有趣的事情,或是你自己的事情,對了,再講講日本的事好了。」

 

綱吉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好像很高興可以聊關於日本的事,白蘭看著那個表情打從心底覺得那樣的綱吉相當可愛。

綱吉看著白蘭笑起來的臉,覺得那真的很好看,除了帥氣外,笑著的白蘭比他見過的人都更柔和,又好像有些脆弱。

剛剛的錯覺果然不只是錯覺啊,白蘭每次出現時全身都穿著白色所以才會令人聯想到吧,像是天使一樣。

 

「好啊,那麼我也想知道更多白蘭的事情,你也跟我說吧。」

他們聊到傍晚的時候綱吉才終於起身回家族去,而白蘭和斯帕納也一起坐上了前來迎接他們的車子,向彼此道別了。

 

一路上,車子開過了石板路上下震動著,白蘭望著窗子聽到了身邊的斯帕納轉動著手中的儀器,輕脆的鏗鏘聲音相當悅耳,剛剛在咖啡廳中斯帕納很長的時間內都沒有插入他們的話題,只是一個勁的輸入資料。


「你相當欣賞那個人不是嗎?」斯帕納抬頭看著白蘭的側臉,那是比平時更柔和的神情,「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和平常不太一樣的感覺。」

 

白蘭轉頭看他,此刻夜霞映襯著他的身影,他的表情微微被陰影所覆蓋,他勾起一抹笑容,充滿了戲謔。


「是啊,如果他不是彭哥列首領的話就好了,」白蘭說仔細的思考著,他也有點害怕,要是一不小心產生了感情他便可能會後悔,「不過,這終究是無可避免的事實。」他轉下了車窗,看了一下外頭突然有些陰暗下來的天空,就快要下雨的樣子,遠遠的綱吉的座車正遠離,他還有些留戀。

 

「正一要我轉告你不要玩得太過火了。」

「是是,那麼你剛剛有取得有用的資料了嗎?」一瞬間變得冰冷的語氣好像覺得有些掃興。


「當然,都準備好了,彭哥列首領的火焰初始值,還有狀態,可以用儀器大概推估他的攻擊……」斯帕納沉下眼,轉動著手中從剛剛就一直擺弄到現在的儀器,那其實是一台小型的改良過後的測量機,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數字快速跑著,他是真心的想要改進綱吉攻擊的方式,但是沒有實際看過綱吉做,果然還是不行。


「你真的很能幹啊。」

 

「不過,X BUNER那種程度的攻擊力就沒有辦法測定了,還需要更多資料。」斯帕納有些可惜的說著。


白蘭笑了,他的老朋友一如往常的,只要是關於他感興趣的東西,不管好壞他都會做的,正因為他是如此直接又容易了解的人,所以才更加喜歡他,這種人非常好利用,反正他會用所有棋子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放心好了,有的是時間,何況我們還有親愛的蘿絲貝拉,她大概可以幫我帶來一些有用的資訊吧,以前的間諜都很快就會消失蹤影,希望這次能夠順利點。」儘管這麼說著,白蘭卻無所謂似的聳肩。

 

那女孩的性命是他撿來的,就如同他手下眾多部下那樣,只要能夠掌握對方的生命再怎麼強大或是倔強的人都會妥協,幻騎士正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讓他有了可以接近吉留涅羅的管道,但彭哥列這幾年來一直非常封閉,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彭哥列首領,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突破口,他不想輕易放棄這次機會。


白蘭聽著窗外開始點點滴滴落下的雨聲,嘴邊勾起了一個無感情、冰涼的笑容,那個笑容述說著他不是天使。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成為能夠破壞這個無聊世界的神吧。

 

 

 

 

 

 

 

 

 

 

 

 

她本來只是一個目標著成為殺手來為家裡賺錢的人,自己長得並不是非常漂亮,在西西里的貧民窟成長的她沒有辦法和其他少女一樣的生活,她只是想要工作幫助母親,所以透過各種管道,出賣身體或是替人賣命。

 

冒著生命危險做著暗殺者的工作,但是母親在自己回去以前因病死去了,自己也染上了同樣的疾病從工作退下,為什麼會那麼的不幸呢?她在病床中痛苦的詛咒著神,就在某一天,她感覺有人進入了房間,溫柔的碰觸她的額頭,對當時陷入絕望的自己伸出手的就是白蘭,就算對方是惡魔她也會握住那雙手的,那是她唯一的救贖。

 

白蘭救了她的命,可以為白蘭辦事,對她而言是最大的幸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這都不會改變。

就算是死。

 

蘿絲貝拉——安潔莉一把撲上那個正在桌前發呆的背影,對方嚇得丟下了手中的東西,回過頭一臉無奈的笑。

 

「妳別太認真了,你看看貝爾隊長每天都在混的,我們也去哪裡玩玩吧?」


「妳也真是——被史庫瓦羅總隊長聽到的話,不就會被罵了嗎?」蘿絲貝拉輕嘆。


「安心啦,史庫瓦羅隊長正在首領室被BOSS折磨呢,剛剛聽見了怒吼聲。」安潔莉一臉興奮的描述著,蘿絲貝拉輕輕嘆息,覺得身邊的人怎麼都是這副模樣,但在彭哥列氣氛其實很舒服,在彭哥列的生活很令人放鬆。


有時候也覺得太過溫暖了,明明只是剛來到這個地方的新隊員,可是,大家好像都過得很愉快,自己也似乎會被感染一般,她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種情感了,前一次大概是母親還在的時候,讓她稍稍感覺懷念。

「我那天又見到了首領。」想起了在轉角撞上的那個年輕男人,東方人臉孔,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相當溫柔的老好人。


真的看不出他是個能讓可怕的瓦利安BOSS效忠的男人,也看不出他擁有多強的力量。


「妳是說綱吉嗎?」安潔莉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妳不覺得他很可愛嗎?雖然是首領,可是感覺很好捉弄。」


「妳啊……蘿絲貝拉並不期待能聽到什麼好的話,但嘴邊輕輕掛上一個笑。


「不過,有時候也是會做出出人意料的決定。」安潔莉的聲音突然慢了下來,眼睛溫和的注視著蘿絲貝拉桌面上的地圖,「上次不是幫了Torres嗎?最近,決定了要管理那時對戰的地區了,被黑手黨破壞殆盡的那個地方。」


「為什麼這麼做呢?」那一塊區域因為TorresCalvino的長期對抗而荒廢,經常發現有流浪漢死在街頭,沒有多少人會去管束,連警方也放手不管了,因為那邊經常是黑手黨爭執的區域,在與白蘭的協助約定中並沒有說要彭哥列接收那個地區,雖然接收也算是擴大領地,但那塊土地荒廢成那樣,根本沒有價值。


「似乎希望能夠更有條裡的管理呢,很像綱吉的作風。」安潔莉微笑,「只不過這樣一來又要面對Calvino那些人了,希望他不會在那邊受傷才好,畢竟上次的戰鬥後那些人可不會怎麼友善。」現在Calvino肯定對彭哥列很反感,甚至是仇視吧,因為擅自插手了他們的事情,又傷了他們好幾個手下,但綱吉還是很積極想解決問題。


「什麼,難道他要親自去嗎?」


「對啊,很不可思議對吧,堂堂的彭哥列首領居然要親自去那邊,這種事情交給守護者就好啦。」


蘿絲貝拉安靜的聽著安潔莉不斷抱怨,但後面的話就沒有聽進腦中了,她的目光輕微晃動了一下,她突然發現機會來得如此快速,或許可以比想像中更快達成白蘭給予的任務。
她輕撫過自己的指尖,感受到一些寂寞,她將要背叛對她十分溫柔的這些人,但她想起了白蘭,心情就平靜了下來。

 

 

 

 

 

 

 

 

 

 

 

 


幾輛黑頭車緩緩的開過了有些斑駁的街道,在顛簸的石板路上壓出一條雨後的黑色輪印。
兩個衣衫簡陋的男子鬼鬼祟祟的在交換新到手的毒貨,卻在看到那幾輛車之後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躲到了牆邊,快速的通知了樓上的老闆,停止了吵鬧的吼叫和音樂,從二樓探出窗口用驚恐的目光看著那最前面的車子,一知道來人是誰後就匆匆忙忙的結束了狂歡,他們可不想惹麻煩上身。

 

連佔據這個街道的Calvino首領都出面迎接了,看來那個傳聞是真的,這消息對他們而言可不怎麼開心。

他們聽說彭哥列首領是個相當禁慾的人,對於黑手黨的管束非常嚴格,因此若是一交管,他們就沒得混了。

他們遠遠就看見車子裡頭坐著一個相當年輕的少年,那雙褐色雙眸只是輕輕的掃過他們一眼。


先不管那是誰,這些人可是最強的黑手黨彭哥列來的,車子上頭有著彭哥列的家族符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裡面的人應該就是彭哥列十代首領。

 

一塊烏黑的塗鴉烙印在幾面牆上,天空灰濛濛的飄著塵土和一種酒和血混合的氣味,鐵鏽的顏色隨處可見,骯髒的角落還有著變黑了的血跡殘留著,綱吉坐在車內看著那副頹廢的景像忍不住皺起眉頭,他上次來這裡並沒有注意到。

 

很難相信這裡還有住民,那些沒有辦法離開家的人肯定每天都過著恐懼的生活,這裡儼然成為了毒品製造的場所,一到了深夜就會有人前來販毒,那些不純而且不安全的毒會流出社會中,也會影響綱吉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毒品價格,總之一天不解決這裡的問題,他就無法確保黑手黨之間的秩序。


綱吉看了看在前座的骸,他正專心的指揮著司機的路,長期遊走於這些危險場所活動的骸對這種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好像還很習慣似的,然而,即使骸就在身邊,綱吉的心情卻無法因此平靜下來。


「怎麼了?首領,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嗎?」身邊的人問,綱吉回過神,對上少女的眼睛。

 

「……不,只是稍微有些無法適應而已。」

 

「這裡已經像這樣很久了,至少從我出生的時候開始了,雖然那時候還沒有這麼糟糕。」綱吉聽蘿絲貝拉述說,稍稍有些動搖,今天蘿絲貝拉會跟著來也是因為她說如果是帶路的話她可以派上用場,「我和母親大概是住在那房子的後面那條街,那裡的樓上是製毒的場所,我母親就在那裏工作,老闆會給我們足夠生活的錢。」


「我沒想到這是妳以前住的地方。」綱吉苦笑,這次本來沒有打算帶守護者以外的人前來,但蘿絲貝拉卻來拜託他,因為這是她以前生活的家,「結束談判後要回家去看看嗎?我也一起……」

 

蘿絲貝拉沉默了一會兒,旁邊的安潔莉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綱吉疑惑的看著她們的反應,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首領,製毒的場所您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會造成他們惶恐先不論,裡面工作的女性可是不穿衣服的喔。」

「什、什麼?」

 

「……因為不能讓員工將毒品藏在衣服中帶出去,毒品是很高價的。」蘿絲貝拉解釋,綱吉臉紅著低下頭。

「抱、抱歉,我都不知道這種事情!」

 

蘿絲貝拉看著綱吉驚慌的表情,沒有想到這個人會如此不懂這些生活在低層社會中的人是如何過活的,連毒品的產出路徑和製造、販賣的過程綱吉似乎都不太清楚,毒品明明是黑手黨很大的一部份金錢來源的。

 

這時候,車子突然停下來,他們正在一棟破落的低矮公寓前,六道骸轉頭過來。

 

「已經到了,綱吉,這裡就是他們說見面的地點。」

 

綱吉抬頭,發現這裡到處都已經是彭哥列的人了,這讓他的擔憂降低了不少,「恭彌已經過來了?」


「哼,這種時候他的動作倒是很快啊。」骸聳聳肩,走下車來到了綱吉的車門前幫他開了車門,綱吉走出來後就看見外頭的部下朝他微微傾身行禮,那些他一眼就看出是雲雀的人,草壁也在其中,他們部屬著周圍的警戒線。

 

骸幫綱吉穿上外套,手才碰上綱吉的肩膀,就有一個冷冽的,帶有殺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得太慢了。」那邊站著幾個零散的人群,而雲雀就站在他們之前。


「恭彌!抱歉,路上司機大哥稍微迷了路。」


「手,汙染到綱吉了。」雲雀的話才說完的下一秒,骸快速閃過朝他揮來的拐子,鬆開了綱吉的肩膀。


「喔呀,多粗暴的歡迎。」骸冷笑,他手中也拿起了三叉戟,「除了攻擊我,你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

 

「恭彌,別這樣,以後再說吧,以後你們要打到天荒地老有的是時間,先把這件事情結束好嗎?」綱吉無奈的說著,但知道雲雀一直就是這樣,看見骸或是XANXUS就會一個勁的挑釁


雲雀猶豫了一下,鑒於綱吉困擾的表情,最後終於放棄了現在就攻擊骸的衝動,拍了一下綱吉的頭。

 

「我已經大概做好安全的措施了,其實直接將Calvino的人全從這裡趕出去就好了,不用跟他們談條件,但你不喜歡那種做法對吧。」綱吉聽到雲雀猜中了他的心事,幸好,雲雀了解他。


現場還有一些一看就知道不是黑手黨的人,雲雀皺著眉頭揮了揮手,「把他們趕走,別讓他們聚在這兒。」

「那些是這邊的居民嗎?」骸問,雲雀冷瞪他一眼。


「一看到我們過來,似乎就很好奇的全湧出來,他們是住在這裡的人。」


綱吉看著那些人遠離,很明顯的就是生活的狀態不太好的人們,在這樣的地方恐怕也很難過上好日子,但他們卻沒有辦法搬走,這也是他打算一一接收這些沒有系統性管理的街區的原因,他絕對不喜歡黑手黨的勢力驚動到一般人。

 

「對方的態度如何?」綱吉問。

「似乎想和彭哥列談條件,看來不好解決。」雲雀淡漠的說著,一邊帶他們往內部走,「我不喜歡他們。」


「……你什麼時候喜歡過別人啊。」綱吉小聲的抱怨,雲雀瞇起眼瞪了他。

 

「要是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在這裡咬殺你。」

 

「唔。」綱吉抖了一下,閉上嘴,他知道雲雀和其他人不同是從來沒有將他當做首領看待的。

 

他們走進的那間房子內部是一片陰暗,一些微弱的光線從房頂的細縫透了下來,然而雖然地方落魄,眼前出現的男人卻身穿高貴的西裝,身邊還有很多部下,以及女人,對方坐在一張黑色沙發上頭等著綱吉的到來,那模樣讓綱吉稍稍怯步,但是綱吉身後的骸輕輕的將他一推,似乎要他振作些。


對方也馬上站了起來,看來相當拘謹。

 

「您好,您就是卡沙洛迪先生吧,我是澤田綱吉。」


「歡迎,彭哥列十代首領,我等您很久了,我就是Calvino的首領。」意外的,對方是個相當有禮貌的人,向他握手致意,綱吉一下子放鬆了不少,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人並沒有絲毫的危險,至少對他們並沒有敵意,也許只是想要從彭哥列這裡得到合理的代價,畢竟這裡一直以來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彭哥列想收購當然相當樂意。


「那麼,我們就快來談談關於同盟的事情吧。」

並沒有過多久,他們的協議就輕易達成了,比綱吉想像中順利很多。

對方只提出了一些條件,而那都是綱吉能夠接受的——對方希望可以成為附屬彭哥列的一部份,間接聽令於彭哥列。

 

對方似乎也很想要藉機和最強的黑手黨搭上一點關係,這對他們的組織來說沒有什麼壞處。


「我希望你們的勢力可以從這裡的住民區域退出,事實上我希望將他們獨立出來,當然如果他們要從事您提供的工作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綱吉說,這算是對他們比較困難的要求,「從今後這個地區還是由卡沙洛迪先生管理,畢竟比起我們您在這裡的時間更久一些,但要服從一些規則,一切還是要麻煩您多關照。」綱吉伸出手。

 

「是,十代首領,其實能夠和彭哥列合作也是我們一直夢寐以求的事。」


對方握住他的手之後,綱吉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幸好對方是個很好談話的人,本以為會很恐怖的。
但看來
Calvino的首領似乎沒有記恨之前彭哥列幫助Torres打擊他們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那次的傷亡也不嚴重吧,綱吉都會在戰鬥時要求減少傷亡者,所以現在才可以這樣平靜的談話


「沒想到這麼平靜的結束了。」綱吉伸展腰身,表情滿滿是愉快,他現在走出了建築物,滿心期待著回家族去。


「這不是很好嗎。」骸說著,「一切都如你所想。」


「如我所想啊……我只是,覺得可以不發生爭執就解決真的是太好了,結果他們也不是壞人。」

綱吉望著遠處雲雀正連絡迎接他們的車子,要他們立刻趕到這裡來,綱吉心情好極了。


骸從一旁冷眼看著綱吉望著雲雀的眼神,不論自己做什麼都無法得到綱吉那樣的目光,敬畏而且依賴著的神情是總只屬於雲雀一個人的,是因為那個人是他的前輩嗎?或是因為自己身在水牢無法令綱吉放心的關係?

 

想著這些無聊卻令他煩躁的事情,骸稍稍分心了。

 

綱吉或許也是注意到了骸的臉色蒼白,大概是因為從早到現在都具現化的關係,他想要觸碰骸,卻在轉頭看骸時看見了一道從對面牆上一閃而過的光芒,一道冷涼的氣息竄進綱吉的胸口,危險的預感,而且那並不是朝向自己的,旁邊的骸完全沒有發覺到來福槍的標的就是他自己,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的戰慄感令綱吉全身冒冷汗,腳無法控制的跨出了步伐,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秒鐘之內。


骸!!


骸聽到綱吉的叫聲時,要反應已經來不及了,只知道有一雙手重重的往他的肩膀推了下去,他的身體往旁邊一歪撞上了牆壁,剛想要抱怨到底是怎麼了,卻幾乎是同一個時刻一聲槍響掠過耳邊,在有些空盪的街上空響起了回音,空氣馬上渲染了一絲血的味道,結束工作都閒散至極的部下們紛紛轉過頭來想知道剛剛那聲音是什麼。


卻是看到首領中槍後倒地的瞬間,在遠處看過來根本無法知道子彈是打中哪個地方。


「綱、綱吉……」骸震驚的望著綱吉的身影,在剎那間就像是慢動作播放般的倒了下來。


在最後一刻他撲上去接住了他軟弱的身體,幸好沒有讓綱吉的頭直接撞擊地面,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綱吉緊閉忍耐疼痛的雙眼,扶著綱吉的手心感受到一陣濕熱的觸感,抬手一看,滿手的鮮紅正往下滴落在綱吉潔白的襯衫上,暈開一個一個鮮紅色,他不曉得那是什麼,他也不想知道。


雲雀也在同一時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什…綱吉!!」
安潔莉和蘿絲貝拉幾乎是同時轉向子彈射過來的方向,飛快的一跳就消失在原處,追了上去。


「快叫醫護人員,哲,讓車子開過來!」雲雀命令著,那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雲雀如此慌亂著急的模樣,草壁的手也幾乎是顫抖著的開始打電話,他慌亂了,他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談判的事情都結束了,他們也正徹下保護網的同時,沒人想到還有人會趁機發動偷襲,部下之中有著晴屬性的人,急急忙忙衝上去想要幫忙治療。

 

「首領沒事,看起來傷口是偏離了要害,治療一下就可以的。」

 

雲雀低頭死瞪著部下幫忙療傷的樣子,發覺自己的手因為憤怒在微微顫抖,但他還是冷靜的待著,沒有像平時一樣衝上前去追敵人,因為他知道要是還有人要狙擊綱吉,很可能會再次出現,他不能夠離開這個地方。

 

「那麼快點治療!子彈看來沒有殘留在裡頭。」
在他們身邊的骸安靜得像是空氣一般,他只是定定的看著染紅了綱吉肩膀的血,他的手正用力的按住傷口,像是要把它揉碎一般,那動作讓血液的流失稍微緩慢了下來。

 

「喂,你剛剛有看到攻擊的人嗎?」雲雀問他,但骸沒有回話。


「那本來是要殺我的嗎?」骸剛剛發覺綱吉向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到了,他其實有辦法躲過的,「可惡,可惡……」喃喃自語著,彷彿是從身體深處擠出來的聲音帶著一絲強烈的恨意,不祥的殺意瀰漫開來,嚇得部下們動彈不得。


「閃一邊去,如果你沒有更建設性的事情可以做的話,別妨礙治療。」雲雀蹲下用領帶綁住了被骸壓住的傷口之後,骸的手終於能夠鬆開了,本想激怒骸的雲雀卻發現骸異常的安靜,只是盯著雲雀的部下加速的治療。

 

似乎就在知道綱吉不會有事的同時,骸身上的氣息變了,一瞬間冰冷無比,雲雀皺起眉頭,就算是經常和骸一言不發就打起來的他也從未見過他身上散發如此帶著強烈的鬥氣——非常異常。

 

有種不好的預感。


骸的身影不發一語的迅速消失在眼前,化為一陣霧並且消散而去,雲雀站起來想追上去,卻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丟下綱吉一個人在這裡的,他嘖了一聲,現在可沒時間去理會六道骸想要幹什麼。


「不過,到底是誰做這種事情的,恭彌先生?」草壁問著,綱吉的傷已經穩定了。

「不知道,但不管那是誰都是彭哥列的敵人。」雲雀冷冷的說,手指輕撫開綱吉被汗水沾濕的髮絲。

 

 

 

 

 

 

 

 

 

 

 

 

 

蘿絲貝拉和安潔莉分頭追之後,她在一個角落緩下了腳步,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在身邊,現在大概都聚集在彭哥列那裡,確認之後她面對那處的黑暗,臉孔染上了一層冰霜,呼喚了某個人。


「如同所想,只要瞄準守護者,超直感就會讓他上前去阻擋。」蘿絲貝拉輕聲的嘆息,「你做得很好。」

 

「抱歉,沒能殺死他。」黑暗處的一個人的聲音說著。


「不,已經達成目的了,這次不是為了要殺死他啊,白蘭大人也不希望他死,彭哥列還有用處。」


「這、這樣啊,總之,我已經完成了任務……」


還沒有回話,一個細小的聲響響起,裝著消音器的手槍就那麼發出了一縷白煙,那個在角落的人便在角落倒下死了,這裡就算有一兩具屍體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的,蘿絲貝拉的臉上帶著一絲遺憾,輕嘆了口氣。
「我們,不過都是白蘭大人的棋子而已,辛苦你了。」她回頭望去,把這個男人交出去她的任務就完成了,白蘭吩咐要挑起
Calvino和彭哥列的衝突,這個人確確實實是Calvino的人,只是被他們所收買,「接下來,就是守護者了。」

 

蘿絲貝拉想起那個純白的男人,背對著她說話,那時候的內容她記得很清楚。

 

『守護者很麻煩,他們和綱吉黏得緊緊的,徹頭徹尾的礙事啊。』

『而且其中的幾個男人就像是惡魔一樣,特別是那個和小尤尼同樣是阿爾克巴雷諾的男人,和綱吉也有很深的牽絆。』

 

白蘭轉過身來,手中拿著純白色的瓷器茶杯,倒入了溫熱的牛奶,『所以,幫我把那個解決一下吧。』

 

 

 

 

 

 

 

 

 

 

 

 

 

 

月色高高掛在漆黑的夜空中,染成了深紅色的光芒落在立於黑暗的人身上,做為兇器的尖端閃爍著冰冷的紅色。

環繞於身邊的冷冽殺意許久都沒有散去,右眼因此而微微刺痛,一個人站立在屍體的最上方,他把視線從攝魂的月光移開,力量用得太過讓他感覺昏眩,撫去臉上沾染的血痕,他帶著有些空洞的表情。


自己從沒有忘掉殺人的感覺,可是不知不覺的在下手的時候會試著放輕力道,沒有必要的話絕對不想要殺戮,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也不曉得,是綱吉希望他別殺戮太重。

 

但是,現在這樣的仇恨感卻意外的熟悉,右眼的疼痛讓他想起了一點過去的記憶。從實驗室走出來的那一天,身心全部都在吶喊著想要看見那些人的鮮血,想聽見那些曾經折磨自己的人對自己苦苦哀求的絕望聲音,想讓他們嚐嚐同樣的痛楚,然而不管怎麼做也不夠,要更痛苦、更絕望一點,不管做了什麼都還是感覺飢餓難耐,那份嗜血好像還殘留在心底無法消除,就算將敵人殺了也沒有辦法從自己的憎恨中解脫,從那天之後,自己成為了罪人。


緊握著手中的三叉戟,顫抖著,手指的前端都已經發白,然後慢慢鬆開,他低下頭讓劉海蓋住自己的臉。
一絲冰冷的雨落了下來沖淡了空氣中的血腥味,並沒有為他平撫情緒。

 

他把他們全部殺死了,一個不留,他寧可殺死所有人,也不願意讓傷害那個人的兇手逃走。


雖然很可能會被斥責太過殘忍,也可能會被誰怨恨,但他其實並不在意那些事情……他只是很擔心,在自己被關在水牢的期間內,還會有別人再下手,他現在這麼做只是在消除自己的不安罷了,這個身體不知什麼時候會消滅,自己又可以待在那個人身邊多久,他全都很不安,害怕自己無法守護。

 

一雙皮鞋聲停下,他轉過頭去看,本以為還有漏網之魚,卻是看見了他認識的人,對方停在他的身後。

 

「我來接你了,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火了嗎?好不容易達成了協議。」

 

「哈,要在這邊斥責我嗎?顧問大人。」明明你也是和我一樣的,不,更殘忍,你更殘忍啊。

 

「我不會在這裡斥責你的。」里包恩輕扶帽子,黑色的雙眸盯著他看,「我會在所有人面前,給予你應該有的懲治,擅離職守,還有情緒失控造成家族莫大損失的罪,你應該做好覺悟了吧。」

 

「……回去吧。」骸低下頭輕聲的說。

 

 

 

 

 

 

 

 

 

 

 

 


當綱吉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心跳儀正規律的跳著。
他的身體並不會疼痛,只有些微的疲倦而已,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邊有人,雲雀正待在身邊低頭看著他,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綱吉對他微笑,他卻只是冷漠的瞪視。


「你終於醒過來了。」
「我睡了多久?」綱吉輕聲的說著,帶點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嗎?」


「……一瞬間還以為你死定了。」雲雀低聲說著,很輕很輕,他沉下雙眼似乎對那畫面依舊記憶猶新。
「抱歉,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真的感到抱歉的話,不要再做幫別人擋子彈的蠢事,那個男人又怎麼可能因為區區的子彈而死。」


「真的抱歉。」綱吉停頓了一下,張望了一會兒,「骸,他沒事嗎?」

 

綱吉很困惑,為什麼沒有看見他出現呢?骸的話一定非常擔心的,本以為一醒過來就會見到他。
不知為什麼,說到骸的時候雲雀的表情有了一些改變,和平時的反應不同,他有些遲疑的闔上眼睛,不願意直視綱吉的臉,最後才慢吞吞的開口,「是啊,那傢伙很好,但力量用盡回水牢了。」


「這樣啊。」綱吉並沒有懷疑的鬆了口氣,「對了,沒有人受傷吧?殺手…你們沒有殺了他吧?」他一直都相信他的守護者知道他絕對不喜歡有誰因為自己而死,所以不會隱瞞他殺死任何人,就算是想殺害自己的人肯定也要問過他的意思,大多綱吉都會希望放他們回家,只要不要再做這種事情就好了。


「……沒抓到。」雲雀淡淡的說,「沒人受傷,安心吧。」
「嗯。」綱吉滿足的嘆息,他覺得他這樣就能夠毫無顧忌的睡覺了,心裡的結都打開了。


「你好好休息,我有事情要離開一下。」倉促的說完,雲雀就那樣離開了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綱吉覺得有些奇怪,了平大哥去了瓦利安所以不在彭哥列,但奇怪的是,為什麼平時擔心他的獄寺和山本卻沒有出現,或許他們很忙,但是總覺得奇怪,還有一點寂寞。
綱吉只是靜靜的闔上眼想休息一下,並沒有注意到門被推開,走進一個人。


蘿絲貝拉拿著一疊資料輕輕的在綱吉的身邊坐下,盯著綱吉的面容她思考著一些事情,對於自己做的事情並沒有絲毫後悔,她為了白蘭大人,什麼也會做的,但是她卻慢慢在這個彭哥列感受到溫暖,一些從前沒有感覺過的東西。

 

白蘭總是笑著,但笑得很冰冷,那個人沒有感情,會幫助自己也只是因為覺得或許有用處。

但是,即使這樣,對蘿絲貝拉而言那個人依然是光芒一般的存在。

 

但看著眼前這個和那個人完全不同的善良的首領,心情竟會如此複雜,明明就不可以有絲毫的猶豫的。

 

「首領。」
「啊啊,妳來探望我嗎?真是不好意思。」綱吉睜開眼睛發現了她,看她手中抱著的一疊資料。


「不,只是要把這次的情況遞交報告書給史庫瓦羅隊長和BOSS,卻被吩咐要來『看看死了沒有』。」


「啊哈哈……」綱吉尷尬的苦笑,稍稍坐起身,他現在只有肩膀微微疼痛而已,其他地方都能夠自然的動,看起來傷口並不深,也沒有什麼後遺症,算是大幸。


「首領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蘿絲貝拉輕聲的問,綱吉疑惑的看著她,「不曾抱著疑惑嗎?對於自己現在這個位置……守護者的事情……全部……」

 

「嗯…這樣說好像也是,但我果然想要去信賴,並不是不去懷疑,而是想要信賴自己相信的東西。」綱吉說。

 

「白蘭大人和您不一樣,他不會完全信任任何人……偶爾會覺得他是個孤單的人…但這樣肯定誰也無法傷害他……」

 

「白蘭嗎?」綱吉皺起眉頭,這還是第一次從蘿絲貝拉口中談到白蘭,她的眼神透著一點寂寞。

 

「那麼,您沒事的話我就走了。」說完後蘿絲貝拉恭敬的站了起來。


就在她轉過身的同時,一張紙從她那一疊報告書中飄了出來,綱吉看到了就彎腰下去撿了起來想交還給她。


兇手是Calvino的人,由我親手制裁並已交由雲之守護者處理後續。

然以卡沙洛迪為首與其部下共15人,確認死亡,已交給『清掃屋』,對於失控的六道骸的懲罰將再研議。

 

綱吉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顫抖著用手指按上那張紙,提起來拿到鼻子底下看,綱吉的腦袋中只剩下一片的混亂還有不可置信,他記得剛剛雲雀明明說沒有任何人受傷的,只是傷到肩膀而已,這樣的小事根本不值得尋仇,但是為什麼這份蘿絲貝拉寫的報告書會這樣寫呢?他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腦中空白一片。


「告訴我…這個是…這個是真的嗎……?」

 

他看著蘿絲貝拉的眼睛,對方什麼也沒說,但是綱吉卻有一種預感,過去累積在內心的疑惑和不安都獲得了釋然。

 

『殺人兇手!』

那些人這樣稱呼他,他總是很困惑,他一直很努力改變彭哥列在居民眼中的印象,但什麼也沒有改變,什麼也沒有改變過,那些人們對他憎恨的目光,讓他打從內心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無法原諒我呢?為什麼無法原諒彭哥列?

 

他常常在半夜因為這個疑惑而驚醒,他一直感到自己身邊的同伴對自己的態度中參雜著一絲違和感,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只是他想要相信,不可能有那種事情的,他的同伴會欺騙他什麼的,把最重要的事情隱藏起來,什麼也不對他講,不可能的,他們是一路戰鬥過來的同伴啊,他們不可能讓我背負這份罪惡的,『殺人罪』,如此不可原諒。

 

但他們做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卻讓我成為了『殺人兇手』。

表面上說放了敵人,事實上是照著黑手黨的方式把所有人都處理掉了,做出殘忍的事,壓制其他家族。所以其他黑手黨的人才會露出那種表情,對於根本沒對他們做過任何事情的綱吉露出恐懼感,那是當然的,因為他們害怕啊,害怕會被彭哥列所殺,所以這麼久以來只有白蘭一個人願意對他微笑,白蘭是不是也早知道這種事情了呢?

 

他肯定覺得我很可憐吧,一直被人欺騙著卻不自知,生活在夢境中。

 

「哈哈…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呀,里包恩他瞞著我把這一切全都……」

 

綱吉揉緊了那張報告書,低下頭。

不甘心的眼淚掉落在紙上,為什麼會那麼愚蠢沒有發現這樣的事情呢?他早該注意到了,事實上有很多異樣的地方,但至今他一直都認為同伴們不會對他做這樣的事情,不會讓他像這樣,像個傻瓜一樣冀望著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那麼至今為止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希望的一切,我的努力……都算什麼東西啊……」

 

 

 

 

 

 

 

 

 

 

 

 

「為什麼,把所有人都殺死了?」一份報告書被丟在桌面,發出沉重的聲響,「收拾善後花了一番力氣,不然你又會被復仇者監獄的人盯上,你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嗎?」里包恩的臉孔只有冷意和憤怒,他瞪著眼前毫無悔意並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骸,一旁的獄寺和山本,還有剛好開啟鐵門進入房內的雲雀,所有人都沉默著不做聲。


「我,並沒有必要在這兒接受你們的質問吧。」


「六道骸,我說過你白白讓彭哥列蒙受損失的事情,必須要接受相應的懲罰,你知道吧。」
骸並沒有加以理會里包恩的憤怒,他只是冷冷的勾起一抹微笑,帶著嘲諷。


「我做的有什麼不對?」
「都不對。」里包恩冷冷的回話,「首先,你要怎麼跟首領交代?」


「他沒必要知道,就和以前一樣。」骸移開視線,眼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我們可是黑手黨,為什麼不能殺人?」


「我們不殺無辜的人。」里包恩開口,槍聲就響了起來,子彈準確的擦過骸的臉龐,「我們不是亂咬人的野獸。」

 

「呵呵…別讓我笑了,裝善良什麼的,親愛的老師,如果是你在那裡你敢保證不會想殺了他們嗎?」


里包恩沒有回應,他什麼話也沒說,而另一頭的山本和獄寺也安靜無聲,他們從頭到尾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像里包恩一樣責備骸的做法,雲雀就更不用說了,他幾乎是想表態如果當時不是要照顧綱吉的話,他大概會追上去……雖然,他不像骸一般嗜血。

 

「阿爾克巴雷諾,我不像你認為那傢伙適合坐在首領的位置上,你為你的遠大的目標,反正實際上你才是統治這個彭哥列的人,彭哥列送給你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骸抬起眼盯著里包恩的眼睛,「我需要的只有澤田綱吉這個人。」

 

「骸,你……」里包恩瞇起眼,骸所說的話是在嘲諷他。

 

他認為綱吉才是適合彭哥列首領的人,雖然他不適合當個黑手黨,但他擁有善良的內心並能夠凝聚同伴的力量,但為了維持這樣的心志和願望,他們也對那個人撒謊,里包恩絕對不會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我只知道,我差一點就要失去他了。」


這時一種溫柔卻有些悲傷的聲音從骸的喉嚨中發出。
胸口微微酸澀著,他不懂這樣的情感為何會如此濃烈,讓他感受如此的痛苦,那一瞬間他真的相當害怕。


「不能夠再讓這種事發生,我只是這樣想而已,所以我把危險的人全都殺了,就只是這樣而已。」

 

 

 

 

 

Tbc

 

作者廢話:

從29號開始我都在日本啦

於是就只能貼BH給大家看看了

連載等我回國後再更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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