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很擅長看透他人的心,因為人總是非常自私自利的。

就算再怎麼說著只是想要貢獻、想要保護,不求其他代價,最終不被人所感謝和尊敬的話還是會感到生氣,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的那麼心胸開闊,正因為可以從中得到什麼,人們才會去做值得他人感謝的事情。

而要去操作人的忌妒與憤怒,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如果對什麼東西產生感情的話,就會變得脆弱,因為對於喜愛的事物會忘記警戒、忘記危險,遭到背叛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更深的憤怒和絕望,那種淒慘的模樣是最可笑的,但是人們卻還是那麼容易就會對他人敞開胸懷,同情別人,將他人視為同伴。

 

骸忍不住想起自己下手殺掉北義大利某個家族的家族全數成員的那個時候,這是他進入家族時就想好的計劃,因此沒有什麼留戀,對殺害的人也沒有感情,一切結束後他解開那個可憐的男人的附身,對方才終於察覺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他滿懷絕望跪在同伴的屍體之中痛哭的模樣看來十分悲慘,就連反抗和復仇的力氣都沒有,現在變成一個容易操控的人偶,本來擁有的強大力量也無法使出來。

 

骸很了解什麼是絕望的感覺,除了憤怒以外其他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感情,滿心只想著要讓那些令他受折磨的人全都嘗嘗相同的滋味,自己還是幼小孩童時沒有力量,但現在卻不同了,所以他才想向黑手黨復仇,想讓那些帶給他們痛苦的黑手黨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他所希望的就是可以看見黑手黨人自相殘殺,看他們因為自己的本性而背叛同伴,最後感到後悔。

 

只是不懂為什麼,他本以為應該和他有同樣心情的那個男人,卻對他露出無奈而溫和的表情。

是因為太弱了嗎?所以對於自己幾乎沒有希望的未來放棄了?

可是,那雙褐色的眼並沒有失去光芒,並沒有絕望。

 

如骸所想的,在問到澤田綱吉會不會覺得不甘心時,他露出動搖的神情,只是那很快就消失了。

真的很棘手,骸第一次碰到像這樣的黑手黨,明明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了卻還是一副覺得自己很幸運的模樣,讓骸感到不能理解,本來是想要將澤田綱吉做為自己在彭哥列之中的棋子,然後一步一步侵入彭哥列最後將彭哥列毀掉的,卻發覺沒辦法如此順利,而XANXUS那個男人不是自己可以操控的對象,這使彭哥列變成了一盤死局。

 

在澤田綱吉身邊觀察幾天後,才發現那傢伙跟他所想的根本不一樣。

因為他是被愛著的,不管是他那個虛假的父親,家族的守護者們、他的老師,還是他的部下。

從小到大被那樣關愛著,就算失去了地位,在家族中與他人的連繫卻沒有減少,反而變得越來越多。

骸看著不知怎麼的,感到心情產生一份苦澀感,他不懂那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只是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在失去生存的位置後還可以有人守護著,而自己和同伴卻總是輕易地失去歸所……不用他人說明他也知道,是自己親手將歸所毀掉的。

 

但是,總覺得很不快。

真想將那個男人偽善的面具撕毀,讓他知道家族中的人都是怎麼看待他的。

黑手黨對於失去力量的人是殘酷的,是不信任的,他將會知道這件事情。

 

於是骸那天用自己的幻術變成澤田綱吉的模樣,彭哥列九代首領確實查覺到了一些異樣,卻還是告訴他彭哥列指環的位置,骸順利從那個地方將指環帶了出來,骸對彭哥列指環沒有什麼興趣,因為即使他戴上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力量的增幅,或許需要某些契機才能夠將指環的力量引出來吧,他不想依賴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他想要的只不過是欣賞彭哥列還有那個男人將會怎麼應付這樣重大的損失,又會怎麼處理嫌疑人。

 

在家族中失去地位的澤田綱吉,一但被指出是盜取指環的人,肯定很難脫罪。

因為他有拿走指環的理由,也有憎恨彭哥列和新任繼承者的理由,家族的人恐怕很難再接納他吧。

 

「……真想看看他會怎麼做。」

骸想,到最後澤田綱吉為了自保,要不就是從彭哥列逃走,要不就是背叛彭哥列。

骸的手中玩弄著指環,他知道就是這玩意兒讓彭哥列好幾年來陷入爭鬥之中,就是為了這麼小的東西。

「真無聊啊,黑手黨。」他低哼一聲。

 

「骸大人。」一個聲音在他身後恭敬的喊。

 

「是千種啊,怎麼樣了,要你去探探彭哥列現在的動靜的事情。」骸轉過頭去,在他身後樸素的少年推了推眼鏡,看起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們現在有行動了嗎?」

 

「是,今早已經發現彭哥列指環不見的事情,彭哥列家族內部都已經知道了。」

 

「喔?比我想像中更快啊,我本來還以為他們會想辦法隱瞞一陣子的。」畢竟彭哥列指環一直都是彭哥列的至寶,被黑手黨盛傳擁有強大的力量,如今失去的消息如果讓其他家族聽見了,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那是因為澤田綱吉向彭哥列首領承諾了賭約的關係,所以家族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什麼?」骸愣了愣,很意外會聽到這件事情,「那傢伙沒有被當場抓起來嗎?還是他沒有被懷疑?」想著自己的計畫居然會失敗,骸相當吃驚,因為他幻化成澤田綱吉時還確定有人看見他從首領室出去才離開。

 

「本來是這樣的,但似乎澤田綱吉向彭哥列首領說會親自找到犯人,如果三天內找不到的話他就會承擔盜取彭哥列指環的罪,而彭哥列首領也強制下了命令,所以其他家族成員沒有辦法違抗。」千種無感情的語調說著,他不曉得為什麼骸會對澤田綱吉的事情那麼感興趣,但這件事情顯然出呼骸的意料之外,「骸大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盜取指環的罪…那個傢伙為什麼要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骸瞇起眼,本來想如果對方無路可逃的話,或許就會求助於他,沒有比自己承諾要在期限內找到犯人否則就承擔莫須有的罪名這樣更愚蠢的行動了,那等於給想要害死他的那些人一個完美的機會,如果自己真的想害死綱吉的話,只要用最擅長的幻術隱藏行蹤就可以了,綱吉不可能找到自己,因此綱吉承擔的風險非常巨大,骸實在搞不懂他的想法。

 

「即使到了這地步,他還是想要留在彭哥列嗎?」骸皺起眉頭,他不能理解澤田綱吉一直想要守護彭哥列的想法,明明那個地方對他來說也是一場噩夢才對。

 

「如果澤田綱吉找不到指環的話,應該會死吧。」千種說,盜取彭哥列指環的罪是很重的。

 

「那是當然的,真好奇他要怎麼做,在家族中沒有部下也沒有力量的他要怎麼才能找到我們?」骸冷笑一聲,雖然讓澤田綱吉死並非他的本意,但似乎也可以看一場好戲,他沒有打算把彭哥列指環主動還回去,再死一個或兩個黑手黨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感覺,只是,他對那個用異常認真的表情注視著他、對他無奈的露出苦笑的少年,雖然也是黑手黨,卻感覺並不討厭,或許是因為那個少年並不像他知道的黑手黨。

 

稍稍,有些可惜,澤田綱吉如果能活下去的話,應該還可以變得更強。

如果綱吉因為憎恨彭哥列而加入他們,應該可以成為不錯的夥伴才對。

 

「骸大人,我們要行動嗎?」千種問,「找到彭哥列十代首領的繼承者,奪取其身體的計劃還要進行嗎?」

 

「不,現在看來就算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自動送上門來呢。」骸站起身,事情變成這樣雖然是意外,可是他也覺得有趣起來了,不曉得綱吉什麼時候會找到他的所在,「把犬也叫醒吧,我們差不多該換地點了,要在澤田綱吉他們找上門以前離開。」

 

「是。」千種平靜地回應。

 

但就在骸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強烈的殺氣突然竄來,對方似乎沒有意思要躲藏。

這份殺意很不一樣,相比他過去遇上的對手都還要強,並非一般來找他們麻煩的人,而是更加高等的殺手,骸下意識轉過身面對殺氣散發出來的位置,而殺氣的始作俑者一下子現出身影,卻不只一個。

 

「你們要是換了基地的位置的話我們會很困擾啊,嘻嘻嘻。」出現在千種和骸面前的男孩有些神經質的笑著,他的手上拿著銀色的小刀,看來沒有想要立刻攻擊的意思,只是全身都散發著不符年紀的強烈殺氣,顯然對方正為某件事情生氣著,「因為我們的上司還沒有過來這裡,被你們逃走的話王子會很困擾,綱吉會很困擾啊,總之你們不要就這樣想逃跑,知道嗎?嘻嘻。」

 

「你們是……」

 

「阿啦,小貝爾,不是說好了要乖乖等到綱吉他們過來嗎?你一個人先跑出來可以嗎?」路斯利亞有些困擾地問,埋伏到一半貝爾就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出來,讓路斯利亞有些慌張,因為任務明明就沒有叫他們要和目標物對話,但貝爾只是瞪他一眼後轉開頭。

 

「隨便啦,反正都是些雜魚。」貝爾聳聳肩,下一秒他抬起右手舔了舔嘴唇,「我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

 

「骸大人,請您先走,這裡就交給我——」千種立刻擺出戰鬥的架式,護著身後的骸。

 

「嘻嘻嘻,別逞強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啊,你身後的那個傢伙還比較夠看些,王子討厭弱小的對手啦。」貝爾笑著伸手指指千種,然後又指向骸,「你就是偷走指環的傢伙吧,吶,把那東西交出來的話我們就饒你們一命喔,你們別讓綱吉困擾啦,真的會死人的,綱吉要是死了,你們就一起陪葬好了。」

 

「…呵…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找到我們,你們是瓦利安的人吧?」骸輕笑出聲,他太驚喜了,本以為瓦利安和澤田綱吉早已經斷了聯繫,到底什麼時候又開始為澤田綱吉工作的,明明彭哥列是非常注重階級的黑手黨,彭哥列的暗殺部隊更因為太強大而不可能隨便的為誰而行動,這些人的行動肯定是違反命令的,「你們的上司是澤田綱吉嗎?」

 

「啊?隨便啦,到底是誰我都不知道了,反正我本來就是只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因為我是王子嘛。」貝爾嘻嘻笑著,他也不是討厭XANXUS,應該說除了有些暴力外他還挺喜歡XANXUS的作風,比起在綱吉底下做事更加暢快,找到敵人也可以痛快殺掉,可是現在綱吉陷入相當糟糕的困境,史庫瓦羅對他們這麼講的時候,貝爾覺得自己除了跟蹤和殺戮之外不會做其他的事情,也不懂那些細緻得令人煩心規定,他想幫綱吉做些什麼事情,如果在這裡讓骸他們溜掉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找到他們,超過三天沒把指環帶回去的話綱吉就會遭殃,貝爾不想這樣。

 

「這樣啊,那麼就由我來當你們的對手吧,你們這些黑手黨。」骸向千種揮揮手,要他退下。

 

他光是感覺到這兩個人身上的氣息就了解千種沒有辦法應付他們這種程度的對手,事實上一個瓦利安的隊長級對於現在的千種來說都有些困擾了,還一次來了兩個,不過骸不認為自己會輸,因為對方並沒有會破解幻術的人存在,那麼自己的優勢就壓倒地大,對方似乎也知道這件事情而保持著警戒,沒有隨便撲向前。

 

「把指環交出來吧,綱吉很需要那個,沒有那個的話我們會很麻煩的。」

 

「哼,為什麼我要把好不容易取得的戰利品還給黑手黨的人呢?何況,是我拿走的證據根本一點也沒有吧。」骸的三叉戟在空中劃出咻咻的聲響,「只會靠著力量來掠奪、壓制,果然是黑手黨風情啊。」

 

「你這傢伙——」貝爾說一半就想要衝上前,當武器即將互相碰撞的時候,卻突然一道冷光劃破空氣,同時接住了兩方的攻擊並將衝擊反彈回來,骸和貝爾同時有些驚訝地往後一跳避開那股力量,重整姿態後想看清楚剛剛到底是誰闖入他們的戰鬥,史庫瓦羅的身影出現在兩人中間,左手的長劍反射出他有些憤怒的臉。

 

「史庫瓦羅總隊長,終於來了啊,真是的太慢了,我都阻止不了小貝爾了啦。」路斯利亞高興地喊著,貝爾則是一臉錯愕,因為史庫瓦羅出現的話就表示綱吉也應該到了現場,而剛剛自己衝動挑釁的行為他一點也不想被綱吉看見,到時候肯定又會被對方狠狠敲一下腦袋。

 

「你們這些混蛋啊,不是要你們觀察情況,沒人叫你們直接開打啊,臭小鬼!!喂!」史庫瓦羅對貝爾和路斯利亞怒吼著,本來是叫這兩人找到六道骸的基地後立刻進行通報並且隱密觀察,探知這群人拿走指環的目的後再行動也不遲,但聽說貝爾已經找到基地後的綱吉卻說要立刻前來——『因為貝爾一定忍耐不住,不快點去的話肯定會變得一團亂,六道骸也會很火大吧』——很不幸的,史庫瓦羅沒有想到會被綱吉預料中。

 

「嘖,一點都不好玩了。」

 

「但你做得很好喔,貝爾。」當貝爾在低聲抱怨的時候,他身後一雙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貝爾驚訝地抬起頭,看見綱吉出現在他的身後正微微笑著,「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骸了,瓦利安真的不愧是瓦利安,你們幫了我一個大忙,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擔心了。」

 

綱吉帶著高興的笑容,輕輕摸了摸貝爾的頭,很難想像剛剛殺氣騰騰的小鬼會溫順的接受誰的撫摸。

骸想這或許也是澤田綱吉讓他感到奇怪的一點,他似乎有一種吸引人聚集的魅力,卻並非普通黑手黨那種純粹依靠力量的號召力。

 

綱吉抬起頭來看向處於戰備狀態的骸以及防止他們會突然逃走的史庫瓦羅,會順利找到這個地方真的要感謝瓦利安的幫忙,不,應該說擅自動用不該動用的力量的史庫瓦羅和貝爾他們的幫忙,要是被知道搜索的過程中借助了瓦利安的力量,這些協助的隊員肯定會被嚴厲懲罰,不過轉念一想,身為瓦利安BOSS的XANXUS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人隨便動用瓦利安的力量,卻還是隨他們去做了,綱吉其實認為那個人並沒有真正想置他於死地,對此他相當感謝XANXUS對於瓦利安的事務不理不睬。

 

綱吉和史庫瓦羅的出現讓骸瞇起了眼睛,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是現在要對付三個瓦利安和一個澤田綱吉的話,光靠他的力量是不足的,而且澤田綱吉可以識破他的幻覺,這讓事情變得相當棘手,要在這裡作戰未免有些不利。

他想他是時候該用幻覺暫時撤退,可就在他打算使用力量時,綱吉卻出聲叫住他。

 

「骸。」綱吉走上前,對想要阻止他繼續往前的史庫瓦羅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和我談談好嗎?」

 

「我沒有什麼要跟黑手黨說的,你也是非常的固執己見的男人,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吧。」

 

「所以你偷走指環嗎?為了逼迫我成為你可以陷害彭哥列的夥伴?」

綱吉皺起眉頭,他不了解為什麼骸執著於他的原因,如果是想要接觸彭哥列十代首領繼承者的話,那麼應該找XANXUS,但骸卻一直對他糾纏不清。骸面對他的問題只是輕輕一笑。

 

「你很強,澤田綱吉,空有那身力量卻不懂得使用不是很浪費嗎?如果你也和我一樣討厭黑手黨的話,應該到我這裡來,跟我們一起行動。」骸向綱吉伸出手,他的表情一瞬間看來相當柔和,顯露出他是真心的這麼覺得,「和我一起把那些輕視你的黑手黨全部都殺光,給予他們復仇,你也不需要在你討厭的地方繼續待下去。」

 

千種感覺得出骸是認真的,以前帶著他和犬一起逃出艾斯托拉涅歐時骸也說過同樣的話。

要他們跟著他,對當時相當無力的他們而言,骸就像是光芒一樣。

比起道德,自己是弱小的這件事情更讓人無法接受,所以接受了那雙手,從那個監獄逃了出來。

 

「但我已經決定不要逃避了。」綱吉垂下眼說,骸好像有些不解他所說的話,「我要回答你之前問我的問題,骸,我被奪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當然會感到不甘心,但那是對於自己太晚查覺這件事情感到後悔。」綱吉的手輕輕放在胸口,握緊拳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在彭哥列生活了這麼久的時間,從小到大被照顧、保護著,因為父親的關係就算被家族的人們輕視我軟弱卻還是擁有很高的地位,但是,這麼多年來一事無成也沒有建立自己的勢力、不受人尊敬並不是因為我不是父親兒子的關係,而是因為自己沒有努力爭取的關係。」

 

雖然從小就是由史庫瓦羅在一旁照顧,衣食無缺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可是當所有其他的繼承者都在拼命累積勢力和人脈的時候,自己卻什麼也沒有做,以為可以光憑著自己的地位得到一切卻又口口聲聲說討厭成為黑手黨首領的人,就是自己,就算被認為是情婦的兒子被其他人瞧不起,九代首領卻給了他很高的地位和關愛,也讓里包恩訓練他一切黑手黨的知識和能力,綱吉其實知道的,自己得火焰能力並不弱小,如果他願意努力,不至於沒有願意支持他的部下和夥伴——如果他像獄寺那樣擁有自己踏出腳步去尋找未來的勇氣,或許也不會感到那麼不甘心。

 

綱吉一直到里包恩將他推薦為瓦利安的首領,讓他有些實際機會以後,才出現貝爾和瓦利安隊員這樣的朋友。

這麼一想,突然有些不太清楚自己過去的幾年間到底都在做些什麼事情。

他其實可以爭取的,向父親爭取任務、向父親爭取地位,他或許就可以早點得到這些羈絆。

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綱吉……」史庫瓦羅看著綱吉沮喪的臉,不可否認他所說的是事實,那也是綱吉最大的問題。

 

「如果我現在接受了你的邀請對彭哥列復仇的話,連本來擁有的東西都會失去的。」

綱吉覺得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相比骸悲慘且絕望的過去來說他確實擁有很多東西,如果他現在接受骸的手,他就會徹底失去這些本來擁有的東西,而且將會是親手毀滅的,想到那樣的事情就覺得恐懼。

比起去忌妒XANXUS,綱吉更希望自己的力量對家族有所幫助,對XANXUS有幫助。

至少讓他在『最後的時間中』也可以為自己深愛的家族做一些事情。

這樣一來,自己的無力感就不會那麼重吧。

 

「所以,把指環還給我吧,那是彭哥列非常重要的東西,XANXUS要繼位的話不能夠沒有指環。」

 

「如果我不還你的話你會怎麼辦呢?」

 

「我會回去接受懲罰。」綱吉說,那讓骸愣了愣,那並非他需要的結果。

 

「看來,我們是無法溝通呢。」骸收回手,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羨慕綱吉,想起自己曾經似乎也有過類似這樣的東西,但是他自己親手丟棄了那些東西,現在再來後悔什麼的也有些太遲,他只是羨慕綱吉可以坦率承認那些。

 

「喂,綱吉,看來他是很想跟我們打一場然後逃跑呢,該怎麼辦?」史庫瓦羅這時候壓低身體,進入戰鬥的態勢,骸身上的鬥氣變強了,骸大概不會想要跟這裡所有的人為敵,可是要逃出去的話大概還是要打一場,而骸若是逃走了,也就等於綱吉的失敗,他們不可能允許這件事情。

 

「史庫瓦羅你幫我防止他們逃走就好,其他事情我會解決。」綱吉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扯了扯緊繃的領口,點燃自己手中和額頭上的火焰,手上的火焰散發出的力量令一旁的千種和史庫瓦羅他們都體會到那股火焰的強大,澄澈而且毫無動搖的平靜雙眸盯著骸的臉,骸看到情勢如此,心中忍不住暗自嘆息自己的狀況竟變得如此艱難。

 

「如果用說的不行,只好用武力讓你把指環交出來了,骸。」

 

 

 

 

 

 

 

「……痛、好痛啊。」

 

「笨蛋,這點傷就叫痛,你到底有多麼的孱弱啊!!」史庫瓦羅吼著,手正用繃帶捆住綱吉流血的地方。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什麼傷,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綱吉抱怨著,聲音帶點哭音,忍耐著疼痛,「手被砍斷都沒有感覺的人就只有史庫瓦羅自己啦,痛!」綱吉又喊著痛,一邊接受史庫瓦羅的包紮。

 

「可是,沒想到那個六道骸有這麼強的力量啊,幻術果然很麻煩,不好對付啊。」史庫瓦羅皺起眉頭,綱吉的背部上被傷了一大片,從小時候到長大幾乎沒有受過傷的綱吉,如今背上也有了怵目驚心的傷痕,這讓史庫瓦羅有些不是滋味,這就好像自己從以前精心保護的東西被弄壞的感覺,非常不快,讓他想要殺死留下這殘忍痕跡的男人。

 

「別這樣說,骸畢竟還是留了情的,不然不會這樣結束的。」綱吉覺得自己很幸運的,對方沒有想殺他的意思。

 

「呵,被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們看得起嗎?但是明明獲勝的就是你們呢,感覺真是不好。」骸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他坐在地板上頭,就在前一刻剛剛恢復了意識,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打敗,澤田綱吉的力量比他想像中更強,而且也不受到他的幻覺的限制,這是他第一次被徹底擊敗,幻術被破解,使不出其他的招數來,骸對於自己的失敗有些挫折,也對於明明戰敗後為什麼還沒有死的事情感到困惑。

 

「骸,你醒了嗎?」綱吉問道,他穿回自己的襯衫,暫時的治療已經完畢了,背上的傷痕已經不再不停流血,他們現在還在骸的基地內,戰鬥現場一片混亂,「千種先生和犬先生都昏過去了,被貝爾和史庫瓦羅打昏的。」

 

「啊啊,無所謂,他們沒那麼容易死的。」骸聳聳肩,過了一會兒後他終於爬起身來。

當他坐穩身體後看向綱吉,綱吉給他很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和其他黑手黨不同,但明明他身邊的這些瓦利安的殺手全都是真正的黑手黨人,「你就那麼想要拿回彭哥列指環?」

 

「嗯,可以還給我嗎?我知道是你拿走的。」

 

「無所謂,我對指環並沒有興趣,而且看你死我也不覺得特別有趣,你實在不像黑手黨。」骸想如果他不交出指環的話,綱吉或許真的會回去傻傻的送死吧,因為綱吉會信守承諾,而且即使情況到了這麼緊迫盯人的狀況,綱吉也不曾想殺掉骸或是有一絲報復的想法,從綱吉的戰鬥中就可以感覺出來了,真是太不像黑手黨的思考,骸也沒有興致要讓綱吉的因為這樣而被彭哥列的人殺死,因為這麼做反而好像是讓那些黑手黨人得逞。

 

「骸……」

 

「哼,算了,就算不利用你這種軟弱的男人,我們也有別的方法可以完成我們的目的。」骸冷笑著,綱吉覺得此時的骸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麼危險,儘管他還是被復仇者監獄所追捕的兇惡逃犯,綱吉卻私心希望他不會被抓住。

 

「骸,我打算之後要離開彭哥列和黑手黨,我想要回日本去,那裡畢竟是我的故鄉。」

 

「什麼?」那句話一從綱吉的嘴中出口,首先驚訝地喊出聲的卻是在他身邊的史庫瓦羅,他沒有聽過綱吉這樣的決定,雖然他這段時間在綱吉身邊的時間變少了也是事實,可是他認為這樣的事情綱吉肯定會事先跟他商量,卻突然聽他這樣說,綱吉對史庫瓦羅苦笑了一下。

 

「我也是剛剛才真正下定決心,之前一直在考慮同樣的事情,可是還不是很確定自己的想法。」

 

「要離開黑手黨?那種事情做得到嗎?」骸問。

 

「做得到的,如果是我想要的話。」綱吉點點頭,然後這次他認真地看著骸,「骸你真的那麼討厭黑手黨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日本?和千種先生還有犬先生他們一起過來,說不定也比較不會被復仇者抓住,畢竟日本是個蠻平靜的國家,和黑手黨好像扯不太上邊。」

 

骸望著綱吉呆愣了許久,最後突然大笑起來,「你果然是個怪人,澤田綱吉。」

 

「是嗎?」綱吉挑起眉,不懂是什麼讓骸這麼開心。

 

「是啊。」骸並沒有接受綱吉的手,他只是輕嘆一口氣,「……所以我會把指環還給你們。」

 

 

 

 

 

 

指環終於重新回到綱吉的手上,經過一番戰鬥後本以為骸不會那麼聽話的交出來,卻沒想到那傢伙大笑了一番後就交還給綱吉了,綱吉不清楚骸是因為什麼而改變了心意,好像骸本來也不是目標彭哥列指環,偷走指環只是想要讓綱吉陷入困境而已,現在已經沒有那個需要了,所以指環很自然也就不需要了。

 

綱吉看骸他們一行人離開後,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碰到骸。

他被史庫瓦羅護送進前來迎接的車子裡頭,一靠上椅背突然疲倦感全都湧上心頭,他好久沒有像這樣跟誰認真大打出手了,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他不曉得自己原來這麼強,和六道骸這種程度的對手還可以把對方壓制著打敗。

——或許從以前到現在他都不曾正視過自己的力量。

 

「怎麼了,你又在想什麼?」史庫瓦羅坐在綱吉的身邊,知道他很疲倦,卻又有心事。

 

「史庫瓦羅,我都不曉得自己原來那麼強啊。」綱吉微笑,史庫瓦羅一臉不耐煩地盯著他,好像早已知道這件事情,「以前史庫瓦羅說要跟我打一場的時候,我都怕打輸所以不敢跟你打,我怕如果我又哭著跟你撒嬌的話,你就會心軟,然後一定會覺得我很沒用吧,因為你那麼強,對部下的交求也很高。」

 

「是因為這樣你才一直都拒絕跟我打嗎?」史庫瓦羅不曉得綱吉是這樣想的,「還有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你沒用。」

 

綱吉驚訝轉頭望著史庫瓦羅,張開嘴,「騙人。」

 

「哈啊?為什麼我要騙你啊?雖然你是很懦弱又軟弱的傢伙,動不動就笑嘻嘻的給人好臉色看,但是——」史庫瓦羅吼著說到了一半,語氣卻突然變得輕柔,他的手碰上綱吉的頭髮,「我從來都不覺得你的存在是不必要的,至少對我來講,你是重要的存在。」那雙銀灰色的眼眸很認真,綱吉每次看著那雙眼睛就覺得自己的胸口被熱度盈滿,自己能被這樣溫柔的對待真的很開心。

 

「是因為史庫從小到大都當我的保母嗎?」綱吉噗哧一笑,問。

 

「是呢,大概有部分也是因為這樣吧,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照顧的傢伙沒用吧。」史庫瓦羅並沒有否認,勾起嘴角。

 

「如果早知道我自己那麼強的話…我就不會、就不會這麼多年來都無所事事,給父親和里包恩蒙羞……」綱吉表情有些恍惚地說,眼神彷彿看著遠方沒有聚焦,他確實有些後悔,自己雖然不喜歡黑手黨的作風,但是他一直很想要得到家族中的人的認同,他希望自己做為九代首領的兒子被大家所認同,不至於辱沒選擇他為兒子並背負眾人責備的九代首領,但綱吉一直都沒有自信。

 

如果努力去做了什麼的話,失敗了就會被嘲笑。

反正都是被嘲笑,當一個軟弱的黑手黨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還比較簡單,史庫瓦羅也會在自己身旁。

史庫瓦羅不論自己是怎麼樣軟弱的人,都會守護自己,會原諒自己。

綱吉想自己這幾年來就是一直抱著這種逃避的心態生活的。

 

「現在後悔那種事情又有什麼用呢?」史庫瓦羅說,他不是不懂綱吉的懊悔,他很早就知道綱吉的這種個性所以一直都希望他可以振作起來,他覺得綱吉不是會永遠逃避的人,所以才願意待在他身邊,「你不是已經決定好要離開黑手黨了嘛?不是因為害怕了XANXUS吧?」史庫瓦羅嘲諷地問,綱吉瞪他一眼。

 

「我不是因為XANXUS的關係要逃走,而是因為我想要去日本看看,這也是你希望我做的不是嗎?」

 

「但是,日本?明明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說要回去的。」史庫瓦羅本來想綱吉就算離開黑手黨,也不會離開西西里,畢竟這裡是他的家,他現在的朋友、親人都在這裡,卻沒有想到一下子是要去到日本那麼遠的地方,這反而讓史庫瓦羅有些不捨,他討厭自己這種多愁善感。

 

「是啊,但我聽父親說我真正的爸爸和媽媽其實有留下給我的東西,我想回去看看,而且獄寺也是日本人,他願意跟我一起回去,我也不覺得太害怕了。」綱吉抬起頭,跟史庫瓦羅講這些話時的表情充滿了興奮,好像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日本看看,這讓史庫瓦羅心中浮現一份寂寞,儘管是他一直希望綱吉盡快離開黑手黨的,他覺得綱吉在其他地方可以過得更好,因為家族中已經沒有他的位置,綱吉本身也討厭黑手黨那些殘酷的做法,以綱吉的個性本來就不適合當一個黑手黨,他和他們這些殺手不同,應該活在更加幸福而且平凡的地方才對,從小因為家族的關係沒和同年齡的朋友一起上過學、沒和黑手黨以外的人來往過甚至沒有交過正常朋友的綱吉,到外面的世界說不定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我會在做完我在彭哥列該做的事情以後才會去的。」

 

「……說起來,你說過你有一個條件要XANXUS答應對吧。」史庫瓦羅很好奇綱吉對XANXUS有什麼要求。

 

「嗯,」綱吉點點頭,他抓緊了手中做為賭注的彭哥列指環,「我的條件是,請他在成為首領之前跟我全力戰鬥一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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